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超稳态社会利弊》不甘的微尘

4、第四章 双山军营

　　黄昏时分，走出密林，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自山腰长出两个峰头，是以称之为双山。
　　云遮雾罩下依稀可见两个峰头覆盖一层薄薄的积雪。往下灰褐色的山体缺少植被，颜色逐渐加深，山腰以下已是黑褐色。
　　远望光秃秃的山腰上，有很多如蚂蚁大小的人在活动，叮叮当当的声音告诉世人：他们正在挖凿山石。
　　一条河流蜿蜒地爬过山脚。有两座军营紧挨着河流，傍山依水而建，彼此相隔三四十里。
　　东边那座飘扬着墨绿色金丝龙旗的军营是轩辕国军营。
　　西边那座高升起黑色牛头旗的军营则属于沃野国，姬昊两人恶狠狠地多看了它两眼。
　　不时有身着金甲、手执金戈的人，从两国军营飞上高空，来回巡视山腰和军营。
　　姬昊等大部分新兵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以前从未见过。
　　老兵们略显得意地告诉无知的新兵们，天上这些金甲将领便是仙将。
　　众人离河流还隔着一片广袤的茅草地，茅草高过人顶。
　　军营就在眼前，新兵们精神大振，不待老兵催促便自觉地加快了行军步伐。
　　忽然，从斜后方茅草中窜出一头体长达两米的巨狼，扑倒一名新兵后迅速将其拖走。
　　那名新兵的嚎叫撕心裂肺，但随着远处传来一声清晰的嘎擦声，是脖子咬断的声音，新兵的嚎叫也随之戛然而止。
　　新兵们骇然，不少新兵双腿打颤，挪不动步，有些还尿了裤子。
　　“不要停”，领头的军官大喝。
　　“不要停”，“不要停”......队伍中的老兵从前往后接龙传话，同时推搡着新兵继续前进。
　　“是恐狼”，昌意对姬昊说。
　　姬昊点点头，两人掏出弓箭戒备。穷山附近长大的人都知道，恐狼是群居野兽。
　　果不其然，接二连三有人被恐狼扑倒，四周响起咬断骨头、撕扯血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离姬昊两人不远处，又有一名士兵被恐狼拖走，姬昊两人跳步上前追赶。
　　然而眨眼间，恐狼叼着人消失在又高又密的茅草丛里。
　　“草太密！”姬昊跺脚，一路上他没能救下一个人。
　　昌意突然用手指着远处，紧张道：“快看那里！”
　　远处的茅草丛窸窸窣窣抖动，草尖由远及近波浪起伏，显然有大群恐狼向这边赶来。
　　姬昊两人变色，同声道：“快走”。
　　这时不知谁大喊一声“快跑啊，狼群来啦”。队伍全乱了，尤其是骇破了胆的新兵们，开始朝军营方向不要命地狂奔。
　　好不容易来到大河边，河面上有座能并排走两人的浮桥，通向轩辕国军营。
　　众人争先恐后地挤上浮桥，不少人挤落水中，只好朝对岸游过去。
　　“不要慌，保持队形”，领头军官大喝，但无济于事。身后不断有士兵被恐狼拖走，所有人只想赶快逃到对岸。
　　突然，落水的人纷纷发出丢魂般的惊叫，一条花斑大蟒不知何时浮在水面上，此刻正缠绕、抽打着落水者，不一会儿它已吞下数人。
　　姬昊两人脸色又一变，这条泰坦巨蟒足有十五米长。
　　对于恐狼，姬昊两人自信能对付一小群。但这泰坦巨蟒身粗体长，皮糙肉厚，力量惊人，姬昊两人自问不能对付，忙随人群挤过浮桥。
　　河岸离军营只有约二里地，众人看到军营上空又飞起数名金甲仙将，他们仗戈凌天，金甲闪耀，宛若天神。他们严肃地监视河对岸，似会随时出手，给来犯之敌致命一击。
　　众人不禁长吁一口气，看来是安全了，便不约而同地回望对岸及河面。
　　突然，一头短面熊自对岸茅草丛中人立而起，它足有四米高，龇牙瞪着众人，令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短面熊没能赶上“人肉盛宴”，懊恼地低吼一声，便又扑回茅草中。
　　河面上的泰坦巨蟒许是吃饱了，慢悠悠地顺着河水飘向下游。
　　正当众人以为危险已全部过去时，没人注意到高空有个黑点向众人急速俯冲下来。
　　下一刻听见“轰隆”一声，飞沙走石间，看到一只彩色大鸟扑倒了一个“倒霉蛋”。只见彩色大鸟的双爪死死钳住了倒霉蛋的肩胛骨，使之动弹不得。
　　彩色大鸟足有两头牛那么大，身披彩羽，头上长有鲜艳的红冠，翅膀扇起的罡风将众人吹倒一片。
　　姬昊两人认得这猛禽唤做狂鸟。
　　狂鸟冲众人得意地鸣叫一声，才又不紧不慢地起飞。
　　军营上空的仙将们对这一切视如无睹，并无一人出手搭救。
　　姬昊怒从心起，抓起黑弓拉满，呼啸一声，箭若流星，直中鸟腹。
　　昌意紧随其后也射出一箭，可惜被有防备的狂鸟扇开。
　　狂鸟负痛惊叫，转身飞逃，奈何爪中有物飞不得快。
　　姬昊又怒射一箭，正中鸟股。这次昌意则射偏了。
　　狂鸟怒鸣，悻悻然松开爪中倒霉蛋，急速逃遁。
