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舟》江閲

10、第 10 章

　　已经忘了昨晚是以什么作为结尾的，后来她哭她闹，她气他又气自己放不下他，就算是打也舍不得用力伤着了他。叶柃睁开眼睛，看着空荡的房间，第一反应是想哭，又恍惚这是不是个梦，最终床头掐灭的香烟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床头是买好的早餐，还冒着热气人应该走了不久，“又走了。”叶柃将头埋进双手里，几分钟后起身，洗漱完毕后离开，留下暖不了心的早餐，告诉自己不再有一分留恋。
　　谢烻就是这么自私，不能陪在她身边，又自私地不想让她忘记。
　　叶柃这次回江陵就是准备回来给爸妈扫墓，纪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她的爸爸，纪允呈独自一人抚养她长大，却在谢烻消失的那一年也离开了他，从那时起，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回到江陵，偶遇谢烻是她没想到的，或许这也是一种缘法。她一向讨厌优柔寡断的感觉，干脆地剪断，痛，也只是暂时的。
　　“小柃？你在家吗？”叶柃家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手里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
　　叶柃听到声音，赶紧翻身下床鞋都没穿就跑去开门。女人叫丁兰馨，算是叶柃的半个亲人，纪爸爸独自一人抚养叶柃的那些年，丁兰馨一直单身等着他，其实叶柃并不排斥爸爸再婚，是纪允呈一直放不下妻子没有接受丁兰馨，直到叶柃去京州上了大学，一再说服爸爸放下过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纪允呈才开始正视他们的关系，尽管多年来他们已然成为了对于彼此都很重要的人。可谁又能想到，就在他们准备结婚正式在一起的时候，纪允呈就死了。丁兰馨等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和心里的那个他修成正果。
　　“丁阿姨你来了快进门。”叶柃忙招呼丁兰馨进屋。
　　“小柃，哪天回来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阿姨好替你接风洗尘啊。”丁兰馨嗔怪道，将带来的食材放进厨房，“我想这你们年轻人不爱做饭家里肯定什么都没有，就顺道买了些菜回来。”
　　叶柃还想再感谢一番已经被丁阿姨推进了洗漱间，让她只管等着吃好吃的。
　　小的时候，由于爸爸常常忙工作，叶柃就经常在丁阿姨家吃饭，她做的菜就是叶柃记忆中家的味道了。
　　来到纪父的墓前，叶柃像以往一样放上一束海棠花。祭奠多用菊花，可父亲生前最爱海棠。纪父走了七年，照片上的他四十来岁，眉目间却还有少年意气，英姿勃发。叶柃长得像爸爸多一点，特别是那双眼睛，坚定透彻，有让人不可忽视的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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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怎么了我的姑奶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方警官有空赏脸吃个饭吗？”
　　方蕴唯是叶柃的发小，也算是他她唯一的可以无话不谈的人。方蕴唯高考后报考了警校毕业后就回了老家江陵，虽是女孩身又年轻，可她已立过不少功，是警队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我这还有一会儿下班，你现在在哪”
　　“我在警队附近的云浣咖啡厅等你。”
　　——
　　方蕴唯带着风坐在了对面同时将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到了咖啡桌上，明显是准备回家继续办公。
　　看着额头上冒着的汗，就知道方蕴唯是跑过来的，叶柃连忙递过去一杯水。
　　一饮而尽后，方蕴唯故意没好气地怪道，“说好了我去接你，你倒是悄咪咪地就回来了，真不仗义！”
　　叶柃：“这不是体谅我们方大警官太过辛劳不忍打扰吗？“
　　方蕴唯将手中的钥匙丢向叶柃，“行了行了，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这是我新家的钥匙，你先搬去和我住着，地址发给你了。“
　　叶柃拿起手机，看着发过来地地址，“你搬家了？“
　　方蕴唯向后靠着椅子，笑道，“老头老太太太啰嗦了，就搬出来住了。“
　　叶柃知道方蕴唯是怕自己一个人住孤单，但叶柃还是不打算搬去和她住，以她俩的交情倒不是怕麻烦什么的，只是那个房子里还有自己和爸爸的记忆，她这次回来也不一定哪天就走了。
　　叶柃爸爸家从商多年，家里也算积累了一定的财富，他大学毕业后虽然可以留在城市寻求更好的发展，即使是靠父辈的人脉也会过得体面，但他还是一腔孤勇地成为了一名大学生村官。大学生村官，说的好听点儿是回报家乡，挥洒汗水去浇灌种子，钱是不能指望多了，名呢在别人没发现你之前什么也算不上。叶柃不知道父亲用了多少年才逐渐明白，贫穷，不是你用在校园学到的科学技术就可以去改变的。书记村长也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明事理，他们也许只是因为会写几个字，在选举钱挨家挨户送点烟酒就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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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书：“大学生！哟还没下班呢，走吃饭去。”
　　叶允呈：“村长，我想知道为什么咱们村的供水问题上报到如今都没有结果。”
　　村长：“小叶啊，上头不批经费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吃饭去吧哈哈”
　　叶允呈：“这十来个人是办公室坐累了吗，每天都要下馆子补补?！”
　　“年轻人，多历练。”村长走过呵呵着拍了拍叶允呈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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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叶允呈终究没能做出一番成绩，可能是太碍着别人的事儿之后他就被调离了，得到了一份别人眼中令人羡慕的，清闲的办公室职位。叶柃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爸爸能胆小懦弱一点就好了。他好好地坐他的办公室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时时挂念着那个埋葬了自己理想的闭塞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