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恋人》温孤酒

14、第 14 章

　　季安衾不由得看向眼前身着黑色礼服的精致美人，动静不大，但两个美人站在一起，一黑一白，惹得舞厅所有人止步观望。
　　云溪月往前走一步，再往前走一步，直到和她只剩半米距离才停止。

　　也许是乐曲的声音太过于悠长，云溪月的声音染上酒的气味，尾音绕一下，带了银灰色美瞳，更加衬托这件黑色礼服。

　　所以对面的人反而有些听不出来是谁。

　　她凑到季安衾身边，才发觉玫瑰香更浓郁了，大脑某根线忽地就松懈开，烦躁也缓解不少，看来被标记的beta也有后遗症，近期有点离不开这玫瑰香了。
　　云溪月不知道的是，整个大厅能闻到季安衾信息素的人只有她一个，而认为她的信息素窜满整个大厅的也只有她。

　　眼眸闪着晶亮的光，唇边勾笑：“女士，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手心微微托起，季安衾看着那笑容，微微怔住，不由自主抬手放到她掌心中：“好……”
　　对面的人比她高，她平视下只能看到薄薄的嘴唇，上面覆着层润色口红，半压下眼尾，不敢再盯着她看，怎么会有人单看一个下巴就很好看呢。

　　此时腺体的不适被忽略掉，腰肢间探上一只温凉的手掌，季安衾肩膀缩瑟下，耳根有些发热。
　　嘿，这人怪亲密的，就这么把手放到她腰上了，她要紧张得不能呼吸了！

　　“放松，深呼吸，我又不会吃了你。”

　　调笑嗓音从耳边传来，一双眸子清亮动人，嘴角噙着笑。
　　云溪月明晃晃看着她，嘴唇饱满，是标准的微笑唇，侧脸棱角分明。

　　继而环顾四周，嘴角笑意反而更加绽放。

　　这里没有人能认出她，所以她不用时刻作为云氏总裁，现在是她享受，作为云溪月的时刻。

　　她半搂着季安衾，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掌，两人款款移动到舞池中央。

　　明明只是单纯的一黑一白，灯光下却变幻出五彩斑斓的时刻，刚刚还在舞动的身影停下来，目光都集中在她们两人身上。

　　季安衾没学过怎么跳交际舞，跟着对方的脚步混乱，时不时就要低头去看着她的步子是怎么走的，瞥见她踩着七八厘米高跟鞋时，反倒是自己的脚脖子疼了一瞬，忍不住腹诽，这么细，真的不会摔倒吗？

　　腰腹猛然被勾紧，抬眸便对上那双银灰色眼眸，眼睛像会说话似的嗔怪她：“跟我跳舞还要想别的？”云溪月不高兴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反而盯着地面瞧，是她长得不如地面好看吗？

　　冷哼一声，勾着她腰继续跳舞。脚步轻盈，音乐节奏缓慢，舞步时而迅速时而缓慢，你进我退，酒红色长发随着旋转舞动飘扬。

　　舞台灯光随着人影变换而变换，随着舞动而欢快。

　　瞳色相似的两双眼相互对视，反而没有一开始的慌张和羞涩。
　　她猜测，对方是看出来她没有经验，有意带着她跳，动作也放慢不少，应该是很温柔的人吧。

　　一曲终了，季安衾才注意到舞池中只剩她们二人，其余人驻足观望。掌声瞬间充斥在舞厅中，“跳得好好，两人好般配啊……”之类的话语响在耳边。

　　季安衾眼神微微瞟向她，视线中是纤长手指轻撩垂在肩上的黑发，微微抬起眼眸，眼神对上一霎，轻勾下唇角，视线忽而又悠悠离去。

　　像个猫咪伸懒腰似的，娇娇柔柔。

　　云溪月见她脸红了，耳朵也红了，眼底满是慌乱和紧张，胡乱瞟着地上，两个大拇指紧扣在一起，笑意直达眼底，这alpha这么纯情呢。

　　然而脸红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害羞，还有信息素在体内冲撞的原因，刚刚的舒适恍然是个错觉，而现在回到现实中来，不适感才疯狂撞击着四肢，周围信息素浓度仿佛更高，指甲掐在手心想强撑着离开。

