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他竟是灭世主》扶尘而上

23、卷入水域神明现世

　　言尘回去时闻澈还在熟睡，白色锦被只盖住肚子，一只手随意搭在外面，言尘走过去牵起被角躺在身侧，替他掖好被角。

　　许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闻澈蹙了蹙眉精准无误地往言尘怀里钻，双手搂住他的腰，脑袋埋在言尘脖颈处，平稳的鼻息在静谧的夜里显得那么静谧，那么祥和。

　　隔着幽暗的烛火，言尘望着熟悉的眉眼，心中像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线，烦躁，压抑。

　　和闻澈待在一起当然很快乐，每日迎着晨光起，披星戴月归，携手同看日升日落，即便不说话，心中依旧暖洋洋的。

　　言尘手指拂过闻澈散落胸膛的发丝，思绪飘到从前，那个时候，闻澈神力无比，是万年一遇的旷世奇才，但他从不在乎功名利禄，他举止永远少年的洒脱，笑起来眉眼弯弯，似乎任何事在他眼中都不是事，他的心特别干净，纯澈的就像一汪不染杂尘的碧水，后来，闻澈魔族血脉觉醒被诛杀，但他十几年的陪伴早已构成了言尘生命中最美的一副画，所以在闻澈离开的数千年，言尘靠着两人共同的回忆走到今天，他想着，只要他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他就可以带闻澈离开，去一个没有神的地方，然后去过他们想过的日子，浪迹天涯也好，畅游山河也罢，只要闻澈开心，那自然是值得的。

　　但言尘不能这么做，他身上有枷锁，他是神界太子，肩上担负的是整个神族，终有一天他要回去继承大统，但他并不愿带闻澈回去，无论闻澈有没有屠戮神明，单是他魔神的身份，就足够让他沦为神界的罪臣，神界不可能容忍他。

　　言尘也明白自己去哪儿，闻澈都会跟着，纵使是令闻澈不堪回首的神界，闻澈也愿意回去，可是闻澈天生就像一阵风，生来自由，翱翔于天际，他喜欢无忧无虑的日子，如果让他委曲求全生活在神界，这不是言尘想看的。

　　况且如今的闻澈不记得前尘往事，他现在的身份是仙尊之子，有疼爱他的爹，有每年为他过生辰的表弟，还有一群仗义的狐朋狗友，日子过得圆满，每天心无杂念，浪的起飞，可是世上最令人的痛苦的不是忘记，也不是记得，而是忘记之后又重新想起来，倘若有一天，闻澈想起来呢？

　　一想到以后，言尘莫名心烦，他叹了口气，一夜未眠。

　　后来的几天，平平无奇，闻澈爱打爱闹，天天闲不住，要么去射箭打野兔，要么下湖摸鱼，他总是将猎物丢给水漓，胁迫他做。
　　虽然水漓不情不愿，但架不住闻澈软磨硬泡，只得老老实实去下厨。

　　再往后，言尘救了一只断腿的小白猫，放在守云峰养着玩，水漓看见猫好像看见了新鲜玩意，眼睛一直盯着猫根本挪不开，脸上带着孩子鲜有的幼稚气，甚至画了很多小猫的画像，因为小猫全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水漓就给他小猫起了名字，叫嘿嘿。

　　结果闻澈和水漓对着猫，嘿嘿，嘿嘿，言尘觉得煞是奇怪。

　　子时，水漓喜欢喊言尘去钓鱼，闻澈总以为他俩在私会，为此，他和水漓打过好几次，起初，言尘会阻拦，后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不过闻澈每次找水漓打架时雄赳赳气昂昂，回来时金错刀一扔，耸拉着脑袋窝在床上一动不动。

