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之江蓠》西施风荷

20、博弈

　　就在韩宁远快要遗忘的时候，昭音居然又来电话了。
　　“你好，韩宁远先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再来我司谈一下合作事宜，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谈完。”杰西在电话里依旧客气，一点也没有那天在谈判桌的气势。
　　“上次我和乔小姐表达得挺清楚，霸王条款太多，抽成太低，工作不稳定，对我的约束太多，风险太高，这简直是黑心合同。虽然我没有乔小姐那么伶牙俐齿，但是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这样的合同不如不签。”
　　韩宁远一口气把不满全说了，反正估计也是合作不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合同跟个鱼钩没什么区别，一旦去了说不定永不翻身了。唉，他可能还是逃不开被封的命运，在此之前也听过几个演员因为黑心合同被搞得前途尽毁，他心有余悸。与其被黑心合同搞得债务缠身，还不如舒舒服服被封，至少被封杀不会因为合同纠纷产生大量的债务。
　　本以为对面想都不想会把他的电话挂掉，没想到，杰西继续好脾气地说，“韩先生，我想你误会了，自从上次跟你们沟通以后，总部很重视，他们认为你是一位很有前途的演员，可能会大爆，所以让我们重新修改合同，以期尽快达成合作。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再来我司看看？”
　　这个不对劲啊，他韩宁远只在小片子里跑过龙套，演过几个小角色，连粉丝都没几个，怎么可能让昭音传媒这么大的公司这么低声下气呢，这里面有阴谋啊。
　　“额——这个最近我没什么空，等我有空的时候再跟你联系。”韩宁远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根本不管对面的杰西继续要说什么。
　　这个林月朗真是舍得下血本，韩宁远暗暗地想。
　　没一会儿杰西又打电话过来，“韩先生，我劝你尽快来我司一趟，要知道每年毕业生这么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签约成为我司艺人的，何况我们公司对你这么重视，愿意重新与你们商讨合作细节。”
　　“我不……”韩宁远还没说完，一只纤细的胳膊就把他手里的电话给抢走了，“如果一定要和我们合作的话，我觉得你们拿点诚意出来，比如让你们林总出面担保一下，确定不会有其他猫腻或者陷阱。”原来是乔虹芍。
　　对面听到这话瞠目结舌，半天说不上来话，乔虹芍顺势也挂了电话。
　　“这招我懂，叫请君入瓮。”乔虹芍得意地说，“他就等着挖个大坑让你往里面跳，然后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韩宁远看见乔虹芍来了，心里不免一阵高兴，“虹芍，你怎么来了？”
　　乔虹芍眨巴眼睛道，“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有戏赶不过来，就自己先过来了。省得你来回折腾。”
　　韩宁远自觉地接过她手上的化妆箱说道，“走，我给你送过去。”
　　乔虹芍闪了一下身，客气地说，“不用了，我其实早就习惯了自己拿。”这话说得韩宁远一阵失落，乔虹芍也看出来了，连忙转换话题，“对了，林月朗虽然抛出了这个合同，但是一定要防他心怀不轨，到时候他如果再来找你签约，你一定要带着我。记住了！”
　　乔虹芍一阵谆谆嘱咐，她见韩宁远诚恳地点头，便放心走了，“回见！”
　　一连好几天，昭音那边没有任何消息，韩宁远以为那边就此结束了，有时候偷偷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懊恼的，万一昭音那边是真的想捧他呢，不过这种后悔只敢持续几秒，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林月朗这种地位的人能轻易放过他。
　　但是几天后，他又接到那个熟悉的座机，“你好，韩先生，我是杰西，我们这边为了显示诚意，特地邀请了林总来见证我们的签约，请问你明早九点方便吗？”
　　韩宁远听到这话惊讶脑子都宕机了，“应，应该，方便。”
　　“好，那我们明天见。”
　　挂掉电话，韩宁远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来林月朗想要收买他，要给他一点好处，让他上钩，不管怎么样先去看了再说。
　　“对了，虹芍说签约要带着她，要赶快给她打个电话。”韩宁远自言自语道，马上拨通乔虹芍的电话，“虹芍，昭音又来电话了，说明天早上九点让我去他们公司签约，你明早有空吗？”
　　乔虹芍那边似乎才刚刚睡醒，听他这么说马上一个激灵，起来说道，“有空的，有空的，你明天八点记得来叫我，对了，明早你有戏份吗？如果有的话记得请假。”
　　“我明天下午的戏，这两天只有这几场戏了，快要杀青了，这份合约来得真是合适。”
　　“那好，那明天见。”
　　“哎——你，今天不用我接送了吗？”韩宁远听乔虹芍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出于疑惑还是别的原因，忍不住多嘴。
