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ACE以令二传》黔莱

22、濑见英太

　　“我回来了——”

　　玻璃门被人从外拉开，催起一串叮叮咚咚的风铃声。旅馆大厅休息区里，靠近门边的低年级率先向回来的前辈问了好。

　　听到声音，坐在沙发里的濑见转过头来。招呼过后停顿了一下，问：“牛岛呢？还在自主练习？”

　　“在外面被井闼山的ACE拦住了，看起来要聊上一阵，我就先回来了。”
　　天童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往冰柜的方向走。
　　“东京的七月，真了不得啊——”

　　一旁路过的山形插进话题：“哦，你们遇到佐久早了啊。”

　　听到明天对手的名字，濑见忍不住皱眉：“他们两个，没事吧？”

　　“没事没事，”天童在冰柜前挑挑拣拣，打开柜门，目标明确地捞出一根巧克力冰淇淋，大心脏地挥了挥，“贤二郎也在呢。”

　　两个激推凑到一起，怎么听都不像是能没事的样子。

　　嘴角抽了抽，濑见认命地叹气：“我还是去看看吧。”
　　站起身后又缀了句，“还有你，赛前多注意身体管理，少吃点凉的。”

　　“是、是。”天童叼着冰淇淋眯眼笑，“濑见见还是那么爱操心。”
　　“所以才总是被后辈下克上啊。”他感叹道。

　　眼看波斯猫就要当场炸毛，山形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啊……对了！正好我要帮两个妹妹带土特产，我和你一起去。”
　　一摸口袋。
　　“……有人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又是一阵风铃作响。

　　玻璃后的晚霞是漂亮的玫红色。

　　大平并肩站在天童旁边，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你这种安慰方法，濑见真的会生气的。”

　　“你知道吗？”天童回答说，“遇到这种事情，没有情绪才是最可怕的。”

　　>>>

　　即便是在酷热的盛夏，东京街头依旧繁华熙攘。

　　举办全国IH大会的场馆离这里不远，趁着赛事热度，附近的商铺清一色放出了与体育沾边的限定活动。

　　山形选中一家特产店挑选纪念品，濑见想起自家也有个不省心的一抹多，便一起跟着进去参考。

　　门店里已经换上了崭新的IH主题，货架上满满当当摆着吉祥物周边。

　　两位好兄长在体育用品店评估长得一模一样的排球或护膝很在行，面对花里胡哨不同款式的纪念品，显然有那么几分手足无措。

　　濑见站在货架前琢磨了半天，始终没弄明白，同一个吉祥物玩偶，为什么换了个颜色就比原来贵上一半——
　　讲道理，不同品牌的排球姑且有手感上的差异，而它们之间真的有区别吗？

　　看得正头痛，「白鸟泽」几个字隐约飘入耳中。

　　濑见循声望过去。

　　收银台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柜台左侧挂着一台高清显示器，装饰着两只不同颜色的吉祥物立牌。屏幕里，主持人对于明天IH排球项目八进四的赛程播报刚好结束，画面一转，开始总结水上运动的相关新闻。

　　“……女子跳水这边，在今天的预选赛上，备受关注的东京都种子选手上川琥白，起跳时连续失误被判违规，未能取得任何得分，遗憾出局……”

　　“濑见！你觉得选这两个怎么样？”

　　濑见收回注意力。

　　>>>

　　直男挑礼物，主打快、准、狠三要素。从进店到出店，算上排队结账的时间，前后不过十分钟。

　　记挂着牛岛和白布的事情，两人特意绕路去临时练习的排球馆看看情况。

　　濑见：“话说，你给两个妹妹买不一样的礼物，不会有麻烦吗？”

　　山形：“不会啊。她们性格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都买相同的才会有大麻烦。”

　　“这样啊。和我家完全不同呢。”

　　“诶？你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吗？”

　　“是啊，但那孩子会和我抢东西。”濑见一边回忆一边感慨，“小时候，她觉得我的东西最好，什么都要和我一样的。零食、礼物、玩具，到最后连衣服都要买同款。因为我不和她一起穿裙子，还哭了好久。”

　　从小被两个妹妹合伙孤立的自由人表示羡慕：“那现在呢？”

　　濑见叹气：“现在天天嫌弃我品味不行。”

　　山形不厚道地笑出声。

　　出门前特意确认过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山形掏出来看了一眼：“是白布。”
　　他点开未读消息，“说是他和牛岛已经回到住宿的地方了。”

　　“这样。”濑见点点头。

　　对话在脑袋里又过了一遍，他顿住脚步。

　　“你有白布的联系方式？”

　　山形眨眨眼睛，看起来有些不明所以：“有啊，上次不是都……”

　　自由人猛地回过味来，堪堪刹住后半句话。

　　别惹二传是排球届通用法则。最简单的例子，没被对面二传晃到心态爆炸过的自由人，救球生涯都不够完整。

　　“那个臭小子……”

　　白鸟泽前任二传咬牙切齿地微笑，转身就要回去找某位不可爱的后辈算账。刚好有人从身旁经过。擦肩而过时，无意间对上了视线。

　　暮色。浅色眼睛。半透明的上弦月。信号灯由绿跳红。车流停息，人群穿过白色斑马线。叫不出名字的飞鸟掠过头顶。

　　“认识？”山形跟着回头。

　　濑见收回视线：“不，不认识。”
　　犹豫了一下，“就是好像在哪见过……别管这些了，我今天一定要让白布那小子心甘情愿和我交换联系方式！”

