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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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玉京一处府邸内。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站在池塘前，右手端着只玉碗，左手捻着把鱼粮，正逗弄着池中嬉戏的鱼儿。
在他面前，一黑衣人毕恭毕敬跪在地上，抱拳道：“禀主上，今日外面传来消息，咱们的人发现了赵福的踪迹。”
“何处？”苍老的询问声响起。
“凛州。”
那人冷哼一声，“藏得够深的，竟让你们废了这么久的精力才找到。”
黑衣人解释道：“赵福的表侄就在凛州，当年赵福净身入宫前因为家中长短，与他远房堂兄断绝了关系，没曾想他出宫后，会藏身在这个堂兄儿子家中。”
“赵福是先帝身边的掌事太监，手段自然有几分，既然人找到了，就想法子给我带回来，至于那个什么表侄一家，就送上路吧。”
风轻云淡的语气令黑衣人忍不住抬起头，就在目光触及到那只拿着玉碗、动作僵硬的手臂时，玉碗忽而飞了过来，打在黑衣人的胸口，他被那力道一下子掀翻在地，吐出了口鲜血，而后慌忙爬起，连身上的伤也不顾，低着头求饶道：“主上饶命。”
饶恕声迟迟未至，黑衣人犹豫片刻，又出言道：“惊鹊那边也来了信，奚家那位二姑娘已入玉京，如今已顺利住进李府。”
“难为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黑衣人不由得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池中鱼儿被粮食吸引，争先恐后游了过来。站着的人见状，摊开手掌，将剩下的鱼粮一点点洒向岸边，不过瞬间就与泥土混合，没了踪影。
看着它们为了几粒鱼粮争抢不休，那张略显苍老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希望奚二姑娘不要让我失望啊。”
***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沉闷。温简按着规矩前去主院儿请安。
昨日的装扮不得李正围欢心，当温简再次见到孙茹婧时，她已换下那身红裙，恢复了往日的打扮，宝蓝色衬得她比昨日多了些沉稳，可她一开口便破坏掉了这种假象。
“这都什么时辰了，玉京可不比别处，有些人莫不是把家中的坏毛病带来了李府？”
其实温简来得也不算晚，只不过昨儿个经孙嬷嬷一点拨，孙茹婧心里又重新燃起了斗志，今儿天还未亮，便起身早早等着温简，时间久了，心里开始不悦起来。
“夫人恕罪。”温简眨眨眼，上前解释：“晚辈今儿个本是早早前来，可静轩阁离主院儿稍远了些，再加上晚辈初到李府，还不大熟悉这里的路，故而来迟了，望夫人体谅。”
孙嬷嬷轻咳一声，令本还想再言语两句的孙茹婧突然顿住，对上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睛，她抬了抬下巴，“坐吧。”
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这还仅仅只是主院儿的早膳，就足以看出李府的奢华。
孙茹婧正愁如何不动声色地挑拨，温简的话正中了她的下怀。
“昨儿个舅母本想将你安置在秋水苑的，知你身子不好，那地方离主院儿近面些，也方便舅母照顾你，谁知林月娇会在从中插上一脚，想来，定是她记恨你驳了她的面子，想法子找回场子呢。”
温简故作不忿，“可晚辈昨日所言乃是事实，我在家中常听街坊邻居讲玉京世家贵不可言，更遑论皇城里的公主，晚辈是真的怕连累了舅舅和李府，并无不尊林姨娘之意，若是林姨娘和舅舅告状，舅舅怪罪下来，夫人可要为晚辈做主啊。”
孙茹婧叹了口气，按照孙嬷嬷教她的继续道：“傻孩子，昨儿你也看见了老爷对我的态度，如今你也算半个李家人，不怕你笑话，自林月娇进府后，你舅舅的心就偏得没了边儿，事事都要我让着那个女人，再这么下去，我这个尚书夫人的地位还不如府上的丫鬟婆子。”
孙茹婧说着，似是触及了伤心事，竟真的哭了起来。
温简心中漠然，她可没忘记昨日孙茹婧是如何污蔑处置院中丫鬟的，那般耀武扬威的模样，又有哪个丫鬟婆子能欺负到她头上。
她凑近孙茹婧，轻拍着她的脊背，假意担忧道：“晚辈一直记得幼时夫人对李家的操劳，夫人出身商贾，那时李家尚且不如现在，夫人却将家中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说着，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晚辈嘴笨，不过在晚辈心中，夫人自然是李府里顶顶好的人。”
“是、是吗？”
这番话将孙茹婧夸得晕头转向，要不是孙嬷嬷一直在一旁使眼色，她差点忘了此次的目的。
