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永遇乐

11、平淡的幸福

　　带着惊秋回到纽约，杨历感觉象做梦，没有半点真实感。

　　在飞机上他长时间的凝望身边惊秋恬静的睡颜，心里涌出幸福的感觉。

　　惊秋什么行李也没带，还是背着一个大布袋就上了机。

　　她说：“有护照同现金就够了，一切到那边再买。”杨历自问做不到这么潇洒。

　　杨历没通知乔治他回来的消息，直接召了计程车回家。

　　他家是郊外一所两层带地库的小洋房，前面花园后面泳池。杨历问惊秋：“还喜欢吗？”怕她住不习惯。

　　“很好。”惊秋笑着回答。“杨历，你无须担心我习不习惯。”她说，“我的适应能力超强。”

　　杨历笑一笑，忙着分配房间。他自然想同惊秋住在一起，就是不为着做什么，拥着她入眠也是高度享受。可是惊秋没有这方面的暗示，他只好充君子，不想让惊秋认定他急色。

　　“我把主人房让给你可好？”他牵了惊秋的手到二楼主人房参观。

　　惊秋向房里探一探头。“黑与白？杨历，你很有格调。不过，我觉得太冷。”

　　“叫装修师来看看，重新弄一弄？”杨历说。

　　惊秋打开隔壁客房门。“何必这么麻烦，我就住客房好了。”

　　“会不会委屈你？”杨历一心一意要让出主人房给惊秋，因为那间房采光不错，望出去风景也最好。

　　“不会，我就住这间得了。”惊秋把大布袋往客房的床上一扔，直接宣告她对这间屋子的占领权。

　　“那好，我去跟我的秘书打个电话，问她有什么相熟的店子，让他们送点成衣过来。”杨历又想到另一件事情上。

　　“不用啦。”惊秋说，“如果你不太累，我们可以开车出去吃，吃了顺便逛下店子，就可以买衣服了。”

　　杨历雀跃。“对啊，我们还没有约会过。”他拉起惊秋的手，“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法国大餐也可以，我马上订座。”

　　“我洗把脸就出去。”惊秋笑着跑了开去。

　　杨历带惊秋去吃浪漫法国大餐，然后又陪惊秋去买衣服。连惊秋买内衣，他也不舍得离惊秋太远。

　　提着大包小包与惊秋手拉手的走在街上，杨历自觉与惊秋象一对甜蜜的小情侣，在平淡的用餐逛街中，他也体会到乐趣无限。

　　这一晚连睡觉，杨历都觉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早的起了床，他做好煎蛋土司，坐在餐厅中等着惊秋起床。

　　惊秋也不太赖床，八时许神情气爽的下楼来。她也不挑食，一手抓起土司就往嘴里送。杨历连忙端牛奶在一边伺候。

　　杨历从来没有想到过，一顿普通的早餐也可以吃得这样甜上心头。

　　他想要的，不外就是这种平淡的幸福生活，只要是与惊秋一起。

　　吃完饭惊秋收拾餐具，他跟在她身后问：“我去公司清理一下协力的资料，我们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吧。”惊秋挑一挑眉。“我已全盘委托你去做，你就让我轻松一下如何。”

　　“可是……”他担心她独个在家会孤清。

　　“杨历，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得很累。”惊秋认真的同杨历说，“这次来找你，就是铁了心要让你帮我承担起，原本我担着的担子。我累了，想好好轻松的生活一下，你别想再拖我下水。”

　　杨历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惊秋的意思，她只信任他呢，她的担子，只肯交给他。可是……“我不是要你一定跟我去协力做些什么，不过，我担心你在家里闷得慌。”他说。

　　惊秋一笑。“不必担心，我很会打发时间。”

　　话是这么说，惊秋最后还是陪着杨历去了公司。看着公司的员工纷纷对惊秋投以惊艳的眼神，杨历开始觉得叫惊秋来公司，不是个好主意。

　　连乔治也来凑热闹，在最初的惊艳过后，他握着惊秋的手，以夸张的姿态在惊秋手背上轻轻一吻，惊叹的说：“小姐，你一定是杨等了五年的梦中情人！”

　　杨历有些窘，可惊秋仍是若无其事的神情。

　　“你是杨历的合伙人？”她淡淡的寒喧着，“久仰大名。”

　　“乔治，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半个小时后我们开会。”杨历发现他的占有欲达到最高点，不动声色的下了逐客令。

　　惊秋笑一笑，待乔治出了房，她气定神闲的，把一些事情交割明白。

　　原来协力集团里，有跟她暗通消息的人。连当地的媒体中，也有惊秋布下的棋子。

　　“你只管联络他们，按你的计划行事。”惊秋说，“他们会绝对配合你。只要在我应许的酬劳上不亏待他们，他们还是颇有用的。”

