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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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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日。
陈炽与沈厌在冰岛举行了一场极简的西式婚礼。这场婚礼来的人不多,但都是彼此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选择了冰岛呢?或许,是因为北冰洋每天都能吻上这片孤独的岛屿。
钢琴曲《物理》的余韵萦绕在教堂廊柱间,与在座的各位低低的祝福声混在一起。
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像是被染上了温柔的光晕。
就像当年在A市一中里听着老师讲话一样,沈厌依旧不记得婚礼主持人说了什么。
她只记得,陈炽逆着光入场,令她一生难忘。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熨得笔挺,肩线如刀削般利落,将宽肩窄腰的轮廓勾勒得恰到好处。
他还是没打领带,袖口露出的腕表表带泛着冷光,衬得手腕线条愈发清晰。
婚礼上,沈厌穿了挚友严失几年前亲自为她设计的鱼尾婚纱。
她脸上的妆容很淡,戴着雪色的头纱,鱼尾婚纱的上身是细腻的珍珠白缎面,贴合着腰线蜿蜒向下,在髋部骤然散开的层层叠叠的薄纱上缝着细碎的水钻,走动时便漾开细碎的光。
女人后背上交叉的细带勒出流畅的蝴蝶骨线条,像蝶翼停驻在脊椎两侧,而拖曳在地面的裙摆边缘,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
沈厌为他穿着婚纱的模样,陈炽只在梦里见过,他看着心爱之人朝他走来,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他也许不会知道,这也曾是沈厌梦里的场景。
沈厌主动抬起手去牵他,陈炽也很快在美好中回了神,牵手时,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手上的无钻戒指。
执手走向主舞台时,沈厌悄声问陈炽:“陈老师,我今天漂亮么?”
这是沈厌第一次这么问他。
陈炽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了,他也低声回答:“阿烟,你一直都很漂亮。”
舞台中央,陈炽掀开了她的头纱,望向沈厌的眼神复杂而深情。
他对沈厌的感情早就不能跟正常人相比了,比起沈厌对他的感情来,病态又极端,但仅有的几分理智也都给了沈厌。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沈厌眨了眨眼睛,稍稍提起裙摆,踮起脚尖,主动轻轻一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们摘下了各自的戒指,再为对方戴上。
主持人倏地问了句:“两位没什么想说的?”
沈厌淡然一笑,琥珀色的眼睛被热泪盈了眶,她看着陈炽,道出那句情话:“陈炽,尽管世界如之外的黑洞一般晦暗,你愿意与我一起歌唱吗?”
这是沈厌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流下眼泪,她幸福得落了眼泪。
年少时的她,从没有预料过这一幕。
陈炽微微低头吻去她的眼泪,回答:“我的荣幸,我愿意与你一起歌唱,直至…生命的毁灭。”
最后是扔捧花环节,捧花被沈厌抛向空中,意外被严失接到了。
严失是个不婚主义的姑娘,从小到大没都谈过恋爱,沈厌原以为她会将花送给别人。
她真的将花给了别人,却是给了她自己的心动之人。
“江先生,你不接下我的花我会很尴尬的。”
江文不知所措地站在了原地。
他本就是个务实的男人,他年纪不小了,家里人给他安排过相亲,但都没遇见合适的。
半天,他转头张望了下,薄唇微启,说:“…妹妹,你是不是送错人了?”
严失笑了笑:“哥哥,我不瞎哦。”
许淋森在一边起着哄,问江文:“这么漂亮的美女你都能忍?”
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江文总觉得这姑娘是一时兴起,而且两个人性格差距太大,他可不想落一个陈炽之前的下场。
然后,江文就颤抖着接下了那捧花,严失直接了当地亲了他一口。江文摘了眼镜,顿时老脸通红。
他低了低头,道:“严小姐,你——”
严失说:“这是我的初吻,你要对我负责知道吗?”
这天还是冰岛的雷雨天,但沈厌早已经不俱怕了。
后来,沈厌与陈炽一同走进了海洋里,感受了北冰洋的冰冷。
陈炽吻上了她的额头,在凛冽的狂风里留下了一张难忘的婚纱照。
他们都在这一天重获新生。
***
婚礼结束后,沈厌问严失,你不是喜欢年纪小的弟弟吗?什么时候喜欢老男人了。
严失义正言辞地回答了她:“你不觉得他身上很有一种成熟的魅力吗?就是那种很正经很腼腆的成熟感。”
严失解释了半天,后面索性不装了,说:“这属于一种性癖吧,就像你喜欢病娇一样。”
“病娇?”沈厌皱着眉问出了这句话。
“对啊,陈炽不是吗?不都说天蝎座的是病娇吗?”
他…是吗?应该不是吧。
沈厌怔愣一瞬,又支支吾吾地回答:“…星座这东西也不能完全相信吧。”
“你仔细回想一下啊。”严失很认真地提问她:“你对你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重不重?或者…他吃醋的时侯,有没有想过把你囚禁起来?”
吃醋?他吃醋的时候和跟其他男人似乎没什么区别。:
但沈厌又很快忆起了从前跟他的点点滴滴。
片刻,她边回忆边说:“他曾经说,如果我不喜欢他去学校的话他就不去了,他愿意每天在家,乖乖等着我回家。囚禁自己,这算么?”
