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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惊变 ...


  •   两口巨大铁锅架在火堆上,蒸腾着茫茫白汽。稍微靠近一些都觉得仿佛要被这热浪一起蒸了,白雾散到干燥闷热的空气里,飞快消失。

      沈清溪方才看了两眼,就觉得背心额头全在冒汗。那添火的汉子坐在一旁耷拉着头,汗巾都快湿透了。

      上官慕篌双手负背走在前面,鹅毛扇子在背后一摇一晃的。几人来到一个还算幽静的后院,一棵大树下有个石桌和几条石凳,桌子上已经奉了冰碗,青绿色的叶子做底,透过清凉的茶水,将白瓷碗印衬得分外青翠。

      “陵州粮仓是空的。”上官慕篌摇着他的鹅毛扇,说得云淡风轻,似是意料之中。他轻蔑地笑着:“李庵和三月寨的韦大当家多年交易,竟然无人察觉,也是稀奇得很。”

      “他是武英的人,这样的大宗交易最终银钱去了何处我们都心知肚明。”

      “武太后那老婆子身居后宫,她敛那么多的钱财做什么?等着老死之后全都陪葬进墓地么?”

      宋言希端正地坐着,单手拿茶杯,睫毛微垂,看了一眼茶杯中漂浮的茶叶,不冷不淡道:“武氏这些年人才凋敝,就只剩下个武英还算得用。可那么大的家族如今只是个空架子,武太后想必也不忍娘家势微,怕是倒贴了不少。”

      上官慕篌面露不屑:“她倒是个人才,当年能在弱势当中置之死地而后生地将她儿子扶上皇位,奈何现在依然只是个孤立无援的可怜人,武氏一脉譬如百年朽木,蠹虫已经爬满,她再怎么拯救不也是徒劳么。怎么就不知道想开些,安安稳稳的做她的老太后颐养天年多好。”

      宋言希隐隐叹道:“人心不可测吧。”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号子:“开饭咯!”

      然后人群淅淅簌簌往外窜。

      沈清溪侧头去看,那些袒胸露背的汉子因为常年劳作,手臂和小腿的肌肉都十分结实有力。身材也魁梧壮硕,若是穿上军装直接去打仗,也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知为何,沈清溪听着那吃饭的呼号,想起适才井边少妇的话,总有一种他们过去是吃断头饭的感觉。

      人生喧闹中,宋言希问:“是今日动手?”

      上官慕篌:“若等明日,李庵那小儿早就准备齐全跑马上路了,能快则快吧。”

      宋言希点头,眸中一闪而过的是不忍和哀痛。

      沈清溪没有漏过这丝不忍,又想起那妇人的话,便宽慰道:“即便他们不去闹,也没有活路了。”

      宋言希有些惊异地抬头。

      她露出笑容:“刚才井边的一个姐姐告诉我的。”

      宋言希紧绷的神情稍稍疏解,眸中的痛苦也似碗中的冰块,缓慢消融了许多。

      “其实武英已经回去想办法调粮,但是这一功劳,不能计在他头上。”宋言希又缓缓道,“陵州的事不是一日之祸,总要闹到皇帝面前才算。”

      上官慕篌继续摇他的扇子,虽然他看起来面色清淡舒雅,一颗毛毛汗都没见着,但也不妨碍他扇子晃得虎虎生风,顺道给沈清溪也送来羽扇清凉。

      瘦弱少年抿唇一笑,媚态天成,他说:“那可不嘛,不然就白费了宋三公子这几日的接济。放心吧,除了这一处,还有两三处这样的容身之所,我可没有昧下你的粮食去和三月寨做交易。等到今日黄昏日落前,他们就会装作流民冲进城了。”

      宋言希点点头。

      话说完后,几人安静下来。

      沈清溪不时看看上官慕篌,又不时偷瞄一眼宋言希。少女托腮,漆黑的眼珠左右晃动,当真一只可爱机灵的小白兔。

      上官慕篌忍不住拿扇子去拍她脑袋:“瞧什么小丫头,眼珠子都快转出来了。”

      沈清溪刨了一把被扇子扇乱的额发,诚恳问道:“你们二位,谁更年长一些啊?”