　　“不，不用了，这两天身边骚扰我的人都少了，你也很快就自由了。”
　　“哦。”
　　韩宁远失望地挂掉电话。
　　乔虹芍这边也品味出韩宁远这个“哦”里面的意思，所以也就装作不知道。
　　不过就目前而言，不管以后如何，她都要为韩宁远留一条后路，虽说这事儿说得有点早，但是谁都不能保证中间会发生什么，只能先给他准备着，然后早早割席，利用他最后给予的身份把所有事情都办完。
　　只是由于时间太久，她自己都不记得她留在这世间的执念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一趟能不能得到答案。
　　第二天韩宁远特地早早起来捯饬了自己一下。
　　在突然知道要与乔虹芍“分手”的倒计时之后，他就紧张起来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心被按得死死的，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爱的信息，可是当他一照镜子，发现是身上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渴望，根本就压不住。
　　为了给乔虹芍留下好印象，以期能真正转正，所以他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此刻正在乔虹芍门口坳好了一个造型，所有准备完毕，然后再优雅地敲了敲门口，准备给她一个大惊喜。
　　却没想到，乔虹芍还是像上次那样给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戴墨镜的木乃伊，唯一能区别她是个活物的，只有瓮声瓮气地声音从那木乃伊里传出来，“远哥哥，走吧。”
　　韩宁远不明白乔虹芍为什么穿成这样，因为今天根本就是个下雨天，不过既然她喜欢也就随她去了。
　　这次来到昭音两人轻车熟路，少了前几日的拘谨。
　　杰西还是同上次一样，拿着合同出现在两人面前，同时后面还跟着林月朗，看样子不太愿意出席的样子。
　　不过在双方见到之后，还是要相互客套一下，装作很热情的样子，在双方握完手以后，林月朗的眼睛便不时地扫过乔虹芍，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光看她曼妙的身材也够他减轻他的相思之苦了。
　　杰西一见面就开门见山，“韩先生，按照你们的要求，林先生也来了，你看看合约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我们还可以再商量。”说完摊开合同递给了韩宁远。
　　韩宁远刚要开口说话，乔虹芍打断他，说道，“为了保险起见，我会把这次过程录音，大家不介意吧？”
　　林月朗皱了皱眉，对着杰西点点头，杰西很官方地说了声，“不介意。”
　　韩宁远打开合同把上次的疑点一一指出来，然后都得到了满意答复，最后他还把提成份额给提高了。
　　正当双方都满意，韩宁远打算签字的时候，一旁不怎么说话的林月朗发话了，“等等，你的要求我满足了，那么现在该轮到我来提要求了。”
　　韩宁远一脸惊讶地朝乔虹芍望了望，乔虹芍则是利落地说，“你说说看。”
　　林月朗本来想弄个黑心合同套牢韩宁远，就算不把他弄死也得扒层皮。但是现在又是解释又是录音的，搞得他很憋屈，所以他忍不住要公器私用，说道，“为了公司的利益，我们要求艺人单身。”他看了一眼乔虹芍又补充道，“你也知道这个年代女友粉偏多，你一出道就有女友，谁还会来粉你？靠妈妈粉和路人粉吗？”
　　韩宁远本来想拒绝，连“不”字都说出口了，却被乔虹芍抢先说道，“可以，他现在就是单身了。”林月朗听到这句话，表情有了一丝轻松，心里觉得自己可能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了。
　　韩宁远力争，“我反对，只要大家不说，谁会知道？”
　　林月朗冷笑着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就会被发现，就会影响事业。”随即他起身拍拍韩宁远说道，“你放心，这个段感情不会白白分掉的，我在这里承诺你，一定会全面包装你，多让你上节目和综艺，保证一定的曝光率，尽可能多地安排你拍些比较重要的戏份。”
　　韩宁远还想说什么，但被乔虹芍拦住，娇柔地说道，“林老板一定要说话算话。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先走了。”
　　林月朗一边搭上乔虹芍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一边说道，“那是当然。不过，乔小姐，什么时候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乔虹芍轻轻甩开林月朗的手，再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说道，“林老板日理万机，能跟我吃顿饭真是很大的面子，不过不巧，我们剧组天天都要开工，等我忙完这一阵再找个时间。”
　　林月朗听了这个答案很是满意，笑得也很荡漾，让杰西和韩宁远都没眼看，后者直接拉着乔虹芍就离开现场。
　　林月朗站在原地仿佛意犹未尽，“那我等你消息啊。”
　　“好的。”虽然看不见乔虹芍脸上的表情，但是听得出来是那种让人浑身感到酥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