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之戒（总一.主苍穹之法芙娜）》冰魄诺伦

6、05

　　【5——】

　　影之国（ Dun Sgathaich ）。
　　在凯尔特神话中，这里是斯卡哈的国度。
　　不过在箱庭世界内，这是撷取万圣节女王的恩惠而形成的国度。

　　“在这里谈事情方便一点。”
　　在黑兔看呆了眼之中，斯卡哈轻描淡写地微笑着如是说道。

　　总士不动声色地环视了遍四周，附近的建筑其实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不过是蒙上了一层静寂的无月夜色。
　　看起来，没有展现出任何攻击性——暂时。
　　内心得出总结后，总士的目光重新落在面前这位作执事打扮的女士上。

　　“我按照你的邀请来到这里，那么，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丝毫没有看新鲜的心思，总士目前唯一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总士完全不受干扰的强硬态度，斯卡哈的微笑中多了几分欣赏，爽快交待：“召唤皆城先生您，确实是我家主人的主意。”

　　黑兔一个双手合十，脸上是恍然的明亮，“召唤皆城先生过来的，果然是万圣节女王啊！”
　　十六夜懒散地嚷嚷：“原来黑兔你早有猜测啊。”
　　“毕竟在箱庭里，有能力进行异世召唤的存在，没有几个。”黑兔说得很得意，“而且黑兔当初也是拜托女王，才得到把十六夜你们三个召唤到这个世界的资格。”
　　“原来万圣节女王也是黑兔你这个罪魁祸首的帮凶，我记下了，肯定也会对大小姐和春日野她俩通知到位。”
　　“欸——！？”

　　收回目光不再关注那边的小孩打闹，斯卡哈稍微修正自己的说法：“准确来说，我们想要召唤的，是历史上的[虚无]和[存在]。不过很奇怪……”
　　斯卡哈手擒着自己的下巴，偏开眼神思索着说。
　　“明明是同一时间发出的邀请，可是现在，就只有皆城先生您来到箱庭，莫非……这就是这个外星种族的特质？”
　　“同一时间吗？”
　　总士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可是，先前在存在与无的地平线上，总士所见到的那个收信人，是某个时候已经在环球旅行中的一骑。
　　——果然是受Festum在[时间]方面的特性影响吧？
　　类似的猜测在总士的脑内一闪而过，看着不像能立刻讨论出结果，他选择按下不表。

　　尽管现在已经不太抱以希望，但总士还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复：“能让我回去原来的世界吗？”
　　斯卡哈看似无奈地笑了声，“很遗憾，通常情况下，不能。”
　　总士安静地等待她说下去。
　　“大概黑兔她之前已经给您介绍过，会进入箱庭世界的存在，一种是当事人可以拒绝的应邀请而来，另一种则是已经完成自身在原世界上的历史使命而被强制召唤。”斯卡哈没有隐瞒，“皆城先生，您的穿越是属于后者。”
　　听到确实的解释，总士忍不住感叹：“所以当初那封邀请函才会在我面前自动打开啊……”
　　斯卡哈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等下，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

　　没等总士出言反驳，斯卡哈已经开口补充：“当然，考虑到[存在]与[虚无]某程度上的一体性，在真壁一骑先生尚未到场的现在，大概是有后继者替你补位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听到斯卡哈这么一说，总士随即就想起那个由自己轮回而来的、跟自己的外貌一模一样的孩子。
　　总士垂落眼神，怔怔地说了句：“无论哪种力量，终有一天会回归于无。”

　　听出这话的感觉复杂，斯卡哈很有分寸地假装没有听见。

　　“为什么？”总士抬头问她，丝毫没有成为天命之人的激动，“为什么你们会需要召唤[存在]与[虚无]？要是你和黑兔的话都没有隐瞒，那么，这里的你们应该都有着比人类都要强大和广泛的能力吧？”
　　斯卡哈没有卖关子，“即将诞生出新的人类最终试炼，名为[海神尊]。”
　　这话一出，原本在旁边看戏的黑兔和十六夜同样收敛了心神。

