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二十一章 梁 子 ...

  •   第二日一大早,三人收拾行装,便开始往太平镇赶。
      从西王母处得了火蚕回来,羽儿发现姜便对她格外殷勤,总张罗着要帮她浆洗衣物,羽儿觉得有些反常,但自己的猜测和姜的意图又都不好明说,最近的姜让她感觉很是奇怪,她那双不大的眼睛,总在羽儿的身上来回逡巡,似乎想里里外外把她翻看个遍,那满是好奇的眼神让羽儿甚为不适,便总推说自己不惯让人帮忙浆洗,姜却誓要想法子弄个明白,但那摇仙铃被羽儿缝在贴身衣服的最里层,火蚕也被羽儿每日贴身保管,终不得见,姜深恨之。
      不过,羽儿和御扶去寻火蚕的这些时日,姜遇到了一件称心事,自从御扶加入到了她们同行的队伍,在这位金主的照应下,姐妹三人既不需男装扮丑,亦不再为盘缠发愁,花费日惭宽裕,姜也终于有了几身像模像样的裙衩,丝毫不比在高家当小姐时穿戴得差,趁着羽儿和御扶不在,姜仔仔细细每日里将自己装扮得贵家小姐一般,惹得一些客栈的年轻男子青眼相加,令她欢欣不已,那日,姜下楼去叫店小二上些热茶水,一出门不期便遇见隔壁的一个客人,那客人已然和高姜照过几回面了,此次再见到高姜便彬彬有礼地客套了几句,显然是有要套近乎的样子,搭了半天讪也不欲离去,高姜见那人一副书生打扮,长得方方正正的一张脸,举止斯文,貌似饱学之士,又主动与自己搭讪,心下并不讨厌。书生见姜并未现推拒之色,第二日又继续搭讪道:“我与姑娘虽初次相识,却如故人一般,小生刚来此地,不甚熟悉,姑娘可愿指点一二?”
      “我们姐妹也是才来此地。”姜毫不隐瞒道。
      “适才听那小二说,离此客栈百十米处有一茶社的话本说得甚是精妙,等下用了饭,姑娘可愿同我一同去听听?”那书生穿着讲究,身后还一直跟着个半大不小的书童模样的男仆,令姜对他颇有好感。
      “我还有个妹妹,留她一人我不放心,再者……”姜用扇子遮了半边面,指了指楼上的房间,有些为难地说。
      “或可带上一并去听。”那书生满面笑容,似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可我那个妹妹并不爱听话本,今日匆忙还是择日……”姜犹豫片刻想了一想,还是将脚踩在了上楼的台阶上。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是最合适不过,今日天气甚好,你若喜欢听话本,我们便去听话本,不喜的话,我听说这里前方几里地有一去处景色甚妙,不知姑娘可愿与我结伴相游。”那男子见姜要走,有些着急,他快步跨了两个台阶,站在姜的前面,继续盛情相邀。
      姜不觉细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个人:单从外貌看此人绝非坏人,只像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且衣着讲究,自己总归是有些身手的,又是青天白日的,心里并不害怕,便随他一同去听了话本,第二日那书生又请姜和英子吃了饭,第三日更是带着她二人去城南处游玩了一整天,一来二去只几日功夫,姜和那个姓齐的书生便混熟了。
      这边羽儿拿到火蚕回到客栈,又困又乏,回来后便告诉姜和英子先休整一日,姜又主动说要给羽儿浆洗衣物,被羽儿回绝后,见羽儿睡下了,便先出了门,她刚一出门便又被那姓齐的书生约去豪逛了半日,听完了话本,回到客栈处时,已是夜间了,想到那日羽儿醉酒,自己曾数落过她,不免有些心虚,她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却看见羽儿和英子正齐齐端坐在那里等她回来。
      这日,齐书生还硬给她送了支珠钗,虽说那珠钗甚是普通,并不精致名贵,但却是陌生的男子第一次给她送礼物,她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此刻她的手中正把玩着那支珠钗,不自觉地笑意盈盈。
      “姜,你这珠钗?”姜担忧得没错,羽儿和英子果然没睡,待她一踏进门来,羽儿旁边的灯盏便亮了,而且一眼便看到了她手里的珠钗。
      “我这珠钗乃一友人所赠。”姜尽量装做毫不在意,心想,你羽儿既有这许多秘密从来不告诉我,我便也不解释与齐生这几日的因由往来,逛荡这一日发生的所有细枝末节更不屑提。她觉得凭着自己的青春年少,偶尔收上个把年青后生送的礼物实属正常,至少这连日来她都收获了许多赞扬与肯定,而不是每次都巴巴地看着江家几兄弟的目光都准确无误毫无例外地落在羽儿身上。
      “姜姐姐,这钗子谁送你的?还怪好看的。”不谙世事的英子跑过来一脸欢喜地将那珠钗拿在手里端详起来。
      “姜,我等三人涉事未深,又守着火蚕这样价值连城的宝物,遇到生人还是谨慎为佳,最好不要收取别人的礼物。”羽儿觉得姜与那齐生相处时日尚短,便这样送礼物毕竟是有些唐突。
