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烈火浇酒

10、八十分的爱

　　吃完早餐，两个人都不去公司，他们商量好了，决定趁今天早晨的时间一起去见林医生，李钊行的心理医生。

　　陆棠没有能吃到早餐，因为她先接到了李钊行的电话。

　　“好早，你要过来了吗？”陆棠声音高昂，她刚进行了二十分钟的短跑，正倒了一杯水握在手里准备喝。

　　李钊行没有说话，只有轻浅的呼吸声。

　　“不舒服吗？”陆棠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语气已经紧张起来了。

　　“你还没有说爱我。”李钊行终于开口说话，但声音明显不对，带着悬在高空中踏不到实处的空虚感，还带着些令人颇觉诡异的莫名笑意。

　　“不好意思，”这么说着，陆棠已经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安抚人，“我想等见到你再说。”陆棠一秒钟不浪费地弯腰穿鞋，拿了钥匙出门。

　　她推开门，冷风从门外灌进来，与此同时，李钊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进她的耳朵，“你现在不就在我面前吗？”

　　穿堂风过，将顾棠体内所有的热量瞬间卷走，她的门外，空无一人。

　　李钊行电话那边悉悉索索一阵后，他似乎凑近了话筒，压低着声音，像是在偷着说小话，“她今天早晨把我叫醒了，问我想要吃什么早餐，可我明明记得昨天答应你是我买早餐一起去你那里吃。但我实在分不清你和她，只觉得你才是真的，你现在能来找我吗？我躲在被子里，她现在看不到我。”

　　顾棠如梦初醒一般，急忙迈动双脚，“我现在马上来，昨天晚上明明吃药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李钊行有些委屈。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陆棠有些着急的摁着电梯按钮，“不要挂电话好吗？我马上就要进电梯，可能信号会不好，你不要挂我电话。”

　　“好。”李钊行答应了。

　　电梯里，陆棠听着李钊行断断续续传来叫她名字的声音，真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陆棠还有理智，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便去路口打了辆车。

　　“你来了吗？还有多久才能来？”李钊行问。

　　陆棠不用抬头，因为车才刚起步，大约二十分钟后才能到，“二十分钟左右。”

　　“只要二十分钟就能见到你，”李钊行说，“之前我想见你，都要十一个多小时，最快也要十小时。”

　　听见他的话，陆棠坐直了身体，声音颤抖，“你去英国找我了？”

　　“实在忍不住想你才去一次，林医生建议我不要轻易去见你，不然容易引起情绪波动，强烈的情绪波动，对我的病情影响不好，”说到这，李钊行停了停，又委屈了，“你一次也没有回头看我。”

　　“好好好，对不起，我向你道歉。”陆棠对着话那边的李钊行连连道歉，引来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的打量。

　　陆棠忽视司机的打量，继续放缓了声音和李钊行说话，“昨天晚上睡觉前，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因为工作太累了还是因为我说了什么话让你觉得有压力了？”

　　“没有。”李钊行说。

　　回答的太快了，一定是假话，陆棠心里已经差不多已经猜到答案，问他，“你能把姚秘书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吗？你昨天不是把工作拿回家了吗，我想让她去你家把文件带回公司，不要耽误工作了。”

　　“嗯。”李钊行很听话的把姚秘书的手机号码发了过来。

　　陆棠将号码复制到信息里，祈祷姚秘书能看到短信，“急！李钊行状态不太好，麻烦你联系林医生赶往他家。”

　　在陆棠准备发第三条短信的时候，收到姚秘书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干练简洁，“收到。”

　　陆棠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想去。”李钊行突然说，陆棠赶忙问他，“怎么了？”

　　“你不跟我说话，她就叫我了。”李钊行说。

　　陆棠的神经再次紧绷，她观察路况，虽然知道没用，还是忍不住请求司机再快点，“我大约还有十分钟到，你不要理她，只和我说话好不好？”

　　“好。”李钊行又答应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互相认识，发生了什么事吗？”陆棠提起李钊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尝试转移他的注意。

　　“你以为我是专门欺负女生的校霸，把我推到墙上。”李钊行声音有笑意，充满怀念，“我哪里是欺负人了，她实在很烦，怎么讲也不听，一直挡着我的路，我只是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到一边而已。”

　　“不好意思，”陆棠再次就这件事歉意道歉，“当时你们一群人围着那个女生，还都嘻嘻哈哈的样子，我头脑一热，就……”

　　“你不推他们，只推我……”李钊行拖长了尾音。

　　“对不起，实在是受偏见影响。”其实不止是同学们之间的传言，陆棠自己也看到几次李钊行不留情面当面拒绝女生的场面，他实在太高高在上了，气势十足，让陆棠不止一次幻视处在上位的陆宗池。动手推他，可能是她自己下意识隐藏起的对陆宗池的不满，爆发到了李钊行身上，所以真的需要道歉。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错了，那个女生看到我推你，马上回神推了我一把，我才知道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陆棠提起曾经的“乌龙”，也能笑着说出口了，当时她是真的有点伤心的。

　　“所以，我不计前嫌去扶你，在你眼里我一定是光芒万丈的吧。”李钊行的语调扬起，带着笑意。

　　“嗯，”陆棠承认了，“只是没有维持很久，当你揽着我肩膀说我是你女朋友的时候，万千光芒伴随滤镜碎成了一地渣渣。我想这个人说谎话竟然可以不用打草稿，一定要离远一点。”

