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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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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谢忱和傅停川的思路难得一致。
只是谢忱没有问出口。
傅停川却像个被人抢占地盘的狼一般,语气透着赶客的冷漠,虎视眈眈地看向谢忱。
谢忱无视傅停川的目光,转头望向竹鹿,伸手指了指竹鹿的猫包:“狗蛋要不先放我这?”
他也不知道自己大大方方测量竹鹿手腕的动作,为什么要顺势变成一个邀请,而且这个邀请又显得如此突兀——怎么接待朋友就不能照顾小猫咪了吗?
谢忱伸出去的手指犹豫地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傅停川强势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们自己的东西,就不牢外人记挂。”
他走到竹鹿面前,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行伸手插入,包裹着精致西装的手肘碾出几道违和的褶皱——傅停川躬臂撞开谢忱的手,五指径直去夺竹鹿手中的猫包。
未及触达,猫包被竹鹿拎至身后,小小的身躯固执地挡在傅停川面前,拦住了他的霸道——是傅停川从未遭遇过的待遇。
谢忱的手早已经收回身侧,现在虚虚停在尴尬的空气中的、只有傅停川未能遂意的手。
谢忱弱不可闻地嘁笑一声,在傅停川望过来的同时,谢忱当即避开视线、却毫不掩饰嘴角扬起的笑意,像是特意展现给对方的嘲笑。
“竹鹿!”傅停川压迫的嗓音透着满满的威胁,那双向来尊贵、高傲的眼眸中,终是出现了竹鹿的身影——只可惜,是在竹鹿惹毛他后。
竹鹿低着头,不置一词。
她以前很吃这一套。
因为不想惹傅停川不开心,所以总是让自己忍耐。
可现在,她不想惹自己不开心了。
竹鹿突然转向谢忱,将猫包递到他面前。
傅停川一个健步过去,却没快过谢忱的动作。
在傅停川挡住竹鹿之前,谢忱已经接过竹鹿手中的猫包,并跨步顺势将傅停川隔绝在他的身后。
傅停川目光带火。
谢忱感受着背后越烧越烈的怒火,心情却是如沐春风:“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狗蛋的。”
“嗯,谢谢。”竹鹿相信谢忱,“他对猫毛过敏,所以麻烦你了。”
“……”谢忱的笑意有一瞬的僵,像是满心欢喜地拿起奖杯,却发现并没有在意这场比赛。
在背后放火的人一瞬消停,谢忱却觉迎面泼来一碰冷水,浇得心透凉。
捏着猫包的手微微收紧,他转身,看向面带微笑的傅停川,突然就想把手里的猫包狠狠地塞进面前这人的怀里——这个忙,他不想帮了。
傅停川目光带笑,嘴角带笑的弧度将嘲讽全数奉还。
他挑衅地看着谢忱、对竹鹿道:“跟我走、竹鹿,这种寒碜的地方,不是你该住的。”
谢忱闻言,目露讶色,原本紧绷的眉眼却又倏而伸展,挂着浅浅的笑意,在竹鹿和傅停川之间让开了道。
傅停川微蹙眉头,将这一点微妙的情绪转变尽收眼底。
竹鹿抬眸,余光扫了一圈干净整洁的楼道——雅苑,市区附近闹中取静的老牌小区,虽然有些年头,但不论安保、物业、还是小区的清洁整修,都是不错的,当然,和傅停川手底下那些房产比起来,确实寒碜了。
“那我先回去了,就不妨碍两位叙旧。”谢忱拎着猫包打开家门,进屋前复又转身,“竹鹿。”
“嗯?”竹鹿的视线回到谢忱身上,像是突然被老师点名,待看清楚来人只是自己的同桌后,倏而又松了一口气一般。
注视着竹鹿一举一动的傅停川,眉头紧蹙得更加厉害——一直以来,他才是那个被竹鹿时刻注意的人,可此时此刻,竹鹿大多时间的目光却都是停留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物上,甚至……她脸上还出现了、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的生动表情。
手背绷出几条青筋,傅停川不明白这股油然而生的愤怒指向何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谢忱瞥了眼傅停川,玩味的笑似乎只是针对某个感情迟钝的人,他抬了抬手里的猫包:“你不会丢弃狗蛋的吧?”
竹鹿理所当然地肯定:“当然不会。”
随后却又突然意识到谢忱的点,略带威胁道:“额……你要是趁机绑架狗蛋不还我的话,我会报警的!”
谢忱“噗嗤”笑出声来,顾不上多看看傅停川的脸色有多难看,先给竹鹿安了心:“好的,那你早点来接它。”
“嗯。”竹鹿点点头,真的抓紧时间似的对傅停川提议道,“既然您觉得我家寒碜,那我们就去楼下聊吧,您的时间宝贵,边走边说,也许到楼下了,我们也就聊完了。”
竹鹿转身按亮下楼的电梯键,傅停川的脚却像是焊了铁似的固定在原地。
他沉默地看向竹鹿未曾回头的背影,从没想过自己养出来的人会是现在这般忤逆他。
傅停川转身,走到竹鹿家门口,冷言命令道:“开门。”
谢忱半只踏进屋子的脚再度收回,未等竹鹿开口,他抢先对竹鹿说道:“要不,你带着你的朋友来我家聊,我带着狗蛋去你家等你——”
没等竹鹿开口拒绝,谢忱立刻补充道:“本来小猫就对环境比较敏感,在我家可能没有在自己家待得舒服。”
“竹鹿!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傅停川不耐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抽开自己的领带,向来伪装精致的人,终于发现自己没必要在眼前这些不必要的人面前保持优雅。
竹鹿看向傅停川。
傅停川也在看她。
他的目光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却也充斥着上位者施舍的审视,莫名地令人不舒服。
几乎是目光相碰的一瞬间,竹鹿便错开视线,将自己家的钥匙递给谢忱:“方便吗?”
