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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谭润石见到妈妈,哼了一声,就拎着袋子进到屋子里。家里是冰锅冷灶,死气沉沉。
      “大丫头呢?”
      “哦,和谭红去后面山上捡柴火去了。”
      “哼。”他抬眼看了看堂屋的钟,然后呵斥起了老太太,“我早就告诉过你,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家里要烧那么多柴火吗?现在这种事让小的去就行了,大的要看紧了。”
      “是的是的,以后不让她再乱跑了。”
      老太太卑微地站在儿子身前,儿子像长辈,她则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知道儿子要喝酒吃肉,于是露出一脸讨好的笑脸,“吃饭吧,我给你摆饭桌去。”
      她转身就进了厨房,生火炒菜。片刻功夫,饭菜齐活。她看到儿子买了熟菜,再配两个素菜即可,炒了个小油菜,还凉拌了一个黄瓜豆皮。一桌饭菜碗筷酒水全部摆好,才去叫儿子吃饭。谭润石在妈妈准备饭菜的时候,一直在大门口张望,焦急地等着大女儿。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一直以来在农村女孩的命不值钱,命如纸薄。前些年,一个丫头孤身一人到后山捡果子,可能是迷路了,家里人简单找了找就放弃了,说,丫头那么大了,知道自己回来。一周后被人发现,死在后山。家里人也觉得可惜,都养这么大了,能搭把手了。可是要去后山找人是需要有人手,不管找到找不到事后必得感谢这些帮手,一顿饭是跑不掉的,费钱。
      “你去吃饭。我去找找。”
      酒肉的诱惑力是强大的,谭润石尽管不放心,还是妥协了。先进屋,边吃边等。
      老太太欣慰地望着儿子进屋去的背影。对她来说儿子和孙子是天,儿子孙子吃喝这是头等大事。可孙子自从去了镇上之后,就再也不愿回来,再也不愿见到她。偶尔儿子和儿媳孙子打电话联系时,她想插一句,听听孙子喊一声奶奶,就足以支撑她往后余生。可孙子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敷衍,后来,孙子连电话都不愿听。可从前孙子可粘她了,她隔三岔五给孙子零花钱。放眼整个村子,哪个几岁的小娃娃有零花钱,只有谭光耀有。可孙子去镇上后,他们祖孙就疏远了。
      老太太见儿子坐下后,转身就急急忙忙出门,朝着孙女们经常来去的方向走去。心里在咒骂:这两丫头片子就是没记性,让一会儿就回的,八成是玩疯了。已经是十月初秋,天黑的早。才五点半天已渐黑。老太太高一脚低一脚还没走几步,孙女们的身影便出现在柿子树后。这棵柿子树和谭润石的年纪差不多大,高大郁郁葱葱枝叶繁茂,遮挡住了从后山过来的小路的视线。
      老太太一见到孙女,就上前劈手给了谭红一巴掌,“怎么搞现在?”
      “哎哟。”谭红被打疼了。
      老太太下手不轻,她把所有的怒气都攒在这一巴掌里了。老太太是个明白人啊,现在不好对谭杏花下手,尽量顺着谭杏花直到出嫁。她可以杀鸡儆猴。
      “回来了,都回来了。”老太太转头朝自家的方向大喊一声,好叫儿子放心。
      谭红和谭杏花看奶奶的举动,知道谭润石回来了,瞬间面色如土,都吓得不轻。乖乖地跟在奶奶身后,往家走去。这两个女孩最怕见到的人就是爸爸,哪怕听到爸爸的脚步声,也不敢喘气。
      谭润石听到妈妈的声音,放下心来。继续吃喝。
      “爸。”
      “爸。”
      两个孩子站到门旁怯怯地喊了一声,就进到厨房,把今天捡的柴火放到炉灶旁,码放好,不敢弄出一点儿声音。虽然是吃饭时间,但她们一年到头是上不了桌面的。即使是在平时,哪怕是空着的,家里的这张桌子,她们也不能沾边。
      有一次是谭红小时候,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桌上有一碗红烧肉,阵阵肉香诱人馋涎欲滴。孩子馋的不行,爬上椅子趴在桌边,偷偷拿手捏了一块,放进了嘴里。她人小,可是知道家里的规矩,她还注意掩饰一下,别被人发现红烧肉缺了一块。就在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之时,一个巴掌从后面扇了过来。她的前额重重地磕在桌边缘上,立刻鼓起了一个青紫青紫的大包。
      “吃死你。”一个阴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被揍过一次之后才会长记性。’
      小谭红知道那是爸爸的声音。她痛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却不敢吭一声。溜下椅子,逃回房间。一旁的严秀春敢怒不敢言。
      只有姐姐谭杏花给她揉,半夜两姐妹依偎在一起,姐姐陪着她哭。都不敢出声。姐姐小时候也干过,因为太馋了。
      小谭红的脑门这里,仔细看,可以看出有个凹陷,不像别人的额头是饱满的。
      谭润石教子有方,两个女儿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妈妈严秀春自顾不暇,她二十四小时看护着弟弟,如果弟弟的哭闹声大了,严秀春都会挨骂。有时候就算是奶奶,也同样会被骂。如果儿子谭光耀有个头疼脑热,那将是全家人的噩梦。
      “你俩干嘛呢?过来。”
      威严的声音从堂屋那边传来。两个孩子战战兢兢地从厨房挪到了堂屋门边,低头看着地面。小时候,当听到爸爸让她们过来时,小谭红真吓到尿裤子,怕啊。
      “杏花,以后不准出去,哪儿也不准。有事情让妹妹和奶奶去办,听到没?”