　　当然，水漓依旧酷拽，每次闻澈嘟嘟囔囔说个不停时，水漓会毫不客气踹他门，闻澈会破口大骂。
　　一向死寂沉沉的守云峰竟多了几分活气。

　　三天后，是河神娶亲的日子，按照河鬼娶亲的习俗，三人来到恶灵湖，坐着竹筏随水漫无目的漂流。
　　深秋，水很凉，没有生灵，也没有杂草，言尘蹙着眉心盯着一览无余的水，水底蕴含极强的怨念，他心知那些祭祀的女子大部分已经死了，湖底掩藏着无数的尸骸，还有玉潇子民身中火疮的真相。

　　闻澈嘴里叼着一根芨芨草，趴在竹筏边缘往下看，说：“木筏似乎越来越沉。”

　　言尘也感受到了，刚想说什么，但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霎时空中传来刺耳的呼啸声，冷风刮在眼皮上，仿佛一把刀刃，刺的眼疼，言尘被迫闭上眼睛，忍了忍才适应这股强风，当他再睁眼时发现木筏被卷入一片漩涡，水流速度越来越快，原本平静的水流似乎形成一口大大的水柱，腾空百丈，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竹筏，恨不得将人卷进去吞了。

　　出于本能，言尘右手死死扣在闻澈手腕上，另一只手抓住木筏，嘱托道：“小心。”

　　闻澈点头，言尘这才想起水漓，他偏头看水漓一眼，发现他面色沉着，自始至终，他眉头也不曾皱一下，看他样子，想必他肯定知道此事，言尘问道：“水漓，怎么回事？”

　　水漓淡淡道：“我不知道。”

　　闻澈道：“这不是你的地盘吗？你怎会不知道？”

　　水漓反驳道：“天灵山还是你的地盘呢，你知道湖里一共有几条鱼吗？”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闻澈刚想说话，忽然被言尘拉了一把，耳中传来急促的声音：“趴下。”

　　眼前骤然出现一道高达三丈的水墙，直直朝三人扑过来，言尘松开闻澈的手腕，双手握紧竹筏，用力一转调整方向，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但紧接着竹筏被卷入漩涡中央，中央的水流比方才的更快，转的像龙卷风似的，竹筏不断旋转，时高时低，时左时右，言尘余光扫见闻澈趴在木筏上，下巴随着水流撞击在木筏上，已经硌出一片红印子，他伸手垫在闻澈下巴处。

　　闻澈努力平稳身子，看着言尘的侧脸转了转眼睛，忽而搂住言尘的小臂，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对言尘说：“你抱着我，这样更安全。”

　　水漓看不下去，终于开口说话：“你是不是有病？自身难保了还有功夫调情？”
　　闻澈哼一声，很嚣张地说：“我乐意。”

　　言尘没说话，也没松手，半眯着眼打量飞速旋转的漩涡。

　　他总算明白河鬼娶亲为何没有女子生还，这股水流，过于强劲，三个男人都不一定能撑住，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卷入这片水域，别说逃生，她们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冲入湖底淹死了。

　　但言尘也没坚持多久，接二连三的冲击下，木筏承受不住已经变得破败不堪。

　　扑通一声，言尘坠入冰冷的湖中，四面八方的水霎时涌上来，很凉，很疼，像无数把刀子割在身上，疼的无法呼吸，凉意一股一股往骨子里钻，尤其是眼睛，酸涩胀痛，身体一点一点下沉，言尘第一次觉得世间的水这么冷，比冬天躺在雪地里还冰。

　　他担心闻澈承受不住，想看看这小子跳到哪里了，一扭头，眼前扑来一个巨浪，猛地打在脸上，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再次眨眼时，闻澈已经游到他身边，他咕噜咕噜两口水，吐了吐泡泡，朝言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言尘这才放下心，放慢速度和闻澈并排而行。

　　几人顺着水流冲击的方向游，越往前阻力越大，好像有一块重重的石头绑在脚腕上，又沉又重，拉着他们下坠，言尘自认为水性不错，可是此刻却感觉呼吸困难，嗓子宛若卡了一片利刃，每呼吸一次，便痛的要命。

　　反观水漓，他就像一条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别说痛苦，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看着既淡定又从容，说实话，言尘打心里承认水漓水性真的很强，他自认为再练十年，也绝对达不到他那般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