      “凭什么你收人礼物就没关系,我收人礼物便是不谨慎了。”姜酸酸地回了一嘴,明察秋毫地盯着羽儿脖上挂着的白珠言道。
      “……算了,但愿是我多心罢。”见姜如此态度,羽儿只得叹口气道。
      “自然是你多心了,那齐公子一看便是个正人君子。”姜毫不客气地怼道。
      第二日,羽儿等三人退房结帐,出得门来,便见那齐生及他的仆从已然等在那里。
      “哎呀,昨日听得高姜姑娘等要远行,正好我在这边要办的事情也办妥了,我们今日也要赶往曲县,可同行一小段,不知能否结个伴,也好互相有个照应。”齐生笑眯眯地说道。
      羽儿对这个人有点印象,昨日她下楼吃早饭的时候,便迎头碰见过这位齐生,她记得他还很认真地看了一眼自己护在胸前的玉盒――自从得了火蚕,羽儿便整日用一锦帕将那玉盒包好,终日护在身上。但是他为什么和自己去往同一方向,是他提前从姜那里打听了,还是真的仅仅是巧合?羽儿不得而知,只得在姜期许的目光下默允了此事。
      一路上齐生与高姜有说有笑,貌似相识已久的故交,但羽儿却心存戒备,除了客气,并不与他搭话,齐生虽并未对羽儿表示出明显的关注,但羽儿却自内心深处对此人越来越不喜,她发现,这人总爱用余光去打量和观察别人,那似有若无的一瞥,无处不在的余光令羽儿总不自觉地联想到昆仑派的郭桑。
      好在御扶给的银两尚且充裕,三人雇了辆马车,那齐生也雇了辆马车,两拨人行了两日,一直相安无事,高姜与齐生越发熟捻,每次在客栈歇脚时,都与齐生言笑甚欢,似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但不知为何,羽儿总觉得这齐生假得厉害,笑得像一张面具,似乎将那招牌式的笑容焊在脸上一般。
      这天夜里,刚吃罢晚饭,齐生便邀三人一同去客栈的楼下听曲,高姜愉快地答应了,英子正不知如何推托,羽儿赶忙接话以她二人要留下给小黑洗澡回绝了。
      二人前脚一走,后脚英子便主动抱起了小黑。
      “羽儿姐姐,这小黑身上不脏呀。”
      “我知道它身上不脏,我糊弄他们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从心里挺讨厌这个姓齐的,英子,你知不知道姜是如何与姓齐的相识的”?羽儿从英子手中接过小黑,两人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躺下聊起了天。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上次姐姐留了便条去玉山,我和高姜在客栈呆了挺长一段时日,当时天气还挺冷,好像没两天,姜姐姐就和那个姓齐的认识了。他们一起出去前面还带着我,但好似其实并不喜欢我跟着,那个姓齐的也几乎不找我说话,后来我便不跟他们一起出门了,除了吃饭,就和小黑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呆着。”
      “哦。”
      “羽儿姐姐,那个姓齐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但愿我是瞎想的吧。”
      “走水了,走水了,走水了!”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着,对面街上突然有人鸣锣大喊走了水,打开窗户时便看到有黑烟升起。
      “姐姐,那边似是走水了,咱们瞧瞧去吧。”也许是这段时日,在这里呆得着实太无聊了,英子立时便要跑出去看看热闹,披上外衣便冲了出去。
      “英子,别去,你听姐姐说……”羽儿哪拦得住,她赶紧急匆匆穿好衣服,抱起小黑,不想只转眼的功夫,便听得已跑出去的英子大喊救命,羽儿放下小黑,顺着那声音一路狂追出去,却发现英子的声音惭行惭远,追到一拐角处,终于发现被人用黑布蒙了头的英子。
      英子安然无恙,但是羽儿总觉哪里极为不妥,赶紧拉着英子喊住小黑往客栈返,返回时一摸腰间,才发现刚才一时情急,未将宝物怀揣在身,待回到房中,发现那只放在床壁深处装着火蚕的玉盒和银两均不见了。
      羽儿到楼下去找高姜,高姜正欲跑上楼来,听得此事,赶紧去找隔壁的齐书生帮忙,哪里还有那主仆二人的影子?
      羽儿并不知晓火蚕还有什么其它的用途,假使这火蚕被恶人所夺,不仅不能救回自己的哥哥,还有可能因此开罪西王母,她越想越害怕,耽误之际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御扶。
      她让姜和英子二人在客栈等她,自己则边跑边将白珠从脖子上取了下来,跑到桃水边,拼命用白珠拍打着水面。
      不大功夫,便见御扶插着腰一脸疑惑地歪着头看着她:“这才几日不见,就想我想得这么要紧了?”
      “御扶君救我!”羽儿没功夫搭理御扶的打趣,急得单腿跪下便拜。
      “何事慌张至此,行此大礼?
