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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鬼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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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被拉着进入结界中,他回头想要去触碰那道分界线,虽然还能回去,但那一侧已经变成了一片虚无。
谢澜叹了口气,莽夫害死人!
赵家的房子不小,但也不算大,从博古架走到客厅也就短短几步的距离,但是两个人却走了几分钟。
期间谢澜虽然能看到客厅里的人在说话,但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显然,他们还不在一个空间里。
他从背包里拿出两张符纸,一张留给自己,另外一张塞到身后的人的手里:“保命用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待会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你就躲在我身后,千万别……逞强。”
谢澜本来想说别不自量力,但是又怕在一个青年本就破碎的心上撒把盐,于是他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词,希望不要伤害到对方。毕竟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可能一个不小心,人就疯了。
不过赵叔家的这个小儿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勇敢很多,要是寻常人见到这样的情况,早就被吓得崩溃了,但他除了在进门之前流露出害怕之外,之后一直都很冷静。
“嗯。”身后的人发出一声轻叹,说:“我会跟在你身后。”
嗯,很乖、很听话。
比起那种不听劝且自以为是的队友,这种明显更招人喜欢。
但是如果谢澜此时回头,他就不会这么想了,因为身后跟着的人早已换了一副模样。
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中此时却充斥了癫狂,眼神中的执念仿佛将要化为实质,将他整个人吞噬干净。
只是一瞬间,片刻后,赵池又恢复的原本的平静,仿佛刚才流露出来的神情只是一个错觉。
简短对话之后,两人继续往前走。
他们仿佛陷入了另外一种鬼打墙,明明要去的地方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两人微弱的喘息声和轻巧的脚步声。
谢澜伸手在墙面上摸了一下,却沾上了满手灰尘。空气中弥漫这一股难言的铁锈腥气儿。
屋内的陈设也有所改变,原本放在客厅内的沙发和座椅显然被重新调整过,装饰成喜堂的模样。
巨大的红色囍字张贴在墙面上,不知是颜料未干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正往下渗出红色的污渍,看起来就像人血一样。
囍字正下方摆放了两张椅子,估摸着有些年头,暗红色的油漆掉了大半,露出灰褐色的内里。
椅子上坐着一对面色灰青、双目张瞪的中年男女。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喜堂,一动不动,甚至都感受不到他们的呼吸。
至于之前进来的人,全部分坐在两侧的沙发上,像是前来观礼的嘉宾。
谢澜:……
这只鬼还挺讲究的。
但作为本次事件的男主角,赵叔显然比被“请来”的客人们狼狈很多。
他穿着一身红色对襟长袍,不算长的头发梳成旧式的中分发型,看着颇具旧社会知识分子的气质。
但是他此时却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瞪着一双爬满了红色血丝的眼睛,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惊恐地看着卧室的方向,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念叨着什么。
除了惊吓过度之外,好像也没受到太大的伤害。
“唔,看来女鬼还挺喜欢赵叔的,安排了这么多人来见证他们的婚礼。”
可能是因为进来的人一个没少,谢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没控制住自己口嗨了一下,但是嗨完他就后悔了。
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调侃老子和女鬼的人鬼情未了,他怕不是想被打。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道个歉的时候,听见跟在身后的赵池淡淡地问:“你也想参加?”
谢澜:?
赵池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谢澜心虚,所以听什么都像是在内涵自己。
于是他闭上嘴巴,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踩过哪条界限,两边的空间融合了。
一瞬间,吵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谢澜觉得自己像个失聪又恢复的聋子,被吵得难受。
总算是进来了。
真正跟鬼共处一室的几人看到他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以为逼婚的女鬼来了亲戚,立刻就要尖叫起来。
谢澜见势不妙,随手从兜里拿出几张符纸,手腕轻轻一抖,符纸四散飞去,牢牢粘住几张准备大喊的嘴巴。
走在他身后的赵池见状,露出一种奇异的目光。
随后他弯了弯嘴唇。
经过短暂反应之后,被困在客厅里的人逐渐回过神来,被迫接受这两个看着也不怎么靠谱的人确实是来救他们的。
“呜呜。”
哦,嘴还封着。
谢澜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一个一个亲自将贴在他们嘴上的符纸接下来。
赵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另一边,将赵叔扶到沙发上,揭下他嘴上的符纸。
赵叔的心态显然已经崩了,抱住自家儿子不松手,一边抖一边交代遗言。
“小池,跟你妈说,我还藏了一笔私房钱在厨房柜子里的咸菜坛子里,你妈不爱吃咸菜所以一直没发现……”
至于赵池,早在赵叔抱上去的时候,脸就已经黑了。
谢澜听了一耳朵遗言,感觉再听下去就能给自己写一封了。
便移开注意力。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说话的是个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估计已经怕到了极点,身体不住的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
谢澜被她这副模样弄得有点于心不忍。
只能放软了语气,半哄着说:“ 别害怕,会出去的。”
话音落下,便发现赵池意味不明地注视着他。
像是极不赞同他的话。
谢澜猛得反应过来,这种地方是不能随便给出承诺的,因为你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承诺会被什么东西当真。
他自觉心虚,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也收不回了。
就在这时,谢澜发现赵叔似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卧室,眼神中有惊恐,有防备。
他环视一周,其他人都没有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赵叔似乎比其他人更加害怕。
有些事情似乎只有当事人才是最清楚的。
无视其他人的目光,谢澜坐到了赵叔边上的沙发旁。
“赵叔,卧室里有什么?”谢澜笑眯眯地看着他,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赵玉堂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一抖,慌乱之间又看了一眼卧室方向。
随即连忙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里面没有人。”
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来房间里真有东西。
很有可能就是那只女鬼,但赵叔为什么不说?
