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他竟是灭世主》扶尘而上

25、卷入水域神明现世3

　　言尘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并未多言，抬腿进去后打量岩洞，洞里温润祥和，上百盏不灭的灯火将不见天日的深渊照的恍若白昼，墙壁上刻着蜿蜒曲折的河流，里面有龙嬉戏，在火的映射中显得栩栩如生。

　　呆在里面，让人如置仙境。

　　最高的供奉台供奉一尊佛像，那尊佛像很高，很大，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带着神爱苍生的温善柔和，也混杂着将士身经百战的凌厉肃穆，介于二指之间的神态令人望而生畏。

　　即便水神已经陨落千年，但这尊神像太逼真，言尘一眼就能认出来。

　　美中不足的是神像缺少一只眼睛和一根手，眼睛被杳杳带走了，那么手指呢？

　　言尘暗自琢磨，猜到有人先他一步来过此地并取走了手指，但这个人绝对不是水漓，毕竟以水漓的性子，他不会看见缺损的神像不去修补。

　　会是谁呢？

　　言尘脑子一顿，闪过广白的名字。

　　“言尘，你发什么呆？”

　　听见清脆的声音，言尘忙回神，余光却看见巨大石像的脑袋诡异地歪了一下，很轻，很细微。

　　三人同时一怔。

　　这时，静谧的岩洞传来窸窣的声音，声音由小逐渐变大，嘶喊声，踩踏声，不绝于耳，言尘抬眸望去，只见岩洞外涌入一堆鬼魅，那堆尸体像是活了似的，灵活巧妙，速度极快，湖里也出没一种罕见的牛头鱼尾兽，体型巨大，以人为食，身上充斥血腥味。

　　失去灵界的阻隔，这群妖魔鬼怪顷刻间涌上来，也不知怎么回事，怨灵兽性大发，张牙舞爪，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三人，似乎要拉着他们一同沉入湖底，沦为尸骨。

　　言尘双手拢在袖子里，并无反击之意，他看水漓一眼，对他说：“水漓，先挡住他们。”

　　水漓嗯一声，掌心摊开，刹那间多出一柄银伞，那柄银色伞杆处刻着一个方正的“漓”字，通体散发银光，只见他手掌一旋，伞被打开，转眼间被抛到很高的位置，那柄伞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像一堵墙似的，已经足够遮住洞口，在尸骸鬼畜踏进时，伞骤然下落。
　　一道薄如蝉翼的伞，隔绝了鬼怪。

　　一瞬间，闻澈看呆了，看向水漓的眼神带着几分佩服：“虽然你这个人脾气差，不会说话，性子也不讨喜，但你修为很高，我确实佩服。”
　　他扫了一眼银伞，好奇道：“你的这柄伞是什么法器，我从来没见过，有名字吗？”

　　水漓道：“祖宗。”

　　闻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啧一声道：“你倒是会占人便宜，能起这种名字，品味真低。”

　　水漓没生气，反而一本正经道：“言尘的剑叫等等，言尘的猫叫崽崽，言尘的秋千叫哎哎，言尘的风筝叫呸呸，我要是品味低，他呢？”

　　“啊？”闻澈不可思议，眯着眼打量言尘，问他：“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不太像你能取出的名字。”

　　“小时候的事，那个时候你不在，”言尘心虚，这些事情闻澈已经忘了，生怕闻澈再问下去，轻咳一声说：“先别讨论无关紧要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消灭鬼魅，伞只能阻挡一时，若要出去，只能杀了他们。”

　　水漓看了一眼发狂的妖魔：“数量太多，我们不占上风。”

　　刚说完，神像中传来石头掉落的沙沙声，言尘抬眸，只见水神的眼睛动了动，他的鼻子也开始动，嘴巴越来越弯，竟弯起一个很高的弧度，但是这个笑过于诡异，紧接着，他的肩膀越来越抖，腿也开始抖动，电光火石间，他竟从神坛跳了出来，二话不说朝闻澈冲过去。

　　“我操。”闻澈受惊，足尖轻点，从石像身侧翻过。

　　神像俩眼睛直视闻澈，一副不死心的样子，继续朝他发出攻击，就在言尘想要出手救他时，突然听到神像大声喊：“主人，主人。”

　　声音字正腔圆，却让三个人同时发颤，水漓率先回神 ，急忙问闻澈：“他为何喊你主人？”

　　“废话，我怎么知道？我压根没见过他。”闻澈来不及看水漓，在神像触手可及的地方从胯.下弯腰躲避。

　　闻澈小声操一声，第一次体会什么叫胯下之辱。

　　神像动作笨拙，几次三番触碰不到闻澈，突然很痛苦地仰头长啸，声音凄惨，嗓子凌厉，被伞阻隔的鬼魅骤然发疯，伸手重重拍打银伞，叫声越来越大，岩洞随着这股声音逐渐晃动，石头簌簌往下落。

