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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关于她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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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莎儿到瑞士,不出所料的,得到了对娇客般的欢迎。杨历满心忐忑,可是也欲辩无从。
“为什么没见你哥哥?”他甚至连莎儿的父母以及夏薇安都见到了,却还没见到此行的正主儿。
“他去做脑部复健,一会回来。”莎儿天真的对杨历笑。看到杨历对夏薇安真的只是淡淡的两句客套话,她突然放下担了许久的心事。对杨历,她寄托了少女情怀中最美丽的梦幻。而杨历,似乎也慢慢对她的心事,有了反应呢。
“莎儿,”夏薇安挟一阵香风走过来。“湛风马上就到,伯母让我来请你到大厅里。”
“不,我去大门口接哥哥。”莎儿跳起来,转头拉起杨历,“杨历,你也来。”
黑色的林肯缓缓的停在大厅前,一个男子优雅的步出车门,在门口投下了长长的身影。
被莎儿拉着奔出的杨历停住脚步。他看到了杜湛风,他一直好奇着的人。
高挺修长的身材,极之英俊的一张脸,略为狭长,可是浓眉下面一双深邃的眼睛,配上笔挺的鼻子和薄唇,让他多了几分王者般的气势。面无表情的样子自然散发出凛然的气息,却在看到莎儿的瞬间绽出笑意,将冷冽的气息刹那间转化为春风般和煦。
“莎儿。”含笑的拥抱住妹妹,他亲昵的问:“什么时候来的?”眼光不经意般一转,落在了杨历身上。
杨历大方的移步上前,微微颔首。
莎儿从杜湛风怀里转过脸来,望向杨历。“哥,这是杨历,我的学长,我特别邀请他来参加你的订婚仪式。”
“哦,莎儿真的长大了。”轻轻拍一拍莎儿的头,杜湛风放开莎儿,对杨历伸出手。“是凌云集团杨总裁的公子吧?幸会。”
“哪里,该是我恭喜杜总才是。”杨历伸出手同杜湛风一握。
“就叫名字吧,大哥。”莎儿娇嗔的说,“你们一个公子,一个杜总的,听得我好别扭。”
杜湛风哑然失笑。“看来莎儿对我们的客套不欣赏,你就叫我一声杜大哥吧,杨历。”
杨历一笑。“乐于从命,杜大哥。”
杜湛风真的爱夏薇安吗?杨历边擦着头发,边思忖着。
不见得。虽然在下午茶时间和晚餐时他们表现亲热,可是,在一旁细心观察的杨历,看得出杜湛风的眼睛里,没有温度。倒是看着莎儿时,他的眼睛反而闪出纵宠的神色。
无疑与夏薇安联姻,在商场上会有很多利益上的好处。杨历几乎要怀疑杜湛风是为着获取商业联姻的利益而打着失忆的幌子来回避惊秋。他看起来实在不象一个失忆的人,与他接触的所有时间里,杨历从来没有看到他有类似茫然或若有所思的表情。
拿出惊秋的相片,杨历踌躇。是否要实施他们的计划呢?相片里的惊秋,也是冷淡骄傲的神情。杨历突然心酸,他真要去唤醒杜湛风对惊秋的回忆吗?那时,在惊秋面前,他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可是……惊秋的落寞,惊秋的眼泪……爱,只要付出过,就不必计较太多吧?
是单恋的心理,不能想象惊秋会爱上他,但是杨历也盼望在惊秋的记忆里,留下一点痕迹。
他愿意痛苦,只要惊秋开心。他成全了她,她总是感激他的。
再恋恋不舍的望一眼相片,然后放进衣袋里,杨历走出门去。
他知道杜湛风住在三楼,实际上杜家人都住在三楼,除了他与夏薇安作为贵宾住在二楼。有一点担心上去后在场的还有夏薇安,不过为着惊秋,他打算上去试一试运气。
杜宅实际上是外张内弛的样子,末到三楼,就已经有保镖模样的人客气的问杨历的来意。杨历坦然的说要见杜湛风。很幸运,在杜涵风的套房里,杨历要面对的,只有杜湛风一人。
“杨历,你是不是跟阿标报错了人名,其实想见的是我妹妹?”杜湛风一身宽身的衣裤,站在窗前对着杨历晃一晃手中的酒杯。
“不,杜大哥,我确是要见你。”杨历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来。
“找我?”杜湛风走过来,坐到杨历面前,放下手中的酒杯。“说吧,什么事。”
他无疑是视杨历为末来妹婿,态度十分温和。纵是如此,杨历还是感到心跳有些急促。
“我受人之托来找你,杜大哥,你是否真的失忆?”
