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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八章:欣然赴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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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感情对手真的写的很糟,推荐直接跳到后面去看赴会部分orz
不知道是因为哭哑了,还是因为太迟睡觉受了凉,又或者其实两者都有。
总之起床了之后,我发现整个人一开口说话就是:
“陀思,陀思,我的嗓子……”
然后经过陀师傅的分析,得出的结论是:
“吃薯片吃的。”
…………。
非常诙谐啊家人们。
但是我个人是非常满意的,因为我说话听起来就像鸭子在叫,睁开眼是法尔斯,闭上眼是法尔鸭。导致别人完全听不出我原来的少年音色了,这本是极好的,美中不足的就是说话时嗓子很痛。
多痛呢,痛到像是我能吐出一斤的刀片出来……
…………
……一斤的刀片,该值多少钱啊,我明天去问问市价,这不得狠狠赚上他一笔……
“咳咳……咳啊……”
“还好吗?要不要、多喝热水?”
我点点头,用眼神向陀思表达了我的谢意,扭开盖子喝了闷了一口温水。
因为嗓子疼,我也缩减了说话的字数,现在的我就好似那种玛丽苏文学中的高冷男神。
下巴没能像刀削的这点除外。
“……你还要去?”
刚合上水杯盖子,陀思便问道。
“嗯。”
我点点头,同时悄悄咪咪地合上了笔记本——里面夹着我特意向契诃夫要来的酒店结构图。
要来这份结构图的过程很戏剧性。
契诃夫是以奥楚蔑洛夫这个警员的外表、“消防检查”的名义登门拜访的。
据他所说,酒店经理看见他掏出证件时都准备抄家伙了,但听说只是进行消防检查便舒了一口气。
“先生们,请便吧,我们酒店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
拿不出手个鬼噢……要是没有承办那个破聚会我还真信了。
不过想来也正是因为那个聚会,这家酒店才会有如此的底气跟警方摆脸色吧。
“然后呢,你是怎么说服那个扣扣搜搜、连你不小心把观景植物弄掉一个叶子这件事都要拿来大做文章的经理,让他把这份打印下来都要10块钱的结构图复印件给你的?”
“说了几句暗话。”
奥楚蔑洛夫……或许叫那个经理为奥楚蔑洛夫更贴切。
因为据契诃夫的形容,听见暗话前酒店经理是心高气傲,听见暗话后那叫一个……
啧啧啧。
画面太美,若硬要我拿出一个比喻的话……
额,川剧变脸?我学疏才浅,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为好,不过想必看过《变色龙》的人是一定能想象到的。
还有,在契诃夫离开时,那个酒店经理硬是塞了他三百大洋。
这是一笔巨款……当然,如果忽略掉里面的定位器的话——最后也不知道被契诃夫扔到警局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大概是碎纸机,又或者是下水道吧。
“我本来还担心灭火器分布会有干扰来着,但是你现在看起来兴致勃勃的,可是看出什么奥妙了?”
“当然,你难道不好奇吗?”我故作玄虚地说,“试想一下,在相对封闭的场所里,一旦干粉灭火器遭到巨大的冲击时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费奥多尔,你期待得眼睛都要射出激光了噢。”
回到现在,我的小动作素来是瞒不过陀思的,可以说,他已经把我吃得透透的……
……除了物理层面以外啊家人们,我没有犯法啊家人们,一点也没有,我举双手自证那种,绝对没有。
“一定要去…非去不可?”
自熟识以来,我已经鲜少能看见陀思这种对我探索的目光了。
“……”
我郑重地点点头——这是我未曾有过的郑重,哪怕是在面对陀思那高达99rmb的日谷时,我也没有这么痛苦过。
“好,我明白。”忽如其来间,那股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再也熟悉不过的、回响在耳畔的轻声细语,“那么,我能否有幸受到邀请呢?”