“啊?!”严失笑得要崩溃,说:“这他么还是个极品m啊。你可以试试买个狗狗项圈给他戴着。”
沈厌懒得搭理她的胡话,她吐槽了句:“m是什么?你有病吧。”
最后,沈厌被严失哄骗着给陈炽发了条消息:
【陈炽,你愿意做我的小狗吗?】
半个小时过去了,陈炽终于在课间得空答复了她。
【你不是喜欢猫么?】
严失笑得停不下来。
对啊,他以前都喵喵叫过了,沈厌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莫非…?
……
婚礼结束后,沈厌的世巡演唱会也开始了,她的第一场演唱会仍旧在英国伦敦。
场内四方舞台上,终于出现了那个久违的身影。
光影变幻中,歌迷们仰望着她,纷纷叫喊着:
“Xen!!”
“神厌!”
歌曲伴奏渐次响起,人们却觉得无比陌生,紧接着他们才意识到,这是神厌为这世界作出的一首新鲜歌曲。
歌手神厌从望不见尽头的暗黑里出现,霎时,空灵透亮的吟唱顿时响彻了世界。她眼里的世界也泛起了银光。
舞台灯光骤然熄灭,全场的荧光棒却如星子般次第亮起,千万道银色光束在黑暗中汇成流动的北冰洋海。
它们随着前奏的鼓点轻轻摇晃,时而又跟着副歌的爆发骤然起伏,将整个场馆也随着裹进一片温柔的亮白里。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所有银光同时熄灭又瞬间亮起。
歌曲结束,全场忽然暗下,唯有神厌身上的灯光如暴雨倾泻。
演唱会大屏的神厌被追光切成清晰的轮廓,她额前的碎发被舞台风吹得轻扬。
她偏头调整耳返,指尖划过耳廓的瞬间,音乐间奏响起。
而后举起手臂和台下互动,大屏将她指上的无钻戒指都拉得很近。
她说着英文介绍:
“这是我的新歌《Black hole》。”
紧接着,镜头推近她的脸庞。
神厌缓缓抬手,第一次摘下了停留在脸上十多年的面纱,干脆彻底地隐去了对世界的伪装。
现场一度安静了下来,但又很快变得燥热。
“What?”
世人终于见到了她的真容,有人觉得惊喜也有人受到惊吓。
沈厌本身的长相就不符合大众审美,但总有人会觉得她漂亮到了极点。
不过,她的歌迷们几乎没有为了她的美貌而来的。
而后,她身后的大屏渐显出一张婚纱照。画面中的男人一头白发,脸上骨骼生得不错,勉强能看出来是个亚洲面孔。
世人终于知道了,原来她又要官宣了。
她谈了这么多恋爱,是个世人皆知的渣女,几乎没人愿意期待她的下一个爱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沈厌浅浅地笑着,向万人坦白着:“对于曾经的我来说,生命的意义也就是音乐。但是现在我发现,如果没有爱,我活得太悲哀了。”
“因为我的爱人,我有了从身到心的自由。”
也有勇气不再在乎那些充满了“恶”的成见。
最后,沈厌轻声细语说了句中文:“陈炽,我爱你。”
众多国外的歌迷只能听懂一句我爱你,现场在座的各位基本没有学术界的,也都不知道这个叫陈炽的男人是谁。
紧接着,神厌身后的大屏出现了在场的一位陌生歌迷的面庞。
男人一头白发,被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格外显眼。
人们仔细观察着,慢慢发觉这男人的眼里带有不易察觉的几丝锋芒。
为什么要把镜头给他?
人们都在怀疑,难道这就是沈厌的爱人?
陈炽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深情注视着舞台上的。他一直很喜欢听她歌唱。
而沈厌根本没有提前告诉他这一切。
他一开始只是跟她的其他歌迷一般安静地沉浸在音乐之中,心里也跟众人一样怀疑,这首歌是沈厌的新歌么?
这首歌是纯英文的,他觉得这首歌的歌词听起来像是情歌。
自从沈厌十七岁时的那一曲《物理》,她就再也没写过情歌。
直到大屏上倏地出现了他自己的模样,他微微偏头瞥了眼大屏,脸上看似没什么特别的神色,其实差点感动得想要自杀。
人们当场扒出来了这男人是谁。
世界顶尖的中国籍物理学家?!
What the ***?!
我操?!
陈炽无意间看见了前排一女生的手机,他眯眼看了看,突然发现这人把他在哈佛毕业典礼的图片都给扒了出来。
身旁一外国人很淡定地用蹩脚的中文问他:
“你物理很好?”
陈炽淡漠地回答:“一般。”
“你很帅,我们合张影吧。”
“……”
于是陈炽被迫跟这外国男人留下了一张照片。陈炽眼看这男人在社交软件上编辑了了一段文字。
【跟我老婆的老公合影啦!】
陈炽偏头嗤笑了声。
他记得自己上一次来沈厌的演唱会,也是在伦敦,他差点死在了沈厌的歌声里。
而这一次,他却感受到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