      “火蚕,火蚕被人偷了!”羽儿很是急切地回答。
      “边走边说!”御扶拉起她便向客栈走去,羽儿将火蚕丢失的前后经过告知了御扶。
      御扶先拉着羽儿到一处画摊前,让羽儿照着那齐生的模样画了一幅像,然后找来街角的几个小乞丐,给他们一些铜板,问他们可识得画像中人。
      乞丐们支支吾吾,似不敢多言,御扶立时明白了,并不敢耽误,赶紧拉着羽儿去了她们住的客栈里,私下里单给了小二好处,问小二那齐生的去向。
      按照小二的指点,二人刚走出去没有多远,一个半大不小的乞丐便跟了过来,将他二人引至一僻静处道:“我认得这画中人,知道他的住处,但要十两银锭。”
      御扶从袖中掏出一把纯色的大珠道:“随你去哪家铺子换,都不止十两银锭。”
      那孩子接了珠子,小心地放在自己袖笼里道:“刚才人多,我年纪小,不敢与你们明说,只能偷偷跟着你们,你二位给我们看的画像中人并不姓齐,因为他身上有股狐臭气,我们都叫他老骚,是个惯偷,常年住在客栈里,专找有钱或有货的人下手,他没钱时才会去住客栈,寻找冤主,一般他都在自己常住的去处,惯住的地方我知道,我领你们去,你们远远地跟着我便可。”
      二人跟着那小乞丐在街巷里七扭八拐,远远地走到一处宅子前,那孩子用手指了指道:“就是那里了,那个老骚和街面上的好多混混有勾连,我就不跟过去了,他家还有一个后门,可直接通到后山上去,一旦从后门进了后山,你们是决计抓他不住的。”
      御扶同羽儿一起飞身上了屋檐,只见这座宅子,三面沿街,后门直通一座不大的山头,当真与那小乞丐所说无二。
      齐生和他的仆从果然在这座宅子里,另还有二人,生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四人正围在一桌前,仔细地研究着那只玉盒。
      玉盒不念口诀,打不开,几个蛮汉用尽全身解数,也将玉盒奈何不得,又不敢将它摔碎,只在那里直挠头。
      御扶让羽儿趴在屋檐上不要乱动,飞身到了屋门口。
      四人大惊。
      “你!你是何人?”毕竟做贼心虚,即使在自己家里,造访了生人,那齐生声音仍是有些露怯,但他见只有御扶一人,赶紧用眼色招呼那仆从和刀疤脸抄家伙。
      不等二人反应,水君一掌抓住离他最近的刀疤脸举到空中,狠狠摔下,只听咔嚓一声,似乎是骨头碎裂的声音,那蛮汉惨叫一声,再动弹不得了,另一个络腮胡子和仆从见状,怔在那里,抄家伙的手犹疑抖动着不敢贸然出招。
      御扶不慌不忙地走到那玉盒前,用锦帕系好,方缓缓道:“你们几个,到底是谁的手段?把主意打到我家宝贝身上了?”
      “爷爷,爷爷饶命,我等实在不知这是大爷家的宝贝,瞎了眼,做了这等错事,还请大爷饶我几人不死。”齐生率先慌忙跪下一个劲地磕头讨饶。
      “说吧,如何发现的宝物,又是如何下的手?”水君在桌前缓缓坐下,不急不徐地问道。
      “我乃是……”那齐生刚要说下去,水君用两只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抬抬眼皮道:“你且想好,再说每一个字,若是说了半句假话,立时让你同那刀疤脸一个下场!”
      “是了,是了,我乃是这里的一个,一个惯偷,常住在悦君来客栈,找有钱的主顾下手,前段时间,我手头紧,在那里盘桓了数日,发现高姜和她同屋的,虽无仆从,但似乎,似乎穿戴打扮……打扮得很是体面,于是就主动跟她套近乎,但却一直没套出什么话来,她们好像既不是做买卖的,又不是投亲的,但是看那高姜的花销似乎又是个有钱的主,我便一直打主意想捞点好处,那日一早,我见一姑娘,容貌俊美,胸前紧紧裹着一个包裹,想必是要紧之物,不然不能护得如此周全,后来我发现那姑娘竟与高姜是一起的,原先我和高姜套近乎,只套得她们从太平镇来,还要回太平镇去,并未探听出其它,后来见那个姑娘竟随身携带的有宝物,便一直伺机下手,我们一路同行了数日,和那几个姑娘也相熟了,知道她们涉世未深,没有什么靠山手段,也无甚江湖经历,昨日我先邀姜到楼下听曲,又使了个调虎离山的计策,把她们同行的那个胖姑娘调出去,再把她的头蒙住,那胖姑娘一喊,另一个也追了出去,我的仆从进去便将这玉盒偷了出来,可我们研究了大半日,也打不开,更别说研究出玉盒中宝物的来厉了,怕失主刚丢了东西会去报官,并不敢出手,只放在家中,找了两个见多识广的兄弟前来看看。大爷您也看到了,这宝物毫发无损,还有这些银两,也全在这里了,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爷您大人大谅,饶了我等性命。”
      “嗯,还算老实,你去告诉其它的偷儿们,若是再打这宝物的主意,下场与这刀疤脸一样,你们回头可给他验下伤,他的骨头应该没有一截整的了。再有,你们几人身强力壮,却总是为祸一方,成天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得让你们长长教训,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小偷最爱用的便是这两根手指吧,你们便自行剁下,并以指立誓永世再不为偷了。”说完御扶用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示意二人动手。