然后杜湛风的脸色冷了一冷,然后,又如常露出笑意。
“很有趣的问话,杨历,我想知道你真正的目的。”
杨历苦笑。“这就是我的真正目的,杜大哥,你可记得这个人?”他拿出惊秋的相片递过去。
杜湛风戒备的扫他一眼,然后接过去,目光扫上相片,然后停住,象电影里的定格,动作眼神,全凝固在那里。
惊秋没有说错,她对杜湛风,确有重大意义。
“杜大哥,你记得她吗?”按着星异教的方法,他诱导的提问。
“很熟悉……她……她是谁?”杜湛风的眼神,失去了原有的凌厉,有点神思恍惚。
“她说,她在你心目中,应该有一定份量。”杨历继续提示。
杜湛风脸上现出茫然痛苦的神色。“是的,她应该对我很重要……应该……很重要……呀……”他捧住头,相片掉到地上。。
“杜大哥,你怎么了?”看到杜湛风头上渗出了一粒粒冷汗,杨历大吃一惊,忙跨到他的身边。
“头痛。”杜湛风呻吟着,“我好象想起点什么………很多片断……杨历,她是谁?”本来捧着头的杜湛风,一把捉住杨历的手,握得好紧。“告诉我,她是谁?”他低哑的,急切的问。
“她是惊秋,阳惊秋……杜大哥,你记起了来吗?”杨历一字字的说。
“惊秋?”杜湛风重复着,露出好似安心的神情,然后,眼神渐渐涣散。
“杜大哥?杜大哥?”杨历摇了杜湛风两下,急急的掏出手机拨号。“喂,星异,他昏过去了,怎么办?有什么反应?他的情绪颇激动,头痛,发冷汗……哦,这样吗……好的……”
接收了指示,杨历镇定多了,先撬开杜湛风紧咬的牙关喂了他一粒临行前星异交给他的药丸,然后,将他平放在沙发上。
注意到掉在地毯上的相片,杨历珍惜的捡起来。
按着惊秋的要求,他应该将相片毁掉,不让它落在任何人手里。可是……看着相片中惊秋小小的精致脸庞,杨历不舍得。
小心的把相片贴身藏好,杨历开始等待。星异说,刚才杜湛风的头痛,是因他的回忆已被唤醒而引起。而人类自身的自保机制会以昏迷来规避这种痛苦,所以杜湛风会昏睡。在服下了催发脑活动的药后,记忆的断层将可能得到恢复。一切,要看杜湛风醒来的反应。
长夜,慢慢的在过去。
杨历很倦,但是心里却激荡不已。
杜湛风会回复记忆吗?杨历也说不清他是希望杜湛风回复记忆,还是不希望。
而微明的曙色,已在提醒杨历,黎明的来临。
杨历把视线自窗边收了回来,投往杜湛风。这昏睡了一夜的人已经醒了,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定他,闪出凌厉的光泽。
看到杨历回头,他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惊秋在哪里?”他沉声问。杨历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安慰。
杜湛风那部分关于惊秋的记忆,已经苏醒。
“她在台北。”迎着杜湛风追索的眼神,杨历轻声说。
“她让你来找我?”杜湛风的眼里,闪过一丝希翼。
杨历轻轻点头。
“你怎么认识她的?她怎么自已不来?你与她是什么关系?”杜湛风的语气变得凌厉,眼神咄咄逼人,杨历几乎可以想象他在商场上冷血无情的并购一家又一家酒店的样子。
“我只是她的邻居。”杨历淡然的说,心里掠过一丝痛楚。“她受伤在床,托我代她跑一趟。”
“受伤?”杜湛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怎么受伤的?什么时候?”
虽然不喜欢杜湛风命令般的语气,杨历还是说出了他急欲得知的信息。“她是六月十五受的伤。”他观察着杜湛风的反应,“她受的是枪伤。”
“六月十五?”杜湛风喃喃的重复。“六月十五!”
