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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患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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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请先坐吧。”我喝了口茶,伸手向面前的姑娘。
面前这位姑娘看着很年轻,应该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但此刻她的头发蓬乱,眼白中布满血丝,眼圈黝黑,看着就…精神不太好。
“是叶寒疑吧,你的事我听谭警官说过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飖,你可以叫我江医生。”
“江医生,我感觉自己最近心理不太正常…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
“怎么说,有什么症状吗?”
“我不是很清楚…”叶寒凝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往左瞟,“就是…很焦虑,总感觉有人在监视我。好像…有人要来杀了我!”
“嗯…综合你受的刺激你这些症状,不排除精神分裂的可能。”
“啊…那需要开张证明吗”
“你先别急,病情初期,还需进一步观察。”我递给她几张纸,“你先做份心理问卷调查,我再看接下来该怎样。”
“其实我觉得不必了,给我开张证明就行。”
“不行,这也是诊断的一部分。”
“好吧…”叶寒凝撇了撒嘴,不情愿地接过问卷调查。
她做题的速度很快,不是说她很熟练,而是根本没有投入。平均每做一颗仅需4、5秒,也就是说她只是看了眼题目就作答了。
不太对劲。
真正得了精神或心理上问题的人,看到这些题目应该会感到不舒服,至少也会陷入沉思。而叶寒凝的行为,我却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对。
“喏,我答好了。那个…现在可以给我开证明了吧。”
“这个恐怕要等我进一步分析你的答案后再决定。”我拿回问卷,随意瞥了一眼。奇怪的是,她几乎选的都是最坏的那个答案。“放心,一般要不了多久。”
“多谢了,江医生。你看我下次…”
“回去等消息吧,我会通知你下次来的时间。但如果有什么紧急问题,你可以随时来。”
三次。我心想。
短短的一次谈话,叶寒凝就强调了三次“精神证明”。而且我还隐约感到她的迫切。
一位年轻的姑娘可能希望自己得精神病?这也太不合理了。总不会有什么目的是要通过得精神病达成的吧?!还是说…
“老江你们谈完了没,我进来了。”
这人是谭岩,他是刑侦支队队长,也是这个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平时没少送精神病人来我们这,我们也是因此渐渐熟谂。
“她刚从后门走。”我倒了杯茶,递给谭岩,是铁观音。杯子上热气升腾,形成一股股白色的烟气,天然的兰花香弥漫在热腾的白气中。
“实话实说,你是不是隐瞒了一些关于叶寒凝的事?”
“啧,怎么可能。除了内部机密,其它特别是关于叶寒疑在这起案子中的事我可都一五一十地说了。”谭岩闲熟地接过茶,吹散白烟,抿了口,“我去,铁观音!老江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还有,你为啥会这么想?”
“我对她了解还不够全面,她的举动让我着磨不清,特别是她好像还急于得到精神病的确诊证书。”我抿了口茶,口中一阵回甘。“你们应该已经调查过她了吧?”
“哦对,我来今儿来就是为了这个,差点给忘了”谭岩尴尬地笑了笑,转身从包里拿出一叠纸,“喏,拿着。”
叶寒凝,23岁,来自福建省建瓯市。父母都是普通农民,家里还有一位弟弟和一位妹妹。叶寒凝从小成绩优异,中考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在校期间还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化学竞赛,得了个三等奖。高考考上福大,大学毕业后也就留在福州生活。与人合租,老实工作。
“不过不管是父母亲戚,还是街坊邻居,对她的评价就是一个词——安静,过分安静。平时很少有和别人交流工作以外的事,也没听说她有什么朋友。”谭岩翻开手机里的新闻,点开一张照片,递给了我,“喏,这是10月12日晚上18:46分,也就是案发不久前在同学聚会上的叶寒凝。”
这是一张同学间的合照。我在照片上仔细端详了许久,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叶寒凝。
说实话,在看到她的那刻我真被惊到了。并不是说她长得有多好看多惊艳,而是她那不寻常的不染凡尘的气质。特别是那被柳叶修饰过、有独特清冷感的眉宇;柔顺而自然垂落在她身侧、在灯的照耀下闪着光泽的长发,给人的那种舒适的感觉。她身上还披了件燕麦色的大衣,更是显得修身。
叶寒凝刚才的状态,整个人和图片上的看上去简直判若两人。
“这…看来她可能真的受了不小打击啊…”
“是啊,我们询问她关于这起案子的事,她鸟都不鸟我们一个嘴里还不知道在念叨着啥,所以需要你啊老江。”谭岩说完,皱紧了眉。
我对他苦笑了一下,继续将照片往后翻页,都是些案发现场的照片,惨不忍睹,让人心生寒意。
“林芮涵的死因是什么?”我问道。
“腹部被捅了两刀,致死的是第二刀。”
“两刀?难道是仇杀?”
