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梦》冰糖与雪梨

6、禁止恋爱

　　“选座位吧。”

　　来到学校，见到就是这副场景。

　　几十个人站在教室外面，正准备迎接命运的安排。

　　有的人兴致勃勃，有的则长吁短叹。

　　第一个走进去的男生笑嘻嘻的，向后面某个人打着手势。

　　然后同学们一个一个地进去。

　　轮到方雪阳的时候，她看见教室里以讲桌为中心，中间两行向外画扇形，前几排的座位都陆陆续续坐了几个人。

　　果然!

　　这群学霸……嘴上说着不要（不在乎），身体倒是很诚实——都不想放过好的位置。

　　其实，这次她和第十一名应该是并列排名，只是因为名册上的名字靠后了一格。

　　但方雪阳本身并不在乎坐在哪儿，所以让另一个十一名先进去了。

　　方雪阳走进教室，没有思考，直接坐在了一个靠着窗边的位子上。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

　　环境永远大于效益。

　　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风景。远远的，有大树做陪衬，目光可以一直延伸到操场外，一直蔓延到远方的高楼与河道。上有蓝天，白云与飞鸟，下有绿荫，草地和少年。穿堂而过的风名为自由。

　　这才是少年的意义。

　　不过方雪阳高兴早了，她只是不在乎坐哪儿，不是不在乎跟谁坐一起。

　　后面，骆驼嘤嘤嘤捂着小手绢，擦着“眼泪”，走到了教室后半部坐下。

　　那望向方雪阳的一眼穿过了无数的桌椅，极其幽怨。

　　方雪阳见了想笑，但也极力忍住，配合著做出了一副依依惜别的挥手相。

　　“噗哈哈……”

　　少了这么个同桌，以后也真是少了不少乐趣。
　　方雪阳默默想。

　　一个身影渐渐走进——

　　方雪阳抬头一看。

　　一个男生，高高的身影，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

　　有一点眼熟，但方雪阳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并不认识他。想仔细看一下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上课铃给打住了。

　　可能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吧，

　　以后的日子里，这是他们唯一“名正言顺”坐在一起的时刻。

　　也是意味着，名为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第一次”。

　　赵沫沫这两天怎么了？一下课就不见人——这已经是方雪阳今天下午第四次下课无功而返了。

　　回到座位一坐下，旁边有一个只顾埋头做题的人。
　　好像没有一点儿要看见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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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那她是不是应该先跟新同桌打个招呼啊?

　　方雪阳犹豫中。

　　“啪，”

　　桌角上的东西不小心被男生的胳膊碰到，掉在了地上。

　　方雪阳先一步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耳机。

　　这个剧情……怎么那么熟悉……

　　这时，另一只手微微落后，慢了一步，伸在了她面前。

　　方雪阳抬起头——

　　四目相对！

　　“……”

　　耳机被女孩伸手放在了男孩的掌心上，

　　“给你，”方雪阳对着他微笑。

　　“谢谢……xie……”

　　男生看着她。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断了一下。

　　这一句道谢没有说的很完美。

　　因为他的眼睛，在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怔住。

　　可惜……

　　方雪阳察觉不到别人的心跳。

　　即使这个人，离她，只有一条左臂的距离。

　　听说，只有心跳之人的眼睛，才能停驻在时间的某一刻。

　　对着那个你为之心跳的某一人！

　　唐宛嵊看着放在掌心的耳机。微微低头，回转了目光。心情好像拨云见日，却又似漫天落雨。

　　此后，他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时间能够再撑一撑，撑到黄昏一刻时就好了。

　　那样教室里就会多出现一幅画！

　　一副名为心动的画。

　　画上有夕阳，有让光能撒进来的窗，有课本上重叠折射的阴影，以及，照耀着时空片段，妄想留住的淡淡的光晕……

　　窗边，安静看书的女孩，和余光偏落的男孩。

　　后来，他们各自无数次的想像过。那个画面……

　　只因为，现实里，当初没有实现的那个如果。

　　办公室里，赵琳约方雪阳谈话。

　　“你们俩什么关系啊——”

　　“没有关系……”方雪阳实话实说。

　　她和唐宛嵊竟然不知道被谁给举告了——举告他们俩个谈恋爱……

　　能不能有点创意！想也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的啊！他们俩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但捕风捉影，别人刻意诬蔑他们的意义又何在呢?

