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霾》独宴群山

5、第五章

　　“哈哈哈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过也就那么一次，恰恰我运气比较好，你运气比较差”

　　“记得这么清楚啊，对不起说这么顺口”，淡希珩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

　　“因为那天是我亲眼所见，就连你考了131我都记得，赖不掉”，说着楚萌萌想起那天的淡希珩，场面很残酷，但真的心疼不了一秒，除了想笑还是想笑。

　　楚萌萌去抱作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正准备进去，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目睹了淡希珩委屈，质疑，被揍的全过程。当时淡希珩拿着试卷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手都在抖，好像都能看到她头上冒着三味真火，幸好当时她不认识自己，会不会被灭口不知道，但朋友肯定没得做。

　　楚萌萌是既心疼淡希珩又很开心，还有些感激陈欣，至少这种方式能够让她记得自己。她自中考完祈祷了无数次，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音，看到了她的虔诚，在看到分班名单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淡希珩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楚萌萌后来告诉过她，虽然那时是用来描述她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顺便让她回忆一下不好好学英语的后果，没想到放在这一刻倒是有先发制人的效果。她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但眼神却不像话语那么生硬。

　　“那你欠我的该怎么还呢？”

　　“这不是请你吃米皮了嘛，还不行啊”

　　“三年诶，你都快成我驱之不去的阴霾了，小陈打人可疼了，一碗米皮怎么还的清”

　　淡希珩刚硬气了一句，下一秒气势就弱了下来，最后直接变成撒娇了，她在面对楚萌萌的时候气焰就从没烧起来过。

　　“谁让你对英语那么不友好，能借的话那天我就借你几分了“，这么嚣张的话竟然被楚萌萌说出了一种很真诚的感觉。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就高考吧，不多借，就十分，行吗？当然这也不够还的，剩下的这三年慢慢还“

　　淡希珩一直记得这十分，如果不是这十分，说不定现在她还在自己身边。

　　楚萌萌再次露出了笑容，“好，放心吧，不用我借给你，有我在，你高考英语不会比我低的“

　　这话就说早了，淡希珩过去一直看不上学英语，总觉得它是个死记硬背的学科，缺乏技术含量，但是真正到高三才能明白英语高分段的十分就是一个天堑，楚萌萌最后都快变成第二个陈欣了，也没能帮淡希珩迈过这个坎儿。

　　“好。”

　　淡希珩一直怕梦醒时分来临，但是这会儿，她又怕这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梦，太久了，太真实，这个世界里的她，有触感，有逻辑，有时间，身边的一切都不是泡影，如果真的回到了从前，那个2023的她呢？异国他乡的她会怎么样，爸妈联系不到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这是她做梦都想重来的时光，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又该怎样面对，她甚至都不知道一会放学了该去哪里，怎么和父母联系，当年的她又是如何度过这平常的每一天，这些都过去了太久，她带着全部的记忆回到了这里，这又是为什么。淡希珩眉头皱成一团思索着，楚萌萌拿了一瓶水递给她。

　　“怎么了？想什么呢？”

　　“啊…瞎想，你一会放学就回家吗？我们加个微信吧？”淡希珩从焦虑中抽出身来，对楚萌萌说。

　　“微信？？你怎么和我爸妈用一个社交软件啊，我只有□□”，楚萌萌陪着淡希珩一个下午已经鱼尾纹都要笑出来了。

　　“对对对□□，不好意思啊，最近脑子不太好，老走神，我手机可能在包里或者在家里，你加我吧”

　　淡希珩心想还好记得□□号，不然这可怎么解释。这个年纪的她们还没有消息不断的班级群，没有各种签到的年级群，也没有需要时刻关注的工作群，确实没人理睬简洁又清净的微信。

　　楚萌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淡希珩，淡希珩接过搜索自己的□□号，还好还好，这个没有变。

　　“手机号也一起存了吧”

　　“额…我刚换的号儿，记不太清，要不给我你的，我回去给你打电话”，淡希珩反应还是很敏捷的。

　　楚萌萌有些疑惑，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气定神闲，双手揣在上衣口袋，踱步到窗前，靠在窗台旁上下审视着淡希珩，“那行，你记好了，我只说一次啊”。

　　话音刚落，淡希珩就听到一串数字从耳廓疾驰而过，大脑飞速运转，又闭上眼睛复盘了一下，然后睁眼，点了点头。
　　“记住了”。

　　楚萌萌虽然早就听说过淡希珩对数字非常敏感，考试多长的题都不读第二遍，一眼过去就能记住所有数字，但没想到这么夸张的说法竟然不是个传说。

　　“淡大神，采访一下，你是真的从来不读第二遍题吗？”这是楚萌萌早就想问的一个问题。

　　淡希珩走向窗边，直到双手撑在楚萌萌左右两侧的窗台上，她离她很近很近，只要在近一些，或许遗憾又会减少几分，但淡希珩还是停了下来答道，“你猜”。

　　“迟早会知道的，我们现在可是同班同学”，楚萌萌把头偏向一旁，避开了淡希珩逼近的灼热目光，举止之间显得非常自然，还好整套动作都很从容，除了那颗早已失了控的心。

　　淡希珩意识到自己过了界，毕竟对楚萌萌而言，这才勉强是她们成为朋友的第一天，时机还不够成熟，她抑制了冲动，很自然的转了一圈，和楚萌萌并排靠在窗边，继续答道。

　　“怎么可能不读第二遍，那英语完形难道做一遍还要背下来啊，我小学就因为读题不认真单位写错了，我们数学老师差点给我手打残了，自那以后我恨不得一道题读十遍，不过竞赛嘛不一样嘛，争分夺秒的，没时间看第二遍”

　　“那你好可怜哦，遇到的老师都那么凶，可是你记忆力的确很好啊”，楚萌萌听了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都有点同情她，但更好奇她是如何在这么严苛的教育环境里还能持有一身反骨。

　　“还行吧，二次记忆难度小”，说完看向窗外，即将落山的太阳释放着最后的光芒，不刺眼很温和，还留有余热，她把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化作无声的言语留给了天边的残云，“我喜欢你，萌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