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错「水仙」》风姿踏飒

17、同桌的我

　　——若你成为了你自己的同桌，你有什么想法？

　　*

　　炎热的夏天已然过去，一夜秋风起，教室门窗大开，清凉的风丝丝入心，沁满了许多人的燥意。

　　不是她不愿意早到，而是她要交代温爸很多事情，比如如何带孩子。温离妈妈比起村里的老人算年轻多了，在穆影之有意无意地推动下，很快便做出了一项重大决定，自己外出打工，留下温爸独自带孩。

　　一位父亲怎么能独自带孩呢？这在当初温离爸爸心中怕是无法想象的。好在穆影之及时反问了一句：“阿宝又不需要喂奶，村里大部分小年轻都出去了，留下好多个孩子给奶奶养呢？怎么就做不得？我每三个星期回来一趟，照顾一下，不就好了？”

　　几句话彻底让温离妈妈失去了后顾之忧，也断绝了温离爸爸不是很想看孩的心思。

　　穆影之一想到温离妈妈离去说的话，温爸噎住的表情，便越发觉得很有意思。“一天天的，就你会挣钱，俺带宝儿就不辛苦？闺女比你懂事多了！”

　　穆影之一笑了之，此事算挂上了句号。她看了一眼她即将待在这两年的教室，理科实验班，很明显五十个人，男女比例却很是不均。十几个女生两两结伴，大多都已经坐好了位置，要么就谈笑闲聊，笼络感情。而大部分男生到是三两个聚在一起，不知谈论什么新奇玩意，笑意连连，好不热闹。

　　除了两个人。前排的陆云深和最末排的陈一啸。

　　前者是学霸，在看书，后者……是校霸，在睡觉。都没有人打扰。

　　穆影之径直走向后排，没办法前排书摞着，都有人占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校霸——后面的桌子。

　　“哎，你看，她是谁呀？怎么跑到临川第一社会哥那边了……”“哇，她不会想跟那位坐同桌吧？”“不得不说，还是个小美女哎……”

　　男生女生八卦又带着好奇猜忌的话音自然一字不落落在了穆影之耳里，穆影之心里感到有些好笑，她不就占个位，就这么八卦吗？

　　不过，当事人陈一啸同学睡得可稳，这点她要向他学习。

　　对不起了，虽然有些冒犯。穆影之指尖敲在校霸睡着的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响着，很快校霸不耐地睁开眼，看向扰他好梦的人。

　　“同学，我可能需要抬个桌子，能麻烦……”离开一下吗？穆影之声音缓慢又有力。

　　“不帮！”校霸似乎心情很不好，还没等穆影之说完，就将脸朝向另一边，合上眼皮，大有一股继续睡的趋势。

　　“OK。那就别怪我了。”穆影之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神秘地笑。

　　旁边看着的同学有人嘀咕：“居然敢招惹他，啸哥可是什么美女都看不上的好嘛……”

　　看不上谁？到底谁看不上谁？穆影之心里乐了，微笑弧度慢慢加深。

　　她转身径直走向那个角落，横七竖八堵满座椅，上面落满了灰尘，很明显没有被打理过。穆影之刚才观察了好久，这个被压着的桌子，在最底下，也是最完整的。

　　她撸起袖子，很快就翻了一个破桌子下来，一阵风吹来，慢慢灰尘飘向熟睡的陈一啸同学，很不幸覆盖在了他的脸上。

　　“谁他妈！”陈一啸自然鼻子不通，立刻惊醒了，口中带着脏话，看着周围人要找出罪魁祸首。很快他就明白了，穆影之在他旁边翻桌子，动静还很大，灰尘被风一吹，照旧落下来。

　　罪魁祸首的穆影之没理他，照旧翻她的桌子。她动作很利索，翻完一个就整理好一个。很快就到底了，穆影之很满意，看着那桌子，修一修还能再用，到时候估计比全班人都结实。

　　陈一啸原本的怒气也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慢慢消散了。因为他看见穆影之抬着一张桌子毫不费力，专门抬到他前面，那动作那姿势好似让他看到了工地搬砖的画面，沉默了很久。