      面前的两位俱是一愣。

      然后上官慕篌来了兴致,眼角带笑地凑近了些:“你觉得呢,我老一些,还是他老一些?”

      宋言希不动声色地拽着沈清溪地手腕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又替她理了理鬓发,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离他远一些吧。”

      沈清溪抿嘴偷笑,看上官慕篌的眼光顿时多了点同情。

      上官慕篌眼中的笑意倏地消失了,从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冷色,倒让沈清溪看得心里发毛,竟也不敢笑了。

      变脸也太快了,她想,不过是个玩笑嘛。

      上官垂首似是自嘲一般地轻笑一声,再抬头时看向宋言希,眼中依然淌着如同初春刚刚化开的冰凉水流:“你不会来真的吧?”

      什么来真的?

      沈清溪脑中嗡地一震,飞快看向宋言希。

      宋言希是个冷面人,不论什么时候,喜怒哀乐的表情都很难露出在脸上让人看出来。她时常都会冒出一种‘这莫不是一张假面皮’的错觉。

      一个堂堂宋家三公子,衣食无忧,为什么竟是这样一副风雨不动的冰冷面孔。他那个叫宋岚的哥哥也不这样啊。

      或许是,一个肖父一个肖母?

      宋言希闻言后垂着眼眸,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抓着沈清溪的手紧了紧,说:“既然决定携手同行,那必然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相互利用。”最后一句话,他是抬眸对着沈清溪说的,眸中是带着一些苦痛的深邃和真诚。

      沈清溪仿佛从中看见了什么,但却转瞬即逝,她没有看得太明白。

      只是方才还如擂鼓一般猛烈跳动的心脏,此刻似是被他的眼神熨帖过一般,流过一股让人猝不及防的暖流。她猛地收回自己的手,紧紧攥着衣袖。

      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吗?不是利用,那是什么?可怜还是不得不实践的承诺?她虽然话本子读得多,可也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一往而深的爱情。那种毫无根据的爱情,都是欺骗无辜少女的。

      她讪讪一笑,冲着上官慕篌扬了扬下巴,眉眼弯弯:“上官公子你莫非是嫉妒了?”

      上官神色阴晴不定,却在沈清溪骤然缩手的那一刻闪过一丝亮晶晶的喜色,而后面对小小女子的挑衅,他又露出迷人的微笑来:“宋言希他没有我好看,妹妹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以后跟着我?一样可以吃香喝辣还能给你报仇的。”

      对于这种当面挖墙脚的行为,宋言希终于忍无可忍,脸上浮起怒色,身体微微一动。

      沈清溪突然觉得桌下荡着劲风,忍不住低头去看。看完之后更加惊讶了,这上官慕篌不仅不是个瘸子,他还是个可以和宋言希用腿干架的高手!

      看着瘦弱病态,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当石桌裂开,碎掉的桌面砸向沈清溪时,两人才终于同时停脚双双伸手抬住快要跌落的石桌。

      上官慕篌堵气一般地将石桌台面轻轻往边上一扔,大块的桌面顿时碎得稀里哗啦散落在一旁。

      “宋三公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他抛下一句轻嘲,在宋言希反应过来之前抓着沈清溪的手腕拖着便走,“妹妹过来,哥哥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宋言希愣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半晌,无奈地叹息一声,蹙起眉头。

      上官慕篌拖着沈清溪一路从后门出了观音庙,在院墙外面一个小土坡下种着的一棵大槐树下停着一辆装饰清雅的马车。

      见主人过来,守在马车旁的仆人立刻放下脚蹬。两人一前一后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沈清溪本想挣扎一下说这样不妥吧,但又觉得挣扎这种事在别人看来实在太过暧昧,于是只好笑嘻嘻地由他拉着,还和仆人们友好地打了招呼。