他很真切,也很温和,以至于我怀疑刚刚探索的目光是我看错了。
“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法尔斯,我跟你一起去。”
他刻意把脸凑近了一些,生怕我听得不真切。
“一、起、去。”
凛冽。
不容抗拒。
我感觉背后一凉,回过神来的时候,陀思正在打理着我耳侧杂乱的鬓发。
“啊,当然,法尔斯要是不愿意,我也没有意见……我尊重你的想法。”
片刻,柔顺的棕色鬓发已经顺从地在他皙白的手指间轻快地飞舞着。
……这是一个暧昧的距离。
“如果我说,费奥多尔可能会因此再也回不来了呢?”
我用了一个只有我明白其中含义的双关。
“那也不错。”直到我的鬓发自然而然地垂在耳畔,陀思方才收回了手,“毕竟我们是一伙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
我不敢跟他对视。
这是俄罗斯第一杀手,你敢……
突然,非常莫名其妙的,之前刷到过的视频浮上脑海,我强压着嘴角,一瞬间想到了许许多多伤心的事情。
……也没能压下来。
在笑出声的前一秒,我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后低下头看着床单。
“……”
或许我不该看床单,毕竟上面破损了的地方,被我用从集市上淘来的东北大花布缝上了。
“你不可以去,陀思。”我说,“你没有……没有被邀请……哈…”
真的没有比这还要莫名其妙和尴尬的现场了。
好在陀思最后非常高情商地回避了“一起去”件事,转而退让为了“告诉我”
“……那么,等你回来了再告诉我也不迟,对吗,法尔斯?”
他的语气不像好奇,倒像一个算出了结果的人正在对着参考答案进行求证。
“嗯,会告诉你的。”
又其实,你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想要以此为契机呢?
也不知道当初的我为什么会脑子一抽,竟是用自己对“伙伴”的诠释来试图挽救陀思那寂寞的童年。
“伙伴呢,和家人不一样,伙伴间可以毫无保留地相互倾诉,伙伴永远是能理解你的爱好和想法的……这和家人不大一样,家人不一定能百分百理解你的兴趣爱好,但是能被你认作是伙伴的人一定是可以的。”
“除非是你有什么过于逆天的爱好就是了……我的理解是这样啦,也许是因为没有血缘的羁绊吧,似乎伙伴更能让人放的开些,因为连家人都不一定能跟你统一战线到最后,志同道合的伙伴就不一样了……”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我自己也没能理解的话,陀思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可怕到我也不曾想我那无心的答案会导致那样的结果。
“所以,法尔斯会作为我的‘伙伴’,一直陪我到最后,对么?”
对么?
对罢。
那时我沉浸在被自己逻辑拉扯的漩涡里,不假思索回答了“是”。
于是他又放宽心起来,那之后的日子倒也是平静而惬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并不好。
非常不好。
我的嗓子疼得我的精神状态像法国人在开奥运会——抽象。
但是本着“事已至此,来都来了”的精神,我还是坐在这把命运的轮椅上,看着契诃夫把子弹一粒粒压进弹匣里。
“要不把枪放在我这里?”
因为围巾很闷热,所以我抖了抖围巾的边沿,好让脖颈的皮肤能够呼吸。
“藏得住?”
契诃夫欲言又止地望着坐在轮椅上的我。
“我穿了两件外套——但愿会场开空调了,这真的很热,原来要营造一个怕冷的人设是这么艰难的吗。”
“你的袖子里还能藏一节弹匣吗?”
我接过了他递来的弹匣,转而塞进右边袖子的暗袋里。
“左边已经满员了,右边可以。”
纵使托契诃夫高超的伪装能力和我们做生意以来积累的人际把这次聚会的底细摸清楚了百分之八十,但是我潜意识里还是隐隐觉得不安。
“通讯和弹药都没有问题……费奥多尔?你看起来很不好……如果要离开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没有回头路了,契诃夫,我的那几条撤退的路线你记住了吗?”
