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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章 ...

  •   那突如其来的凛冽戾气如有实质般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妖仙虽因丧妻之痛一度丧失了理智,可这意料之外的变故,让他不得不谨小慎微,能毫发无损的杀掉他发妻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你究竟是何人?”他并未从她身上察觉到任何的妖气或是仙术的灵气,取而代之的,是极少见的满是血腥味的魔性。

      她却并未回答,微微上扬的嘴角暗含讽意,不过转瞬便出现在他的跟前,一柄暗藏于袖中的匕首直取他的心脉而去,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沓。待他发现之时,匕刃已迫近胸口,他慌忙举剑相迎,穆紫珊灵活的避过了那柄长剑,从他的死角再度袭取他的要害。

      不得已,他只得催动术法护住身子,却在转瞬间便莫名的消失无踪“咦?!”匕首毫无阻碍的刺进了他的血肉之中,钻心的疼痛立即从腰间传来,他大惊失色的连忙退了开去,匕刃就此带出一片血红,染红了他腰际的衣衫。

      他眉间紧锁,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玉华。方才他的术法,确是被人卸去了,可奇怪的是他并未察觉到任何术法的气息,玉华也只是一旁心神不宁的观战,毫无插手的迹象。

      细看了看穆紫珊,她正带着快意舔舐着匕首上的血迹,一双如盯着猎物般的漆黑眸子,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令人战栗的魔性,确无灵气之感,他心中有些七上八下,只是普通人的入魔,还是……对方的术法造诣,已经强到能隐藏她自身的灵气与术法了?

      心中大感不妙,原本他夫妻二人不过是奉命将那二人带回凉州,岂料竟会栽在这诡秘的丫头手中?原本还以为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仗着家势权利,多管闲事。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插手管妖仙里之事?!”他一手摁住血流如注的伤口,用剑尖直指不断向他缓步逼近的穆紫珊。

      “死人不必知晓。”话音方落,她已再度出现在他身边。眨眼之间,他握住剑柄的右臂便已在空中绽开一片鲜艳的腥红,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上。他的脚下也因吃痛而失去了平衡,还不及做出反应,已摔倒在地,被她以短匕扼住了咽喉。

      “你说,我是先砍掉你的四肢,挖掉你的双眼好呢?还是先割掉你的鼻子,再割断你的手筋脚筋,慢慢折磨你好呢?”她用匕首贴着他的脸上下摩挲,转而用左手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断臂处的疼痛让他苦不堪言,肆意流淌的鲜血渐渐带走了他的体力,他深知,若不能在短时间内离开此地,他必然性命不保。念及此,他悄然将灵气聚集在左手之上,意图攻其不备。

      却未料到,穆紫珊将脚一挪,不偏不倚的踩在了他左手的指节上,稍一用力,便听得了轻微的骨骼碎裂的声响,才聚集起来的灵气便就此散去。

      “这样可不行呢。”她残忍的笑意分毫未减,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拾起一旁锋利的长剑,将他的左臂也沿肩齐齐削去。

      “你!……”他忍痛正欲破口大骂,却被她捏住了面颊,强行让他张开了嘴。

      “既然疼了也不叫出声来,你的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吧?”她扔掉红色的长剑,将匕首没入他的嘴中,贴近了他的舌根处。

      还不待她动手,一片携着术法的落叶便刺入那人的咽喉之中,他挣扎了两下,就此彻底断送了性命。

      松开手,将匕首拔出,她回首看着不远处紧蹙眉心的玉华,笑意不减,却更加冰冷“师父。”

      玉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不愿眼睁睁见着穆紫珊手染鲜血,步入歧途,可……沉默了半响,终究不愿就此坐视不理,既然已经插手,还是试试为好。

      “邪魔歪道,终是害人害己。回头是岸……”

      他正待劝说,却被她恣意的嘲笑声打断,他明白这话从自己嘴中说出,对她而言是何等的讽刺,只得打消了念头,再想对策。

      “说我邪魔歪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半响之后,她才止住了笑意,嘴角仍挂着一抹鬼魅的弧度“我可没忘了,最该死的……是你!”

      玉华只觉脚下受了一记重创,便仰面摔了下去,紧接着一丝冰凉从脖颈处传来,她黑色的长发与他白色的发丝混在了一块,缠绕纠葛,难分彼此。

      “别以为我会便宜了你,我不会让你死得那般痛快,师父。”玉华在她漆黑的双眸中,见不着丝毫的情意,只有肆意蔓延的怒火与恨意,穆紫珊恨他,恨透了他。那目光如同利刃般,深深刺入了他的心底,叫他痛不欲生,这痛楚,已折磨了他整整两年有余了,他只求穆紫珊能给自己一个解脱,也能叫她消了心头之恨,脱离苦海,不再遭受无止境的折磨。

      他缓缓闭上了眼帘,身上的灵气也渐渐向四周散去,“因果循环……那一切虽非我所为,却因我而起,若能助你消了心中孽障,虽死……无憾……”

      穆紫珊拼命扯住他的领口,他却没有丝毫的反抗“非你所为?!想骗我放过你?不!我要你死!我要你受千刀万剐而死!伪君子……伪君子!”