　　“算了。”陈一啸冷酷的表情依旧很厌世，斜挎着背包，带着个黑色鸭舌帽，从后门溜出去了。

　　“天，她居然惹了校霸……”八卦之声又响在穆影之耳朵边，穆影之忍无可忍，对系统说：“请不要将这些废话告知于我，您真的不必花费心思让我听到呢。”

　　【小爷我做事，你管不着。】

　　穆影之无语中，仔仔细细擦了擦双人桌子，板凳也擦了擦，这才放好了书包，等待着她的到来。她素来爱洁，她估计也一样。

　　一阵铃声响起，宛若天籁。

　　“咳咳，大家好，最近来了位新同学，从市里转来的，大家掌声欢迎。”班主任姓张，一个带着眼镜的老头，和蔼可亲地对着大家说。

　　全班人立刻看向门外。穆影之的心有些激动。她的攻略对象终于来了。

　　燕筝。

　　站在逆光处的燕筝，轻轻地走来，她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裙，捧着一些书，兴许是光线灼热，她微微红了脸颊，白皙的皮肤，墨发飘飘，眉眼之间若盈盈秋水，动人心魄。

　　“哇，她好漂亮。”小小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燕筝微笑着点了点头，气质娴静：“初来乍到，我叫燕筝，我叫燕子的燕，风筝的筝。还望大家请多指教。”随后便深深鞠了一躬。

　　掌声响起后，“燕筝同学，那还有两个座位。你自己选吧，这节课自习。”班主任老张指了指穆影之和她后面的空余座位。

　　“好。”燕筝微笑。

　　穆影之心里犯嘀咕，刚才那校霸出去了，桌子上也没书，秉持着女生不与男生同桌的规则，她会不会选她身后的位置？

　　穆影之记得她少时很孤僻，不喜欢与人同桌，高中都是单个椅子的，在她的学习生涯里就没有几个同桌，如今她连同桌的脸都不记得。

　　她会不会如同少时的她一样？穆影之有些担心 ，全神贯注地注视她的走路倾向。

　　到她的这个位置了。穆影之心跳有些快。

　　“你好，同学。”

　　穆影之有些愣神，看向她不经意间眉眼弯弯，忙道：“你好。”

　　“请问，后面的桌子有人吗？”

　　话语淡淡，声音却很好听。穆影之一时猜不透她什么意思，若是去后桌何必问她，若是当她同桌，何必问后桌有没有人？她少年时的心思这么难猜的吗？

　　不管了，当她的同桌，总比她去当校霸同桌要好的多。难不成还要看着她和校霸有一段缘不成？

　　穆·钮钴禄·影之扬起灿烂笑脸，冲她一笑：“我叫……温离。后面的位置有人的，刚才出去了。你不如做我的同桌吧。”

　　“书正好放下。”穆影之又适当贴心补充了一下。

　　“好。”

　　燕筝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穆影之看着她和熙的笑容，突然觉得这几天心情也变好了。

　　如过境春风，一扫烦闷。

　　穆影之连带着看着班主任和其他任课老师都心情好了不少。从前的她，很卷，卷到一种问问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天天下课问老师问题，探讨门科奥秘。可如今的她，想当个实打实的咸鱼，有些多余的事她是一点也不想干了。

　　*

　　“……语文课代表就……温离同学在吗？”班主任老张推了推眼睛，扫了一眼班上其他同学。

　　燕筝轻轻推了推她看似在看书实则在睡觉的同桌，温声笑道：“叫你呢，语文课代表。”

　　穆影之猛地一醒，四下茫然，立刻站起来，闷声道：“在，刚才看书看入迷了”谎话立刻信手拈来。

　　“温离同学，你的语文成绩十分漂亮，140分接近满分，尤其作文和卷面整洁程度……但你偏科太严重了，数学和物理才堪堪及格……以后由你当语文课代表吧。”老张一夸一贬。

　　“好。”穆影之闷声应道。

　　“怎么不高兴？”燕筝问。

　　“要搬语文作业了，一班可多人嘞。”穆影之脱口而出，她不顾虑说出她的真实话。

　　“那我帮你一起。”燕筝笑了笑。

　　“啊？！”穆影之有些震惊，大喜过望道：“你真好。”