      三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又看了看御扶那张铁青着的脸,络腮胡子似乎仍有不甘,但刚刚起心动念,就见御扶手中的宝剑已抵在了自己脸跟前,他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御扶顺势砍断了桌子的一大块桌角,齐书生和他的仆人吓得再不敢造次,将桌上整瓶的烈酒喝了,横下一条心,拿起自己手中的家伙,狠了狠心,剁了剁脚,手起刀落,各自斩下两根手指,并指天发誓再不为偷,那络腮胡子见状,也只能低头认栽,毫不犹豫地砍下了自己的手指。
      御扶揣好那玉盒,放在怀里,从檐上接了羽儿,往客栈走去。
      “此事,多谢御扶君相救,如此大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羽儿见玉盒完璧归赵,险些落下泪来。
      “涌泉相报就算了,不若以身相许。”御扶笑嘻嘻地话音刚落,见羽儿面露愠色,又赶忙改口道:“我开玩笑的,人救完再报恩,倒也不迟。”
      “本来还挺感激你的,听了此话,忽然就只想将你炖了做鱼汤了。”
      “我也甚是奇怪,我跟其它的人都从不玩笑的,似乎一见到你,就总失了分寸。”
      “我是不是看上去太好说话了,或者,我总麻烦你,让你觉得自己真成了我的大恩人了。”
      “那倒真不敢当,我真的是感念你也帮了我许多,又正好同路才……”
      “算了,看在你总帮我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御扶兄说去处理些杂事,怎的便去了这许多时日,今日幸得有惊无险,不然若是找不到这火蚕,真正不知要如何与王母交待。”
      “天帝封我为丘时水君,不过一些水府的事物要处理,最近攒的事物稍多了些,怎的今日这口气听上去,羽儿姑娘这是,一日也离不开我了?”
      “吣!你可真是,现下这火蚕又寻回来了,你可以走了。”羽儿又将那日第一次听到他叫御扶时写满聒不知耻四个大字的表情露了出来。
      “你这是过河拆桥。”
      “我这叫做不强人所难,水君若真是忙得抽不开身,我绝不拦着,但今日之事,实属万分感谢。”羽儿作了个揖,便欲离去。
      “还玩笑都开不得了,还好这次你们碰到的只是几小毛贼,若是遇到更坏更强法力高深的,可如何是好?”
      羽儿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两个蜻蜓点水般的米涡,然后长长舒了口气道:“亏得有惊无险,真是吓死我了!以后不管去哪,就是洗澡,我也带着它。”
      “两位且留步。”二人一起回头,发现喊住他们的是刚才那个半大的乞丐。
      “我叫梁子,是个孤儿,想求二位收留,即便给你们为奴为役,也不想再去当乞丐或偷儿了。”说完跪下便拜。
      “别,别,千万别拜,你……可我们并非经商或访友,所行甚险,你还这般年纪……”羽儿赶紧回绝。
      羽儿将询问的眼睛看向御扶,御扶亦是十分笃定地冲她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同意随随便便就收留什么人。
      “我虽比姐姐小个三两岁,却并不会成为姐姐的拖累,我看姐姐生得慈惠,哥哥亦是一脸刚正,今后不论去做什么,二位尽管差遣,只求二位收留,混口饭吃。”梁子目光坚定地盯着羽儿。
      羽儿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个孩子,这一细看不打紧,竟忽然间发现他有一双同小四一模一样的眼睛和同样并不白皙的肤色,甚至连长在脸颊上的几颗雀斑都别无二致。
      “你都会些什么?”看到这双熟悉的眼睛和皮肤,羽儿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些松动。
      “我虽不会法术,也无甚武功,但从小便是个乞儿,八方求食,四海为家,这方圆几百里的风土人情、江湖规矩都草草知晓一些。”
      羽儿又看了看水君一眼,他仍是紧锁着眉头对她摇了摇头。
      见御扶不同意自己留下来,那小乞又赶忙说道:“哥哥,我什么都会做的,洗衣、做饭、擦鞋、喂马,我还有一身好力气,可以帮你们背东西,还有,到了陌生的地方,如若需要打探什么消息,钻个狗洞,或是放个哨什么的,我都在行,只是,我不想再被那些人迫着去做偷儿了。”小乞丐言辞恳切,急得几乎落下泪来。
      “你……嗨,我看这孩子,他年纪虽小,但一直混迹江湖,也许还能成为我们的帮衬,看他无依无靠的,倒也是个可怜人,如若有危险,不带他一同犯险即可,御扶君,你看……”羽儿忽然便想到了从前在济病坊的种种,以及当年自己曾落魄时的模样,她讨好地笑着望向御扶,似乎很期望得到他的同意。
      “多谢姐姐,谢谢姐姐,姐姐大恩,梁子必当没齿不忘。”那小乞丐跪下便拜,并从袖中掏出刚才水君给他的珠子。
      “你留着罢,所有的银钱放在一处,倒是不妥。”水君并未当面驳了羽儿的面子,只弯身将那孩子扶起。“只是,跟着我们再不能行那坑蒙拐骗偷窃之事了。”