      马车车门刚打开,她就闻见一阵扑鼻的饭菜香味。

      宽阔的车厢内有个四四方方的小几,上面已经摆好了各色精致菜肴,色香俱佳。

      沈清溪自打一早出门,到现在就没打过牙祭。她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心道,外面的人喝粥吃馒头,自己却在这里偷偷吃好的,是不是显得假仁假义了……

      还没挣扎个结论,一碗喷香的撒着翠绿葱花的鸡汤已经端到面前。

      “尝尝好不好喝。”对面那人笑靥如芙蕖,清冷而柔和,连微微露出的白牙都如玉一般地干净整洁。美人如玉,秀色可餐,说得便是这人吧,“我说了跟着我有好吃好喝的,绝不是骗你。”

      从前桑桑总说她是漳县一等一的大美人,她对镜自照时其实并未觉得有多惊艳,或许是自小看习惯了的缘故。后来那书院理又弄出个“青冥七绝”,排名在前的更是名不副实恬不知耻不知耻而后勇……

      宋言希是好看的,不过他是那种英武中带着些书卷气息的清隽,眉眼都是凌厉中带些圆润的俊美。即便常常一脸冷淡,还是盖不住的俊美,并不吓人。

      而上官不同,他皮肤如玉般白皙甚至透着微微青色,脸型秀丽,黑发如缎,眉目如画,举手抬眸之间好似不足,却如那病西施般自有风情。衣袂飘飘之时更有一种仙人下凡之姿,让人无法忽视。加之今日他一身白衣,更是…很难不让人多看两眼并小鹿乱撞啊。

      对方一笑,哄着她喝一口尝尝,她便呆呆地捧着汤碗喝了一口。鲜香的鸡汤唤醒沉睡的味蕾,她从沉迷美色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憨憨一笑:“好好喝。”

      “那你再尝尝这个,陵州现在没什么鲜货了,所以我研究了一下腌菜的做法一二三,倒是烹饪了这样一个让羊肉滋味更丰美的菜肴,来,你尝尝看。”他在她碗里放了块羊肉。

      沈清溪嘴巴塞得鼓鼓的,眼睛忽地瞪大:“好吃!”

      上官慕篌很是满意,笑得更加温柔迷人,又给沈清溪碗里夹了个白灼菜心,耐心道:“这是我们后院井水浇灌种出来的,很是鲜甜。可惜不多,不过也尽够吃的了。梁伯厨艺好,简单的菜心也和别人烹制得十分不同,别有滋味。”

      沈清溪在他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哄劝下,不知不觉吃得肚子圆滚滚。

      她舔舔嘴唇才想起来宋言希:“我们自己吃饱了……不叫宋言希么?”

      上官捧着冰碗,悠然地往里加了些红糖水和西瓜碎以及花生碎还有山楂沫,一面递给沈清溪一面道:“他也没提前说过要到这里来,饭菜我都只备了一人份的。”

      沈清溪望着满桌子剩下的饭菜,默默喝了口饭后甜汤,把嘴里还要说的话一起咽下去了。

      上官慕篌甩了甩长袖,一脸期待看着她:“午饭用得可还好?”

      沈清溪连忙攒起十二分的笑容回应:“特别好。”

      “陵州今日就会大乱,到时可是杀人放火什么都会发生,宋岚那里……也不安全,你要不然就住到我的别院里来避一避风头吧,我给你准备更多好吃的,可好?”

      沈清溪呆了呆,点头:“也好也好……呵呵,我待会儿就去问问宋言希。”

      上官慕篌往后一扬坐直身体,语气不爽:“问他作甚,我又不邀请他,只问你。”

      “啊……这个这个……”

      “你吃了我的饭,还喝了我的汤。”

      沈清溪:……不是你逼我吃的?

