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驯养记[主攻]》昭崽

6、6

　　“吃...”脸上的倔强虽然强撑着，但耷拉下来的耳朵已经说明一切。

　　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alpha没有多余的体力支撑头顶的一双狼耳自然收缩成寻常人类的样子了，而这耳朵则是体现动物心情的最好开关。

　　尖尖的，毛绒绒的黑色耳朵耷拉下来，代表他服软了。

　　好吧...本来莫野也不是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吃人家嘴短，人家还给你台阶下，那哪还有强硬的道理...

　　耳朵垂落下来，平平的折叠在太阳穴的两边，双手端起白瓷碗，一口一口老老实实地吃下那碗白粥。

　　再一抬头，视线无意间扫到医生卷起衣袖而露出的小臂，刚才要帮伤员热粥，进出厨房时就把袖子卷起来了。

　　这样一来就很清晰，靠近手肘的小臂处，有一排结了疤的血痂。

　　之所以说是“一排”，因为整整齐齐的四个印子，北斗七星似的那么排列着，看血痂的颜色，应该是最近留下的新鲜伤口。

　　还有那印子的形状，莫野也一眼看出熟悉，他自己的爪印，他当然最眼熟。

　　“...那，那是我弄的吗？”有点支支吾吾，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这是个很明显的事实，宫白有替他治疗过，alpha也知道自己的精神能量不太稳定，一定是在手术中他控制不住自己，抓伤了人。

　　alpha感到一点愧疚。

　　虽说他还是认为医生对他的标记是不坏好意，但弄伤了人家要感觉抱歉，这点道理他是懂的。

　　有时候莫野都嘲笑自己，甚至于恨自己，明明这个世界都没有把你当个人了，或者说从来就没当过，你为什么还不能完全抛弃这些狗屁的道理和原则，真是没出息，真是可笑。

　　宫白顺着alpha的视线，也看了看自己的小臂，“给你做手术之前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就被你袭击了。”beta倒是直言不讳。

　　他也想看看alpha的反应。

　　“......”alpha抿了抿嘴，要他向这个被自己定性成“坏人”的男人低头并不容易，可他又好像真的欠了人家的。

　　至少在这件事上。

　　“这算是我欠你的，以后我一定再回报给你。你记在账本上吧。”耳朵还是耷拉在两侧，说话时候，他都不敢看向医生一眼。

　　宫白将袖口卷下去，其实一小排结痂了的伤口在上臂靠上的位置，只是热一碗粥的话，是不需要上卷到那个位置，把整条小臂露出来。

　　宫白这么做，多少有点故意的成分，“还算你有点良心。”

　　耷拉着耳朵，脸再次被臊红的狼兽人好像并没意识到医生分明是故意让他发现自己造成的伤害的，还沉浸在愧疚但强硬的情绪中：“...我本来就有良心！”

　　宫白没打算问他以后要如何回报，只是问道：“对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自己的自我介绍就不必做了，白大褂上别着他的名牌，宫白，alpha知道他是叫这两个字了。

　　“......”伤员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莫野。”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空气里比划了一番。

　　所幸宫白看懂了是哪两个字。

　　稍稍顿了一下，也不知道那几秒钟的停顿里，医生想了些什么。反正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名字挺特别的，也alpha的气质也莫名贴合。

　　说起来，这个名字还真有一段来历，但只有来历，没有意义。

　　众所周知，人造人没有父母亲朋，生来就待在实验室，或者集中营，这样的社会关系，其实是没必要费功夫取个“名字”的。代号就足够了。

　　莫野以前的代号，B057，因为他是B组第57号实验品。

　　后来他存活下来，被送往了集中营，继而又到了军队，作为战士的话，就需要一个名字了。

　　可惜没有人能帮他取，取名字，总该有个要赋予的意义才对。可是莫野的名字，是研究室的科研人员随机在电脑上抽取来的。

　　莫和野，随机在文字库里抽取了两个，组合在一起就成了alpha的名字。

　　只是巧合的同alpha本人的气质十分贴合。

　　莫野也感到疑惑，疑惑宫白问了他的名字后，为什么陷入了沉默，这个男人叫他多少有些看不懂，看不懂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刚才我把碗碰响的声音有那么大么？”

　　大到医生下一秒就能听到，并且后脚就跟着拉开了门？

　　这不太合理吧。

　　那男人是怎么那么及时能进来，还刚好抓了他的包。

　　宫白指了指玻璃后面的自己的办公桌，桌上面有个文件夹，“我是来拿东西的，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看医生走过去，将文件夹往臂弯里一夹，转身出了休息间，关了灯，留下一句“继续休息吧，晚安”，朝自己的住处走远了，alpha也就没多想。

　　莫野其实不是特别精明的类型，加上那时候对宫白又很不了解，不知道以宫白的细致，是不可能做出遗留什么重要文件不带走，还要大晚上折返来取的事情的。

　　男人其实就是不放心，alpha二度昏睡时他给人检查过身体，预计到人下一次醒来多半会是在当天晚上的11点左右。

　　医生的住所就在诊所的楼上，他们这是社区诊所，后面还有一片供以乘凉休息的公用后院，宫白自己支了一个天幕搭建的凉亭，下面有桌子椅子，平时他也会在这里看看书、写写病例什么的。

　　那天晚上他一直待在凉亭下面，开着夜灯，下班之后的工作都是在那里完成的。

　　夏天蚊子多，淼淼给他点了蚊香，喷了花露水，可后来宫医生还是被蚊子叮咬了好几个包。

　　当然这一切在莫野躺着的那张病床的视角是看不到的。

　　也不晓得宫白其实就是预料到他醒来后必定饥饿难耐，要及时补充体力，所以才在外面守到11点。

　　一转眼，莫野已经在诊所待了半个多月了。

　　算他体质优秀，生命力强，重伤的左腿虽然还需要将养，但身上其他的伤处已经复原，也能自动自发地坐起身来，或者下床走动，只不过下床走动还需要借助拐杖就是了。

　　宫医生让淼淼去镇上的器材店，按照alpha的尺寸定制了一双医用拐杖，现在就搁在莫野病床前的墙边，一条腿暂时不能用的alpha，根本离不开它。

　　也正在这个期间，alpha一直默默观察着那个像一池平静湖水的男人。

　　他发现宫白作为医生的专业素质确属上乘，甚至是太上乘了，难怪镇上的乡民那么信赖他。

　　诊所每天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有镇上生病的，有从擦枪走火的战场上抬下来的，还有流浪的外乡人，总之有个任何头疼脑热的都往宫医生这里送，拿宫白当救命的活菩萨一样。

　　而医生看诊时的样子，也如平淡的水般温柔，好像不管多麻烦的症状他都能不骄不躁，耐耐心心地手到擒来。

　　也不是没有医闹的恶劣情况，但他都能巧妙的化解，从不脸红脖子粗。

　　所以莫野也顺带发现，宫白的脑子很好，不做医生做点别的，一定也能好。

　　这样优质的人，感觉跟边远乡镇的背景都有些违和，莫野是最高级的人造人，在当“B057”时，他不是没见过首都的那些医学界专家是什么样的。

　　从专业技术上来说，宫白一点不比那些人差。

　　而且那些专家多半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宫白顶多二十六七的年纪吧，年轻的风华正茂，也感觉跟那些群体有些违和。

　　诶，等等...他怎么不知不觉说了那个男人这么多好话来了？打住打住！

　　虽然宫白实在让人挑不出毛病，但在没弄清楚他对自己的腺体改造和临时标记到底有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图谋之前，alpha还是拒绝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