      “多谢哥哥姐姐收留,梁子必不让二位恩人失望。”那孩子笑了,露出一嘴洁白整齐的牙齿。
      还好这口牙齿和小四不大像,羽儿看着他的脸,心里暗自想着。
      羽儿给姜和英子大概讲了找回火蚕和捡了一个跟班的经过,姜方知晓自己受了歹人蒙骗,还好羽儿自始至终未责难一句,三人商量好明日就当启程,赶紧回槐江山救人。
      梁子跟着羽儿回到客栈后,姜和英子见他嘴甜眼活,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又甚是勤快,都很欢喜,只有小黑对梁子又恼又怕,远远地见着他总躲到羽儿脚底下,免不了还要对他低声呜咽几声,梁子却自嘲说,自己从小做乞丐,被狗欺负惯了,到了这里,仍要被这小黑欺负,羽儿全不当真,只一笑了之罢了。
      因御扶不想走水路与凝昭父女照面,几人便同意了他的提议,一直走陆路,先从蠃母山往乐游山方向走,因要翻山的缘故,几人便换做步行,欲穿山而过,梁子年纪虽小,却很有眼色,忙将所有吃食、水壶等都背到自己身上,令高姜和英子很是满意。
      这日,几人在一深山之中走了大半日,正饥肠辘辘之时,忽然一阵邪风四起,梁子立时直起身来,说有妖气。
      “梁子,我看你是在江湖混久了,这一惊一乍的,随便刮一阵风也觉得有妖气,我们走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什么妖怪,再说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妖怪。”英子取笑道。
      但话音刚落,随着一声怒吼,只见一只斑斓猛虎自山上呼啸而来,御扶早挺身向前,与那老虎斗在一处,但那虎似乎并不是寻常的山上大虫,身形矫健得如同迅雷一般,初见还在山上,只眨眼功夫便到了眼前,且奔跑起来,仿佛使了缩地的功夫一般,总是追不上,它且走且逃,御扶不敢恋战,怕中了掉虎离山之计,但那虎却在大家都不经意间叼走了小黑,羽儿见了就要去追,御扶拦住她,追上去了。
      英子被大虫的吼叫声吓得尿了裤子,坐在那里动弹不得,羽儿见了,赶紧引她到一背阴处去换裤子,还没走到隐僻之处,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金雕抓起羽儿便将她带到了几百米上的高空,羽儿吓得不敢睁眼,待猛地落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被扔到了一个巨大的鸟巢里,几只小鸟以为羽儿是妈妈给它们找回的吃食,对准羽儿便是一阵啄咬,羽儿被几只幼雏弄得狼狈不堪,好不容易从那鸟巢里逃出来,跌跌撞撞跑回来找到英子她们时,发现缠在自己怀中的玉盒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御扶追着追着,发现老虎不知河故竟消失不见了,呜呜求救的小黑被弃在悬崖峭壁上一根斜伸出去的树杈上,显然是要拖延他回去的时间,他自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救了小黑赶回时正遇见失魂落魄的羽儿呆坐在一根枯木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沮丧模样。
      “羽儿姐姐莫怕,我听说这蠃母山归天神长乘主管,他是天上的九德之气所生,方圆百里颇有盛名,我们不妨去他处打听一二。”梁子不慌不忙在一旁提醒,御扶却很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梁子似乎已然意会,忙解释道:“我也是曾路过此处,听说的,听说而已。”
      “可是如何能找到那长乘呢?”羽儿道。
      “据我所知每座大山都有山神,我们几人中御扶大哥修为颇深,大哥您施法在那山巅处砍上一剑,山神、土地或可都会现身。”
      “你怎知我,修为颇深?”御扶即刻接话问道。
      “那个老骚身手不差,他那贼窝里常来常往的也都是街上混的大恶之人,那日你们二人只一会功夫便将那个老骚处置了,羽儿姐姐只是个弱女子,您自是功夫不差,在道上混了这十几年,这点东西还是看得出来的。”梁子抚着后脑勺,憨憨地回道。
      “不愧是混了些江湖的,眼明心细,但那样似是不妥吧,倒像是一副强盗踹山的作派,御扶君你看这些树木一副久未逢甘霖的模样,不若你驭水给这里的树木解解饥渴,或许能引那长乘现身。”羽儿随手扒拉着身边的枯草对御扶建议道。
      御扶听罢,就地施法,念出几句口诀,不一会便有黑压压的乌云盘桓在赢母山上空,片刻功夫,便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不过半日功夫,一只白毛鹦鹉飞了过来,对躲在岩洞中的几人言道:“长乘神君感谢几位施法布雨,请到赢母山洞中一叙。”
      长乘神君的模样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只是多出一条犳的尾巴,他在洞府盛情款待了几人,把盏言欢互道姓名后,羽儿便问道:“敢问神君,这蠃母山周遭可有妖魔?”