　　方雪阳想不明白。

　　赵琳看着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半天才说：“行了。你先出去吧，叫他进来。”

　　方雪阳正要出去，

　　只听赵琳老师又站在她身后说道——

　　“我听说，最近咱们班里班花的名头还挺火的，但是这种与学习无关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占用自己太多时间了。知道了吗？”

　　方雪阳愣了一下，转身回过头来，静静地答：“我知道了，老师。”

　　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方雪阳不知道唐宛嵊在里面和老师谈的怎么样，但她确实对这件事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会有人举告她和唐宛嵊谈恋爱呢？

　　他们明明素不相识的，之前。

　　后来，唐宛嵊好久才从办公室里出来，眼见他神色淡然地收拾着东西，然后将书桌搬到了教室最后面的角落。

　　！

　　不是吧？方雪阳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惩罚是她们小学才会有的。一般都是因为个人成绩最差，上课不守纪律，甚至扰乱课堂秩序的同学才有此惩罚。

　　唐宛嵊怎么会……？

　　再说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在谈恋爱啊！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

　　方雪阳一脸讶异。纵然再有满心的疑问，都不能再有任何的举动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了。现在，连唐宛嵊，她都不得不退避三舍，以免给两个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班主任把她也调离了原来的座位，正好第二排那边还空出了一个位置。

　　就这样，她的同桌又换成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而她窗边的座位也就没有了。

　　方雪阳苦笑，真是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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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余邈……”

　　新的同桌自我介绍着。

　　！！！

　　方雪阳顿时睁大了眼睛。她错了。有的时候，不一定是祸不单行。而是，祸兮福所倚！

　　这句老话果然不假。

　　这不——就叫她给撞上了。

　　“你、是、余、邈！？”方雪阳一字一句，她真的不可置信！自己误打误撞换到的新同桌，竟然就是班里排在第一的大神余邈!

　　余邈是谁啊？余邈可是他们班成绩排在第一名的人。而且总分很高，位列年级第二。

　　这一阴差阳错，居然还给她换到大学霸的旁边来了。这怎么也算是变相因祸得福了吧，方雪阳想。

　　余邈则对于方雪阳这种惊讶没有太多的表情。他在之前也听说过方雪阳的“大名”，很多人追捧过的班花么，听起来，应该一个性格“可爱”的人吧。

　　只不过，这两个人一见面的感觉怎么都好像跟传说里的有点不相符啊——

　　方雪阳见到的余邈：一个聪明机灵的调皮鬼样子，跟她之前想象中传统的沉稳内敛学霸形象根本不一样。或者说他应该是长了一张搞笑脸的学霸比较贴切。不管怎么说，从他的眼睛里，你还是能看出那股子独树一帜聪明劲儿来。

　　毕竟，人不可貌相嘛。

　　不过，方雪阳就跟余邈想象中差的更远了。

　　余邈眼里的方雪阳，如大家所说一样的温暖，秀气。可外表下，流露出的却是一种淡淡的，与年纪不符的忧伤感。

　　好家伙，现在女生的压力都这么大的吗？余邈自己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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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来说，让这两个成绩不错的人坐在一起，无非就是希望他们能互相影响。

　　要么共同进步，要么共同落后。

　　很明显，
　　他们俩肯定是第一种!

　　这次周考，方雪阳就进步了两名。连她平时最拖后腿的英语短板，这次也上了95。

　　多么明显的进步啊!

　　所有人都在这一惊喜而感到高兴，包括方雪阳自己。

　　不过，能让她更高兴的，是她同桌余邈的那份独一无二的影响方式。

　　这天，上课铃都已经响过八百遍了，

　　“余邈……你干嘛呢!”

　　方雪阳看着课桌里余邈私下翻阅漫画书的手，忍不住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

　　讲台上，老师离他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他怎么敢!