　　“我们是同桌啊。”燕筝笑了笑，回了一句，就埋下头写数学题了。

　　穆影之看着她的清秀侧脸，微微愣了神，心潮澎湃。

　　原来，她真的能察觉到我的心思。一丝一毫都没有错过。没有虚伪的恭喜，只有细微的关心。

　　穆影之心里喜滋滋的，又证实了一点。她以前可没有冷漠不近人情，谣言不攻自破。

　　陈一啸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后又睡了一下。

　　老张又一一任命了其他同学为班委，穆影之就记得学委是学霸陆云深，而那个体委是校霸陈一啸。前者淡淡“哦”的一声，后者则是不情不愿“哦”的一声。

　　穆影之不知道心想，这就是拼爹的魅力吗？校霸能塞到这个尖子班，谁想到老张就是他亲爹呢？这是从那不对付的系统那套话出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私生子也不见得有多光彩。有得皆有失。更重要的是，至少她不是这班里最后一名了。

　　“那后面是陈一啸同学，临川高中传言的最有名的社会哥校霸，人称啸哥。”穆影之笑着向燕筝解释，燕筝则扭头看了后面的陈一啸同学一眼。

　　好巧不巧，陈一啸同学此时恰巧睁开了眼，眼神有些锐利，却不失好看。他长相俊逸，鼻梁高挺，下颌线流畅利落，只是眉毛处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

　　“咋？”他看了燕筝一眼，态度傲慢，神色倦淡。

　　穆影之却莫名有些紧张这对视。燕筝她会如何呢？

　　【哟哟，名场面之一，校霸对校花的一见钟情。】系统好死不死非要补充一句。

　　“闭嘴。”穆影之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

　　微风飘过，燕筝轻轻捋了捋额边的碎发，修理好，什么也没说，以一种流畅又完美的动作，将身体转了回去，同时将板凳往前提了提。

　　“呵。”一声轻笑漫不经心。校霸陈一啸同学闭了眼，又睡了过去。

　　双方都没有再次交集。

　　名场面就此结束。

　　穆影之也转了回去，心里古怪地问了一句系统：“就这？就这？”

　　【……就这？】系统与她同时出声，他又奇怪地加了一句：【你搞的？】

　　他也不知道……穆影之失去了耐心，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没有理会系统。

　　……

　　一天美妙而又完满地结束了。

　　晚上穆影之和燕筝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燕筝不住宿，她家离学校很近，没必要住宿。而穆影之宿舍离校门口也有些顺路。

　　“今天很高兴见到你，我的同桌。”

　　在即将分别的时候，穆影之微微看着她的脸，笑着说再见。

　　“我也很高兴。温离。”燕筝微笑。

　　夜色下，穆影之看着这美丽逼人的脸，突然闪过了校霸冷漠厌世的脸，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她抓住她的手，纠结道：“我能不能去你家看一看呀。”

　　“可以。反正没多远。正好我有个东西送给你。”燕筝也没多想，莞尔一笑。

　　【名场面之二，校霸被打，校花出手相救。】系统略带嘲讽的嗓音响起，【温馨提示，她去了，不会受伤，你去了……下场就不知道了。】

　　穆影之心里一思索，道：“我不去的话，她俩不就有缘分了？我记得燕筝最后没有选择谁呀？”

　　【……你的任务是让燕筝选择一位良人共度余生，你别搞错了。】隔了几秒，系统回过神来，【等等，你从哪听来的任务内容？】

　　“你猜？”穆影之嘿嘿一笑，就是不回答。她是按照自己以前的结婚想法推出来的，不过就是炸一炸他而已。

　　没想到居然如此容易炸出来了这个副本的过关任务。

　　“什么事这么高兴？”燕筝看了看她新的同桌，有些不解。

　　“那当然……”穆影之顿时停住了，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皱眉。

　　“嗯？”燕筝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小巷深处，光线昏暗迷离。校霸陈一啸同学单枪匹马，赤身搏斗十几个校外的不知名的小混混，招招落败，脸上挂了彩，眼神却是狠戾，散发着不好惹的样子，像一头困兽凶狮，带着野性，拼了命发了狠。

　　穆影之一只手护在燕筝身前，挺身而出，喊道：“喂，前面的挡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