　　倒霉蛋跌落在对岸茅草丛，好在不多时幸运地逃回众人当中。
　　远处狂鸟对着姬昊接连怒鸣，鸟眼中闪着凶光。
　　众人不惧，围着姬昊拍手称好，大家心中都出了一口恶气。
　　而身后军营上空的仙将们大都已落回军营，仿佛刚才军营外发生的一切，自始至终与他们毫不相干。
　　领头军官拍马过来，和颜悦色问姬昊：“小兄弟，好身手，叫什么名字？”
　　“姬昊。”姬昊回答，仔细端详起领头军官的小脸、大鼻子和阔嘴。领头军官名叫刘芝生，是常字军的一名游击将军。
　　刘芝生点点头，带领众人走向军营。
　　军营外围层层排列鹿砦，鹿砦上面覆盖着有毒的藤蔓。军营外墙则由高达六七米的原木栅栏围成，上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军营里面，中央是一个大校场。
　　军士们正在操练，他们的枪戈盔甲在夕阳下闪闪发亮，操练姿势整齐划一，动作干净利落、虎虎生风，令姬昊两人好生向往——他两人参军，不就是为了好好训练，将来上阵杀沃野国士兵的么？
　　忽然，天空传来锵锵鸟鸣，方才还在操练的士兵们立刻散到一旁，空出偌大的校场。
　　抬头观望，只见数百只五色大鸟从北方列队飞来，头鸟正翩翩降落在校场上。
　　“凤凰，快看啊，凤凰......”新兵们大多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凤凰，兴奋地嚷叫。
　　老兵们则各司其职地忙碌着，对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每头凤凰背上都有一名彩甲士兵驾驭，同时栓了数袋粮食。
　　“啧啧，用凤凰运粮......”新兵们窃窃私语。
　　“为何不用它们运人？比如说运我们？”有人略带不满。
　　“你傻了吧，官爷眼里，粮食可比我们金贵多啦！”有人摇头嘲讽道，也像是自嘲。
　　校场后面数不清的帐篷整齐排列，无数灰头土脸的士兵从帐篷中钻出来，有序来到校场卸载凤凰背上的粮食。
　　军营后门，更多从山腰劳作归来的士兵们，陆陆续续返回军营。他们同样灰头土脸，满脸疲态，进营后却也加入到卸粮的队伍。
　　“这些都是杂役兵......”有懂行的人直摇头。
　　“当兵可不能当杂役兵，太苦啦......”有人点头。
　　“都跟我来，利索点，接受分配！”刘芝生张着阔嘴冲新兵们吼道。
　　刘芝生将新兵们交接给军营另一名库姓游击将军后，便嚷嚷着要去好好睡一觉。
　　但新兵们还没到休息的时候，他们在库游击的帐篷门前排起长队，等待长官分配去向。
　　此时众人已又累又困，纷纷打起哈欠，巴不得分配快点结束。
　　姬昊注意到，大部分人不消片刻便从库游击帐篷里出来，被各营军官领到一边。然而有些人半晌才出来，令人不解。
　　新兵们都已认识姬昊，便有新兵向姬昊解释道：“那半晌才出来的，定是因库游击细看他们的举荐信。那片刻便出来的，定是无信的白身。”
　　“何为举荐信？它有何用？”姬昊仍是不解道。
　　不少新兵心里暗暗发笑：姬昊箭术虽了得，没想到人情世故、阅历见识方面却宛若孩童。
　　一胖子趁人不注意，从身旁一个瘦子身上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双鲤鱼厚蓝纸信封，与姬昊耐心解释道：“这个便是举荐信，有家世的人才有。待分配时将信交给游击，便能有个好去处。”
　　姬昊仍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不好意思再细问，只随口说：“这库游击可真威风。”
　　“那是当然，库游击名叫库大有，他可是常先大将军亲兵营游击，协管军营大小事务。”有人说道。
　　“这信里有什么？可否拆开看看。”昌意一向喜欢追根究底，说着伸手要拆信。
　　瘦子这时察觉到胖子手上的信是自己的，赶忙抢回信，急声道：“里面自然有好东西，好东西自然不方便外露。”
　　又对偷他信的胖子嚷道：“你怎么不把自己的信拿出来，拆开给兄弟们瞧瞧。”
　　众人哄然大笑。笑后有人替姬昊谋划道：“兄台身上可有些银票？我这有精美信封可赠予兄台，助兄台谋个好去处，也不枉兄台的好箭术。”
　　姬昊略觉尴尬，他和昌意自然没有银票，只好闭口不言。大家意会，也都不再言语。
　　轮到姬昊进帐篷，只见库大有面无表情地端坐在点着油灯的案桌后面。
　　他面容干瘦，须发灰白，双眼微闭，仿佛一直在闭目养神，并不正眼看进来的新兵。
　　库大有旁边还站着一名亲兵，亲兵小声道：“有没有信？”
　　姬昊摇头。
　　亲兵立即提高声调喝问：“哪里人氏？”
　　“寿丘。”
　　亲兵俯身对库大有耳语，库大有点头。随后亲兵大声唱道：“八十九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