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星》与景余

18、Chapter 18

　　几天之后，周程一确实不像之前那么忙了，而他先提的就是想要陪着谢星也去见一见胡女士。

　　谢星也原本一直存在要给奶奶治病的钱，所以现在奶奶不在了，他把所有钱都花在了给胡女士买一套小房子上。

　　一开始他是自己去看的，不过周程一知道过后，说什么也要陪他。

　　胡女士一个人住，但也难保未来不会两个人住，所以谢星也还是买了个两室一厅。

　　这天，在周程一的目光下，他给胡女士打了个电话，“房子买好了，精装修的，今天下午不要给他们做饭了，带你去看。”

　　“还有上次提到的，程一，我和他一起。”

　　胡女士听到了时候足足停留了几十秒，然后才很沉重的应了一声好。

　　谢星也也没有什么话再需要说的，说完这个就挂了电话。

　　周程一在一旁看着他挂了电话，就道：“如果今天可以，我们就把阿姨的东西都搬过去吧。”

　　谢星也嗯了一声。
　　可是对于他的妈妈，胡女士。
　　谢星也还是有些担心她和周程一见面的场面。
　　谢星也对着周程一道：“上次见到她，你还记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嘛？”

　　周程一想了一下，“普通妇女，”他以为谢星也担心会合不来，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和阿姨有什么矛盾的，我知道分寸。”

　　谢星也还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她，很辛苦。但是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相反，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都很在意所谓的阶级。”

　　“就是那样，地位不相等的人就不该在一起的固执思想。”

　　周程一听得大喘气，通过上次的场面，他就能看得出来谢星也妈妈对自己的距离感。

　　谢星也看到周程一没有说话就继续道：“在她心里，是不想我和你在一起的，因为她总觉得两个不合适的在一起是不会长久的。”

　　谢星也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她的影响，我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认为的。有时候我还会觉得喜欢你会不会也是因为图你的钱呢。”

　　周程一这次倒是反应过来了，也是真的把谢星也说的话联系起来了，他当即反驳了谢星也的这番话。

　　靠谢星也很近的距离，看上了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那我问你，有钱不好吗？”

　　周程一只认真又直白地问了这么一句。
　　好像所有的安慰都是空虚的话语，只有这一句才能够处理好最本质的问题。

　　‘有钱不好吗’谢星也听到的时候，也对上了周程一的目光。

　　周程一对着谢星也笑，又亲上了他的眼睛，他认识的谢星也聪明绝顶，却又会在这种小问题上犹豫不决，想要前进又会想要倒退。

　　“星也，如果我不说清楚，你依然算是短暂的妥协。你也觉得不现实是吗，你想追求一个现实是吗？”周程一忽然问。

　　谢星也不知道接下来周程一会说什么，要真按照周程一的逻辑，他可能只能说一个嗯作为回应。

　　周程一也跟着嗯了一声，然后道：“钱是个好东西，也是一个最现实的东西。你觉得我们的差距太大，所以总要半退缩。可是现在，我只想说，有钱很好。”

　　“你怕什么？怕我有一天变心吗？”周程一直白地问。

　　周程一知道谢星也纠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觉得这些东西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才能让那些东西彻底消解。
　　这没有错，但同时，也需要承诺，需要坦诚。
　　星也纠结什么呢，一个无非是身份上的差距让他始终觉得生长的环境不同就会产生不可避免的分歧，还有一点，谢星也本事对于这件事，有些不自信。
　　不是他自身不自信，是对于这件事不自信。

　　谢星也听到周程一的问题，也愣住了。
　　周程一，变心，他会吗？
　　不会。
　　谢星也从来没有想过等到了那一天周程一会变心，他只是觉得有一天周程一会对这段感情感到烦躁。

　　像胡女士和谢同志一样。

　　谢星也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周程一道了一声这就好办了，然后又拉上了谢星也的手，带到了沙发上坐着，自己则随手拿了一个杯子，又给谢星也倒了杯热水递给他。