“嗯,你说是‘摔杯为号’。”
契诃夫走过来扯了扯我的裤腿,好让它下垂得更自然一些。
末了,他把我推到镜子前,虽然大部分妆容是我自己画的,但是在镜中看见自己时,我还是微微心悸了一下。
这是一个年老、残疾、弱不禁风的家伙,他棕色的头发毛毛躁躁的翘着,发尾已经花白,尤其是左侧有一截灰白灰白的挑染格外明显。
他的脸上遍布着深色的皱纹和星星点点的雀斑,细看的话会有那么些夸张和不自然,但如果只是应付一下见面是绰绰有余的。
最引人注意的应当是他下坠的裤管,它们就像中世纪被吊死的人一样,毫无生气地被吊死在那里。
光是看着这幅光景便能让人浮想联翩,这个男人是吹笛人的首领?为何会如此苍老?他都经历过什么?
“如何,‘首领’,您还有什么吩咐?”
可能是想让我放松些,也可能只是单纯而无恶意的调侃,契诃夫的语气里难掩笑意。
“……”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来了一句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歌词。
其实我呀,早已换了牙齿……
“不满意,一点也不满意。”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契诃夫递来的黑皮手套——虽然我也给手上涂了颜料——精致的妆容仅限于左手。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选择两只手都戴上了厚厚的手套,“我要去梅湍给这个酒店刷差评,什么活都敢接,我看改成啊米洛斯更合适。”
「emoji.怒」
“说起来,今天米洛斯酒店还包揽了其他的活来着。”
契诃夫一边推着我过了街,一边低声向我诉说。
“其他活?”
我下意识摩挲着手,黑皮手套发出“嚓嚓”的声音。
“除了三楼承包了这场聚会,二楼还承包了一场拍卖会,但是一楼和四楼……。”
契诃夫咳了咳,表达出的自然是未能打听到更多情报的歉意。
“拍卖会?”如果不是跟叶甫盖尼神父套了套话,我还真以为是普普通通的拍卖会嘞,“噢,这么说起来说不定我们会碰见叶甫盖尼神父。”
“老先生也去参加?”
“当然咯,他的过往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可是看着他变老的,要知道,我还抱过他嘞……”
随着轮胎的咕噜声,我们已经走到了酒店门口。
那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酒店,探头望不见顶楼,灯红酒绿,不敢想象要是在底下点一把火,烧起来会是什么样。
嗯,只能说不愧是势力庞大的□□□帮啊,真瞧得起咱这种十八线的小组织,这种大酒店随便包的。
我有些不甘,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缩紧了些。
契诃夫注意到了我的小举动,低声安慰着我。
“没关系……反正以后他们有的我们也会有……不,我要推翻他们,创造一个平等的社会氛围……”
我坐在那里,看着契诃夫将信递到门口的侍者面前。
“所以我跟你说……哎呦……”
突然,我的背感受到了冲击。
“……?”
我不满地回头。
“这位先生,真是抱歉!”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叶甫盖尼神父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真是怪了,明明我是确认了好几次叶甫盖尼神父比我先出门了好久才敢溜出来的,怎么会就这么刚刚好和我撞见呢?
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害怕被认出来,我只是点点头,伸手示意他先走。
“费奥……费奥诺斯先生?”
契诃夫走过来,刚想开口叫我,但看见了叶甫盖尼神父便急忙改了口。
“费奥诺斯?”
叶甫盖尼神父向我投来视线,惊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曾是□□成员,又在这里生活了许久,没听说过的人士自是会惹他生疑的。
“回来了?”
见状,我点点头,又示意契诃夫过来。
契诃夫有着很好的习惯,在证明来意后就把信封收进了外套里,这样也不至于太早暴露我们的身份。
“您的腿这是什么啦?”
叶甫盖尼神父低下头看着我的裤腿。
“……断了。”
我沙哑着声音,摇摇头,缩了缩脖颈。
“真是不幸,愿主保佑你……”叶甫盖尼神父皱着眉头,比了一个祝福的手势,末了,他又说道,“不论您是为何而来,但愿您能有一个美好又难忘的夜晚!”
谢邀,碰见你就已经使我这个夜晚没好又难忘了。
我点点头:“您也是,先生,祝您……咳咳……度过一个愉快的时光……咳咳。”
美好时光?