　　山形：……

　　山形：有这种干劲不如去要刚刚那个美少女的联系方式啊我的朋友！

　　>>>

　　跳水部更衣室的门虚掩着，女孩子们的笑闹声顺着缝隙满溢出来。

　　上川琥白推开房门。

　　像是被谁切断了音源，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一片诡异的沉寂中，在第一轮比赛就被淘汰的跳水部王牌平静地走进来，从储物柜取出运动包，礼貌向众人问候道别，临走前还没忘随手关好房门。

　　屋子里的女高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离得近的几位二年级没忍住向旁边的队友打听：“星穗，你和上川之间怎么了？”

　　被问到的短发少女语气平常：“没什么啊。”

　　“可是……”

　　“好了。”永野星穗关上柜门，“明天还有半决赛，我就先回去了。大家也早点休息。”

　　>>>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学校附近没什么人。借着路旁的灯光，上川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校门前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脚下步伐微微停滞，上川尽量克制着自己的颤抖走过去。

　　黑色玻璃窗缓缓摇下，露出驾驶座上母亲那张看不清表情的冷漠侧脸。

　　“上车。”

　　车窗外的建筑不断后退，霓虹灯连成炫目的光线。车内阒然无声，只有空调机运转的轻微噪音。

　　“我已经和你的教练谈过了，她向我推荐了一位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

　　母亲从后视镜里看了后座的女儿一眼，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那位医生，我也联络过了。关于你的情况，对方认为让你暂时离队，去新的环境休息一段时间会更好。”

　　上川保持沉默。

　　“我给你预约了一个周期的治疗，手续已经办好了，明早就送你去宫城县那边的私人诊疗所。”

　　前面有人骑着自行车横穿路口，母亲按下鸣笛。

　　“就当是休息一阵，趁着暑假赶紧把你抢跳的毛病改了，不要影响下学期的比赛，知道了吗？”

　　“……对不起。”

　　夜骑的自行车手转眼被甩在后面，母亲有些疲惫地放缓语调：“爸爸妈妈花了那么多心力培养你，就是希望你能够出人头地，有一番作为。跳水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很短，今年是你入选国家队的关键时机——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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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绝对王牌领队，白鸟泽今年的全国赛战绩也很漂亮。

　　所有比赛结束后，惯例要去银座走一波吃光鹫匠教总监督半年退休金的聚餐团建。

　　白鸟泽正选一直以二三年级为主。到底是名声在外的私立豪强，整个队伍传承下来的氛围，一向与球风一样沉稳厚重，压迫感十足。

　　偏偏今年混进来个一年级的小麻雀。

　　小麻雀头一回跟前辈们一起进京比赛，瞧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想摸。再加上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红头发前辈在旁边蓄意教唆，濑见吊起十二分精神操心了一路，总算保住了白鸟泽经营多年的豪强之名。

　　一队人全须全尾回到宫城，校巴车上，劳苦功高的救场发球员摊在后排怀疑人生，山形走过来坐到他旁边，在背包里翻了翻，掏出一包粟米棒招呼他：“吃吗？”

　　到底做了三年队友，濑见对自家自由人随时能掏出零食的异次元背包、和随时能装下食物的异次元胃见惯不惊，礼貌接过，体面地放进兜里。

　　“听添川他们说，教练这次要给我们放两天假。”山形也习以为常地又拿出一包，“今晚好像有烟花大会，你去不去？”

　　“好啊。”濑见随口答应，“其他人呢？”

　　“五色要回老家，白布要去私塾上课，川西要回家睡觉——”
　　算到这里山形笑了一声，“好像就我们三年级最闲。”

　　濑见也跟着笑：“就我们几个也不错。”

　　大巴车沿着空旷的街道匀速行驶，头顶艳阳高照，远征归来的少年们在开着冷气的车厢里昏昏欲睡。

　　耳机里播放着节奏强劲的摇滚乐，濑见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发呆，余光冷不丁撇见前座靠背上正对着自己的一颗火红色脑袋，好险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天童？！”

　　他摘下耳机：“你在干什么？”

　　“锵锵！现在是觉的快问快答环节！”不给任何反应时间，天童当即举起右手开始提问，“请立刻说出一位异性的名字，三、二、一！”

　　“上川琥白！”濑见脱口而出。

　　保持着竖起最后一根食指的姿势，天童挑起眉，七扭八拐地拉长尾音：“诶——”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回答了什么，濑见沉默一瞬，试图找补：“……偶然在电视上听到的名字，你不觉得很特别吗？”

　　天童：“啊啦。”

　　濑见：……

　　濑见：“啊啦是什么反应啊！话说你莫名其妙跑到我这里来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啊！”

　　“濑见前辈。”回答他的是坐在前排的某位冷淡正二传，“声音，太吵了。”

　　濑见：…………

　　濑见：我忍。

　　好奇宝宝五色：“上川琥白是谁？濑见前辈居然偷偷交到女朋友了吗？比牛岛前辈还快？”

　　莫名被cue的某王牌：……？

　　“被完全抢先了啊，若利君。”天童安慰似的拍了拍好哥们的肩膀。

　　牛岛反应了一下：“恭喜。”

　　濑见：………………

　　还是五色：“不愧是濑见前辈！！！”
　　单细胞后辈背景图层燃起熊熊烈火，“我也要更加努力才行了！”

　　看乐子的天童顺手给他浇油添柴：“再加把劲，超越若利不是梦。”

　　五色：“是！！！”

　　大平好心指出：“小心点，脚底下还有油箱呢。”

　　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