　　“所以后面你才那么难追。”李钊行说。

　　“刚开始以为你在开玩笑，后来意识到是真的后……”陆棠的声音一停，莫名苦涩，“就觉得自己不配。”

　　“不配，这两个字简直就是我高中时候的梦魇。”李钊行的语气丧起来，“不管我做什么，不管你和我待在一起多么开心，只要提出让你当我女朋友，你就只会用这两个字拒绝我，让我差点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同意和我在一起。”

　　“对不起，我那时候是个很别扭的人，现在已经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我现在很确信，自己爱你。”说这话间，陆棠下车付钱，下了车才发现已经入秋，她只穿了一身简单的宽松卫衣。

　　“你曾经说过，你一百分爱我，我只有八十分爱你，当时的我没有信心回答你，现在我可以对你说，我也一百分爱你。”

　　“陆棠，后来的无数个夜晚，我都在后悔对你说出这句话。我对你有一百分的爱，当然可以一百分爱你，你只有八十分的爱，只能八十分爱我。八十分的爱和一百的爱，是一样的。”

　　李钊行的话让疾行在冷风中的陆棠顿住脚步，她良久都说不出一个字，直到李钊行出声叫她，陆棠才从喉咙里滚出两个字，像是获得了释放一般轻松，“谢谢。”

　　陆棠在大门口输入密码，进去李钊行的小区，小跑着，“再等我三分钟，我跑着来找你。”

　　陆棠在李钊行家门口输密码，因为手指冷的发颤加心里着急，第一次输错了密码，下一秒，大门被从里面打开，穿着睡衣的李钊行站在门口，向她伸出双臂，撒娇，“你终于来了。”

　　陆棠向前一步，迈进他的怀抱，“李钊行。”

　　李钊行赤着脚没有穿鞋子，本来想让李钊行上床继续休息会儿的陆棠在看到主卧里一片狼藉的景象后久久回不过神。

　　李钊行从身后抱着她的腰，让陆棠想做个转身的动作都很困难，他的语气平淡自然，“吓到你了吗？东西坏了可以再换。”

　　陆棠点点头，想让他躺着休息会儿的想法散了大半，“你饿不饿？和我一起去楼下，看我做饭好不好？”

　　“嗯。”李钊行答应了。

　　两个人牵着手下楼，刚走到客厅，传来了门铃声，李钊行警觉抬头，控制住陆棠动作，面色不虞，并不想让她开门。

　　“可能是姚秘书过来了，她要去书房拿文件，我可以去给她开门，让她自己去书房拿文件吗？”陆棠小心打量着李钊行，在听到是姚秘书之后，他还是不耐烦的样子，却还是松开了箍住陆棠的手臂。

　　陆棠去开门，门外站着姚秘书和一名瞧着很和善的医生以及一名护士。

　　陆棠回身看向客厅，发现李钊行正抱着手臂看她，眼神冷淡了不少。她只来得及请人进门，赶忙朝李钊行快走几步，手搭在李钊行搭起的手臂上，问他，“生我的气了？我猜你不想让我见到林医生，我保证不会和他说话，好不好？”

　　李钊行拧起的眉仍然没有松开，身后林医生和护士以及姚秘书已经站到他们身后，顾棠顾不得他们的目光，踮起脚朝李钊行的下巴一吻，回身朝护士说，“麻烦你们了。”连视线的余光都控制住了，没朝林医生身上倾斜。

　　再对姚秘书说，“一大早辛苦你，请跟我去书房，李钊行昨天处理的所有文件都在那里。”

　　姚秘书在书房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所有文件，临走之前，面对送她到门口的陆棠欲言又止。

　　“怎么了？姚秘书。”

　　姚秘书眼镜之下，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镜，目光清澈形状好看，“顾小姐，在这种时候我说的话，应该算失言。但我觉得有必要对您说，李总是个很好的人，他真的很爱您。”说完她不顾顾棠的表情，鞠躬后转身离开。

　　雨，终于倾斜而下，姚秘书撑着雨伞在雨中前行，行至十几步，她却突然回身望向李钊行家所在楼层，又很快重新提起步伐。

　　姚秘书经历过李钊行发病的很多时刻，于是也就知道了李钊行在圣和医院拥有一间专属医疗室的事。她第一次去到那间医疗室，李钊行打针后的药效还没有消失，正陷入在深眠之中。

　　在病床的对面上，一副巨型的人物画像几乎占了满墙，画中的灵动少女仿佛是走在路上突然被叫住了，她笑容灿烂，眉眼弯弯，视线落在画外。

　　在图画的右下角用鲜红的颜色写着两排字。

　　陆棠。

　　李钊行的。

　　她默默磕了好几年的真人cp，真的破镜重圆了。

　　客厅里，李钊行，医生和护士已经不见了，陆棠猜测他们可能是去房间里治疗了。

　　于是便自己去冰箱找了些食材，开始做早餐。是简单的三明治，希望医生和护士能够喜欢她做的简易三明治。

　　大约半小时后，林医生带着护士从二楼下来。

　　见到陆棠，林医生主动开口，“顾小姐，您好，我是李先生的心理医生。我跟他简单沟通了这段时间您和他的情况，他已经同意我和您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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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钊行: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陆棠:（掩面）不愿面对别人打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