　　“你怎么了？”

　　手腕被握住，清凉触感让季安衾的心脏颤了两颤，回头对上那双眼睛，银灰色瞳孔好像透露出淡淡金色。
　　意识不清中想，可能是灯照的吧，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马上要跌到地上，被双臂勾住接到怀里。

　　清冷雪松含着一丝奶味，钻入季安衾鼻腔，彻底昏迷意识前，只有这香味陪伴。

　　熟悉且安心。

　　******

　　冷白灯光打在墙壁上，原本就瓷白的墙壁显得更加瘆人，空气中飘浮着淡淡消毒水味。

　　黑色礼服在其中格外扎眼。

　　冰凉液体从静脉输入体内，云溪月就瞧着药水一滴又一滴落下来，黄昏时格外美丽的天空，昭示会有一个美好夜晚，而此时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天空低沉的烦闷。
　　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就觉得头疼，在舞会上昏迷，这两百年来可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多亏戴着面具，谁也认不出来。赶忙叫来医护人员，却被告知情况严重，要去医院。
　　又连忙带着人从后门坐上车赶往医院。

　　信息素紊乱综合征。

　　云溪月听说过这个词，但没见过具体案例，因为太少了。

　　从医生口中得知，季安衾不仅对Omega信息素有反应，对alpha信息素也有反应。
　　想起刚刚问医生的话：那她标记beta有用吗？

　　医生一脸古怪，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得到的答案是，没有用。

　　反而是接下来的话让她震惊，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
　　医生说：“云总，这里有医生，不用您操心，您回吧，身上都染上玫瑰味了，beta身上带着alpha信息素不好。”
　　整个郦城几乎没有不认识云溪月的，云氏集团总裁，一个雷厉风行的beta。

　　当时是什么状态呢？

　　云溪月瞳孔微缩，声音不自觉压得很低，眼睛直勾勾盯着医生，声线中都透露着不可置信：“您说，她的信息素是玫瑰味的？”
　　“对啊，您是beta，自然是闻不到的。”

　　医生说完就忙其他事去了，留下云溪月一脸复杂，不断往床上那人身上瞟，那为什么她可以闻到季安衾信息素的味道，难道是标记过的原因？

　　不，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那一晚，甚至还没发生关系，她就已经能闻到这股玫瑰香了，当时还被勾昏了头。

　　眉心拧成一片，一天的工作已经很累人了，现在还待在她最不想来的医院，如果四周没有玫瑰香，她才不想在沙发上坐着。

　　只是这玫瑰香还有哄睡的作用，都不用喝牛奶，云溪月靠在沙发上就这么睡了一晚。

　　******

　　眼皮微微翕动，浅灰色虹膜从眼缝中露出，反而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抬手想去抓那刺眼光束。

　　“你醒了。”

　　听见这道声音，季安衾愣了下，扭头看向对面，不远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不是云溪月是谁呢。

　　“云总。”

　　嗓音压得很低，唇瓣颤了颤，云溪月见她眼中带着疑惑，似是想要问什么却又张不开嘴，她主动开口：“是我送你来医院的，你在我公司的周年庆上昏迷，我自然有义务送你来医院。”
　　“那昨天跟我一起跳舞的女生呢？”季安衾的话紧跟着就出来了，一点不带犹豫的，匆忙之余对上她眼底一片阴翳。

　　妈呀，她是不是傻了，哪有人一醒过来就问昨天的舞伴，而不是跟送她来医院的人说谢谢啊！
　　缩了缩脖子连忙说：“谢谢云总送我来医院。”