      “妖魔?不曾听说,小神掌管蠃母山以来,治下一直太平无事,并无甚妖物。”初闻此说,长乘显得有些吃惊。
      “可是刚才我等不仅受到一猛虎袭击还被一只大鸟夺去了宝物。”羽儿直言道。
      “那猛虎,不仅会缩地之术,而且追到后来,便化做了一股黑烟遁了,那只大鸟便更是奇了,竟能将人抓至半空扔到它的老巢中,刚才它的老巢我去探了,雏鸟们都还在,但是缠在羽儿身上的宝贝却不见了。”御扶补充言道。
      “猛虎?大鸟?蠃母山在我治下已有万年,并无妖怪猛兽,只有一只老凤凰偶居山顶处,只是那凤凰客居于此,素不与人来往,亦不喜人打扰,与我也从无交集。”
      羽儿怕生变故,本想让其它人都留在洞中歇息,只她和御扶二人去山顶即可,但仿佛是为了证实自己并不是毫无用处,梁子自告奋勇,定要同往,羽儿相劝不下,只得留下姜和英子,姜本欲同他几人一同上山,但适才见那猛虎威力逼人,不容小觑,又见那金雕巨大,便同意留下陪英子,羽儿将小黑也一并留在洞府,只他三人一齐上了山顶。
      从长乘的洞府到山顶处,本来一路上跟随着羽儿她们有许多的鸟鹊,但不知为何到了山顶处,却齐齐消失了。
      通往山顶的是一处极其狭小幽长的窄道,弯弯绕绕通向山巅。但三人走了许久,觉得总在原处打转,山巅仍在那里,似乎只有百十步的距离,却就是走不到近前,羽儿索性坐下,听几只落在梧桐树上的云雀聊天。
      “我敢打赌,这几个货再走上三天也走不出去。”
      “吣!三天?就是走一年也走不出去。”
      “你赶紧去给老黑打个招呼,等这几个货走死在这了,它好来收尸,饱餐一顿。”
      “你咋不去给老黑打招呼呢,它身上臭乎乎的,还没飞到跟前呢就把人臭晕过去了。”
      “有好事你不给老黑打招呼,它有好事哪还能想着咱呢?快去吧。”
      “我不去,我就喜欢看这些个憨憨围着咱们兜圈子,你说他们咋就一门心思只看着上面,不知道看看这几个石像呢?”
      “就是就是,这些个石像可都是云锦姑娘按着自己的身形度身打造的,这些呆子们都没空看上一眼。”
      “你还别说,这小姑娘的模样和云锦姑娘年轻的时候有得一拼了。”
      “这小姑娘瘦了吧及的,哪有云锦姑娘的风姿?我看倒是那个年青人长得挺俊。”
      “俊倒是俊,就是看着不大好惹,唉,他们后面跟着的那个是个跟班吧,可是?那家伙身上咋一股子戾气,冲得我心底都发毛。”
      “等他们几个摞倒在这儿了,你猜老黑会先吃哪个,我猜得先吃那小姑娘,皮薄肉嫩的,肯定好吃。”
      “咦,你说奇怪不?我一看到这小姑娘,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感觉好像比喜欢云锦姑娘还打紧。”
      “你就一点都不会看,我跟你说,这个太瘦了,根本就不好看……”
      羽儿听着那两只云雀叽叽喳喳地议论,忽然明白了她们一直在此处兜圈子的原由,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山峰,发现每到一座小山峰前都有一个貌似人形的石像,似飞天的仙女一般,或抚琴、或吹萧、或反弹琵琶,那仙女目力所及或是纤手所指的方向,完全不是她们之前走的路,有的指向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有的指向的是一丛完全无法通过的灌木,甚至有一处指向的竟是悬崖的绝壁,然而,顺着那些貌似完全不通的方向,弯来绕云,竟终于走出了那迷阵,来到了山巅。
      “姐姐是如何想出法子走出这迷阵的?”快到山巅时,梁子不解地问道。
      “呃,感觉,就是凭感觉而已……”羽儿支支吾吾地对梁子解释着,梁子又回头看了看御扶,但御扶似乎对羽儿找对方向毫不惊异,并不看她,只在后面催到:“管她怎么走出来的,上来便是了。”
      山巅处有一尊巨大的人身石像,在石像的掌中,一个黑纱蒙面的老妪正在那里抚琴,琴的旁边放着那只他们几人都再也熟悉不过的玉盒。
      “何方妖怪,还不速速报上名来!”梁子抢先发话,拉开一副上门踹山的架式,羽儿见了,想到刚才那几只鸟说梁子身上戾气颇重,不觉有些好笑,待她看到自己的玉盒完好无损,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唯在此时,她方才觉得自己是深处江湖了。
      “自己长了一身毛,还说别人是妖怪!”老妪并未停下手中的琴,头也不抬地说道。言罢,她忽然目露凶光,一只手将一根弦轻轻一弹,一声尖利的琴音带着杀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梁子躲闪不及,一下子便被劈出去翻了好几个跟头,晕了过去。
      御扶拨剑便欲冲过去,先被羽儿轻轻拦下了,她跑过去先扶起梁子,一摸鼻息,发现梁子还有气,似乎也未受内伤,只是被琴气震晕了过去,不禁松了口气。
      “这琴声,竟能伤人?敢问前辈,为何不问自取我们的宝物?”
