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之江蓠》西施风荷

19、告别

　　韩宁远一觉睡醒的时候，已是中午，不过让惊讶的是自己却在乔虹芍家里，她的床上。旁边赫然伏着睡得正熟的乔虹芍。
　　韩宁远根本不记得他是怎么来这里的。只是迷迷糊糊地记得昨晚被乔虹芍架去医院采血化验，做各种检查，随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像周遭又安静又热闹的感觉，还有大量鸟鸣声，汽车马达的声音等等。
　　最后醒来居然在乔虹芍的床上，他觉得不可思议，这一晚上都做了些什么梦啊。
　　乔虹芍像是受到感应一般，也在此时醒过来了。她看见韩宁远醒过来，高兴地说，“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来，把这碗汤给喝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韩宁远一手接过汤仰头喝完，依旧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汤？没有味道，不好喝。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要不然呢？”乔虹芍歪着脑袋问他，“你全不记得了？”
　　韩宁远摸摸蓬松得像鸟窝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还得让你送回家，改天我请客谢谢你。”
　　乔虹芍正打算说什么，结果韩宁远的电话响起来了，一看是副导演，他赶紧接起来，“你好，导演，找我有事？”
　　对面破口大骂，“我说韩宁远，你人呢？人呢？一会儿要拍戏了，人去哪里了？还不给我死到现场来，限你十分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韩宁远不停地在电话里点头哈腰，“好好好，我马上就到。真是对不起导演，今天睡过头了，……好好好，待会儿见。”
　　韩宁远挂完电话对乔虹芍说，“我得走了，一会儿还有我几幕戏，导演都等急了，我下午依旧老时间来接你，一会儿见。”说完韩宁远就走了。
　　乔虹芍看着韩宁远走远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感受到了韩宁远一个自己都不曾感觉到的变化，就是韩宁远对她的态度居然变得更温柔了。
　　如果说以前的温柔是无奈，是佩服，现在的温柔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男人对女人的爱护。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也不知道这种改变是高兴还是难过。
　　下午依旧是四点多的时候，韩宁远准时出现在她的门口。
　　乔虹芍总觉得他的眼神里装了一些温柔，在这之前如果发生这样的改变她原本是高兴的，因为她似乎就是因为韩宁远从遥远的时空穿越而来，只要在他身边，她的心情就是愉悦的，似乎离她心里想要的答案更近一步了，而且她也以为她可以一直这样，陪他老去再陪他死去，但是昨天那人的话让她心生怯意，让她想要靠近又不敢。
　　她刻意地与他拉开距离，怕他陷得太深，而且她说话也没有以前那么肆意和任性。她突然就像一只寄居蟹一样，自己主动脱了那个让她依赖的壳，从此以后她又得小心翼翼地对付周遭的人和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韩宁远觉得乔虹芍心不在焉，也没有以前那么意气风发。韩宁远觉得今天的她跟以前的她很不一样，就不安地问她，“谁欺负你了吗？”
　　乔虹芍轻抬下巴，勉强一笑，说道，“没有。”
　　“那你今天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给你参考参考。”
　　“嗯——”乔虹芍盯了韩宁远的眼睛几秒，心里涌起来一股酸楚，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快说呀，急死人了，看你心情不好，我心里也有些难受。”韩宁远无端地着急，有些口不择言，“我，我是说作为朋友，我觉得帮不上忙心里很难受，你哪怕说出来给我听听也好。”
　　乔虹芍犹豫半天，还是开口了，“嗯——我有一个朋友,”一边说一边偷看韩宁远的表情，希望她不要拆穿“我有一个朋友”这种说法，看着韩宁远无比认真的表情，她继续说道，“她爱上了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是他结婚了？家里是世仇？”韩宁远知道乔虹芍在说她自己，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打断，他不忍心他心里有好感的女孩子会有这种烦恼，也无法想象，乔虹芍究竟有一段怎样摆脱不掉的过往，而让人无法重新走进她的心里，包括他自己。
　　乔虹芍摇摇头，“他们道不同，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韩宁远心里一阵拔凉，怪不得这么多巨富优秀的男人她都看不上，敢情她以前是□□大哥的女人，有钱算什么，底下一帮小弟叫大嫂才叫威风。他支吾了一阵，好像知道了个了不得的秘密，扭捏地说，“那，那，那大哥现在是进去了？被判无期，还是死刑了？”
　　乔虹芍一愣，知道他误会了，“如果他们继续在一起的话，他就可能会判死刑。”
　　韩宁远理解成乔虹芍是大哥的软肋，所以她要离开他不被人威胁才能保命，他只好老实地说，“哦，这种江湖儿女的事情，我也没见过，所以不能给你合理的建议，有的只有一个可以依靠一下的肩膀，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看着韩宁远老实的样子，乔虹芍却突然展颜了，好像是内心那堆垃圾堆里突然冒出的一朵漂亮小花。
　　韩宁远看见乔虹芍笑了，心里也如释重负，“你又笑了，真好。我觉得不管怎样，事情既然不能改变，就继续往前走，说不定能发现更好的人，也许最终会有一个比较满意的结局。”这话里面没有夹带私货，韩宁远自己都不相信的。
　　他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他昏倒到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那段时间，乔虹芍这么小的个子究竟是怎样把他这么大个男人带回来了的他不知道，但是肯定是花了很多时间精力，还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在照顾他。总之在他醒来之后看见乔虹芍疲惫的双眼，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心疼，心里觉得亏欠了她，想着要对她好点，哪怕他跟她以后没有关系，这辈子只能仰望着她也没关系。
　　后来他常常在想，这是因为亏欠她的原因吗？不，是因为她身上本身对他有一种自带的亲和力，否则他怎么会放心地晕倒在她面前，而不是别人面前。不过这是后话。
　　乔虹芍沉默一阵以后，又叹口气道，“你说的对，远哥哥，以后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人出现在你的生活中的。”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不过韩宁远没嚼出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很高兴乔虹芍能很快听进他的话。“那你开心点，跟我还是像原来那样，自在放松点。”
　　“不不不，远哥哥，我觉得我还是跟你保持点距离，否则，说不定……”乔虹芍咬了下嘴唇把后半句“我更离不开你”咽了下去。
　　“说不定什么呀？”韩宁远着急追问。
　　乔虹芍抬眼，一字一句地说，“说不定哪天你的真命天女出现了，你得怪我碍事了。”说完又笑了起来，但是这次笑起来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烟雾，不太真切的样子。
　　看着乔虹芍泫然欲泣的模样，韩宁远想伸手把她拥在怀里，却没有足够的信心，他的手悬在半空一阵又改变了方向，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哪天不需要我了。”
　　这次乔虹芍真的忍不住了，冲到韩宁远的怀里，释放着自己的情绪。韩宁远也伸出胳膊努力地回应着。
　　这夕阳渐沉的一幕下，两人偎依的画面实在太美，有路过的行人忍不住拍下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