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出嫁的日子,到了。
      谭杏花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让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妈妈严秀春只在她出嫁前一天晚上出现了,当天早上接亲的一走,严秀春就得赶回去。谭润石安排的妥妥的,以最大限度不耽误严秀春的工作为主。
      严秀春看着一脸茫然的女儿,心如刀割。女儿像是一股漩涡中的一片树叶,在激流中打着旋没有方向身不由己。而与此同时在镇上,黄姐家的女儿正在备战中考,为自己的未来奋斗。而同样年纪的女儿﹍,明年也许就是孩子妈妈﹍。那个所谓的女婿,她只见过一次,日后大概率不会再见。女儿这一外嫁后,再见的机会也不会多。因为会□□持家务、生孩子、养孩子、伺候庄稼等繁重的日常生活淹没。
      严秀春除了抱紧女儿之外,只有认命只有眼泪。她连为女儿准备一套从里到外的新衣服的能力都没有,因为如果说不清资金的来源,谭润石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女儿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谭润石从哪里弄来的,红色的薄棉衣袄,下面搭的是裙子,脚下是红皮鞋。衣服皱巴巴的,颜色陈旧。鞋子不合脚。里面居然还是旧衣服。嗬,严秀春惊异,谭润石是从哪儿弄来的衣服,怕是花钱都难‘买到’吧?凌晨五点左右,谭润石骑车载着女儿去了外面。半个小时后回来。女儿谭杏花已经化了一个花花绿绿的新娘妆,盘起了一个乱糟糟的头发。嗬,这是要吓跑新郎吗?严秀春心凉了半截,自己娘家就这样对待孩子,还能指望孩子嫁到婆家后,别人会尊重吗?
      严秀春失魂落魄地陪在女儿身边,一句祝福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不停地交待女儿,小心注意仔细留心多谨慎多干活要勤快﹍
      第二天,接亲的人一走严秀春就在谭润石一叠声的催促声中离开了。谭润石一直厌烦的在催促,大喜的日子就她一直在哭哭啼啼,烦人。
      反正谭润石的心情像花一样。四金落口袋,婚礼结束。
      谭杏花懵懵懂懂地坐在房间里,她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从婚车上下来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没有细看。现在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四下张望。这间房间和她以前的房间比,一个是天堂一个是猪圈。她最喜欢的是明亮,房间朝南,空气中阳光的味道甜甜的。雪白的墙面,干净清爽,没有霉味。床上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包括家具。慌乱中,好像这里是二楼。
      混混沌沌的中午,混混沌沌的晚上。在晚饭时,梁深一直将她藏在身后,任客人吵闹,反正她躲在他身后。
      院子里的人渐渐散去,然后是收拾碗筷桌椅的声音。很快,闹哄哄的一切都归于安静。她莫名地开始心慌。
      也许接下来就是生孩子了?
      这是她和妹妹以前一起研究出来的结果。怎么生啊?亲嘴?然后?然后就不知道了。昨晚和妈妈在一起,她可不好意思问。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她也想不出来。
      房间门开了。谭杏花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是梁深。
      “你去洗洗吧。”
      “哦。”
      谭杏花一头冲了出去。她站在门外,看看四周,去哪儿?呃,是让她去洗洗,可没说去哪儿洗啊。
      “这边。”
      “哦。”
      梁深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指着里面说道,“进去洗洗吧。”
      “哦。”
      谭杏花进去后,门就被梁深关上了。见到他没跟进来,谭杏花一个人放松了些。卫生间可真亮啊,洗漱台上方有一面镜子,可清楚了,不像她家里的。她看见自己,清楚地看见自己。镜子中的她,身穿红色缎面的袄子,露出细长的一截脖子。枯黄的头发因为发胶变得服帖了。脸上一层粉,遮住了她的黄褐色。再配上血红的唇,两条粗粗的眉。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果再加一个圆鼻子,那就是个活脱脱的小丑。她低下头,目光被洗漱台上的一堆瓶瓶罐罐吸引了,她一个个拿在手里瞧瞧。
      怎么用?都干什么用的?可是这脸和头发都要洗洗才行,她从弄好开始就一直痒痒。咦,谭杏花看见一块香皂,就是它了,找个盆和毛巾,齐活。香皂可香了,毛巾也软和。咦,发现新问题。这水龙头怎么开?怎么拧?