钥匙被紧紧握住,谢忱笑了笑:“别把我家拆了就行。”
“那不至于。”竹鹿诚恳道。
砰——
傅停川一拳砸在防盗门上。
也许是怒意太盛,也许是门扉太旧,大门居中的位置深深陷了一个凹痕,看起来难以修复。
傅停川目光带狠,竹鹿下意识垂首,谢忱却是挡到竹鹿身前,拦住傅停川的来势汹汹。
谢忱小声问道:“确定没问题?”
竹鹿“嗯”了声,傅停川惩罚人的手段,绝不会是身体上的暴力。
她拉开谢忱,看向傅停川:“你不喜欢我的家,我也并不欢迎你去我的家——我的邻居心地善良,愿意提供一个相对隐蔽的环境让我们好好聊聊,如果你不接受,那就请回吧。本来,我们之间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傅先生,我不欠你什么。”
“竹鹿!”
“别再用调|教小狗的方式跟我对话了,我没时间再去猜测你简单两个字背后藏着多少指令,我对我们家狗蛋都比傅先生你对我更有耐心。”竹鹿打断傅停川的发言,“如果傅先生你没有办法重新把我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来看待的话,那我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谢忱微睁大眼,站在竹鹿身后忍不住在内心“哇哦”,甚至想要给她鼓掌,反观站在两人对面的傅先生……
阴沉着脸,都快要山雨欲来了。
谢忱心满意足地看完戏,小声和竹鹿招呼了下,就带着狗蛋打开竹鹿家的门,全程一丁点眼神都没丢给傅停川。
怎么说呢,完全没必要呢。
谢忱过山车般的心情终是稳稳落地,他美滋滋地进了竹鹿的家,恰当地合上房门,给足外面两人空间和时间。
竹鹿站在谢忱家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对面的人却纹丝不动。
竹鹿安静地收手,靠在门边的墙上,目光淡淡地落在对面的白墙,思路飘飞企图描绘出狗蛋的可爱模样。
傅停川感知到竹鹿的无视,面色越发难看。
他脸色铁青地走到竹鹿面前:“你说你不欠我什么,那为什么拿走Fix的成名作——自从Fix退圈,他已有的作品价值暴涨,你拿走的那个胸针现在的估价应该已经飙升至五千万,那东西……可不是你这种和管家保姆薪资水平保持一致的人可以拥有的财富。”
竹鹿离开前,按照别墅里管家婆婆的工资计算了她这些年的应得薪资,扣除掉基本的生活成本,她只从傅停川的银行卡里取走了15万现金,以及一枚被傅停川转送、却又告诉她并不属于她的胸针。
竹鹿沉默地望向傅停川,她自以为的一点留念,也许残存着些许可以属于她的感情或者回忆,却原来始终都不是她的。
竹鹿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贴身留存的胸针,递到傅停川面前:“那……还给你。”
没有丝毫留恋,没有丝毫犹豫,就这样简单地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傅停川面前。
那璀璨的钻石闪耀着矜贵的光芒,在此刻却显得如此刺眼。
傅停川一把抓过,随手丢弃。
哐嚓——
宝石、水晶、钻石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多么独特,和一块碎掉的玻璃无甚区别。
甚至地上零零碎碎的那些残肢,都和玻璃碎片一样,透着廉价的破碎感,入不了谁的眼,却能扎得人心痛流血。
垂在身侧的双手藏到身后,十指互相纠缠着、拧巴着,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得益于傅停川的教导,在藏住心事这一点上,竹鹿青出于蓝。
傅停川的目光未做任何停留,昂贵的手工定制皮鞋踩在那些碎渣上,无情地碾压、路过,他恼怒竹鹿的毫不犹豫、恨她的无动于衷,此时此刻却只能无能地撞着竹鹿的肩,走进谢忱的屋子,冷漠却依旧是那个高不可及的傅先生。
竹鹿清冷的目光卸去几分伪装,望着一地的狼狈,沉沉地闭上微酸的双目,再次睁眼,她又是那个没有感情的竹鹿。
傅停川没有换鞋,皮革踩在红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节奏,将屋内压抑的氛围衬得更甚。
竹鹿目光随着傅停川的脚步停在客厅的沙发前,思考着等他离开,要替屋主清理干净。
“我知道你在办理身份证。”傅停川开门见山,他好似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在竹鹿身上,可却在楼道间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下周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宴会,需要‘希然’陪同出席。”
交易的意图过于明显,竹鹿却一点都不意外。
“希然小姐知道吗?”
傅停川冷冷地看过来,有几分威胁。
竹鹿却是笑了笑:“我告诉希然小姐,我离开你了——她很开心,祝我自由,让我别再回头。所以我想,你刚刚说的这件事,希然小姐并不知情。”
傅停川依旧是坐着,倾靠在沙发上,姿态雍容,是个运筹帷幄的霸主。
客厅的灯拐了个弯,藏了大半个她,竹鹿靠在拐角的墙上,像个见不得光的暗卫。
“所以我现在算什么呢?”竹鹿站直,踏进客厅,让灯光从头到尾照亮所有,“傅先生背着未婚妻找的小三?而且还是有名无实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