谢澜想进一步询问,却发现赵池正在看着自己,他的脸很白,像大病之后的苍白。
在此之前,谢澜从没有听过赵叔家的小儿子身体不好。
但是通过眼神,他似乎明白了对方神色中潜藏的深意。
交给他。
确实,人家是亲父子,赵池去问比自己靠谱多了。
至于其他人……
略过赵叔,剩下的几个人,一眼看去,剩下一个神父,假的,一个神婆,骗人的,一个小姑娘,哭得不能自已。
一番思索之后,谢澜将坐到神父旁边。
从刚才开始,这位年轻的神父就一直边哭边埋头咔咔打字,谢澜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手机界面都要被他戳出火星子了。
“你在……求救?”
猛得听到有人说话,原本正在一心一意打字的神父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直接飞了出去。
眼看就要砸到旁边人的身上,谢澜伸手一拦,稳稳抓住。
可手指却不小心触碰到手机界面上,将神父辛辛苦苦打出来的遗书删得只剩下一个开头,并成功发送出去。
“啊,我的遗书!”
“抱歉。”谢澜将手机还给对方,交还之前他瞥了一眼手机界面,备注是“老婆”。
原来不是求救消息,但是他注意到这位“清心寡欲”神父的“遗书”是群发了多位“老婆”。
谢澜嘴里说着抱歉,但是脸上却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没有。
他收回手指,抬眼间却看到赵池站在他对面,背靠着一个装饰的柜子,嘴角微微勾起,好像是在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人对他的关注似乎有点多。还总是用一种难言的目光看向他。
谢澜垂下眼睛假装没有看到。
此时,终于回魂的神父终于看到了他们,而且模样还是一个赛一个的好,悲伤的情绪顿时被好色之心冲刷的一干二净。
神父理了理神袍,露出招牌微笑,说:“你们有找我有事吗?”
刚才还哭哭啼啼跟一群“老婆”写遗书,这会儿情绪到是转变的很快。
谢澜:“我才进来,之前的事情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神父“嗷”了一声,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激动地说:“我是无辜的,我只是来劝说痴男怨女抛开爱情,享受美好生活的。”
那群人找他来的时候也没有说清楚,导致他以为有痴男怨女、盲目逼婚,所以抱着来劝解的想法。
进来之后才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出去时,却发现已经出不去了。
谢澜表示同情,他也是被同样话术骗过来的,并且还附加了个帮女鬼拉姻缘的使命。
谢澜思索片刻:“之后呢?女鬼呢?”
提到女鬼,神父的手又是一抖,不过这次他拿稳了手机,没有再丢出去。
神父扯了扯神袍,好让自己松快一点。
因为恐惧,他脸上过于丰富的表情终于收敛了下来,到像是一个真正的神父了。
“我没有见过女鬼,但是她说让我当她的婚礼的证婚人。”
证婚人?
谢澜有些惊讶,从女鬼给老子的打扮来看,她生活的年代应该是上个世纪初期,那时候的中式婚礼应该不流行神父作为证婚人吧。
谁说不是呢,年轻的神父欲哭无泪:“她说是既然东方的神不同意,那她就让西方的神同意。”
谢澜无话可说,只能说这个女鬼还挺懂变通的。
不过这位神父的话里却明显存在漏洞。
但他还没问出,就被人抢了先。
“你说女鬼之后没有再出现过,那是她怎么让你当证婚人的?难不成给你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