呵呵,既然有站在这里的决心,就应该知道,在这恶人横行想地方不会发生任何愉快的事情了。
“走吧,赫留金。”
说来换这个名字时的场景倒也有趣,当契诃夫提出要给自己换一个身份时,我们几乎是同时提出了这个名字。
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神秘兮兮地说自己会读心。
“不过,其实赫留金这个名字也许会很符合我们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我读过的书里,赫留金被狗咬了,还要跟狗撒泼打滚。”
“噗。”
“好。”
轮椅被推上了红地毯,契诃夫推着我在侍者的引导下坐上了电梯。
1F……
2F……
3F……
“叮咚——”
命运的铁门我面前开启,灯光洒进了我的脸上,门内的灯火阑珊让我们俩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请。”
迎面走来了两位侍者,他们原本恭恭敬敬地对契诃夫伸出手时,却看着轮椅上我愣住了。
“怎么了?”
我冷哼一声。
“不不,怎么会,您请。”
一个圆滑的侍者反应过来,连忙赔礼道。
其实不怪他们,毕竟连我自己都很难说服我自己:
谁会!在八月份的俄罗斯!穿着大衣!围!围!巾啊!
契诃夫无声地推着我走出电梯,轮胎碰撞到门槛时发出了咯噔声吸引到了他人的注意。
“………”
被注目的感觉实在算不上好,尤其是在这一群衣冠禽兽面前。
我感到无理由的讽刺。
在我小时候,父亲就经常跟我讲他在读警校时他的那些同学们的故事,其中有一位叶叔叔让我印象深刻,据父亲所说,我很黏这个叶叔叔,叶叔叔也经常给我带东西,绘声绘色地跟我讲他的故事。
但是后来有一次生日,叶叔叔没有来,为什么他不来,从父亲带着泪花的眼睛我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死在了扫黑除恶的前线,死在了他忠诚的事业之上。
叶叔叔很年轻,总是用朝气来克服一切的困难,喝冷水比口渴好,吃冷饭比饿着好,他在牺牲前都是这么乐呵呵地说道。
而那些被打击对象呢?
或许在被破门而入前都还在吸着上等的雪茄,吃着大鱼大肉,大把大把花着红色的钞票,还要自诩无辜和正义。
水沟里的蟑螂,却自诩文明和礼仪。
多么讽刺。
“……费奥多尔,你看那里。”
契诃夫凑到我的耳边低声道。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里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他的眉目慈祥,留着白色的胡茬,被许多人围着。
“哦,哦,什么?”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就是杰米,□□□帮的首领。”
“‘头儿’就是他?我记得……咳咳,他不是前两年还病着?咳咳……”
回想起他还病着这件事,还是我跟陀思聊天时突然想起来的。
……别问我什么话题能擦到这种事情上。
亲友间聊天基本是无话不谈,无蛋不扯的。
“是这样……但是,很奇怪。”
契诃夫贴心地将桌子上的西蓝花夹进了我手中的碟子上。
“似乎自从政府组织介入后,他的病情就日益好转……”
我抗拒地用叉子把西蓝花往外推。
要知道,除了蟑螂以外最讨厌的就是蔬菜了。
当然如果你问我流落荒岛了会吃蟑螂还是吃西蓝花,我会回答你我会汉尼拔转世直接吃人。
也是难为契诃夫在满是肉的餐桌上找到一颗西蓝花塞给我了。
“所以……”
可惜契诃夫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便走了过来,他像是看见了许久未见了友人一般,一边露出惊喜的微笑,一边大踏步走过来。
“赫留金,好久不见了!”
他高声叫囔着,向契诃夫举起了酒杯。
“也不是好久没见,安东尼奥。”
契诃夫礼貌性地回敬他,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之前是安东尼亚,这次是安东尼奥,这世界的人名倒挺有趣的,也不知道这个哥们会不会也落得一个惨死地下室的下场。
我兀自坐在他身旁,用叉子摆弄着碟子里的西蓝花。
“这位老先生是?”