　　看到谢星也不明所以的时候又叮嘱他先喝点。

　　然后周程一开口，“星也，钱真的很好。我拿的这个杯子，可以说是很多普通人辛苦工作一百年也不能拥有的。而现在，我只需要开个口就可以买下他，再用他给我喜欢的人装水喝。”

　　“那你喝完，又有什么感觉呢？”

　　谢星也有些懵，没有弄清周程一这个做法的原因，“不知道。”

　　周程一觉得他的表情可爱，顿时发笑，他直接道：“困住你的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现象，是思想，是长久以来的认知。”

　　周程一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说出来的话也直白的过分。
　　“如果你真的顾虑这些东西，那在我说出来的时候你应该会惊讶，会犹豫，会后悔，可是你并没有。所以你是平等地对待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高低贵贱的。”

　　原因呢，为什么一个总是纠结地位差距的人，他的内心其实是一视同仁的。

　　原因，周程一几乎是看着谢星也的眼睛就能想象的到。
　　因为悲伤的底色渲染了一层厚重的观念。
　　无论是后天产生的，还是后天所带的悲伤都需要去深刻挖掘，厚重陈旧的观念同样也是。
　　就算谢星也深知胡女士从小挂在嘴边的思想是错误的，可是还是将它们吸收了。

　　星也是他自己没错，是很独立很优秀也没错，可是星也首先是一个正常人。
　　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人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中，总要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想到这里的时候，周程一竟然还能联想到从前学过的知识，也算是没白学。

　　他笑着，“星也，你和我，从来没有什么不平等的，因为在你的内心，你本身就是不在意的。可是你以为你是在意的。”

　　“那是读了很多书，接受了很多思想的高贵，是不想与庸俗为伍的脱俗。”

　　谢星也听明白了。
　　有些东西就像雨后的春笋，真的会在很快的时间里冒出头来。
　　流淌着早春的雾气与湿润，谢星也同样也感受到了下一秒的阳光，直射头顶的照拂。

　　有些东西，好像也可以彻底消散。

　　谢星也睁着眼睛笑，“程一，你好像比我要聪明才对。”

　　周程一见谢星也这样，直接坐到沙发上将他抱到了怀里，他又开始无所谓的样子，“大概是基因比较好吧，但是我只能在你面前偶尔用用脑子，不然太累的话，我会猝死的。”

　　谢星也在周程一怀里，眼睛看向刚才的那个杯子。这一刻仔细想一想，他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过于纠结过配不配的上这个问题。

　　第一次，周程一带他去的那个大别墅。他之所以拒绝只是因为那里太大了，太空了，住惯了小房子是很不情愿去到一个大环境中的。

　　而至于其他，这个房子以及其他周程一带他去的地方，他都没有觉得他是不可以的，他是不应该的。

　　“程一，在你之前，我竟然从未想通过。”

　　周程一听到这话后，有些沾沾自喜，“星也，你要是再这么夸我的话，我可能真的会飘上天。”

　　在一通自己也觉得厉害的言论以后，在谢星也的夸赞下，周程一盯上谢星也纤细的脖子，直接没正形地把头埋了上去，“哎呀，星也，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好啊！”

　　谢星也觉得有点痒，还往前缩了缩。这样一来周程一就把他抱的更紧了。

　　周程一强势开口，“星也，你再跑，你老公可真的会生气啊！”

　　谢星也还是在动，并且动作幅度还不小，“程一，你靠过来的时候实在太痒了。”

　　周程一像是看淡人生一样，只是抱着谢星也，叹了一口气，“我就蹭一下，都不让，我怎么命就这么苦呢。”

　　谢星也不说话，听到周程一的这个语气，他忍住，偷笑。

　　周程一是知道的，语气就更加沮丧，又带了点开玩笑的哄笑，“还笑，星也，你这就过分了啊！”