　　“惊秋，你行事真缜密。”杨历真心实意的赞她。

　　“还不是靠着小鹰提点。”惊秋眯一眯眼，然后，加了一句，“现在就是靠着你帮我。”

　　虽然惊秋补充了一句，杨历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一阵。那个飞鹰的当家人，到底跟惊秋什么关系？他仿佛渗透在惊秋过去五年的时间里，总在不经意间，听到惊秋以稔熟的口吻提起。

　　不过，杨历懂得控制自已的情绪。毕竟现在惊秋在他身边，不是吗？

　　惊秋再同他说了她的银行帐户密码。“你可以随时无限额动用，这场仗要怎么打，就随便你了。”把诸事交割分明，惊秋站起身。“这里没我的事了？我要走了。”

　　“你到哪里去？”杨历又吃一惊。

　　惊秋笑得温婉。“出去随便走走。初到贵境，总想观光一下吧？”她说，“我既然不想再理怎么对待协力的事，也无谓在这里阻你办公。”

　　杨历想一想，也不想惊秋在这里对着一大票男人惊艳的眼神。“好，我叫琳达陪你？”琳达是他的秘书，虽然外国女人总不免粗线条些，但她还算得上善解人意。

　　“不必，你的秘书，自然有公事要处理。”惊秋说，“我自已四下走走得了，你不必担心。”

　　杨历忙递过一支手机。另一手，拿过车匙。

　　“开我的车去吧。”他说。

　　惊秋也不推辞，接过手机同车匙。“你几时下班？要不要我来接你？”她说。

　　杨历心花怒放，为着惊秋的一点关切。

　　“我下班时打你手机。”他说，“我叫琳达早些替我们订家好的馆子。”

　　惊秋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杨历坐在办公桌前，慢慢从惊秋的笑容里回复理智。

　　“把协力的相关资料影印一下，”他叫来琳达吩咐，“然后通知乔治、汉密、史恩……二十分钟后在会议室开会。”

　　协力的个案，对于杨历等一干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案子。只是由于杨历此次重视的程度非同寻常，才会把手下的精英尽数召集起来开这个会。当下俐落的商议好行动的思路及步骤，杨历宣布散会，每个人各司其职，开始对协力的分析评测。

　　走出会议室，一个人倏的扑上来，要拉住杨历的手臂。

　　这几年的贻拳道训练可不是白练的。杨历俐落的一闪身，让来人扑了个空，这时他才看清对方的面目，莫相珉，负责调查惊秋的那间征信社的负责人之一。

　　“杨总，”他神情激动，兴奋不已。“我找到她了，找到阳惊秋了。”职业自豪感在他身上表露无遗。“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街口，我看到她上车。”他还呈上两张对焦不准、模糊不清的相片，以兹证明。

　　杨历瞄一眼相片。很模糊，不过，从模糊的车身和车子颜色看来，那坐在驾驶室的女郎，应该是惊秋。

　　“小莫，你象是没有注意到，她开的车，车牌是 A5632 。”他淡淡的说。

　　“我有记下车牌的。”小莫傻傻的说。

　　杨历不禁怀疑是不是由于自已所托非人，才会在这五年来一直找不到惊秋的下落。

　　“那你没有查一下车牌的主人呢？”他凉凉的说。

　　“呃……”莫相珉怔了怔。事实上他太兴奋了，把人跟丢以后就来不及的跑来跟杨历报备，这些功夫还没有去做。“我还没有来得及查。”

　　“要是查了，你就会发现，这个车的主人，是杨历。”杨历说。

　　“你怎么知道是……”小莫说了一半，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杨总，你是说，那是你的车？”

　　“没错，小莫，”杨历皱一皱眉。“关于惊秋的委托，就到此为止吧。还要付你多少？你说一个数字。”

　　“杨总，你不要我再跟她一段时间？”小莫自然不想失掉大笔的生意。“我看她今天行迹颇是诡秘哦，说不定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这个女郎肯定不简单，至少她很懂得反跟踪，不知道她是如何发现他在窥视她的，三下两下就摆脱了他的跟踪，让他栽了好大一个跟头。

　　“你怎么知道她行踪诡秘？”杨历老大不耐的白了小莫一眼。

　　“她上车时会迅速的扫一眼四周，开车时会留意后面的车，还有转弯变速之类的小动作，杨总，我不能说得太细，”小莫说，“不过根据她的种种小动作来看，她绝对是怕人跟踪，而且似乎是为着隐秘的去会某些人。”他说出他的推测。