　　“人类最终试炼？”
　　作为来到此地还不足二十四小时的角色，总士对这组字眼毫无概念。

　　黑兔立马蹦出来给他解说：“人类最终试炼（ Last Embryo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突然出现的灾厄。可能是人类无法跨越的可能性，也可能是世界的破绽，诸如此类能够根绝人类这一种族的存在哦！因为是针对人类的试炼，所以只能由人类去解决。”

　　听到这里，总士总算有些听明白过来。
　　尽管他不清楚自己的理解跟对方想要解释的内容有没有出入，但在“根绝人类这一种族的存在”这一点上，总士自认还是可以理解的。
　　尤其这个对象是[海神尊]。

　　“海神尊……”
　　念着这个代号，总士的神色沉了下来。
　　对总士而言，这个名字是有些陌生，不过他还是知道的。
　　毕竟，刚才——以总士的体感而言——在树型星核[阿育王]与即将降临地球的新星核[牵牛星]接触的护卫战中，最后一个被总士和Mark.Nicht亲手捏碎核心结晶的对手，就是这个。
　　不过那时候，那个核的名字已经变成[流浪者]，或者说，[普罗米修斯]。

　　与此同时，斯卡哈接上黑兔的话头，忧心忡忡地说：“而且，跟过往的那些试炼不一样。过往的那些试炼就算让人类迎来毁灭，箱庭世界也不会受到影响。然而这一次，大概是因为从太空而来的，所以这个试炼很有可能同时会威胁即将到来的太阳主权之战，甚至导致更危险的后果，例如……”
　　说到这里，斯卡哈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意。
　　“说不定，现在的箱庭世界也会因而彻底瓦解。”

　　话音刚落，全场静默了一瞬。

　　在这阵静默中，总士从脑内翻出[海神尊]的资料。
　　他清楚记得，[海神尊]就是第三Alvis-海神岛最开始搭载的星核碎片的核心。
　　尽管同为[桃源计划]的产物，但忌惮于Festum可以截取广域电波而进行远程同化的能力，三艘Alvis舰船之间也是实行拒绝通讯的电波静默状态。
　　正因为龙宫岛也有这一段长时间的避世时期，所以在船员的新生代中，哪怕是自小就接触机密的总士，实际上也不是很清楚那段时期内，外面的世界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
　　直至后来龙宫岛重新入世，在不得不与新国联、与人类军打交道的过程中，总士这才隐约了解到海神岛到底遭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对待。
　　第三Alvis-海神岛出海后，被新国联收编，更名为亚特兰提斯，之后就下落不明。
　　实际上，海神岛当时蕴纳的星核碎片，早就被直接发射到太空，寄生到近地轨道上的一颗废弃卫星上，育成Azazel型-[流浪者]。其核心则是从此被控制关押在新国联的地下，取名为[普罗米修斯]。
　　而船员早就被尽数清除的舰体则被废弃在大洋中，直至被龙宫岛替斯利那加的遗民们寻到，成为树型星核[阿育王]新的扎根之地。

　　——这个绝望之核会在未来成为所谓的人类最终试炼？

　　哪怕是总士，一下子听见这个存在竟然还有可能影响诸神的世界，也难免觉得这样的话题实在过于宏大。
　　至于“人类可能会因此灭亡”的这个消息，听来确实很严重，但总士倒没有为此心生多少波澜。因为在现实世界里，人类本就与这个星核核心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的存亡之争。
　　不是夸张的比喻，是真切的你死我活。
　　因此，就算总士对箱庭世界目前实在没什么归属感可言，他自认还是可以理解斯卡哈对箱庭世界的未来处境的忧虑。
　　话虽如此，总士还是不明白，没有法芙娜的自己，在这件事上到底能起到什么积极作用，以致于斯卡哈和她背后的万圣节女王不惜发起召唤。

　　面对总士的沉默，斯卡哈体谅地无声笑笑，没有纠缠地直接转去别的话题：“皆城先生，您想要现在就熟悉一下在这个世界有意识使用力量的感觉吗？”
　　总士闻言一怔。
　　斯卡哈热心地表示：“我也有主办者的权能。”
　　感受到斯卡哈已经给足了她的诚意，总士连忙点头接受，礼貌一句：“那就拜托了。”