      一直放心不下的梁深回到房间,左等右等等了好久,对面一直听不到动静。没有水声。他按捺不住,悄悄来到门口侧耳倾听,还是没动静。
      哒哒哒,敲门声。
      正在拧水龙头的谭杏花被这敲门声惊吓到,啊!一声轻呼。她浑身一哆嗦,手往上一抬,把水龙头打开了。水龙头哗的一声流淌出了自来水,好神奇。可这哗哗的水不能这样浪费,她想关上,却不知道怎么关。
      门开了,梁深进来了。他看见她的样子,伸手往下一按水龙头,自来水关上了。
      “原来是这样的啊。”她惊奇地眼神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我来教你怎么用?”
      梁深把里面所有的东西的使用方法都和她说了一遍。她听的仔细。
      “洗澡是用这个,那,往外一拉,等一会儿就出热水,先出的是冷水,注意躲开。”
      “嗯。”她点头。
      “洗换的衣服在这里。”
      “嗯。”她看了一眼衣服。
      “呐,我就在外面,你要是不会就喊我,知道了吗?”
      “嗯。”
      哇,人生的多少个第一次,全部发生在这个卫生间里。还有他是个极有耐心又温和的人。这或多或少都能安抚到她那颗恐慌不安的心。
      等他一离开,谭杏花先看了洗换衣服。刚才只匆匆扫了一眼。哇,全新的内衣裤。是为她准备的?嗯,应该是的,没错,这样的小碎花的衣服家里三个人只有她能穿。
      谭杏花把换下的旧衣服先放在盆里,洗完澡就洗干净。她按照梁深教的方法打开水龙头,洗澡。哇,原来这就是淋浴。她以最快的方式洗完澡,怕浪费水。然后穿上了衣服,哟,新衣服是那么柔软,一点不扎人。接下来是洗脏衣服。她就只穿着新秋衣裤蹲在卫生间里,把脏衣服都洗干净了。再然后,她遇到了新问题,这衣服晾哪儿?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梁深的声音。
      “洗好了吗?”
      “嗯。”
      过了一会儿,见她还没出来,梁深又问道,“怎么了?”
      “哦,我洗好的衣服﹍”
      他推开了门,瞧见了她手里的盆中洗好的衣服。嗬,这么冷的天,她就穿这么单薄洗好了衣服?“不要了﹍,哦,嗯,给我,我来去晾起来。”
      他本想说,不要了,给你准备了新的。
      她惊慌地睁大眼,紧紧地攥住了盆,怎么能让你去做?
      “先穿睡衣吧。”梁深妥协了。
      睡衣?
      当谭杏花穿上新棉衣棉裤和棉鞋,温暖从脚底直到心头。她晕乎乎地站在他跟前,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她的笑容明媚如风,轻盈似箭,直射向梁深。
      恍惚中他把她带到了楼顶。那里有专门晾晒衣服的架子和衣架。然后他就下去了。
      谭杏花把衣服晾到屋檐下。现在是晚上,等明天天亮后再晒到架子上。今天是二月初八,阳历已是三月。温暖的南风轻轻吹拂,推陈出新、万物复苏的时节,天地间充满了生气。谭杏花晃着手里的盆,深呼吸,她嗅到了风里桃粉色的温柔香气。
      正是杏花初绽时。
      她回到房间。他却在隔壁那间。她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穿着他准备好的睡衣,抚摸着从未如此柔顺的头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沐浴乳和洗发露仿佛洗去了包裹着她的一层泥土,如初发芙蓉,粲粲如朝霞。
      时间在滴答,她的心在咚咚地期待着。
      “睡吧,今天折腾的够呛。”
      然而隔壁只传来他的声音,和啪的关灯的声音。然后一切静寂。
      少女怀揣着萌动关灯上床去。就这样吗?新娘子就是这样的吗?在这个问题的折磨下,不知道几点她才睡着。
      第二天,天蒙蒙亮,谭杏花就醒了。她应该早早起床,帮做家务。她叠好被褥,洗漱干净后,便开始找她带过来的一包行李。那是她所有的家当,一包旧衣服。因为这套睡衣她是真的喜欢,可不能穿脏了。新婚的袄子也不能穿,会穿旧的。这也不能穿那也不舍得,只能找她的包。
      谭润石以孩子她妈在外地为由,未准备任何陪嫁品。‘小梁啊,我是比较开明的家长,不搞那些陈规旧俗啊。’然后嬉皮笑脸地接过三万块钱。
      梁深在接亲的时候,是从谭润石的房间里接走的新娘。而他知道谭杏花的房间是在一楼的。他更加体会了谭润石的‘开明’。
      这时候,梁深也起床了。路过房间,他看见了谭杏花。
      谭杏花正上蹿下跳的找东西。听到门外的响声,她抬头看见了门口的他。
      “我的包呢?我记得出门时是带着的。是妹妹送到车上的。”
      她着急地跑向他询问。
      咯噔,他的心一跳。
      “什么包?”
