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梅雨季》染血芭蕾

18、发现

　　湿润又凌乱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交汇。裴又青呼吸一滞，空剩大脑缺氧的窒息感和血液沸腾的灼烧感。
　　她甚至能闻到李皖南脖颈间的佛手柑香，那甜沁入心脾，让她不禁两腿发软。

　　当裴又青准备闭眼享受这一切时，那柔软的唇突然离开了。同时，裴又青听到背后有人叫李皖南，

　　“姐，你在这儿啊，父亲叫你赶紧走了。”

　　Joe借助昏暗的街灯瞥见了裴又青，嘴巴微张，有些惊讶，“诶，裴老师，你也在这儿啊…嗯…那个，我先走了。”

　　察觉到气氛些许不对，Joe看了两眼便识趣地跑开。

　　李皖南转而盯着裴又青，目光不舍。她用小拇指勾起裴又青的手掌，那小指先滑过温暖的手心，然后有意无意地敲了几下。

　　“我得走了。”

　　裴又青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但眼睛嘀咕露转着，似乎在心底密谋着什么。

　　李皖南见状，微微扬眉，“还有事吗？”

　　“有。”裴又青凑上前，她慢慢贴向李皖南，随即在她脸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李皖南明显呆愣了一下，似乎这是裴又青第一次主动。可还没等她回过神，裴又青已经跑到巷口转角处了。

　　她突然停下来，然后转头对李皖南莞尔一笑，浅浅的酒窝浮现数秒，随即她整个人便消失在拐角。

　　似乎是余韵未了，裴又青跑出来的时候心跳好像不受控制，快到仿佛要骤停一般。进店前，她还特意站在门前调整了几下呼吸才进去见幸子。

　　裴又青一坐下，幸子就开始盯着她嘴巴看。她眼神躲闪，心虚地用手挡住自己的嘴，问幸子：“咋啦？”

　　幸子没回答，接着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和一个小镜子。

　　“啊？”裴又青没明白。

　　“你口红花了，有一点沾在人中上了。”

　　“！”裴又青耳根瞬间上色，她赶紧拿过镜子检查了一番，口红颜色有些掉了，而且有一些还擦到了人中上。

　　她尴尬地拿纸擦掉，幸子这时在旁边幽幽地补充一句：“我说，下次见她就别抹口红了。”

　　裴又青无语凝噎，“没有啦，我就是刚刚吃饭的时候一不小心蹭到了…”

　　幸子无奈地摇头，笑着打趣道：“可能吧。”
　　天色渐晚，橱窗外的人们在街道上匆匆走过，形色各异。服装店里传出的纯音乐回荡四周，让每一帧都像是在拍电影 。

　　裴又青走出店门，不由得将头埋低。

　　“越来越冷了呢..”幸子搓了搓手，叹道。

　　“是啊..”

　　裴又青回家以后就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手指放在屏幕上，有些迟疑。

　　没过多久，李皖南就看到了两张图片，一张是淋满咖喱酱汁的饭，看起来特别美味，还有一张是玻璃窗被擦干的一角，李皖南就在那墙边倚着，泰然自若。

　　自己只是随口一提，她却能记住并做到。

　　那晚的风不仅吹拂了裴又青的发，还吹转了李皖南的心。

　　*

　　马上就是春节了，母亲前几天才给她打过电话，说希望她能回来。

　　母亲一直以来待她很好。自从父亲出轨后，她的精神状态一直有些不稳定，而裴又青看到母亲这副模样，于心不忍，想多抽出些时间陪陪母亲。

　　她电话里答应了下来，早早地买了回国的机票。
　　她跟李皖南说了此事，李皖南只是问了一下大概多久的机票，就没再过问。

　　“可能是太忙了吧。”裴又青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她照常在幸子家里消度着离开前的最后一些时光。

　　而李皖南因为父亲愈发严重的病症忙得焦头烂额。

　　她拿着化验单奔走在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病房。那窒息的空间让她感到一丝压抑，但这却是天使化身的圣地，也是对抗死神的战场。

　　拿着医生开的收据单，她慢慢走到父亲旁边坐下。黑川泽西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在睡觉，眼角的皱纹像是纸揉过的褶皱，捋不平，看不顺。

　　李皖南就这样静静听着输液瓶中液滴啪嗒、啪嗒掉落。

　　夕阳逐渐被黑夜取代，那忽闪忽闪的星跟云层玩起了捉迷藏。

　　房间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李皖南拿起手机走到房间外，那刺鼻的味道依旧没有消失，她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接听了电话。

　　“怎么了，Joe？”

　　….

　　“他在休息，医生说没有什么大事，挂了吧。”

　　李皖南将电话挂断，面对Joe的关心，她选择随便搪塞几句，也是为了让Joe能够减少焦虑。黑川泽西对于整个家而言是中流砥柱，是支撑整个家族运作下去的关键人物，他将李皖南和Joe保护得很好，若是某一天黑川泽西不在了…李皖南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眉头紧锁，胃酸反噬的饥饿感让她意识到差不多十个小时没有进食。

　　于是她决定下楼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医院下面会有便利店，她打算买个金枪鱼饭团解决一下。

　　因为是深冬的夜晚，医院一楼显得格外冷清，除了偶尔几个护士跟病人家属，李皖南几乎自己一个人穿过偌大空旷的大厅。

　　外面的冷风咆哮着争个高低，那落叶被打得七零八碎，最后吹到小池旁，在浮面形成一艘艘小船。李皖南就坐在池旁的木椅上，头发随风肆意飞舞着，发丝遮住了流泪的眼眸，她已经不想再哭了。

　　饭团逐渐没了温度，再吃时也是生硬得不行，难以下咽。此时她心绪乱如麻，像是遇见磁场紊乱的指南针，无计可施。

　　父亲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而作为组长的黑川泽西若是病倒，不知道底下会有多少匹豺狼虎视眈眈，只等黑川泽西咽气，就可以冲上来“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虽说父亲当下没什么大碍，但李皖南还是怕，怕到来的那天会打得她猝不及防。

　　“太宰治说’我一边踉跄前行，一边重振旗鼓‘，其实，你也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