“这个日子让你联想起了什么吗?”看着杜湛风似有所悟的神情,杨历问着。
杜湛风看杨历一眼,傲慢的抿起簿唇。“她现在在哪里?”不理会杨历的问题,他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杨历确定,他不喜欢这个情敌。
黝暗的黑眸深深的望定杨历,然后,明白了他的坚持,杜湛风缓缓的开口。“那天晚上杜氏总部出现可疑人物,并爆发枪战,地点正是在我的办公室。”他淡淡的一笑,笑容说不出的邪魅。“想来,当天的神秘人物就是惊秋。她想必是想在我的办公室找到与我有关的线索。”
“她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却用这种危险的方式?”凭着直觉,杨历觉得杜湛风的解释,并不能完全让他释疑。
杜湛风轻轻叹了一口气。从他这声叹息中,杨历觉得他感受到了思慕、犹豫、气恼、温情……种种纠结复杂的情绪。原来为惊秋苦恼的不只他一人呢,杨历对杜湛风,刹那间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惜心情。
“我与她之间,有误会……”杜湛风苦恼的说,“我不能说得更清楚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她的下落。”
“我可以带你去。”同情着另一个为爱苦恼的人,杨历一口应承。“但是你对惊秋,到底是什么想法?你马上要订婚,若你会伤害惊秋,我不会让她见到你。”
“惊秋是唯一能进入我心里的女人。”杜湛风回答杨历,“至于婚姻,并不能左右我,我不爱夏薇安,纵然她与我成婚,也只是一个名份而已。”
这答复让杨历愤怒。“若你不能给惊秋一个归宿,那么,你就别去扰乱她的生活。我不会带你去见她,我不要你伤害她。”转过身,他准备回到他的房间收拾东西离去。
惊秋,她是所遇非人呢。杨历的心在为惊秋一点点的疼痛着。若是早前惊秋不曾遇上杜湛风,现在的惊秋,也该是个眼神清澈笑容明媚的可爱女子吧。
而不是恹恹的躺在病床上,为着一个不值得的男人。
“不许走。”杜湛风一把抓着杨历的手臂。“说出惊秋的下落。”
“我不会说。”杨历绝然。“若放任你去伤害惊秋,我会愧疚至死。”
“宁死也不说?”杜湛风慢慢举起右手,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了一把枪。
心里一惊,然后,杨历冷静下来。“我们凌云集团,好坏有点影响力。我到贵府来,知道的人也不只你我而已。杀我不等于杀籍籍无名的人,杜先生,你最好冷静些。”
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临行前惊秋对他的再三嘱咐。“杜湛风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杨历,请你敏感一点,同时,把自已的安危摆在第一位。”她如是说。
忽然醒悟,原来惊秋也是不放心他的,所以,才会再三的说,要他注意自已的安危。她是情感不形于外的人,这样的关切一个人,在她来说,也应属少有吧?
唇角渐渐的上弯,弯出一个甜蜜的弧度。
“真的不怕死?”将手枪移近杨历的太阳穴,却看到杨历竟笑了,杜湛风也不禁疑惑。“虽然让你消失会有些麻烦,但是你真的不怕我先杀了你再说。”
“无论如何我不会做你伤害惊秋的帮凶。”杨历看着离额头越来越近的手枪,虽然理论上认定他不会扣动扳机,手里却也渗出了冷汗。
“真拿你没办法。”杜湛风无可奈何的垂下握枪的手。“好,我答应你,只要惊秋真有爱我的心意,我会娶她。”
看着杜湛风勉强的让步,杨历在心里仍在代惊秋委屈着。“我怎么知道你说这话是不是只是随便说说。”
“说到底你还是怕我娶夏薇安。”杜湛风失笑,“惊秋什么时候找到了你这么一个贴心的信差,假以时日你会成为谈判桌上的好手。”
“这样吧,我们马上动身回台北,订婚仪式的男主角既然缺席,你不会再怀疑我的诚意了吧?”杜湛风嘴角挂着一丝轻笑,仿佛说的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逃婚?”杨历小小的吃了一惊。“夏薇安会很难堪的。”他说。
“没有请几个嘉宾,她难堪不到哪里去。”杜湛风说得满不在乎。“况且,你到底是帮惊秋还是帮薇安?护花使者的任务,一次别承担太多。”
心底里的天平,早就倾斜得不成比例。他跟夏薇安不熟,不知道这样的难堪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是,为了惊秋,他无法顾及太多。
“好,我们马上走。”杨历下了决断。
“你去拿你的护照行李,然后上来跟我会合。我们偷偷走后门,免得惊动其它人。”杜湛风分派说。
“好。”杨历干脆的应了声,转身出门。还没触到门把手,杜湛风又把他叫住。
“惊秋的相片呢?你收起来了?给我。”
相片,正在贴近杨历心口的位置静静的呆着。
“惊秋叫我让你看了相片以后就毁掉,别落在任何人手里。我已经依她的吩咐做了。”杜湛风已有了惊秋,还要来同他争夺一张相片么?面不改色的撒着谎,杨历誓死要保留他对相片的保管权。
“她真的……”杜湛风哑然失笑,“还是这么倔。好,你快去快回。”
快步走回自已的客房,杨历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藏好惊秋的相片,然后,提着小小行李包再上去见杜湛风。总算不辱使命!杨历在心中安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