      “你信他不如信我,我比他可靠。”上官慕篌眼神灼灼,诚恳如斯,好像你不信他便是亵渎神明。

      “他是宋修玉的儿子,可我不知道你……是……是……何方神圣……”沈清溪小心翼翼地说,身体微微后扬了扬。

      不过一息之间,眼见着对面风和日丽的笑靥变做了凄风苦雨的鬼面。他双目赤红,瞪着沈清溪的眼神骤然如鬼魅。

      又来了,变脸变上瘾的人,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可靠。

      沈清溪强忍心虚,看在他分了自己如此美味的一顿午餐的份上,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他怒在哪里,但是率先道歉总是没有错,话本子就是这么写的。

      低头看见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扯着自己的衣袖扯啊扯,上官慕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雨过天晴。

      但她终究是没有跟着上官慕篌回去,而是被宋言希抓回马上原路返回。

      马蹄噔噔,扬起灰黄的尘土。

      上官慕篌站在观音庙外的一颗柳树下出了会儿神,身后一个带刀侍卫来唤他,他方才回过神来。

      微微低垂的眼眸中突然迸发出森冷的杀气。

      是神还是魔,终究只需一瞬。

      /

      宋岚身为陵州的士曹参军,主管婚姻田土和斗殴诉讼,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晨昏不分。

      他在议事厅里走来走去,听下面的人读那绵绵不绝的案牍文书,无非是各个县衙呈上来的侵地霸产案,强抢妇女案,聚众举事斗殴之类的事情,涉案的无不是当地豪绅,地痞恶霸等当地县令管束不了的大案。

      风调雨顺之时,虽然也偶有这样的事情传报上来,但从数量上来说只是现在的十分之一。

      灾难之年,这样的侵权惨案简直累积案头,叫他头大如斗,心中烦躁。

      他也不是不知道,很多百姓的确因为过活不了才去找那些豪绅高息借粮,导致后来利滚利到只能以田抵债。有不服那高息的勇猛汉子,据理力争之时免不了火拼而闹出人命,更有那还不起债被强制以儿女抵债的……如此种种,竟多如牛毛,他听得心惊肉跳,冷汗加身。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初出启蒙的学子尚且明白。

      但是偏偏本该这个月就拨下来的赈灾粮,却至今迟迟没有音讯。

      所以此刻他不知道应该占法还是站人情。

      若是站法,法不责众,他没办法对那些闹事的百姓下狠手。若是站人情,他难道能够当着那些世豪乡绅把那些百姓们的欠条统统烧毁?

      何况这些世豪里不乏在朝重臣的家族啊,他哪有这个胆子单挑这么多的权贵。

      他急得心火直冒,最后大袖一挥,准备去找李庵。

      李庵不知在案前写什么东西,听人通报后,随手将纸张掀过来倒在桌面,又拿纸镇压住,方才让人通传。

      宋岚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后,第一句便是:“赈灾粮到了何处,大人这边还没得到消息吗?”

      李庵装出一副忧心忡忡殚精竭虑的样子,叹道:“我正想找人告知,那粮……嗨,那粮被人截了!”

      “截了?”宋岚睁大双眼,走前两步焦急道:“何时何地,何人敢如此大胆竟敢截赈灾的官粮!?负责押送的漕运都督全死光了不成?为何消息此时才传过来?!”