寒暄了几句,安东尼奥将目光投向了我。
“费奥多尔老先生,我们的‘CEO’。”
随着契诃夫淡淡的开口介绍,我看见安东尼奥的眼神从略带嫌弃转变到了惊讶。
“你好。”
我学着影视剧里的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们一样,向他颔首道。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看起来更惊喜了,举着酒杯需要往我面前凑,又因为顾及到我是个残废的老人,一时间尴尬在了那里。
“我也很荣幸……咳,能和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孩子们……咳咳,在一起聊天。……赫留金,把我的酒杯拿来。”
我看见契诃夫明显顿了一下,为了掩饰他,我又连忙接上一句:
“你这是怎么啦,赫留金?……噢噢,是我的问题,瞧瞧我这记性,忘记告诉你了……香槟,给我倒些香槟吧。”
“……请。”
契诃夫将倒满香槟的酒杯递给我,眼睛里满是担忧。
我接过这个小巧的酒杯,与安东尼奥碰杯——特意选了最小的酒杯,他还挺贴心的嘞。
我素来不喜欢酒精,也不知道是不是契诃夫做了什么,这杯香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苦涩无味,反而带了一点果香和甜味。
象征性的礼仪完毕,安东尼奥开始跟谁讨论起了“正经事”。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老先生您可真当是老当益壮,我们□□帮未来的事情就要靠您老了。”
哦,谢谢你,百闻不如一见哥。
我挑挑眉,只是打量着他,没有作答。
“那么……”
代价呢?
混这道的人都是精明的,安东尼奥领悟到了我的省略的意思,连忙招呼另一个人将一个铁箱子恭恭敬敬地送到契诃夫面前,表明诚意。
铁箱子只是露了一小角,但里面的钞票差点没让我尖叫成防空警报。
“不知您还满意吗,老先生?”
安东尼奥示意那个人合上盖子,然后又慢条斯理地转向我。
要知道,吹笛人组织嗜钱如命是在道内十分有名的。
因为把脸埋在围巾里,上扬的嘴角并没有被安东尼奥看见。
他向我伸出手,我也礼貌性地摘掉左手手套伸了过去。
“愿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也愿您的身体健康。”
我们彼此扯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
当然,一回到教堂,我就狠狠给自己来了一个洗胃,并来来回回把脸和手洗脸洗了个九九八十一遍。
好恶心。
像在水杯里喝到蟑螂一样。
除了安东尼奥之外,亦有其他人因为看见了契诃夫而围了过来,人多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怀疑起自己倒底有没有接手过这么多的案件。
有种错觉,他们会面时的第一句话是:原来你也……
最重头戏的是“头儿”杰米竟然径直走了过来。
“您好,费奥多尔先生。”
他避开了那些围着契诃夫的小帮派成员,径直走到了我的身边和我攀谈起来。
“您好,‘头儿’。”
想起在笔记本里对他的推演,我心中警铃大作。
“那都是无关紧要的称呼,就叫我杰米吧。”他摆摆手,转而真挚地问候起我的身体健情况。
“您冷么?需要我让人把温度调高一点吗?”
“不必了。”我挥挥手,“别让孩子们热着了才是,我这是老毛病了,您不必在意!”
“也是辛苦老先生包涵了。”他点点头,“如果您感觉身体不舒服的话,请务必告诉侍者们!”
“谢谢您的关心,咳咳。”
寒暄了一会,我选择主动出击,开门见山地问他:
“您是有什么事情吧,或许彼此坦诚一点更符合实际。”
“也好,也好,那么,进一步说话吗,老先生?”
他的手指扣了扣拐杖,发出哒哒的声音。
“呵呵……倘若是再早两年,我的这两只腿还在……”
我咳嗽两声。
“……是吗?”
他扫了一眼我的裤腿,无形的压迫感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那我可否有幸听听老先生您的故事呢?”