“咳……我难做点儿没什么，毕竟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可我担心你啊。这些年林月娇母女仗着老爷的宠爱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就连家中的四小姐都时常被欺负，更何况你一个表小姐，你有得这样一副容貌，定会成为映雪园的眼中钉，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温简面上心事重重。
“不瞒你说，舅母见你第一眼，便欢喜得紧，我有心想帮你，可实在是人微言轻。”孙茹婧话锋一转，“不过玉京宴席繁多，能参加的大都是些贵戚权门，若你能结交一二，得老爷刮目相看，届时，林月娇也不敢随意对付了你去。正好，贺府来了请帖，过两日便是贺老夫人的寿辰，你跟我一同去参加，在外面，他们还是要给我这个尚书夫人一些颜面的。”
贺府？
温简心下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有送上门的机会，她感激道：“多谢夫人，夫人对晚辈这么好，晚辈实在是无以为报。”
孙茹婧轻拍她的手，“若真想谢我，你就争气些，莫要像四小姐那般被映雪园随意欺负，我就心满意足了。”
温简低下头。
“行了，用膳吧。”孙茹婧不知自己这步棋走得对不对，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了，希望温简真如孙嬷嬷所说，成为她手中刺向映雪园的一把尖刀。
“一会儿我让春枝带你在府中逛逛，往后就让她在静轩阁伺候着，春枝最是懂规矩，你既然来了玉京，就好好学学玉京的规矩，也省的在宴会上做出些什么丢我李家脸面的事。”
温简恭敬答道：“是，晚辈必不会让夫人丢脸。”
清晨太阳冉冉升起，照散了晨雾余露，外面尚且还有一丝燥热，青黛最是怕夏天，她跟在温简身后，时不时要拾起袖子擦拭下额角的汗珠，复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干干净净的面颊，除了有些红晕，反而看着娇憨，不由得羡慕起小姐不怕热的体质。
早膳过后，孙茹婧便打发春枝带着温简到府中各处闲逛，温简目的本就在此。
她和青黛跟着春枝逛了大半个李府，直到走到一个小院儿前，那处与旁的院子不同，门口正立着两个人。
还未走进，春枝上前拦住温简二人，为难道：“前面的院子有护卫把守，没有老爷准许，其他人不得靠近，李府也逛得差不多了，表小姐，不如咱们先回吧。”
春枝性子和善，温简没想着为难她，遂点头应下。转身时，不经意向侧方瞥了一眼，没想到竟会与其中一个守门护卫视线相对，她面不改色收回目光，心里却暗暗记下这条路，而后掠过青黛一眼。
青黛得了自家小姐的示意，落后一步到春枝身旁，一脸好奇地问她：“春枝姐姐，方才我见那两个护卫凶神恶煞的，院子里莫不是藏宝阁？我曾听说大户人家府上都有一种夜间发光的珠子，李府的藏宝阁是不是也藏了那种玩意儿？”
“扑哧”一声，春枝没忍住笑了出来，待她反应过来，忙收起笑容，慌张道：“表小姐赎罪，奴婢只是见青黛姑娘性情直率，一时没忍住，才没了规矩。”
“不必惊慌。”温简温和地笑了下，“青黛说的正是我好奇的，春枝姑娘见识广，不如讲给我和青黛听听，也好叫我们涨涨知识，免得日后闹了笑话。”
春枝松了口气，她平日在主院儿伺候着，下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夫人眼皮子底下，夫人身为当家主母，主院儿规矩森严，就凭她刚刚当着主子面儿笑出声，若是被孙嬷嬷或者秋月瞧见，必会禀明夫人，挨上一顿责罚。
她昨日见到表小姐，觉得表小姐看着过于清冷，为此更是小心翼翼伺候了一个早上，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如今见表小姐并不如她想的那般，终于放松下来。
“那个院子里并非是什么藏宝阁，只是书房而已，老爷经常下了朝在此办公，府上下人颇多，老爷又不喜他人打扰，这才在外面安插两个护卫，平日里除了二公子，没什么别的人敢过来此处。”
“还有方才青黛姑娘说的会发光的珠子。”提到珠子，春枝又忍不住笑了，“那叫夜明珠，虽说李府没什么藏宝阁，但对京中大户人家来说，夜明珠只是普通用来照明的物件儿。”
“原来如此。”青黛恍然大悟，“春枝姐姐别见怪，我见过的好东西不多，所以好奇了些，以后还要姐姐多多指点一二。”
“没关系。”春枝没有表现出瞧不起，反而温和宽慰道：“我也是因在李府做工才晓得的多一些，等你在玉京待久了，对这些也就见怪不怪了。”
三人又逛了会儿，温简对李府各个院落记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去。
路过小花园时，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大摇大摆走了过来，温简注意到春枝面上一闪而过的嫌恶。
能被这么好脾气的姑娘讨厌。
遂将注意力放到来人身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