      “你这小姑娘说话还算中听!”那老妪不慌不忙回道。
      “在下江其羽,这玉盒中的火蚕乃是我要拿去救命的宝贝。”
      “和她废什么话,看招!”御扶说罢剑已出鞘,飞身至老妪近前。
      “你若强取,我便毁了这宝贝?”老妪停下抚琴的手,不慌不忙地拿起了玉盒。
      “你倒试试!”御扶毫不屈服。
      “敢问前辈,意欲何为?”但羽儿害怕这火蚕有丝毫闪失,她赶忙安抚住御扶,对老妪又施一礼。
      “不欲何为,你们可能不记得了,我们在昆仑山的时候便见过,知道你们要去找王母求火蚕,这要紧的宝贝便是玉山王母处取来的火蚕,对吧?”
      “正是。”
      “我并不欲取它的性命,只想让它给我吐些丝,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盒子,我想你们既取了这宝贝,自然有用它的法子。”那老妪抬起头来,不紧不缓地说道,她的眉眼极其修长,虽说很老了,但是长长的眼尾处的风情,仍令人过目难忘,虽已年迈,但仍可看出年轻时身形婀娜的模样。
      “我们见过?你是昆仑山上的……?
      “一只不起眼的瑞兽而已。”
      羽儿拼命回忆,但昆仑山上的瑞兽实在是太多了,完全想不起来。
      “你这老妖,不告自取,还在这里言之凿凿!我们是不是要命这火蚕给你吐丝,最好再织件锦袍才好啊?”御扶不耐烦道。
      “你是何人?怎知我有这些想法?真是心有灵犀不点便通!”那老妪用兰花手指着御扶,笑了起来,笑得极其妩媚。
      “想让火蚕吐丝?可是我们急等这火蚕去救命,还烦请前辈据实相告原委。”不知为何羽儿心下总觉得她似乎并不是一个居心不良之人,便想知道事情的来由。
      “什么据实,据实便是,你等若不从我,我便毁了这玉盒。”说罢那老妪忽然发起疯来,抓起玉盒便向空中抛去。
      羽儿见势不妙,赶紧去抢,哪里是这老妪的对手,但那老妪似乎并不想取羽儿的性命,亦不想伤了火蚕,御扶见她出手,拨剑便刺,与老妪斗在了一处,并顺势将玉盒挑到了羽儿这方,羽儿赶紧将玉盒接了,牢牢抓在手里。
      老妇不是御扶的对手,几十个回合下来,她终还是落了下风,打斗中,她头上的黑纱吹落,发上的一只碧玉簪子也被削断,一头雪白的头发随风扬起,脸上和身上有了好些血痕,但她毫无惧色,一副不达目的至死不休的气度。
      “你们可知,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乃是一个石像阵,今日我若取不到蚕丝,便与你们在此同归于尽!”
      见这老妇绝决的模样,羽儿不知为何便想到了自己的娘亲月娘,那日在龚婆家水缸里粼粼的波光之中,她的娘亲抱着她面对一群鹞鹰之时也有着这样一头零乱的头发和一双慷慨赴死的眼睛。
      “还不据实相告!您取火蚕到底为何?”见御扶已欲将剑直取老妪的头颅,羽儿飞身向前,挡在老妪前问道。
      “好罢,告诉你们也无防。”那老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反正终归也是打不过你们,我本是昆仑山上的一只瑞兽,虽为百鸟之王,却难逃焜黄华叶衰的命运,千年过去了,我所期待的涅槃重生没有到来,却先落得百病缠身、翅羽脱落,竟被取笑是落羽的凤凰不如鸡,我着实熬不住这般折辱,便偷取百鸟羽毛,为自己织成了一件华美的羽服,但那百鸟羽衣,并不结实,有一次淋了雨,露了馅,又被大家传为笑谈,便是此时,我在昆仑山上看到了你俩,我听闻火蚕所吐之蚕丝可织成这世间最绚丽华贵的锦袍,从那时起,便生了不告自取的心思,却不想偷了火蚕,却无法打开这玉盒。”
      “原来竟是为了这等小事?你既是昆仑山上的瑞兽,应当时常可见到王母,既只是想让火蚕吐些丝,为何不直接找她去要,反而要通过这样的法子,不告自取?”御扶听了,觉得这个理由,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小事?此事事关颜面,怎能说是小事?于凤凰而言,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再说西王母?王母岂是人人敢求的,莫说是我,仅仅只是一个寻常的瑞兽,哪怕是略有功迹的神仙,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有哪个是敢向王母面求的?”
      “照此说来,王母竟待人如此苛责?”
