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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会骂人了 ...

  •   距离年底越近,集团越忙,一连好几天,林与非都是匆匆吃完饭就出门处理工作。大多是应酬,到了年底,各家都在举办酒会,联络感情,也商讨来年的合作。
      何文申这两年年纪上来了,大有要放权退居幕后的意思,时常敲打他,重要的公事也都移交给他做。

      从小到大,林与非很少忤逆长辈的决定,林家这一辈光小孩就有十几个,他一个Omega,能够从中脱颖而出,除了努力,最大的优点就是——他足够懂事听话。中学时努力读书拿年纪第一,大学时何文申暗示他接管家业,他便攻读商科,奖学金一年不落,毕业后进入集团,从底层做起,一步步打拼到如今的位置。

      何孟桥完全还是美国作息,两个人住在一墙之隔,却几乎一次都没碰面。
      这天早晨,林与非难得不出门,正在客厅沙发上开视频会议,楼上的门开了,走下来一个人。
      “表哥。”那人叫了声,大步走到楼下,坐到林与非斜对面。

      林与非眼皮抬起,在嘴边竖起食指,示意对方不要出声。
      何孟桥听话地耸耸肩,两指并拢,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会议那头,助理正在汇报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讲到一周后的一个酒会时顿了顿,林与非皱眉,“有话就说。”
      助理打了个寒颤,支支吾吾地看他眼色,“是谢家送来的请柬,特邀您出席酒会——要去吗?”

      林与非眉心展平,又恢复那副冷淡的模样,“我有没有教过你,要公私分明?集团和谢家合作紧密,谢家的酒会,没理由不去。”

      “好的,林总,我记住了。”助理低下头。
      又交代了些琐碎的事务,电话挂断,一抬头,林与非对上何孟桥饶有兴味的目光。

      何孟桥盯着他看了不知多久,嘴角翘着,笑容看着有些玩味,他头发凌乱,衣襟半敞,方才睡醒,浑身透着浓浓的懒怠意味,“表哥不愧是成大事的人,宰相肚里只能撑船,你能撑起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他意有所指瞄一眼他的头顶,连戴绿帽都能忍,还有什么事做不成?

      林与非没兴趣理会他的恶意调侃,见他在这坐了许久,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有事?”
      呼吸间,林与非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极淡,被路过的穿堂风吹散,他没能捕捉到。

      “不是什么大事,”何孟桥笑眯眯的,一看就没安好心,“只是听舅妈说你想带我游金江,我答应了,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毕竟我刚回国,对周边都不熟悉。”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林绾之大概还嫌他不够忙,在背地里替他揽活,他对上何孟桥故作期待的眼神,噎了噎,又没法在他这个外侄面前,拂了林绾之的面子,只好说:“我叫助理做一份旅行攻略,发到你手机上。”

      何孟桥默了默,“舅妈说,你会亲自陪我。我还以为有机会和表哥叙叙旧呢。”

      我和你,我们很熟吗?
      林与非静静地看着对面,无声质问。许多年不见,他这个表弟的生长方向如他所料,野马脱缰一样长歪了,坐没坐相,贪玩好耍,浑身上下都透着自由散漫的气质,端个碗就能去街上要饭。

      他淡定收回目光,看向电脑,彬彬有礼道:“抱歉,我最近太忙。”
      “那什么时候不忙?”
      林与非头也不抬,“近几个月,大概都不会闲着。”
      何孟桥斜签着靠在沙发上,托着腮,“唔”了一声,眼梢轻扬,“表哥不愿意,我也不好强求,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吧。”

      当天晚上,六个人难得聚齐,一起吃晚饭。
      客厅里除了碗筷碰撞的轻响,就只有何孟桥一人说话的声音,“我在国外只待了一个月就待不下去,刚出去的时候,看见中餐馆真像回了家,”他夹起一块萝卜牛腩,放到嘴里,“老外的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每天麦片披萨,吃得我快要吐了。”

      林家家规森严,林与非自小就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何孟桥吃饭这眉飞色舞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家里的人。

      何英怜不耐烦地往他碗里添一筷子菜,“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不碍事,”林绾之温柔地笑了笑,“我倒觉得有孟桥在,家里热闹了许多,与非性子冷,跟我都没什么话说。”
      林与非闻言毫无反应,面不改色喝了一口汤。

      他记得小时候林绾之不是这么说的,那时他还不足够懂事,见林绾之对何孟桥纵容偏爱,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何孟桥可以做的,我不可以?
      林绾之语气淡淡的,“他是养子,不用继承家业,你也是么?”她扳正林与非因失落弓起的肩膀,“你是林家未来的当家人,做大事的人,要学会克己自持。你看看孟菲,她什么时候胡闹过?”

      果不其然叫她说准了,林与非瞥一眼对面的何孟菲,她和自己一样,对桌上闹剧仿佛视而不见。

      可他不想理会,偏有人要故意撩闲,林与非听见餐桌角落那人又开口,“表哥是不太爱说话,不过面冷心热,今天还跟我承诺,等他过几个月不忙,就带我在金江游玩。”

      林与非:“…………”

      林绾之放下汤勺,瓷勺子落在碗中,发出轻响,她擦了擦嘴角,“最近很忙?”
      林与非顿了顿,“年底事情多。”
      “工作再忙,也不能冷落了家人,抽个下班时间,带孟桥好好逛逛。”林绾之说。
      林与非额角直跳,还欲挣扎一二,“我手里有几个项目,正在收尾。”

      吃完饭正在一旁看报纸的何文申适时开口,“明天叫你的人把资料移交给我,你母亲说得对,你性子冷,多跟家人培养培养感情是好事。”

      餐桌那头传来一声得逞的轻笑,林与非抬眸看去,何孟桥撑着头瞧着他,弯唇一笑,朝他眨了眨左眼。

      “……我吃饱了。”林与非放下筷子。
      饭后各自回屋,林与非特意等听见隔壁门关了,才出门喝水,没成想一打开门,那二世祖正拉着隔壁的门把手,看着他走出来,扬眉,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显然,刚才那关门声,是他故意造出的动静。

      林与非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做到所谓克己自持。他一向体面,无论面对谁都周全淡定,游刃有余。
      然而,平素与他周旋的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推拉也好,牟利也好,面子功夫总是做足了的,这种胡搅蛮缠连娇带嗔的类型,实在不多见。

      林与非冷淡道:“你站这做什么?”

      “逮兔子,”何孟桥用他听不清的声音说,随即很快回答,“屋子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鬼才信你。

      何孟桥和他对视一会儿,忽地弯腰凑近些许,抬手把林与非脸颊上粘的睫毛捡下来,笑了声,“表哥看着好像不太高兴,我还以为替你减轻工作负担,你会感谢我。”

      ao天生体型差距大,何孟桥生得高大,挺直的宽肩罩过来,压迫感扑面而来,林与非本能地退后一步,又因为这下意识的忌惮眉心微蹙,好像被他压制似的,再出口话就尖锐了,“不是所有人都游手好闲,玩物丧志。”

      何孟桥讶然挑眉。
      对于处事周到的林与非,这话跟指着鼻子骂人废物差不多。
      是自己功力见长?竟然逼得伪装高手破功。
      他笑,揶揄,“表哥,看来我对你的认知还不够全面,你竟然会骂人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严,一阵风吹来,林与非觉得自己又嗅到熟悉的气味,他只当是腺体手术的影响,没来由的烦躁。
      转身下楼,不再纠缠,他扔下一句,“明天下午五点,平洋大厦楼下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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