      耳畔传来她声嘶力竭的嘶吼,心口又是一阵抽疼,她满溢着憎恨的“伪君子”三字不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让他的记忆再度回到了深秋里的清晨,泪水也不自觉的涌出了眼棱“爱过……当然爱过……以前爱……现在也爱……”

      这模棱两可,没头没脑的话却让她楞住了,微风携着些凉意拂过她已至苍白的面庞,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言不发的紧盯着玉华。

      他这才睁开了双眸,毫不避讳的与她茫然,痛苦而又矛盾的瞳孔相对。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是不愿看着她濒临崩溃的模样,即便死,也要解了她的心魔。

      可不过须臾之间,那漆黑的深潭中,便泛起了层层的血腥“骗子!”她猛的挥匕刺下,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孽缘……

      他的眼角再度涌出些许的苦涩,似没见着落下的匕首般,只安静的看着已全然丧失理智的她,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可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袭黑影,玉华心中一惊,才惊觉夜魉仍冷眼瞧着这一切,而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在见着云翳之前死去。

      疯狂的仇恨早已湮灭了穆紫珊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她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玉华急忙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护住了她。紧贴在胸口的身子,虽稚嫩柔软,却毫无起伏,按理说,已近十四的女孩儿,该是有些身段了才对。

      冷不防被玉华扑倒在地,失去平衡的瞬间让她的匕首也未落下,她怒吼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再次将匕首向他的肩胛刺去。

      夜魉自不会袖手旁观,玉华只得迅速护住了穆紫珊。转瞬,那柄利刃便深深没入了他的血肉之中,而在他的庇护之下,夜魉只得匆匆停下了攻势,她,毫发无损。

      将匕首拔出,她挣扎着要摆脱他的束缚,却被他牢牢抱在怀里“放开我!”

      从伤口处涌出的鲜血,迅速在他白色的衣衫上染出几朵如火的红莲,他似感觉不到疼痛般,将她牢牢钳在怀中。见着一旁的夜魉忍无可忍般再度试图对穆紫珊出手,他慌忙用术法暂时缚住她,一掌敲在了她的后颈处,她才晕了过去,再无响动。

      夜魉这才收势,冰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别忘了,你还不能死。”

      往后的几日里,日子总算平静了许多。穆紫珊醒来后,果然不记得在碧瑚县城外发生的事儿,好在玉华早料到会如此,嘱咐夜魉与若行,一概装作不知。

      可对血腥味敏锐至极的穆紫珊,怎可能对玉华身上的伤口毫无察觉?一再追问,玉华也只能装糊涂打马虎眼,扯开话题,问的次数多了,她也便知晓玉华压根没打算告诉她,也就不再问了,只是平日里总有些心神不宁,想来,恐怕也是在怀疑自己了。

      就这么紧赶慢赶,一路小心,却平静无事的赶到了炽火渊。

      曲焢见着若行时,讶异得半响说不出话来了,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悲戚,他日日夜夜都思念着两千年前的生活,以及活在他记忆中的那些人们,可他哪曾想过,若行竟为了见他,放弃了生命,放弃了轮回……

      他二人好好叙了番旧,才想起玉华一行人尚在,曲焢有些愧疚的与他们打了声招呼,目光才落在穆紫珊身上,便察觉出了许多异样,向玉华投去询问的目光“这……?”

      玉华却是一脸愁苦的笑容,只能装作不知“穆紫珊,桉国的公主。”曲焢瞧了瞧为难的玉华,再打量了一番这所谓的“公主”蹙起了眉头。

      “你随我来。”拉住穆紫珊的手,便将她带离了此处。玉华的目光远远追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底有些忐忑不安,有些事儿,还是得与曲焢单独谈谈。

      也不知过上了多久,总有些炎热的错觉,赤炼原本还在与他们谈笑,不久前却神色凝重的突然离开了,又过了好一会,才与穆紫珊一同回来。

      她虽并未离开多久,可玉华总觉得,比起往日她看似平静却起伏不定的情绪,此刻是淡然了许多的,玉华也稍微安心了些。

      “玉华真人,曲焢有事想与你谈谈。”

