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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年二十九的中午,梁深才丢下工作,他们一起回家咯。路上赶路的人不多,该赶回家的人都早早地赶到了家,阖家团圆是早已刻在了中国人的基因里。他们到达村里是下午四点左右。天阴沉沉的,浅灰色的云覆盖了天空。
      “是要下雨吗?”
      “嗯。”
      梁深和谭杏花走在了回村的小道上。
      “咱俩得快点走,大包小包的别淋湿了。”梁深拖着行李箱疾步快走,“哦,对了,你辞职的事情还没和我说清楚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深一直记挂着这事,只是年底忙到飞起,一点儿陪老婆的时间也没有。
      “嗯,其实也没什么﹍”
      “爸爸、妈妈。”
      远处传来儿子愉快地喊叫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小路上,儿子正飞奔向他们。
      “慢点、慢点。”
      看着这个在极力奔跑的小人儿,他俩不由得发出惊呼。还有抓不住孩子的秦兰。
      秦兰实在是挡不住孩子对父母的思念。孩子在家一遍一遍地问,爸妈什么时候回家?她迫不得已带着梁亮来接儿子儿媳。
      梁深看着跑的踉踉跄跄也不肯慢下来的孩子,心疼不已。他把行李箱交给谭杏花,跑向了儿子。
      在儿子快要摔倒时,梁深接住并抱起了儿子,举着他在头顶飞旋。亮亮在父亲的头顶起飞,他咯咯地笑着。他们一家人团聚。
      “妈。”
      “哎,回来了。走,回家。”
      “走,回家咯。”
      “妈,怎么接出来了?”
      “嗐,还不是因为这个小坏蛋。”
      “哦,你这个小坏蛋干什么坏事了?说、说。”
      梁深挠儿子的咯吱窝。亮亮光顾着乐。什么坏事?坦白哪一件?他反正天天干。
      “还有一个被关在家里呢,不然更热闹。”
      “哦,开心果。”
      他们走到村口,就能听到开心果不开心的呜咽声。一打开门,开心果就扑了出来,那叫一个欢实。从他们进门后,这个年的雨雪天正式拉开序幕。
      晚上,秦兰准备了腊肉香肠合蒸,下面铺上了千张。另外炒了一个小河虾一个青菜。冬天下过霜的青菜特别好吃。饭菜是婆媳一起准备下的。
      “妈,今年你怎么灌香肠做腊肉的?亮亮一刻不停在闹,你怎么忙得过来?”谭杏花问道。
      “嗯,总有消停的时候。”
      婆媳都笑了起来。
      “这孩子看书特别认真,你们教他一遍后,他就能自己看书。还指着漫画教开心果认呐。”
      秦兰说完疼爱的目光转向在堂屋的孙子。孙子认真教学习的模样像极了他爷爷。他爷爷以前经常会在休息天,领着需要补课的孩子在家义务教学,那手指着课本读书的样子和孙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开心果,你是不是怀疑狗生啊?”
      客厅里的梁深一旁插嘴道。亮亮正逮着他和开心果教漫画呢。
      “正好我又买了几本。”谭杏花说道。
      “开心果啊,你任重道远啊,慢慢学吧。”梁深同情地对开心果说道。
      开心果半卧在地眯缝着眼,正在认真听讲并时不时地摇着尾巴,像是要举手发言的小朋友一样。如果不是在摇尾巴,它更像是睡着了。
      吃过饭,谭杏花把厨房收拾停当,就去收拾行李箱。主要是给婆婆的礼物。亮亮的玩具和图书,梁深早拿出来了。
      “哎哟,又给我带东西。”
      “妈,新内衣穿着暖和。”
      “哎,好。”
      “妈,这个糖好吃。我最喜欢吃芝麻味的酥心糖,你尝尝。”
      秦兰吃了一个,确实好吃,入口即化。
      “妈,这是护手霜、沐浴乳、面霜,记得用。不然身体干燥。”
      “好。”秦兰看看干裂粗糙的手背手指,“哟,干活哪还记得这些。”
      “妈,现在没事正好擦。”谭杏花挤了一些护手霜在秦兰的手背上,“那,抹匀。”
      秦兰看了一眼儿媳的手。谭杏花的手明显细嫩了,出去几个月不再干农活后,连人都越发的白嫩。儿媳的话多了,怎么说呢,就是不像从前什么都不懂,默不作声。儿媳的穿着打扮这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很明显,她接受城市生活的速度很快,应该很好地融入,无不适应。甚至连口音都有所改变。在她身上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不仔细去分辨,已经很难找到从前的痕迹了。