我的大脑宕机了了片刻,又连忙警惕起来,该怎么说?说是遭遇过大灾,他这种年龄和情报关系又怎么会不知道?说是早年混□□的经历,那更不可能,几乎是一眼假。
“实不相瞒,您应当知道我并非本地人。”
他点点头,在会谈前相互调查身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最初我搬来这,本来只是想安稳地度过我的晚年……我那些染血的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说起来也让我心悸,我就不再赘述了。”
毕竟第一次目睹杀人现场时,我吐了。
吐到喉咙里都是胃酸辣辣得疼那种。
“这是自然。请原谅我的好奇心,是什么让您这样事业有成的人转变了想法呢?”
“当然是跟我这两条腿有关咯!”
我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拍了拍大腿,吸引到了契诃夫和其他人的注意,开始有人向这里投来目光。
……突然感觉自己的演技甚至能进军演艺圈,拿下影帝那种。
v我50票出道。
“唉,跟你说啊,我之前有个不争气的狗儿子,一天到晚想着谈女朋友,说什么要自力更生,结果呢,那丫头竟然是我死对头的孩子,放了一把火,烧死了我的儿子,他们两吵就吵嘛,怎么还连累到我这个老年人呢?所以,为了活命呐,我也只好把这两条腿砍咯。”
“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个死丫头也被我……”
我没有接着说,而是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侧目,自然是在咀嚼我的那一番话其中的暗喻。
实际上我没有掺任何个人情感,单纯是之前在芝呼上看见的一个复仇爽文本改了一下。
硬要表达什么的话,大概就是警告他:我现在无家可归,无妻无子,为了活命不择手段。
也许还有带一点我想隐退的示弱。
“首领,首领?”
我看见一个黑衣的侍者走到他的身边提醒他。
他们交谈了什么我自是听不见的,故而我又一次把矛头对准了碟子里的西蓝花。
在满是肉食的餐桌上,西蓝花是点缀,是装饰,是虚假,也是异类。
随着叉子与碟子相撞,发出“啪嗒”的声音,西蓝花被分成两半,大大小小深绿色的颗粒在碟子里散开,与此同时,杰米也终于结束了和他的下属的对话,转而向我致歉,然后拿着话筒、拄着拐杖,径直走向了主席台。
霎时间,整个会场安静下来,连西蓝花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尖叫声都显得那么吵闹。
“喂,喂……感谢各位能赏我杰米这个脸面,来此赴会。”
他简单地说了开场白,基本都是一些客套话,没什么好说的,原本我都以为他就是这样说两句,这个宴会也许当个小吃街都过去了,结果他突然话锋一转,竟然开始介绍起了到场的人士。
他介绍的那些人我都多多少少知道,也基本都是我们的“客户”,但是几十个名字下来,却迟迟没听见我的名字。
于是我很快意识到,他这是要送我一个大轴。
“还有感谢吹笛人组织的费奥多尔老先生,倘若没有您的协助,相信有很多朋友们都无法站在这里。”
言下之意自然想把我又捧又绑,谁还看不懂他开这次宴会的意图就是拉拢人心,把和自己一个战线的人捆起来咯?
我其实挺想站起来给他鼓掌的,但是无奈我现在是一个瘸腿人设,所以是契诃夫替我领了这份“好意”,顺从地鼓鼓掌。
“与此同时,我相信吹笛人组织也一定会将在未来融入进我们这个大家庭里。”
他举起酒杯,向我们致意。
“举了这个酒杯,你可就被捆死在这了哦。”
他的笑得意洋洋地告诉我道。
一时间,全场聚焦于这坐在轮椅上的人,有人在猜测,有人在诋毁,也有人在落井下石。
但随着安东尼奥也举起了酒杯,开始有越来越多“客户”效仿。
越恶毒,越善良。
越热闹,越孤独。
“……哈哈。”
可惜并不会如他们所愿,要知道,我一向遵循独立自主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我也举起酒杯——可惜是空的,在眼神示意下,侍者拿来了一杯香槟酒,正在倾倒进我的酒杯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契诃夫不动声色地推搡了一下,冰冷的香槟撒进了我的袖子里。
“啊。”
其实不算冰,反正远没到能让我冷到把杯子摔下去的程度——但我就是要让这个酒杯脱手——
——还好契诃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即将掉到地毯上的酒杯,然后在侍者惶恐的眼神中用自带的白布将杯子上上下下擦了个遍,待杯子干净的跟新做的一样才递给了我,最后才接过侍者手中空了一半的香槟,倾倒进我手中的酒杯里。
在座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尤其是杰米,虽然我估计他的手举得很酸,但面对这个小插曲,他仍然营业着微笑。
笑笑笑,也就这时候你还能笑出来了。
我也回敬他一个微笑,其中的含义恐怕只有我和契诃夫知道了。
“那么,大家……”
在杰米的三言两语中,宴会的气氛又一次被调动起来,仿佛是为了映衬些什么,连远方教堂的钟声也适时响起。
第一声。
第二声。
第三声……
“嘭!!”