      “听到了。”
      “大声点儿。”
      谭润石的酒杯嗒的一声,放到了桌面。
      “听到了。”
      两个孩子忙不迭地大声回答。
      “谭红。”
      一直躲在姐姐身后的谭红,一听爸爸叫自己的名字,浑身好似筛糠一样。
      “哎。”她紧张的声音变调。
      “从现在起,家里的事情都是你的。”
      “是的,爸爸。”
      谭润石觉得教训的差不多了,便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孩子连忙逃窜回到厨房里。
      谭润石接着吃着饭菜咪着小酒哼着小曲,一口口辣辣地小酒,一股股暖流入口,一口口油腻的卤肉,充实着胃。这日子忒滋润。
      想想就美,他现已是不可同日而语。试问这村里有谁家的日子能比上自己?当然,村长家不算。谁家现在不高看他谭润石一眼?他家的房子是村里最漂亮的,他在镇上有房子,全村只有他儿子在镇上读书,而且是小学,他手上有十五万﹍。想到这里,谭润石不由得耸起了肩膀,昂起头。
      第二天早上起床,谭润石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溜达。到了十点左右,他摇头晃脑地出了门,溜着溜着他走到了村东头。那里有一家村长侄子开的麻将馆。就前两天,村长的侄子老远见到他就主动跟他打招呼。有钱就是有面子,还能壮胆,他决定做些大胆的突破,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去村长侄子这里玩玩。看看这里究竟是个啥样?。从前,他路过时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看。人家见到他也不正眼瞧他。
      大概是时间早了,这里大门紧闭,估计是彻夜鏖战都在睡呐。他东瞅瞅西瞅瞅趴门缝里瞅,实在是没动静便失望地往回走。在家熬到吃午饭,一丢下饭碗,他又溜到麻将馆。这回麻将馆开门了。
      “哟,谭老板。快进来,”村长侄子强子热情地往里面请,“泡茶。”他扯着嗓子冲屋子里间喊了一声。“谭老板先坐下,人都出去了,马上回。”
      谭润石几曾想到过会有这种待遇,会被村长侄子高看一眼。他浑身舒坦。
      这个麻将馆虽是开在村子里,但是他的生意源可不指望村里的村民。这幢三层洋楼养着近十来个青壮年人,有三辆面包车。还有自己开车前来的。每天从不同的地方拉来生意源,包接送包吃喝,服务周到。最主要的是安全,极其安全,经营至今无一次出意外。
      刚开时村东头的小卖铺老板可高兴了,因为给他也带来了好处。烟酒饮料零食等等销量蹭蹭涨,简直是巨大的利润。可不久之后,强子把这块生意也自己做了。小卖铺老板气得天天诅咒强子被查。可癞蛤蟆咒天越咒越晴,强子的生意如日中天。小卖铺老板知道强子的靠山是谁,所以他乘一次进货的机会,跑去用公用电话打了举报电话。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哪晓得当晚他就被强子从小卖铺里揪了出来,十多个人拿着钢管围着他。他吓得跪地求饶,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老婆孩子们一起跪地哭天抢地,这事才了。从此他再不敢多嘴多舌多心眼。
      老虎身上的虱子,谁敢惹。
      一个三十来岁的妖艳的女人从里屋端出一杯新泡的茶,随手放到谭润石的桌前。一扭身,走了,没正眼瞧人。她是强子最新任的女朋友,她手下有好几个妹妹,都在店里搞服务。
      谭润石微微欠身,顾自客气,“哟,谢谢谢谢。”
      他虽然想多看两眼这凹凸有致的女人,但他明白这个女人可不能随便看,那是茅厕里点灯,找死(屎)啊。
      喝茶说着话呢,一车人到了。很快,谭润石就被安排上桌搓麻。气定神闲的搓麻,时间飞快,一个下午过去了。谭润石小赢,除去抽头钱,两百块。他决定回家,因为在这儿吃要交钱,而且他看了一眼伙食,不行。
      谭润石去了小卖铺。
      “谭老板。”小卖铺的老板见谭润石满面春风地从麻将馆出来,先是一惊,随后立刻恢复平静,他已经学会不显山露水。他猜到谭润石进了麻将馆,并且赢了,看样子要消费。他使出‘浑身解数’热情地招呼着。
      “嗯。”
      谭润石表面上没什么,心里特享受,这就是受人尊敬的感觉。那必需消费,反正昨天买的熟食也吃的差不多了,那些剩下的就给她们吃吧,自己再买一些。他买了五十块钱的熟食凉拌菜,然后在小卖铺老板的一叠声的热情的招呼声中,离开小卖铺回家。那感觉就像是在一串串鞭炮声中迎来送往,感觉到了活着该有的样子。
      谭润石在老家待着,过的是帝王般的生活。温饱不愁,但这个精神生活有美中不足之处,就是老婆不在身边。毕竟才四十岁,还是男人。没有女人看中他,不是他丑,是他没钱。谭润石春心蠢蠢欲动。