　　杨历微一沉吟。

　　惊秋口中的小鹰，始终是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剌。他努力想要做到漠然视之，可是，到现在为止，他仍没法做到不介意。惊秋虽然主动来会，又跟了他到纽约，可是对惊秋，杨历仍然感觉没有把握。

　　因此，虽然觉得放任着小莫继续跟踪惊秋有些卑鄙，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动心。

　　“好吧，做得隐蔽一些。”他松了口。心里掠过一丝愧意，随即又释然。

　　就象做生意一样，为着达到目的，明里暗里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他自觉已不是五年前品性纯良的好青年，可是他爱惊秋的心没变，他这么做，也只是为着能留住惊秋而已。

　　打发走了小莫，他匆匆回到办公室。该开始着手对协力撒网了。惊秋想要他做的事，他一定会漂亮的完成。

　　高效率的工作着，杨历心里有着美好的期待——与惊秋的晚餐约会。

　　准时——甚至还提前了十几分钟下班，杨历无视着办公室众人侧目的眼神，径自愉快的下楼，找到了惊秋泊车的位置。

　　一抬眼对上惊秋的笑脸，刹时一天的辛劳得到补偿，杨历心里泛起喜悦的滋味。“你累了吧？我来开车。”他把惊秋赶离驾驶座，自已握住方向盘。

　　惊秋探过身子来，柔软的唇在他脸上吻了吻。“你也累吧？小心开车。”

　　杨历顿时如同一脚踩进云堆里，飘飘然好不陶醉。

　　心里在疯狂的叫嚣，这样的幸福，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牢牢的抓在手心里。

　　柔情蜜意的感觉，一直维持到吃完晚餐回到家里，才告终结。

　　坐在沙发上，惊秋首次神色凝重的同杨历说事情。

　　“我可能被人跟踪。”她蹙起眉。

　　杨历心里一惊。是莫相珉跟踪技巧太差？他再一次怀疑起用小莫负责惊秋个案的正确性。

　　“目前，还不清楚跟踪我的是哪方面的人。不排除商千里他们找人查到我的下落，我一天不死，他们一天不会放心。”惊秋苦恼的道歉，“杨历，对不起，这个状况可能增加你对付协力的变数。”

　　不忍心看着惊秋苦恼，也欣喜于惊秋对他的坦然相告，杨历爱怜的揽过惊秋。“别太担心，有可能是我请的征信社。这几年来我一直请他们代为打听你的下落，多半是你现身纽约，正好让他们看到了。”

　　惊秋的神色，轻松了少许。“希望是你请的人。明天你去过问一下吧，若是你的人，就了结这个案子吧，免得我疑神疑鬼。”

　　“好。”杨历痛快的答应她，并且决定明天一早就告诉小莫，结束关于惊秋的委托。惊秋对他表现出如此的信任，他再鬼鬼祟祟的调查她，实在问心有愧。

　　“对了惊秋，”他吻一吻她的脸，“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跟踪你的？你受过反跟踪训练？”他很好奇。

　　惊秋轻笑。“你忘记我们家有□□背景？自然父亲会从小对我进行一些自保训练。”

　　杨历恍然。

　　惊秋继续解释：“我在父亲的训练下，对镜头特别敏感，只要有摄影镜头对住我，我多数时候都能敏感的感知。有些时候，明明没有发现异常，可是突然寒毛倒竖，那多半就是感应到有人对我拍照了。不知这是否可以归于第六感之类，反正我就是有这样的感应。今天的情况就是如此，我开车突然觉得紧张，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慌张转身。然后我开车，忽快忽慢，又有一辆车始终跟我保持相同距离，我就明白，我被跟踪了。”

　　“原来是这样。”杨历轻叹，“难怪当年星异要你发照片给杜湛风，你不肯，让我带照片去，还千叮万嘱一定不能让照片落在其它人手里。”

　　惊秋笑了，笑容里，有淡淡的悲凉。

　　“身在我那样的家庭，不保护好自已怎么能行。相片落在别人手中，就有可能凭此来搜寻我，所以，你该明白，我肯让你替我传相片去给杜湛风看，在当时，是我极之信任一个人的表现了。”

　　杨历也笑了。“看来，你的信任给错了人呢。”他调皮的拿出钱包，打开在惊秋面前晃一晃：“你看，这是什么？”

　　“我的相片？”惊秋惊讶的瞪大眼。“杨历，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君子。”

　　杨历大笑着吻住她。

　　“或许我认识你以前是君子，”长长的亲吻之后，杨历终于放开惊秋，“可是认识你以后，我宁愿做小人。如果做小人，能留住你的相片，或是现在留住你的人的话！”

　　惊秋含笑的伸出食指，戳一戳杨历的额头。

　　“你啊，”她娇嗔的说，“你现在确实和君子的形象，扯不上半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