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乔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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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郊，晨曦薄照着斑驳的城墙，在一条脏乱的小径那头，匆匆走来一位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衣衫单薄，鞋子破烂，鞋头处露出了像受惊又无处躲藏的老鼠般的脚趾头。他的背上斜挎着一个小包袱，神情甚是匆忙。
他已经连续走了两天两夜的山路，因为都是山路故不敢露宿，直到现在才看到有人烟的地方。少年刚才在一处路口看见了咸阳字样，知道是咸阳到了。心里既欣喜又酸涩。恐怕得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但愿情况不会太坏。他在心里说。
几天前，少年的家乡发生了瘟疫，少年的父母都染上瘟疫去世了。当时少年在深山上的一位长者家学习书法和练写文章，幸运地避过了。当邻居前来告知事实时，少年如五雷轰顶般瞬间楞住了，当他被告知整条村已经瘟疫泛滥，处处散发着尸臭时。他还是固执地要去见爹娘一眼。他用布把自己的脸给包起来，只露出眼睛，不顾阻挡冲回家去把爹娘给扛了出来，并把家里那一箱藏书也扛了出来。他在山上挖了个洞穴，把爹娘给安葬了。然后用大黄、苍术等煮了一锅汤喝，竟然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幸存下来的几个人簇拥着互相鼓励，然后离开了村庄。
没有了亲人，也不知该去向哪里。少年只记得爹曾经无数次跟他提起过的大伯。
“你大伯在咸阳城XX街安居，以前常来看你，后来开了镖局，天南地北地走，所以回来得少了。以前每次他来都爱跟你玩。”爹曾经这样对他说，他也隐约地记得这么一个人。印象中的他长得威武高大，笑容和善，常给他带回许多好吃的东西，还会凑着那张长满胡子的脸来亲他，而他每次都被扎得拼命地挣扎着要跑。而今走投无路的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人，他是爹的亲生哥哥。于是他背了一些收藏的好书和简单的行李便投奔伯父去了 。
“哇哇哇”前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他想可能是哪家的孩子睡醒了吧。没太在意，只想着尽快找到伯父家。
“哇哇哇，哇哇哇。”哭声越来越大。少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在一破旧的屋檐下，有一个包裹。“不要多管闲事。”少年告戒自己。但是那哭声唤起了他的恻忍之心，还是忍不住上前去看个究竟。
只见包裹里躺着一个大概五六个月的婴儿，红嘟嘟的小脸，一只手放进嘴里吸吮着，估计是饿了。少年把TA抱起来，只见TA被三层棉布包着，里面并没有附带任何食物，在TA的衣服前襟上附有一封信。少年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乔’字，下面附着一行娟秀小字：‘谢谢好心人，请您把她抚养大吧，我会一辈子感激您的’。少年随意检查了一下婴儿的身体，是个女的。
原来是个弃婴，这个乔字不知是姓还是名，少年顿时没了主意，按理说现在自己都还没能力照顾好自己，又怎么能抚养一个婴儿呢？而且自己即将投靠伯父，伯父一家人也未必同意他带上这个女婴。
可是这个婴儿那么可爱，少年有点不忍心，万一她在这里饿死了多可怜啊！于是下定决心带着她走。既然这个‘乔’字不知是名还是姓，索性就叫她乔儿吧，以后哪天她的父母来找也算是个线索。
伯父的家在一条小巷深处。少年找到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般。他一只手抱着乔儿，一只手去敲门。稍刻，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前来开门。女人长得甚是美艳，但眼神淡漠。
“你找谁？”女人淡淡地问。
“我找我的伯父田忠伦。”少年毕恭毕敬地答。
“你是？”女人眼神依然淡漠。
“他的弟弟的儿子田朝颜。从傅州东篱镇来。敢问您是伯母吗？”心想，既然她明知故问、态度淡漠，自己既然要寄人篱下，总该得主动点。
“哦，小颜呀，长这么大了。进来吧。”伯母终于绽出了笑容。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婴儿。
“这个婴儿何人？”
少年思索了半天，也不好回答。但是心想既然要寄人篱下，还是坦诚一点好，于是如实相报。少年见伯母脸色暗了暗。心里多了几分焦灼。