      无论是男是女。第一次见面都是先互相试探,看你的穿着打扮,用的手机背的包开的车子。然后会确定自己的身份是主人还是仆人。
      在大女儿婚事没有敲定前。他家的收入主要是严秀春每月的两千块钱。喝酒吃肉?日子能过就算不错了。八百块的房贷一交,还剩下一千二,一家六口人吃喝拉撒全部从这里面支出,日子紧巴巴的。要是儿子有个什么需要大的支出,他就得动老本。也就是妈妈的每个月的五百块。
      这个儿子谭光耀的花费已经顶上全家人的花费了。上个月要买阿什么的名牌鞋子,乖乖,四百多。买了,能穿在脚上放地上踩吗?他觉得这鞋该顶头上。再说,才十二岁的孩子,还要长,这鞋穿不了几次就会小。不买!
      哼,不买?谭光耀的方法很简单:不买?我折磨你儿子。臭小子不吃不喝在家里闹,结果,买了。毕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这不,儿子又在闹,要电话手表。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反正听老婆说,不便宜。嗐,镇上是好,教育好物资丰富见多识广,可讨厌也讨厌在这里,这要是在村里,大家见都没见过,哪儿会去要呢。儿子闹得不行,老婆根本安抚不了。
      其实他也没办法,唉,小时候挺乖的一个孩子,到了镇上学坏了。谭润石在家磨蹭过双休日,在周一的时候才去了镇上。双休日儿子在家,这时候要是去的话不得被缠死。他计划好了,到了镇上先看看能不能稳住儿子,实在不行就买。搞定儿子后,自己再一个人在镇上转转,给自己整点儿行头。哎,出门也光鲜光鲜。
      谭润石大概十点半左右到的镇上的家。他计算好的,这个点儿,老婆已经买好菜正在摘洗,十一点开始烧菜,儿子十一点半左右到家。果然,一进门,老婆正在摘菜。谭润石覥着脸就凑了上去。
      “老婆,想死你了。”
      这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严秀春背对着谭润石,满脸厌恶。可当谭润石扳过她的身体面对着她时,她不敢反抗,不敢露出半点鄙夷的神色。
      “老婆,我想死你了。”
      ﹍
      严秀春穿衣服起来,儿子就快放学了。
      谭润石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抽烟,“哎,再生一个孩子吧,男女无所谓。”
      严秀春没有搭话心里一阵反胃,她装作来不及的样子跑进厨房,并打开厨房的油烟机。轰隆隆地油烟机开始工作,但她并没有起锅倒油。
      谭润石一个人躺着没意思就起床了。他刚穿好衣服站起来,就听到院子门砰地一响,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咣,家门被推开了。是儿子谭光耀。
      “爸爸,我的电话手表呢?”
      “啊?啥?”
      “妈妈说,你会买的。”
      “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买什么?“
      “啊啊啊,这个女人居然骗我。”儿子脸上是种震惊的表情。
      哟,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谭润石直皱眉。估计是老婆被儿子缠磨的够呛,才说你爸会给你买的之类的话。
      “我下午先去看看在说。”
      “我和你一起去。”
      “胡闹,你去上学。”
      儿子撅着嘴,气鼓鼓地把书包扔到客厅沙发上,然后是自己。才十二岁的孩子,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体重有一百一十斤左右。和严秀春个头差不多,在班上应该是最高的了。谭光耀刚入学那会儿,谭润石可高兴了。刚开始学校开的几次家长会,谭润石忙不迭地跑去,他终于可以和镇上的人平起平坐了。去了几次后,他不去了。原因是,光被老师训。小孩子家家的,闹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什么上课不守纪律不认真听课不参加集体劳动﹍。认真听课守纪律劳动等这些都是那些老实人干的事,都是些不会来事的人。我的儿子不是我吹,那是小秃中状元--聪明透顶。从小就知道忽悠他的两个姐姐,把他的两个姐姐弄得没脾气。儿子从不吃亏,会占便宜干倒巧的事,精的很。这些个老师都是文绉绉的,是茶壶没肚儿--光剩嘴,就是嘴上功夫,没事就教训人,一看就是没被社会毒打过。切,将来走上社会,都是滑头的人挣大钱,那些踏踏实实的人都只能给人打工。
      后来,家长会都是严秀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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