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酒店的玻璃被石头砸碎,点着火的□□被扔了进来。
唰得一下很快啊,火焰在沾染了酒精的地毯上蔓延开来。
这一把火打碎了繁华的幻境,也撕裂了固执的牢笼,会场里迅速躁动了起来,耳边充斥着“快救火!”、“快走!”和一系列不堪入目的脏话。
作为东道主,杰米在试图控制会场的秩序,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被扔进来、火势愈发凶猛,杰米的表面伪装也是挂不住了的。
“只可惜二楼和四楼的人遭了场无妄之灾。”
我手里握着精心挑选出的最贵的酒,慢条斯理地对契诃夫说。
“……你真要把这瓶酒顺回去?”
“我特意查过啦,这一瓶50美元呢,又能给我们资金储备添上一笔彩……只不过,得等我们先活着回去再说。”
杰米向我投来目光,不安好心的目光,那目光穿透火光,如离弦的箭向我径直射来。
我选择举起酒杯,向他回礼。
这次,我更胜一筹。
当然,炫耀时很快乐,逃跑时很狼狈。
在消防通道里狂奔时如此愤愤想道。
“还、还有多远啊??”
“快了,再坚持一下!”
“哈、但是,你怎么、做到、推着、哈啊、轮椅也能、跑这么快的?!”
为了避免某些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现,契诃夫当机立断选择带着我走了最远的那条消防通道。
然后我更不愿意出现的情况出现了。
这是什么仿佛我体考不及格被老师逮着跑圈的痛苦啊???
“轮椅?很轻啊。”
“轻个头啊??”
我后悔刚才因为担心他会推不动轮椅所以下来跟着他一起跑了。
“还有多远??!”
“到了!”
只见一扇灰色的门封闭着。
“锁,锁上了啊?哈啊……”
我拍拍门,发出的敲击声在空洞的走廊里回荡。
“契诃夫,契诃夫你想想办法啊?!”
“别急别急。”
只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套“专业”的“开锁工具”,然后郑重地递给了我。
“……”
“……。”
我沉默地接过开锁工具,我沉默地瞥了他一眼,我沉默地开始熟练地撬锁。
他期待地看着我接过开锁工具,他期待地回应我的目光,他期待地看着我开始熟练地撬锁。
……除了在锁真的开了的时候犹疑了一下。
“你真会开锁啊?”
我愁怨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动作快点,不要在这些细微的事情上纠结。
“我要是真不会开锁,我们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知道吗?”
“那也没关系其实,轮椅我托人改造过了,可以直接把把手拆下来当撬棍使。”
“?”
————————
等不及想看法师傅掉马了。
还有,未成年千万不要喝酒,成年了也最好别经常喝,最好是在父母同意并监督的情况下,在家里喝(个人经验)
*小剧场*
加入了“吹笛人”的陀思be like:
陀:你是费奥多尔,那我是谁?
碎碎念
在我和亲友李老师的构想中,陀思小时候的性格绝对没有长大时那么极端,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有谁影响了陀思的想法,让他拥有了目标和理想,就……你们可能会觉得我现在写的小陀思有点ooc的点就在于这里,因为现在的小陀思还并没有确切的理想,也没有经历过比较深刻的事情,故而去思考,去理解“苦难”。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