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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迷路、迷路、迷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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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阿阿怀疑她们遇到鬼打墙了。
当然,这个公园里没有围墙。这只是一个象征的说法。
她们在这鬼地方绕了好几圈了。
“大白天的,不会有鬼的。”面对她的担扰,贝蓓淡定表示。
敖阿阿内心充满鄙视。
那刚才是谁说害怕非要拉着我划拳?
但表面上,她还是十分客观地推理:“刚才我们已经经过了三个‘此处野猪出没’的牌子了。”
贝蓓点了点手指,“说明这里野猪确实很多,所以多立几个牌子提醒游客。”
“这地方你不觉得我们刚才来过?”
“森林公园里面都长得差不多啦,”贝蓓拿出手机翻找起来,“我给你看我刚刚拍的照片……”
翻着翻着她停下来,抬起头,“你在武汉这么多年,不会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敖阿阿心虚地移开目光,一边往前走,“我觉得我们选择一条路一直走,差不多就能出去了。”
而贝蓓小跑跟上,把刚才的问题抛掷脑后,“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敖阿阿心不在焉。
“我来这里读书是因为我有亲戚……”
“你说得对,这个地方我们确实没来过。”敖阿阿打断她。
“啊?”
敖阿阿指指她身后。
“干嘛,你想吓我?”贝蓓一边说一边回头,“我才没那么怕呢,有什么……”
入目是一个带有鲜明时代风格的牡丹搪瓷洗脸盆,不知被谁丢在了这里,盆中还烧着粗糙的黄纸,青灰色的烟雾一缕缕冒出,烧过的黑色纸屑吹得满地都是。
“呜哇哇……”
刚才还说不怕的人现在已经惊叫起来。
敖阿阿:“这火还烧着,人应该没走远,我们等等他,看能不能问下路。”
贝蓓:“你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谁没事在山上祭祀啊,还问路?先逃命吧!”
说完拉着她一路狂奔。
奔跑中,敖阿阿产生了两个疑问。
除了陵园和祠堂,一般不都是在山上祭祀吗?
还有,这家伙跑得真快,800米体测满分吧?
在敖阿阿跌倒前,对方总算是停了下来。
更让人惊喜的是,她们居然真的跑了出来。
现在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大路,没什么行人,但有很多飞驰而过的汽车。
再低头看手机,app上的坐标已经恢复了正常。
贝蓓:“我们离绿道很远,打车吧?”
体力已经耗尽的敖阿阿点了点头。
坐上车,司机把空调一开,两人才感觉是活了过来。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秘密来着?”敖阿阿问。
“哦,”贝蓓想起来,“我表姐也在武汉,我们改天可以去她家玩。”
想了想,她拿起手机,“不如就明天吧,我打电话问问她。”
敖阿阿抓住她拨号的手,“等等,你表姐住哪儿?”
“武汉啊。”
“武汉哪儿?”
“好像是……汉口。”
“那还是算了,”敖阿阿扣下她的手机,“非必要不过江。”
“为什么啊?”贝蓓一脸不解,“很远吗?”
敖阿阿欲言又止。
为什么这家伙总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啊?
好在司机开口替她回答,“这个小姑娘说得对啊,汉口确实有点远啊,就我们快车司机都很少接过江的单子的。”
“真的假的啊?”
贝蓓童言无忌道,“那你去我们重庆开出租车,肯定讨不到饭吃。”
司机:“我去过你们哪儿哦。”
“是吗?你觉得好玩吗?”
“一天迷路三次,不敢再去咯。”
“哈哈哈哈……”
车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当社牛的乘客碰上话痨的司机,简直有聊不完的天。
敖阿阿无意扫兴,但是……
这窗外的景色怎么不太对?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拍打司机的椅背。
“师傅,别聊了,您开错路了!”
当两人被放下车时,贝蓓第n次问道:“这是哪儿?”
敖阿阿:“别问我,我不知道。”
等两人到达目的地,已经将近正午了。
这大太阳,这火辣辣的风,多走两步衣服都能挤出水来。
更别说骑行了。
还以为昨天下过雨今天会凉快些呢?
找了个树荫底下坐着,她们一边摇着“不孕不育到XX医院”的扇子,一边盘算午餐怎么解决。
“比起午饭,我更想喝冰水、吃西瓜、吹空调。”贝蓓叨叨。
“那冰淇淋呢?”身后,熟悉的声音问道。
贝蓓依旧瘫着,“那当然是更好了。”
炎热会浇灭人开口说话的欲.望,所以当贝蓓企图聊天却没得到回应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她转过身,坐在她身后的是一个陌生人。
“人呢?”