      秦兰喵了一眼儿子。梁深这边陪着孙子玩新带来的图书。由于他节前一直加班没有休息再加上一大早的舟车劳顿,一阵阵困意袭来,他不停地打呵欠。儿子累坏了。在媳妇的陪伴下过得还好,气色不错,人没胖也没瘦。儿媳成鲜明对比,是精神抖擞。
      “明天再收拾吧,你们也累了,休息吧。”秦兰说道。
      “不累。”谭杏花说道。
      “好,我想睡了。”梁深打着哈欠说道。
      “我也想睡觉我困死了。”亮亮一蹦多高囔囔道。
      开心果因为‘老师’要睡觉而停课,激动的站起来尾巴一阵猛摇。今天的‘课程’太紧太累,它爬那儿‘听课’已经撑不下去了。
      “走咯,睡觉觉咯。”
      梁深抱起亮亮上楼。被爸爸抱在怀中的亮亮搂紧了爸爸的脖子,兴奋的踢腿。今晚谁都别想把他跟爸妈分开,他要夹在他们中间睡。
      谭杏花和婆婆道晚安后,跟在他们父子俩身后一起上楼。
      夜里,雨转雪。纷纷扬扬的雪静静地覆盖大地万物,仿佛是新年的白色新装。第二天年三十,秦兰早起推开门,空气清新,院子里一片雪白。她本想和村里的人一样,把自家院子和门口的雪扫干净。但她怕把儿子一家吵醒,昨晚她不知道睡醒几次,楼上还在咯咯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睡下的。所以,她只把房门口的雪扫干净了。
      清晨家家户户门外扫雪的铁锨以及跺脚声,此起彼伏,惊扰了还在睡梦中的人们。梁深一家都醒了。谭杏花先下楼去了厨房。梁深和儿子赖热被窝。
      “哇,下雪了。”
      亮亮眨着眼打着哈欠,什么雪?去年下雪时,他还小。他昨晚和他爸妈闹到深夜,一直困的不行眼皮实在是睁不开才肯睡下。他爸爸打哈欠,他乐。他妈妈凶他,他乐。就会傻乐。疯了整晚,精疲力竭。
      “走,下楼打雪仗。”
      “好。”
      小家伙跟打了鸡血似的,反正和爸爸在一起就是好玩。
      刷牙洗脸,下楼。父子俩和开心果一股脑冲进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把亮亮的帽子手套围巾全搬出来围穿在雪人身上。还从厨房弄了些食材,胡萝卜做鼻子和嘴巴,黑豆做眼睛,黄瓜片是衣服纽扣。
      “快回来吃饭,这一早,两个坏蛋把家里家外全弄的湿漉漉的。”
      秦兰笑着数落这父子俩。父子俩互相做着鬼脸,一边往回‘逃窜’。一进门,秦兰就检查孙子的衣服,有没有打湿?果然两个袖口都是雪水。
      “哎哟,别着凉了哟。”
      “哪有那么娇气,男孩子嘛。”
      梁深不以为然,觉得他妈是大惊小怪。
      “不准出去玩雪了。”
      “不,我不。”
      亮亮急眼了。
      秦兰知道是拦不住他们父子的。先回房间找来两块手帕,塞进孙子袖子里,先保持干燥。换衣服可能会更着凉。
      下午时分雪越下越大,片片雪花似鹅毛。‘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在所有的自然气象天气中,雪是最安静的,‘悠悠扬扬,做尽轻模样。’雪净化了尘世,给大地盖上一条洁白柔软的棉被,冬藏春发,滋养万物。
      梁深把谭杏花也拉进了雪中。他和儿子有了共同的‘目标’。
      “儿子,你从左边我从右边进攻。”
      “收到,首长。”
      ‘首长’手下唯一的小兵非常‘勇猛’,打战不含糊,没有一丝退缩。他爸爸加工雪团,他负责击中‘目标’。他虽身中雪团无数,还坚持在第一线,一个萝卜一个坑,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去医院不丢经验。开心果是亮亮的忠实‘盟友’,忙前忙后的保护着小主人,就差扔雪团了。
      秦兰在屋内准备晚上年夜饭,时不时地往外张望。孙子有个摔倒,她立刻皱眉。孙子有个漂亮的攻击,她立刻眉开眼笑。
      铅灰色的云覆盖了整个天空,不到五点,天暗了。陆陆续续的炮仗声响起,有人家开始吃年夜饭了。
      “快回来啦,我们也要吃年夜饭咯。”
      秦兰呼唤孩子们进屋。
      亮亮是小手和小脸冻得通红。
      “得去把湿衣服换了。”
      秦兰牵起孙子是手,还好,这会儿身体是热的,正好换干爽衣服。
      “吃过饭我还要玩。”
      “不行,外面上冻了。”梁深回答。
      “为什么?”
      “因为晚上气温低,明天才能出去玩。”梁深和儿子说起了原因。
      “为什么晚上气温低?”
