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0、第 110 章 ...
-
突然有人大喊,“天上落星星了!”
众人抬头看去,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果然屏山顶尖靠近天空的地方,群星璀璨,如同铺洒在星河中的玉石。凉生先说,“那不是百枝灯树吗?”
又有人说,“听说这百枝灯树又名天宫之树,是阮太后求仙问道,寻求的一条登天之路,没想到真的显灵了!”
还有人说,“你看那片白色的影子,是不是阮太后在往天上走呢!”
我好奇看去,哪来什么影子,只不过一片云朵飘过,在缀满玉石的千乘塔下,照出的亮光。心中却满是憧憬,噗噗乱跳,好似什么事即将发生,我拉着凉生说,“我要去山顶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一切都奇怪,甚至我认定,这和禾卿被盗的陵墓也有着瓜葛。我疾步顺着亮光的方向往上行,像是追逐着一个稍纵即逝的梦境。我看着那些细碎的亮光,勾人心魄,我知道什么事情要发生,却不敢去猜测,去幻想,因为我连一个梦都等不来,还能等来什么。
直到我靠近屏山寺的山门,那座天空之树的玉石统统抛向天空,像是姜司奇早就给我准备的魔法,等着我回来,就打破一切残存的期许,如同嫦娥奔月的告别。我看着玉石编织的星河离开千乘塔,害怕地跑起来,“回来!统统回来!”
可是哪里有人听得见我的声音,这寺庙早就不是外祖父在的时候的繁盛。
只有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中,直到我看见乞巧楼突然亮起了一盏灯笼。禾卿一身青色的圆领袍走了出来,他面色干净清亮,像是本来这个年纪的青涩稚嫩,完全没有他离开时候的沧桑压抑。
这是个梦吗?我回头想找凉生核实,却没有身影。
禾卿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说,“怎么一句话也没有?”
我用力在他胸前锤了一下,这儿曾经被我刺伤过,他冷不丁的一哆嗦,“我全身安然无恙,唯有这一处旧伤,被你要打得渗血。”
这话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境也不是我凭空的想象,我一下哇哇哭了出来,上前抱住他问,“你怎么活过来的,不是病死了吗?”
他拉着我的手,走出屏山寺,散步于林间寂静的小路上说,“你知道鸣空是谁吗?”
我说,“是谁?”
“他才是我的父亲,他跟着我从暝国来到葮川,在颜公公的安排下,进宫当了差。”
我猜测问,“葮文皇的死亡,是不是和他有关?”
禾卿摇头说,“虽然父亲来自暝国,但是为人善良正直,从不做伤人性命之事,他因为识破了当时葮华皇和颜公公的阴谋,差点被陷害致死,偷偷逃走,才捡回了这条命。”
我依旧不相信这一切的真切,“那你的病,是怎么好起来的呢?”
“这是我父亲的计策,他看我沉迷在权力的争夺和战争的野心之中,才用毒药将我侵蚀,但不伤及性命,只是虚弱疲惫,急火攻心,一时如痴迷不醒之态。”
我问,“可是颜公公和我父亲一直暗暗在你的药中投毒。”
禾卿说,“我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我父亲早就嘱咐过我,颜公公的手段也是陈年迂腐,并无一点长进,他的毒对于我的假死,并无妨碍。”
这一切却将我蒙在鼓里,我此刻虽然极喜,想到这些冗长日子的悲伤,又一时悲愤,生气说道,“就非不告诉我,就不怕我悲伤不过,一心奔着求死吗?”
禾卿用手指在我鼻子上勾下说,“我一直让凉生守着你。只是我康复尚需时日,怕惹你伤心,故而一直藏匿着身份。”
我这才明白为何凉生一直劝慰,不要我重蹈暮白公子,以色相接近男人的手段。原来他早就知道,怪不得此刻不见身影,我嘀咕,“这个死道士,没做过一件好事!”
禾卿笑道,“我也花了些时间调养身体,又要掩人耳目,见到你失魂落魄,虽然于心不忍,可是却让我满足欣喜,好似曾经你冷落我的日子,这会儿我变本加厉地还给你了。”
我再想打他,却不忍心。只是抬头看向那片浪漫的星辰,说道,“原来百枝灯树是真的,我要重重打赏这位献策的人。”
禾卿说,“你不是阮太后,从此我们离开这里,让屏山寺成为一个梦境,一个调皮的噩梦。”
我明白他的心思,说,“那我是谁?我都快忘了我的名字。”
“你是贺千乘,我们要一路南下,去你的封地房骑郡,养鸭子去。”
我说,“我可不愿养鸭子,我母亲说,鸭子最臭了!”
“可是鸭子最好吃啊,各种吃法都有,蒸鸭掌,炖鸭汤,龙井茶香鸭,酸梅鸭。”
我看着他,“没想到你对鸭子也有这么多研究。”
禾卿停下脚步看向我说,“也许我第一次出入合川宫见到你,许下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
日子渐渐平淡,而我始终学不会做一个女人,更不知还有没有资格称之为一个男人。曾经苦难悲悯的日子像一个荒唐的梦,每日醒来看到禾卿恬静安睡的脸,想这自己是怎么从合川宫睡到这荒野村落之中的,直到摸到腹下的伤口,过去近十年的往事才逐渐浮现。
偏偏这时候禾卿睁开眼,“醒得这么早,难道又饿了?”
我说,“我不像你,看一本书也能饱,听一只曲子也能饱。”
从此,日夜星辰都藏在他的眼中,而我,成了房骑郡最会养鸭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