敖阿阿以为买冰淇淋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不用花多少钱,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是的,虽然她的室友害她摔跤迷路,折腾了一上午,但是作为一个大度的成年人,她打算请她吃冰淇淋。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敖阿阿发誓,如果她早知买个冰淇淋这么多事,她绝对不要好心发作了。
此时,被城管追赶着,冰淇淋车叮叮当当摇摇晃晃,在游人如织的狭窄道路上如行云流水,畅通无阻地开着。
老板一脸微笑,拍拍敖阿阿的肩膀,“放心,我们很快就能甩掉他们。”
敖阿阿回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
“两个冰淇淋要做多久?你们不就是故意弄得慢吞吞的,制造排队现象让游客以为你家很受欢迎吗?就算城管追不到你们,我也可以去工商局举报!”
冰淇淋车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个小姑娘,说话不要这么难听。”老板狡辩道,“我们家的冰淇淋那都是高端材料,需要经过特殊处理,不懂不要乱说。”
敖阿阿接话,“餐饮品牌很难的……”
老板眼睛亮了一下,“是啊,扣除人工成本房租水电费,孩子的补习班费,老人的养老金,家庭每年一次国外旅游经费,我们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听起来很不容易,”敖阿阿话锋一转,“但是关我什么事?”
下一秒,她被人丢出冰淇淋车,车开走前,往她手里塞了两个冰淇淋。
“送你了。”车子再次摇摇晃晃地开走,留下老板怨念的一句,“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敖阿阿不知道去哪里找贝蓓,她还没来得及存她的电话。
而房东……周末是很难联系到这个人的。
很快,敖阿阿知道了那家伙在哪儿。
“敖阿阿小朋友,你的姐姐正在游客服务中心等你,请听到广播后找到附近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带你到服务中心与家人汇合。”
敖阿阿小朋友?
没等敖阿阿细想,头顶的广播又重复了一遍。
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敖阿阿捏碎了手里的冰淇淋,怒气冲冲地往游客中心赶。
她再多耽搁一秒,这愚蠢的声音就会一次又一次回荡。
“敖阿阿!”
当敖阿阿出现时,罪魁祸首立马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她快步走到敖阿阿身边,神情自若,一点没有说错话的自觉。
看见敖阿阿手里化掉的冰淇淋还提醒她去洗一下手。
反倒是负责广播的工作人员看到“敖阿阿小朋友”本人后尴尬的地扭过了头。
“你热不热,我买了冰奶茶。”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拉出了休息室。
“干嘛出来?里面有空调。”
敖阿阿:“你没发现大家都看着我们吗?”
贝蓓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是啊,为什么?”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敖阿阿怒吼,“你见过二十三岁,身高一米六的小朋友吗?”
“嗯……现在小孩子都长得高,至于岁数的话,在我们那边只要还没结婚就都是小朋友。”
敖阿阿简直无语,“那你也不能那么说吧,我……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了。”
贝蓓对了对手指,“我没说啊……”
敖阿阿横眉冷对,眼里写着“还想狡辩”四个大字。
“真的。”贝蓓绘声绘色地描述道,“当时刚好有一个妈妈找孩子,我排在她后面,工作人员直接问我小朋友叫什么,我就直说了啊。”
见敖阿阿将信将疑,贝蓓有点激动,“排队的人很多,她都没听我解释就广播了,我来不及纠正她嘛。”
说到这里,敖阿阿就有点后悔了。
她知道对方是好心,自己反而因为丢面子责怪她。
她想道歉,又别扭地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贝蓓先跟她赔罪。
敖阿阿感觉脸上冰了一下,转头,正好看见她伸着手,手里拿着杯奶茶。
“冰吗?”
敖阿阿愣愣地点头。
贝蓓把冰奶茶塞她手里,“那就赶快喝了吧,喝了就当你原谅我了。”
两人背靠大树乘凉。
敖阿阿依旧很丧,贝蓓依旧很兴奋。
“我们去湖边喂鸭子吧?”
“不合适。”
“武汉的天好蓝啊。”
“看腻了。”
午后的游客变得稀少,敖阿阿干脆在椅子上躺下。
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却也睡不着。
夏午的城市是嘈杂的,就算没有人讲话,也会有蝉虫在树上鸣叫,有飞鸟抓鱼时翅膀的振动,有热风掠过湖面卷起的浪声。
在这样的声音中,敖阿阿睁开眼,看到了彷佛伸手就能触到的蓝天白云。
或许今天的出游并不算一个失败的决定。
就在这时,贝蓓想一出是一出的属性再次显现。
“我想去江滩。”
“我们晚上去江滩吧。”
“你睡着了吗?”
在对方看过来之前,敖阿阿闭上眼。
可惜耳朵闭不上。室友的碎碎念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着她。
果然,不该太早原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