“田大哥已经走镖去了，估计三天后才能回来。”伯母带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说。
“哦，好。”少年机械地应着，多少有点失落与局促。
伯母带着他穿过庭院，看见一个丫鬟在扫地。见有生人来，丫鬟忙放下扫把屈身行礼，少年微微点头回礼。再过一条小道，来到一个庭院里，只见里面有两个小孩在玩耍。男孩略大一点，年约十一二岁，女孩年约十岁。
“小松、小苗，过来见过朝颜哥哥。”女人叫了一声，两个小孩便跑了过来望着少年。
“朝颜哥哥好！”
“小弟、小妹好！”他微笑着望了望他们，这两个小孩一看就与他不是一类人，故丝毫无亲昵的感觉。
少年曾听爹说起过伯父的生平，伯父从十七岁起就长年走南闯北，直到三十有二才成的家。而朝颜的爹与娘从小青梅竹马，在正当年华便结成了连理，故朝颜的出生要比伯父的孩子早几年。
“你爹娘还好么 ？”伯母问道，一边招呼他在厅里坐下。那丫鬟提了茶水过来。
“实不相瞒，前些天因家乡起了瘟疫，爹娘不幸染上疫症去世了。”说到后面朝颜声音哽了哽。
“啷当”一声，伯母的杯子掉落在地上了，立即摔成了碎片。朝颜心头一震，慌忙蹲下去捡。怀里的婴儿受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少年想到婴儿可能已经饿坏了，想开口要点吃的来喂她，但一看伯母的脸色就只好噎住了。
朝颜暗叹此处非自己久留之地也。但无论如何她是自己的伯母，总归是得尊敬的。于是他对伯母说：“事已至此，请伯母节哀顺变。”
“呃，怎么会这样？你来这里是想投靠你伯父？”伯母问。朝颜低着头，抿着嘴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伯母也不看他，只呆呆地望着门外好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也不搭理他，径自回房间去了。
剩下朝颜枯坐在那里，心急如焚。那丫鬟拿了扫把过来打扫地上的碎片。朝颜见她面色和善，遂小心地问：“请问你可以给我一碗粥么？
丫鬟抬头望着他客气地笑着说：“可以，你等我一下，我去煮来。”声音极轻，深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好的，谢谢你！是给婴儿吃的，她大概饿了。”朝颜轻声地说。
丫鬟便凑头过来看了看朝颜怀中的婴儿，摸了摸婴儿粉嫩的脸颊，甚是喜欢的样子，便往厨房去了。
不一会儿，丫鬟便端来一碗小米粥，丫鬟用勺子不断地搅拌着，一边使命地吹凉。很快，粥便成了米糊。
朝颜端起米糊一点点地喂她，婴儿居然很乖，大口大口地吞食着米糊。朝颜心里便高兴了起来。喂到中途，丫鬟便要抱过去。
“我也来喂喂。”丫鬟说。
“好。”朝颜便把婴儿递与她。小松、小苗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是夜，除了晚餐伯母出来和大家一起吃饭之外，便一直呆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整理床单之类的全部叫丫鬟打点。小松、小苗也被早早地叫回房睡觉去了。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局促而紧张的气氛。
朝颜睡不着，先把婴儿安置在床上之后，便出后院里透口气。见厨房里还有蜡烛光，走近一看，丫鬟在里面剥花生，朝颜便走了进来帮忙。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朝颜问她。
“小翠。”
“我叫田朝颜，田忠伦是我的伯父。”
“我知道，你伯父经常提起你。”
“哦。”
“他好象很喜欢你。”
“是吗？我爹也这么说。”朝颜心里稍觉安定了些。
“夫人，很严厉吗？”朝颜又轻轻地问。
“嗯，脾气有点大，但人也不坏。”
“哦。”
“你以后有啥事情就找我哈，只要我能帮忙的都会帮的。”
“谢谢！”朝颜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温暖。他帮她剥完一小篮花生，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是睡不着，于是从包袱里拿出一本《诗经》来看。
‘人的一生就是好好地去体味活着的滋味，酸甜苦辣、人间冷暖的滋味。当你都把它们品尝透后，你会发现它们的背后都洋溢着淡淡的幸福，那便是真正的幸福。’这是朝颜的老师在送给他的书里所赠的一句话，今天朝颜一打开扉页便停驻在这句话许久，对这句话生出不少新体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乔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