“说不准,我们到场后现场一房狼藉。所有值钱的首饰、保险柜里的钱,特别是林芮涵包里的卡,统统不见了。所以我们判断这是一起入室盗窃加故意杀人案。”
“等下,两个刚毕业工作没多久、还要租房子的人哪有这么多钱?”
“啧,你不知道吗?”谭岩一眼惊愕地看着我,“老江,你是真的不看新闻啊。”
“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谭岩从包里翻出一叠报纸递给我,是两周前的。
“喏,第三页、左下角那。”
我翻到第三页,看到左下角那几个赫然写着“富家千金离家出走”的标题。
我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林芮涵是离家出走的富二代?”
我继续往下看,意外发现她竟不是本地的。
林芮涵,24岁,来自福建厦门,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是经商的,在省内也有不小的名气。一个半月前林芮涵因一些琐事和父母吵架,一气之下拿上大量钱财就离家出走,还跑到别的市去了。为了不被发现还特意跑到偏僻的地段找了间合租公寓。
林芮涵平时一生气就爱这样。之前有次离家出走后他父亲报警找了两天,最后在家附近的美食街摊位上给发现了。父母工作又忙,久而久之也习惯她这样了,反正过几天也就自己回来了。
哪知道这次一走就是一个月,还出了这么一庄事。
我又看了眼新闻上林氏夫妇抱头痛哭的照片,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我喝了口茶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说下去,这个案子。”我说。
“法医初步鉴定的死亡时间是在18:30左右。不过我们用鲁米诺喷雾剂对房间进行喷雾时,从浴室到客厅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条奇怪的干刷样的痕迹。特别是浴室,地上温度特别低,还有渲染般的痕迹。”
“发光氨的鲁米诺反应?”我猜道:“难道林芮涵是在浴室被杀害的?”
“不,我们以为,凶手是将已死去的被害人放在满地的冰块上,以此干扰警方办案,同也为自已提供不在场证明。”
哪来这么多冰快啊,还不如直接放冰箱里。
继续下拉新闻。
“没监控吗。”
“好巧,公寓的坏了。至于附近的,已经在查了。”
我看着新闻,这时一张照片引起我的注意。“你看看这张照片。”我对潭岩说。
照片上,熙熙攘攘的路人和记者们正围着一辆警车。叶寒凝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甚至脚上还穿着拖鞋,满脸惊恐地就被扶上了警车。
“这不就是叶寒凝被我们请到警局做笔录的照片吗。”谭岩起身凑到我脸边,问我:“咋了,有啥问题啊?”
“没事,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我捏了捏皱紧的眉头。嘶,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谭岩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别多想,就是张普通的照片。”
我点了点头,继续翻看新闻。
突然,我手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屏目上出现了几个显眼的大字——吕局来电。
我心中一颤,不禁“啧”了一声。
吕局是现在警察局的副局长,我最好还是不要和他打交道。
“那个…你的电话。”我酝酿了好久才一句话。
几分钟后。
“队里出什么事了?”谭岩一挂电话,我就凑上前问道。
“找到了。”谭岩转身对我说。我看他皱起眉,浓密的眉毛下那双深邃的眼晴,正目光坚定地看着我:“嫌疑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