　　言尘看了看鬼魅，看了看缺一只眼睛的神像，心中大致有了了解。

　　他突然说：“阿澈，给我一滴血。”

　　闻澈并不理解，却二话不说抽出金错刀划在手指上，殷红血液渗出，沿着刀刃游走，他将带血的刀刃递给言尘。

　　言尘食指拂过刃端的血，血液在他手中散发红色光芒，他的眸中似乎凝聚一团火焰，比火亮，比火灼热，他轻启唇齿道：“血离神魄断肉苦。”

　　声音在空旷的洞穴更肃穆，随着他一字一句，空气中布满无形的灵力，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神像在这股灵力中安静下来，外面鬼魅拍打的动作逐渐变轻。

　　“天道散尽破虚空”

　　“十方天地借魂来”

　　“杀尽神魔肃佛清”

　　水漓呼吸一滞，讪然道：“离魂咒。”

　　听说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可利用此咒借用任何生灵的魂魄，即便死去上万年的神魄，也无法逃离咒术。

　　普天之下，极少有人能使用离魂咒，因为它需要一个条件，与被借魂的人签订生死契，因此，离魂咒又名生死咒。

　　其实在很多年前，言尘就已经与闻澈签订了生死契。

　　那个时候，闻澈已经陨了上千年，言尘心灰意冷，踏遍五湖四海，才找到闻澈的一丝残魂，那缕残魂当时孤零零待在角落里，很害怕，很颤抖。

　　言尘将其隐藏在自己神脉中，打算帮他重塑身体，但闻澈根本不想活，他一心求死，即便有一丝残魂，若心灰意冷，他也无法重生。

　　然而神的魂魄只能存活五百年，闻澈存活上千年已是例外，若他执意求死，终有一天，他会彻底烟消云散。

　　绝望之下，言尘逼迫闻澈的残魂与之签订生死契。

　　只不过这份生死契，主动权在闻澈。

　　闻澈生，言尘生。
　　闻澈死，言尘死。

　　唯一的解除办法杀了言尘，毁掉契约。

　　言尘承认以这种方式胁迫闻澈，很卑鄙，但他没办法，万幸，他赌赢了。

　　那缕残魂凭借着对言尘的爱，再次重生。

　　后来，言尘抹去残魂的神识，将其丢入人间并转世为仙尊之子，原因有二，一是神界不可插手人间之事，言尘希望闻澈在凡间平安顺遂，等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再来接他；二是倘若有一天神界要诛杀闻澈，闻澈纵使是魔，但他是仙尊的儿子，仙尊定会拼命护他。

　　数千年，言尘不断努力，不断突破自我，只愿有一天，他可以带着他的闻澈逃离神界，不再承受万神唾骂，不再承受平白无故的白眼，他希望闻澈清清白白活着，他想给闻澈一个完整的家。

　　这些事，闻澈并不知晓。

　　言尘第一次使用离魂咒，他借的是闻澈的魂，当他轻声念完时，闻澈意识迷离，昏了过去。

　　随之，洞穴外的妖魔鬼怪接二连三倒下，水漓心中震撼，他终于明白为何诸神要费尽心机诛杀闻澈了，单是一缕残魂，就能让十方鬼魅为之退避。

　　此等力量，若有朝一日心生异心，即便是上神齐聚，也难以与之抗衡。

　　况且，闻澈是魔，从出生那刻就是神的死敌。
　　自古魔不两立，不会有神能容下他。

　　言尘并不理会洞外场景，他打横抱着昏倒的闻澈，柔和的目光望着他，很温柔，很诚挚，见他眼眸紧闭，又密又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正在做一个很长的噩梦。

　　他俯下身子在闻澈紧皱的眉头上轻轻一吻，离开时凑在他耳畔，柔声道：“好好睡一觉，梦醒了，我就带你回家。”

　　或许是听到熟悉的声音，闻澈眉头逐渐放松，伸着脑袋朝言尘肩窝蹭，言尘轻轻一笑，找到一片干净的空地，脱掉外袍铺在地上，把闻澈放上去。

　　安置好一切后，言尘转身看向水漓，没什么情绪问：“坦白。”

　　水漓心下了然，却问：“坦白什么？”

　　言尘道：“为何来人间，为何布下火疮，为何令子民自相残杀，又为何修建神像？”

　　水漓毫无畏惧回视，反问道：“殿下要为了毫不相干的人类，与我为敌？”

　　言尘耐心道：“我若真想与你为敌，在刚踏入玉潇时，就可以诛你。”

　　见水漓沉默，言尘继续道：“水神与阿澈并无交集，你难道不好奇你父亲的佛像为何喊阿澈主人？你来人间是因为有人辱骂水神，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故意挑起你和子民矛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