      “昆仑山,等级森严,向来循规蹈矩,据我所知,自开天辟地以来,还从未有一位小仙敢在王母面前造次。”
      羽儿与御扶对视一眼,想到前不久二人竟敢私闯玉山私求王母,不禁一脸的诚惶诚恐。
      “那火蚕乃是至燥之物,王母恐它野性难驯不受束缚,故而用法术将它收在这玉盒之内,既然你着实需要一件锦袍,我便如了你的心愿。”羽儿心善,见她已落魄到生无可恋,便欲拿起玉盒,帮了这老凤。
      “羽儿万万不可,你忘了王母交待过,这火蚕使用事不过三,我等刚离开玉山还远未到隗江山,万一回头真有救命的用场,或一次除不尽那些食人树和食人花,岂不前功尽弃?”御扶将她拦下,示意不可为。
      “今日遇上了便都是缘份,就算帮她这一回,不是还有两次机会吗?看前辈爱惜羽毛的模样,如若不遂了她的心意,不为凰,勿宁死!恐怕真的要将自己的一条老命搭上了。”说完羽儿催动口决,那火蚕显身后,果然按着羽儿的吩咐吐出许多金色的蚕丝,华美无比,绚烂异常。
      “你如此草率心软,将来必定因此而遭祸!”御扶见她如此草率,忿然道。
      “今日云锦欠你这一人情,将来定当还上,我这里有一只凤尾翠羽,待有朝一日,江姑娘有需要相助之时,只需点燃翠羽,不论千难万阻,千山万水,我必当星夜赶赴倾力相助。”那老妪说完,交与羽儿一只灿若霞光的羽毛。
      “不必,我相帮于你,其实并不为回报什么,而且,我这人一惯粗心大意,别什么时候弄丢了自己都不知道。”羽儿并不欲接,摆手推辞道。
      “这上面有我的灵力,既然赠予姑娘,只要姑娘插在头上不取下来,天上人间,哪怕到了黄泉路上都不会丢的,拿着吧,说不定,到时候便有用了。还有,江姑娘今日既全心助我,我便提醒姑娘一句,要小心身边刚才被我打晕的那个小跟班,他可不似看上去那么简单。”说完那老凤用手指一拂那古琴之弦,唤醒了梁子,拿了金蚕丝,纵身飞走了。
      羽儿将那翠羽横插在发间,和御扶收了玉盒,扶着梁子,向山下走去。
      “梁子,我愿意带着你,原本也只是看你少无所依,想着让你长长见识、不为偷盗之事罢了,可不曾想……刚才,你被那老凤一根琴弦蹦到草丛里,着实吓坏我了,还好没有伤到根本,我现在越想,越觉得,当初草草答应你同我们一同犯险实属不妥,不若,我们给你多多留些银钱,找个合适的去处,你意下如何?”对于刚才老凤的提醒,着实让羽儿心中不安,加之御扶一直便不同意带着梁子同行,因而走到半路时,羽儿同御扶扶着梁子下山时言道。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姐姐不高兴了?还是姐姐觉得我不中用,我没事,真的没事,一点事都没有,若我做错了什么,惹得姐姐不高兴了,我都可以改,还望姐姐千万不要赶我走。”梁子听了,显然是急了,他赶忙推开羽儿扶他的手,解释道。
      “可是,我们此去隗江山路途尚远,还不知会……”
      “是啊,此去隗江山路途尚远,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定能有用到梁子的地方,况且姐姐的哥哥和乡亲们也还都被困在山上……”梁子听了有些急了,他挣开羽儿和御扶扶着他的手,似乎要急于表现自己身体康健得不得了,完全不用让人担心。
      “你怎知羽儿姐姐(我)的哥哥和乡亲们都在被困在山上?”不等他说完,御扶和羽儿同时问道。
      “我……我是听……听说的,我忘记是听姜姐还是听英子说的了。”梁子有些结巴,忽而眼神有些闪烁,想起刚才那老凤凰对自己的警告,御扶和羽儿对视了一眼,心中不免升起了些不详的预感。
      但自从听了那老凤的话,羽儿心里便起了疙瘩,可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真要撵走梁子,一无确凿的证据,二无合适的借口,私下里,羽儿悄悄对御扶道:“倒也奇了,那日听了那老凤凰的话,心里便隐隐总觉得不妥,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可是吧,每次我看到他,生着一双和故去的小四一模一样的眉眼,便总难下定让他离去的决心。”
      “原来你留下他,是因为这个,我只是越来越觉得,这小家伙所想所知有些过了,全然不是他这个年纪应当有的。”
      “那可如何是好?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真的应该听了御扶君的,本来留下他就有些草率,现在想起那老凤说的话,心里更是毛突突的。”
      “行走江湖,最忌心软,不管是收下梁子,还是给那老凤吐丝,羽儿你都过于草率了。”御扶叹了口气,但眼神中丝毫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
      “可如果,强撵他走,他是不是便真的无家可归了?我在去江家前,便也是个小乞丐,幸亏江老爷他收留了我。”
      “算了,其实你还是想留下他,对吧?但愿那老凤说的不会真的应验,我想那梁子左不过也只是个半大的毛孩子,你我二人以后小心便是。但昨日我私下去问了英子,她说并未对梁子说起你哥哥和乡亲们被困隗江山的事。”见羽儿一脸的左右为难,御扶劝道。
      “那会不会是姜说的?”
      “姜那个丫头诡得很,我没问,只和英子唠了唠。”
      “这回又都唠了些啥?”羽儿不解地问,怕没遮没拦没心眼的英子一不留神便把摇仙铃的事说出来,况且在王母处她也提起过摇仙铃,虽然那个话题后来并未往深处探究,御扶也再未提起过,但羽儿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妥。
      “啥都唠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御扶故做神秘道。
      “这回又给英子啥好处了,她竟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英子虽说愚笨些,但心地纯良,本质上与你我是一路人,你怎得如此紧张,难道是有什么怕让我知道的秘密不成?”
      “我还有什么秘密?”羽儿心说,我所有的秘密你在象牙谷不是都看见了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