      “因为太阳,白天有太阳。”
      “我没看见太阳啊。”
      “那是因为云层遮住了。虽然看不到太阳,但是有光线对不对?为什么会天亮?这就是因为有太阳。地球是围绕着太阳旋转,现在呢,太阳在我们的背面。”
      等秦兰给亮亮换好衣服后,梁深找出了一个地球仪,给孩子继续讲解地球是如何围绕太阳的。这个地球仪还是他小学时,他父亲买给他的。
      秦兰和谭杏花在厨房里。鸡汤炖了一天早已炖好,蒸菜蒸上,小炒的菜已经配好,鱼正在锅里煎,煎好后红烧。年夜饭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半个小时后,开饭咯。满满当当一大桌,年夜饭团圆饭开始咯。
      一家人落座后,举杯共庆佳节,互相祝福。亮亮收到三个大红包,父母和奶奶的。奶奶的大红包最大,里面一叠钱。小财迷把红包全部藏到他的枕头下,他要留着买炮仗。他爸爸不给他买,说危险。他奶奶问他,钱藏哪儿了?
      “你们都找不到,在我枕头下面。”
      “哦,在枕头下面。”
      大家都笑的不行。亮亮意识到暴露机密了,立刻丢下饭碗跑进奶奶房间,把红包换了个位置。
      秦兰又故意逗他,“换地方了?”
      “嗯。”
      “哟,这下我们是不是找不到了?”
      “嗯,我放进枕头皮里面。”
      亮亮坐在椅子上得意洋洋,悬空的两条小腿荡来荡去。
      “哟,在枕头罩里面呀,这回我们肯定找不到咯。”
      一家人全部笑了起来。
      秦兰注意到孙子吃饭时发出的一两声咳嗽声,吃饭也没有平时积极,她担心孩子着凉了。果然等她收拾好厨房,再去看孙子时,正软塌塌的趴在自己专属的小桌子上。那是以前家里的一张折叠小桌,现在是亮亮的书桌。一摸孩子的小手,小手冰凉,小脸嘴唇如夕阳染霞。
      “哎哟,亮亮是发烧了吗?”
      “是吗?不会吧?”
      梁深凑了过来。怪不得安静了。他一摸儿子脑门,再和自己比比。是的,孩子脑门热乎乎的。
      “家里有药吗?”
      “有,还是你以前备下的。”
      秦兰找来了家里的小药箱。这是在亮亮出生后不久,梁深备下的。为了防止发生像今天这样的状况而应急用。有退热贴、小儿发热药、消炎药等。
      梁深查看了药品的日期,还好在有效期内。他悬着的心稍稍平复了些。他找出需要用的药,准备起身去配制药,可亮亮不肯撒手。秦兰接了过去,去厨房把冲剂兑好,她试试冲剂的温度合适后,才递给儿子。
      亮亮吃药非常乖,他爸爸喂他吃药他一口吞,虽然药片那么苦。当爸爸说,吃完药就会好,他坚信不疑。吃完药,亮亮昏沉沉地睡着了。
      梁深握着孩子的手,感觉到的是父亲沉甸甸的责任。他此刻坚定了一个信念,搬家,全家必须搬到县城去。农村太缺少医疗和教育资源。当他第一次面临这一刻时,他感到恐慌,前所未有的。如果现在孩子出现高热惊厥怎么办?记得还是在他小的时候,一个小伙伴夜里出现高热惊厥,在赤脚医生那里打了一针,结果导致了瘫痪。东窗事发后,赤脚医生跑了,如人间蒸发,找不到任何人承担责任。小伙伴一开始还能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他妈妈经常抱他出来晒太阳,渐渐地他妈妈抱不动了,没几年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谁都明白一个病残的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会拖垮一个家庭,谁都无能为力。
      另外就是孩子的成长不能缺少父母的陪伴。父母的爱不可或缺不可替代,错过孩子的成长就是错过,无法弥补。
      谭杏花躺在孩子身旁,小家伙侧身用胳膊搂住她的脖子,小脑袋无力地歪靠在她的胸前,小小的身体热烘烘的。谭杏花轻轻拍着儿子的背。
      “明天我们不能出去了,天不好,孩子又不舒服。”谭杏花说道。
      “大概是去不成了。”
      “嗯,我来和我妈妈说一声。”
      谭杏花从床头摸出手机,准备和妈妈联系一下。他们计划好的行程必须取消。
      “我要去,带我去。”
      亮亮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生怕他们离开,他用力睁开眼睛。
      “不走,哪儿也不去。”
      “不走,我们不走。”
      “说话算话,不准赖皮,谁赖皮谁小狗。”亮亮的绝招杀手锏。
      “一言为定,谁赖皮谁开心果。”
      诚实的开心果睁着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们父子俩热情地摇着尾巴,全然不知已‘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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