      李庵深深叹了口气一甩长袖:“正是如此,刚刚我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全军覆没,一个人都没活下来。此事我刚刚已经写了折子,命人快马加鞭禀报京都,让人赶紧重新调粮救助我陵州百姓啊!”说着,他几乎声泪俱下,连声音也是喑哑沧桑,显见是被此事给急的。

      宋岚并不忙于伤春悲秋,而是面颊紧绷,又上前一步问道:“是在何处出的事?附近就没有百姓看见或者求援吗?!当地的巡检是……”

      “够了!”宋岚的话没说完,被李庵暴喝一声打断了,“你是在质疑我吗?此事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我自会让人整理通报,而且已经上奏中央,该我领的失责之罪我自会领受。当务之急,是要先想办法安抚百姓,没看见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我还有空在这里听你质询?!”一番话说得大气凛然,刚正不阿,一下就压住了宋岚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涨红了脸色,也只得拱手告退。

      刚回到自己所在的办事大厅,就抬手招来一个下属,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吩咐他私下让人去打探消息。然而下面的人刚走开,一支利箭飞来哐当一声钉入门框。

      箭上用细绳绑了个小小纸卷,他皱着眉拆开看了,神色大变。

      “快!通知赵团练使,关城门!”

      然而此时天边云霞似火,落日已剩余辉。

      不知天边那头烧起来的,是火光,还是红霞的灼灼光芒。

      总之,日头已经落下去了。

      /

      今夜月色甚好,月明星稀,几丝扯开的棉絮般的浮云轻轻柔柔,飘渺不定。

      陵州城内却火光荧荧,锣鼓喧天,尖叫呼喊,好似一锅煮开的沸水,咕噜噜响个不停。

      宋言希带着沈清溪躲在宋府后院,两人站在院落中间看天空,不知是赏月还是赏星星。

      黑衣人如期而至。

      “跟了这许久,总算耐不住了。”他勾起一边嘴角,转身拉着变了脸色的沈清溪往里屋走去。

      关上门后,就只能听见刀剑相击之声,尖锐刺耳,每一声都刮得人心痒难耐。

      她只知道今夜会有暴乱,却不知刺客也会来。

      沈清溪紧张地搓了搓小手,侧头问宋言希:“你早知道他们会来,对吗?”

      宋言希也侧头看了她一眼,沉声说:“所以你是安逸得都快忘了自己还在被人追杀了,是吗?中午的午膳用得可还好?”

      沈清溪还没想明白他是怎么从眼前这十万火急的刺杀场景扯到中午的午膳上去的,小杨柳便端着两碗银耳羹出来了。她小心翼翼又恭恭敬敬地将两个碗盏放在茶几上,垂手躬身出去时,沈清溪叫住了她:“今晚外面闹腾,你就躲在自己房里别出来了,我们这里也不用你伺候。”

      小杨柳低着头,十分乖顺。她最近和婉儿学了许多礼仪,端茶送水的事情已经做得十分熟练了。

      她说,声音清脆大方:“两位姐姐吩咐我要照顾好公子和姑娘的,柳不敢偷懒。”

      宋言希:“便让她在这儿吧。”

      沈清溪便点点头,伸手拉过她的小手。总觉得拉着她,就好像重新拉着自己那个已逝去的小妹妹一样,让她再胆怯时也毫不畏惧。

      因为,她要报仇。

      不久后,屋外的打斗之声渐渐小了。沈清溪站起来想到门边看看,见宋言希没有阻拦之意,便壮着胆子迈步过去,然而刚走到门口还没探头,就被宋言希的一声“回来”给惊住了。

      他都没看清宋言希是怎么动身的,嗖的一个眨眼之间,一道身影便飞到了自己身旁,抓着自己的手腕往后一带,闪到堂屋后面的隔间去了。

      她头靠着宋言希的胸,满腔都是他身上的温润气息,侧面却站着个小杨柳。

      啧,这可真是……也不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呀……

      门扇被当啷一声踢开,紧跟着一团东西落在地上闷声作响,是个人,可是明显已经没了动静。

      然后是许多的脚步声,好似拥进来许多人,俱是皮靴落地的整齐划一之声。

      一个疏朗凌厉的声音响起来:“宋岚!你聚众闹事,窝藏贼寇,不忠不臣,罔顾上恩,给我捆起来!其余人,给我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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