　　“咳！”

　　老师上面一声咳嗽传来——方雪阳吓得差点魂都飞了。

　　再看余邈，他淡定无比地翻过了一页漫画，看的津津有味。

　　“……”

　　不是，方雪阳纳闷。

　　“你怎么不害怕呀？”她小小小声地向余邈询问着。

　　“放心吧，她没说我。”旁边的人胸有成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们来看一下这道题啊……”

　　果然，方雪阳转头一看，数学老师正扶了扶眼镜，又低下了头读题。

　　压根没看见这儿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这也太不科学了好吧!方雪阳心里暗自腹诽了一万次。不是说老师在讲台上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吗!敢情全是骗人的啊!

　　不对呀，那为什么她每次看小说都能被发现呢？方雪阳逐渐陷入了深思。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她从小有个毛病——老爱在课上看闲书。

　　那时候，她妈妈在家里管的很严，只要看见她偷偷看小说就一定会给撕了。方雪阳攒了好久的费用终于换来了这本——一瞬间就化为乌有了……望着一地的碎片，她欲哭无泪。

　　妈妈轻蔑的眼神瞥过方雪阳，她很不理解：这有什么可难过的！

　　“把地上赶紧收拾了，以后让我看见你看，我就全给你撕了！”

　　后来，方雪阳确实再也没有在家里看过。但是……

　　她学会了偷偷在学校里看！

　　下课看不够，上课也偷偷地看。

　　不亦乐乎！

　　那时候，她的小学老师看见一次，就没收她一次。到了期末，二十本书都给集齐了。

　　老师只好让她喊她父母来领。

　　可她又不敢。

　　老师只好好心地在家长会上亲手把书还给了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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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么，这回家，就是咔咔一顿打啊……

　　后来，方雪阳总算学聪明了——让她奶奶来领书。这样，就再也挨不了打了。

　　从此，她再也没被她妈发现过。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总算逃过了许多皮肉之苦。

　　可这也变相地向她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死都改不了这上课爱“看闲书”的毛病!

　　从此，她看一次被逮一次，看一次被逮一次。逮到最后，方雪阳都习惯了。

　　她已经渐渐的学会了接受命运。可偏偏这时候，冒出来个余邈，用实际行动推翻了她的宿命论。

　　嘿呀！她不服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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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雪阳，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数学老师好巧不巧的在上面点中了她的名字。

　　靠!方雪阳一下子懵了。

　　刚才她根本没认真听……

　　完了，这下方雪阳支支吾吾地站起来。她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唉，这该死的宿命论现在又回来一枪击中了她的脑门。她的运气也忒差了，看人家坐在旁边看漫画书的余邈，一点儿事都没有。

　　唉……

　　正当她已经准备好要接受命运的时候，旁边却突然传来“神”的帮助：

　　“√2”

　　细微的声音在她旁边提醒着。

　　“√2。”方雪阳赶紧跟着重复了一遍。

　　“哼……坐下吧，”数学老师瞪了她一眼。心中有些憋闷，但还是迫于无奈地放她一马。

　　就是看见方雪阳刚才走神，才故意点她的名字的。

　　“呼……谢谢啊”方雪阳赶紧坐下，小声向旁边余邈道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一旁的余邈也在此时合上了手里的漫画书，向她投来了好笑的目光。

　　“你这人真有意思！”他对方雪阳笑笑。

　　“呵呵……你也是。”方雪阳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好尬笑着附和他。

　　“……”余邈：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余邈：一时还真分不清她是夸我还是骂我……）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方雪阳看着余邈继续翻阅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老师怎么就只抓我不抓你呢？难道是你成绩好的缘故吗……可我小学时，成绩也不错啊……”

　　“唉……”余邈闻此，微微叹了口气，好笑地看着她。“只要你不把你的表情都写在脸上，我相信老师一样也看不出来。”

　　他还特意在中间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

　　“还有就是……你点儿也实在也是太背了吧……哈哈……”

　　“……”方雪阳登时气结。

　　“祝你也是!”她不甘示弱的回敬过去。

　　“嘘——”余邈听见她的声音，悄悄向她比了个口型。继续翻看着他的下一页。

　　这两个幼稚鬼……

　　“下次。”他静静开口。

　　“下次，我帮你打掩护好了。”余邈说着，眼睛却没有离开他漫画书上的内容。

　　见对面无人声应答，他忍不住转头看了过去——

　　方雪阳正绷着个鬼脸儿，在他看过来时，一把把头甩了过去。

　　“哼——”

　　这两个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