      玉华颔首,与赤炼同出。炽火渊一如既往的深邃幽黑,沿路明亮的灯火在青色的石板路上照出几许柔和的反光,路上还有不少过往的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只是比起两年前的悠然自得,他们显得神色慌张了许多。

      “以往炎姬在时,时常闹脾性,大家也都习惯了。曲焢甚少犯这么大的火气,他们也只是有些着急而已,不必在意。”见玉华有些在意忧心忡忡的路人,赤炼细心解释道“也不知那女娃是跟他说了些什么。”

      玉华这才想明白,原来这越发炽热的感觉,竟是因为曲焢的怒火么?心底泛出许多的苦涩,有些无奈的笑了。也好,那般难以启齿的事,他也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口。

      再次进了那漆黑的毫无灯火的洞穴,此时池子里还映出许多蓝色光点的池水,正冒着滚滚的白雾,有几处,还在不住的翻滚。

      “曲焢……”赤炼见着这番景象,还想出言询问究竟何事惹他如此,却被他打断。

      “赤炼,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与玉华真人谈谈。”

      赤炼只得叹了口气,以目光示意让玉华找机会劝劝他,转身离开了那儿。

      待赤炼远去,曲焢才问道“那人是不是你?”他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却分明压抑着怒气。

      玉华愣了愣,才知他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

      “是,还是不是?”

      沉默了半响,玉华才缓缓答道“他们借了我的身子,目的也不过是损他魂魄。那人……确不是我。若然炎帝不信,可与师父对证,玉某在失足掉下落天涯之前,绝不知半点炽火渊之事。”

      “你师父?”

      “君不再。”

      曲焢思索了许久,才轻声叹息,池子里的水,似乎也宁静了许多“你可知云翳他……他现在,嗜杀成性,已误入魔道,难以自拔?”

      玉华胸口传来一阵抽痛,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果然已经……”曲焢摇了摇头“他只有三魂六魄,少了精魄的支撑,原本就易感情用事。遭此大变,魂魄已是惨不忍睹,竟还误入了魔道……”

      “炎帝可有法子救他?”不待曲焢说完,玉华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才是他此行最关心的事儿。

      曲焢却轻叹了一声“术法一类,我确是外行,当年娘亲只教了我镇压烈火的法子,其余却没有时间与我细说了。如今他自己已将染了魔性的魂魄与尚算正常的魂魄一分为二,小心保持着其间平衡,我也助他一臂之力,暂且稳住了魔性,只是,这并非长久之策,若能寻得父亲——也便是你师父,兴许能救得了他。”

      心下一惊,原来君不再竟是曲焢的父亲,玉华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事要尽快,他撑不了多久了。还有,千万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别让他杀了你,否则,他必成魔。”

      玉华颔首,这才知晓穆紫珊为何总不记得性情大变之后的事儿,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好在不久前夜魉阻止了他,才没再做了件错事。

      “炎帝可知妖仙里或是妖仙的事情?我徒儿两世为人,总惨遭不幸,这其间,总有他们谋划的痕迹……这一次,被他们发现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定了定心神,玉华才继续问道。

      “我两千年来都在这炽火渊,外面的事,哪能知晓……”他脸上挂着些无奈的笑容“只是云翳怀疑此事与流莺有关,才想寻父亲问问。当年父亲不让他去天枫山,恐怕也与此事有关。”

      流莺?!玉华目瞪口呆的看着曲焢,那是上仙,那是传说中济世为怀的上仙!云翳怎可能惹上这样的人,再者,流莺那样的仙人,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么?

      “至于被发现的问题,这倒不必担心。他极善掩藏气息,三年前也是为了隐匿行踪才放弃了肉身。你不是也没发现他身上术法的气息么?只要不让他情绪失控,应是很难被发现。说到这个……”

      他又蹙起了眉头“他并不知道你发现了他的行踪,还千万嘱咐我别告诉你。依我看来,你最好继续装作不知为好,以免让他感到不安。”

      玉华再次颔首,云翳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若是逼得紧了,他定然转身便逃,到时再想寻他,恐怕就不是件易事了。

      “玉华真人,解铃还须系铃人……他魂魄如今受此重挫,难免有些怪异。平日里多旁敲侧击的与他解释解释,时日长了,他也许,便能好些了。”

      “翳儿心思慎密……我怕说得多了,被他察觉到了,才……”玉华有些为难,且不说容易被云翳发现,他自己还时常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在他伤口上撒盐,还无法与他多做解释。

      “你不说,过得再久,他也无法知晓,试试总是好的。”曲焢停了停,又继续说道“我让赤炼与你们同去吧,也许能帮上些什么也说不定。”

      玉华掷礼谢过了曲焢,又与他说了些妖仙的事儿,他们才离开了那片漆黑的洞穴,去寻众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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