　　没有得到回应，小心翼翼撩起眼皮，云溪月双腿交叠，指节敲打着膝骨，一下又一下，也不看她，脸色阴沉得可怕，看着窗外的大太阳就更生气了。

　　她就这么关注昨晚上那个人？刚醒来就要过问。

　　纵使云溪月知道昨晚那个人就是她自己，也不免感到吃味。
　　她可没有错过昨晚季安衾见到她时眼底闪过的一丝惊艳。

　　“季小姐只是因为受到信息素刺激过激才会晕倒，等下医生会来再检查一下各项指标，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费用都已经缴齐了。”

　　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病房。

　　“呼——”季安衾看她离开后才呼出一口气，脸憋得都有点泛红，那声调冷得能把人冻死，跟在荒岛上的简直不是一个人，太可怕了。

　　突然一声消息提示音，她这才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她昨晚落在休息室的随身物品，抬手拿过手机，估计是云溪月让人把她的东西拿过来的，这么一看，其实好像也有没有那么可怕，拨了电话出去，那声音激动的：“喂，夏夏，我找到了，那个Omega！”
　　季安衾跟夏天说完昨晚发生的事，也忍不住惊呼一声，立马查参加昨晚晚宴的Omega有哪些，说不定可以帮助季安衾解决紊乱症呢。

　　医生给她开了药和抑制剂才出院回到家里

　　刚踏进家门，电话铃声猛地在耳边炸响，季安衾心脏倏地跳快两拍，冷汗都冒出来了，显示屏上显示是邢叔的电话。

　　“喂，邢叔。”

　　没人回答，季安衾不由得疑惑，又叫了一声：“邢叔，你能听见吗？”

　　“嗞...嗞嗞”

　　扬声器中传来电流声，听着像是信号不良，季安衾眉宇微动，唇瓣紧紧抿着。

　　“安衾，注意安全……小心……”

　　堪堪听清几个字，电话就被中断。她的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太阳穴一阵悸动。邢叔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季安衾眼底发深，她尽管和邢叔很亲切，能当成父亲一样的存在，但实际上并不了解他的身份，像是突然出现的人，又突然消失的人似的，身上时不时带着伤口、某一天面部突然出现的疤痕等。
　　每次开口想问时，邢叔就像是看透她的心思般，用眼神制止住，话到嘴边硬生生又咽回肚子里。

　　这不是她该知道的，或者说，现在的她还不能知道。
　　所以现在只能按照他说的，要注意安全，等着下次见面，她要问个清楚。

　　季安衾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利索，望见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有些惨淡，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拿了粉饼扑在脸上，又涂了薄薄的淡粉色唇釉，好让脸色看上去不那么苍白。

　　等到福利院门口却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平时这个点小朋友都会在院子里玩游戏……
　　心口突突跳，下了车便往里头冲：“院长妈妈！”连着大喊好几声，才看到孩子们从房间里跑出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扬着笑脸换上轻松的表情，搂住率先冲到怀里的小身板。
　　“衾姐姐，我们好想你啊！”
　　“我也要抱抱！”

　　季安衾笑得无奈，哪里能抱得了两个，但还是蹲下来搂住另外一个，将两人一起抱起来。

　　云溪月出来时，先是看到弯弯的眼角，宠溺的笑溢满眼底，脚步微顿，转而停下。
　　其实她也从季安衾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当时的对象是对她，每次她看自己吃饭的时候就是这么个表情，那种满足感和被依赖感。
　　原来她一直拿自己当小朋友对待啊，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云溪月反而并不高兴，她并不希望她们的关系是这样的。

　　那她想要的是什么关系？

　　此时天气明朗清爽，白云似厚涂的油画般飘浮在蔚蓝天空，这样的天气，云溪月有点喜欢，视线往下压了压望向被一群小朋友围着的人，不经意间拎了下唇角，她的温柔宠溺，这世间仅有这一份，我偏偏要独占。

　　是季安衾先招惹她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