　　恩赐游戏：影之国女王的试炼
　　游戏规则：在影之国女王的攻击下成功反击至少一次
　　游戏奖励：箱庭世界通用货币一笔

　　没等总士从规则的公布形式中反应过来，凭空出现的一杆长枪已经从斯卡哈的手中突然刺来。
　　手无寸铁的总士下意识抬起手心挡在面前，一簇莹绿的晶笋随即从他的手心中冒出，及时抵住那个枪头。
　　借着晶体炸开的掩护，总士顺势往后跳开。

　　“我们要去给皆城先生帮忙！”说着，黑兔已经急急忙忙地要冲过去。
　　“才不用呢，你这只笨兔子。”十六夜及时拦下了急吼吼的兔耳少女，“你忘了在凯尔特神话中，影之国女王是一众英雄的导师吗？皆城是她们召唤过来的人，肯定会注意下手的轻重的。”

　　总士没能听到黑兔和十六夜的话，因为他没有太多的空闲去理会场外。
　　作为智力派，总士自知体术一点也不出众，而且当初操控Mark.Nicht的时候也没有过多体术的要求。
　　因此刚开始，总士承认自己确实有点措手不及。
　　一方面明白这只是一场教学，总士自觉实在没必要对对方用出同化手段；另一方面，即使这一战开始得有些艰难，但总士还是有些事想要试一下。
　　——要是我能用虫洞……
　　这个念头蓦然闪过意识，下一刻，总士似有所感地双目一瞪，条件反射般往外甩手一撒。
　　一组黑色的球体随即凭空展开在斯卡哈的身周。

　　斯卡哈实在没见识过总士那种类型的攻防手段，然而，战斗的直觉让她知道要尽量避免被那些盘旋着展开的黑色球体打中。
　　只见斯卡哈挽着棍花灵活走位，姿态轻盈地腾挪闪躲于那些擦身而过的虫洞之间，依然富有余裕地说着自己的观察分析：“影子？不，我不能操控它们……所以，黑洞？”
　　“是虫洞。”
　　总士痛快给出了答案，同时把球型虫洞捏成片状向她甩出。
　　那三片虫洞似有自己的意识，精准地沿着斯卡哈的枪杆套入。
　　赶在片状虫洞扭曲空间截断枪杆之前，斯卡哈及时猛力一甩枪身，看也不看一眼就震碎了这几块片型虫洞。
　　不过与此同时，一个凭空出现的球型虫洞在她的枪头上炸开。
　　“啊……”斯卡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长枪的枪头被虫洞直接吞噬。
　　与此同时，总士得到了这个武器的情报。
　　只见总士右手一伸，同款长枪就从他手中的结晶簇中凭空出现。被总士一手执住往回一扯，换成双手把握，翻着棍花熟悉手感，毫不犹豫地顺着势头直刺对手面门。

　　斯卡哈当然可以避开这一击。但比试到这份上，她觉得已经足够了，于是不过稍稍偏过脑袋，任由总士挥出的枪头擦落她的一点点鬓发。

　　反击就此达成。
　　这个恩赐游戏顺利由总士胜出。

　　收势起身，斯卡哈收回自己的长枪，真心实意地笑着赞叹：“真厉害啊，皆城先生。”
　　总士低头看了一阵这杆用同化结晶换出来的长枪，若有所思，之后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客气地冲着斯卡哈点点脑袋，“承让了。”
　　尽管赢了这次游戏，但总士十分清楚，对方压根就没有拿出真本事——最起码，这个影之国始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安眠模样。
　　斯卡哈回给他一个友善的微笑，旋即好奇地问：“不过……应该说不愧是星际时代的人类吗？竟然连技能也是太空风格。”
　　总士愣了下，一板一眼地摇摇头解释：“这些都是Festum的能力。”
　　斯卡哈点点头，“这样啊……”

　　话音刚落，斯卡哈就眼睁睁地看着总士在她面前消失了。
　　真让人措手不及啊。

　　同样感到傻眼的，还有总士本人。
　　因为这一次跳跃，总士不是落在只有自己和一骑的存在与无的地平线上，而是法芙娜弱启动期间的机舱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