      其实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说什么。她的长发披肩,在她弯腰去寻找时,发丝从肩头滑落至她的脸颊,她拂去随意的夹在耳后。犹如拂堤杨柳,醉春烟,醉的是他。
      “这么大的,迷彩包。”
      她用手一顿比划。是爸爸在婚前一晚,临时找给她的。
      “哦,我扔了。”
      “啊?里面是我的衣服是有用的。”她吃惊地瞪大眼睛。“你扔哪儿了?”
      她急得快哭出来了。
      他笑了起来,“那,那里才是你的衣服。”
      梁深走到大衣橱边打开门,伸手拿出一套粉红色的卫衣,递给她。“快去换上。”
      “这是我的?”
      “我只简单的准备了一套卫衣和一件薄羽绒。”
      薄羽绒?她的?这些都是她的?
      “别愣着了,快换好下楼去,赶不上早饭了。”
      是的,虽然起得早,可是找衣服已经费了好久。
      临走时,梁深又交待了一句。
      “哦,对了,”梁深指了指化妆台的抽屉,“那里面有发绳。那里,”他指着床下,“是鞋子。”
      说完梁深先下楼去了。他虽然只和谭润石接触过两三次,但是对谭润石的为人判断的非常准确。所以,他为谭杏花准备好了他能想到的一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谭杏花看到一双新运动鞋。她扑到床前,看着新鞋。她又起身跑去化妆台前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有好几根发绳。她一眼看中一根网纱褶皱发圈,上面缀有一对漂亮的球,银色的材质打底,内镶了粉色的水钻。这简直是仙女的发圈啊。
      天啊,从订婚到现在一直困扰她的阴霾一扫而空。现在围绕她的只有惊喜。她真想立刻和妈妈妹妹分享她所有的惊喜。
      谭杏花把头发扎了起来,换好衣服穿上鞋后快速下楼来,不能再磨蹭了。
      婆婆秦兰是早起的人,今天地里没农活。她起床后就做了早饭。玉米粥、蒸地瓜、白水鸡蛋、葱油饼、黄瓜。她看见儿子后,就去盛了三碗粥出来。
      等谭杏花下楼时,饭桌都已经摆好。看着已经摆好的早餐,谭杏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桌上摆的是三套餐具三碗粥。那她是该坐下还是端起碗站着?要不去厨房?可这厨房在哪儿呢?她朝着一楼堂屋的一个方向张望,根据她的观察,这间有可能就是厨房。
      “没了,早饭都在这儿呐。”
      梁深以为谭杏花因为起晚了,不好意思,还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哦。”
      谭杏花的两条腿像是被万能胶粘在地上了。
      梁深喝了口粥,就去夹了块葱油饼。
      “妈,香。”
      秦兰笑了,她在剥鸡蛋壳。
      半天,谭杏花那边没动静。母子俩纳闷地扭过头来。
      那边的谭杏花脸通红,扣着手指甲杵在那里。
      “太早了,吃不下?”
      摇头。
      “那过来吃呀。”
      “先坐下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母子二人招呼她。
      哎哟,她磨磨蹭蹭扭扭捏捏地坐下了。可凳子好像烫屁股,谭杏花根本坐不住。鸡蛋和饼好像还噎人,一顿早饭,把谭杏花吃噎住了。
      这是谭杏花第一次正式坐下吃早饭,第一次吃鸡蛋和葱油饼﹍。
      吃完早饭,谭杏花抢着洗碗。可是婆婆秦兰的生活习惯和她完全不同。首先,是干净的洗碗布,洗碗是一块,擦灶台的是一块。碗筷用热水洗干净后,还要用自来水冲洗一遍。洗干净的碗筷,还要放到专门的架子上侧放或倒扣沥水。谭杏花默默全记下。
      然后该干什么?谭杏花仔细打量着厨房,寻思还有什么可以干的活。像个贴身小丫鬟似的,围着秦兰,垂手随时等着接吩咐。不干点什么,手脚都无处安放。
      这么点儿厨房活,对秦兰来说就是三把两把的事,随手就干完。她从没对谁发号施令过,也不知道怎么打发这孩子。尤其是两个人独处时,都尴尬。
      “杏花,我带你参观参观吧。”
      哎哟,儿子算是解了围。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