　　谢星也为了让自己不笑，直接从周程一怀里下去了。强装镇定，然后站在周程一面前，又弯腰想要主动亲他一下，以此安抚。

　　但是他的腰刚要下去，就被周程一直接扣住了，并且将他整个人往他身上带。

　　周程一躺在沙发上，对着身上的谢星也就是一顿猛亲，最后意犹未尽的将他压到，又道：“这样才行！”

　　谢星也笑着，搂上了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他的侧脸，嗯了一声，“这样才行。”

　　周程一心里发麻，伸手戳上了谢星也嘴角的梨涡，“星也，你迷死我算了。”

　　一百个强制自己起来的小声音冲到了周程一的耳边。
　　周程一只能被迫从谢星也身上起来了，不然又要忍不了。

　　他不躺着的时候，谢星也也不能够躺着，不然他同样忍不了。
　　所以他一把把谢星也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从侧面搂着他的腰。

　　还是想要在谢星也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并不是很菜，周程一对着谢星也道：“你知道我一开始打算说什么的吗？”

　　谢星也摇头，“我都没有想到你会打这个比方。”

　　周程一自信地挑了一下眉，“因为我了解你啊，我当然最理解我们家星也了。”

　　周程一搂着谢星也的那双手有些紧，随后又道：“星也，其实一开始我根本没想说这个比喻的，我只是看你嘴巴干，想给你倒一杯水罢了。”

　　现在回想，周程一觉得自己的脑子或许真的可以比肩某些科学家的。

　　谢星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原来的是什么？”

　　周程一不假思索，也不隐瞒，“是什么闻喑啊，你和闻喑，你没有发现吗？”

　　谢星也带入一下，再这么一联系，这个时候大概发现了，也笑了，可还是想听周程一跟他说，“你继续讲给我听。”

　　周程一道了一声好，他乐意至极！
　　他开口，“可能是我的语文真的不太好，不然我早一点说，也就不会让你钻这么长时间的牛角尖了。”

　　谢星也听到后，回了一句，“有什么晚的呢。”

　　周程一忍不住，他咬了一口谢星也的嘴巴，“让我先说完，你这声音像小猫，我心痒的很。”

　　谢星也弯着嘴巴笑，但也没有继续说话了。

　　周程一自然道：“因为你和闻喑的关系，我早该想到，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的差距大，为什么会在和闻喑第一次见面就成为朋友呢。”

　　对于这件事，周程一真的是方才想要讲破这些才发现的。

　　和刚才的道理相通，如果星也真的在乎这些莫须有的差距，那在和闻喑相处的时候就会有一定的距离感。

　　而不是和闻喑认识以后，就像是认识了几百年的朋友一样自然与熟络。

　　不是总觉得差距不可弥补吗，不是总会为这些事情惆怅吗？
　　什么是对，什么错。
　　星也是对的，可是他的难过是错的。

　　星也，他好像真的是那种春风吹又生的小草。不过不是要刻意突出他的坚韧，是突出他的独特，他的那种生机。
　　那些翠绿色就是一种超凡脱俗的靓丽风景，是不一样的。

　　那分明是高贵，那种生命力挺立于风雨中，无比耀眼。

　　可是，当大草原的青青草地一望无际时，人们会自然忽视他的存在。
　　谢星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这些年总在隐忍与妥协，就真的将自己活成了一颗不起眼的小草。

　　而现在，春天来了，风也到了。
　　这份独特，这份高贵，周程一知道。

　　周程一说道完了这事，趁着气氛到这了，有些不满的意味，“星也，在我看来，你担心的都是小事，我担心的才是大事。”

　　谢星也不明所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当然担心了！”周程一开口又叹气，“我就在想，我一个一没脑子，二没能力的人，到底怎么能配得上这么优秀的星也啊！”

　　谢星也偏头看他，“你不优秀吗？基地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周程一挑眉，趁着谢星也在看他，对着他的嘴巴就是一亲，“夸的真好，爱听！”

　　“那我以后多说。”谢星也老实开口。

　　周程一：！
　　“星也，你说可怎么办呀，我现在有了你，我都想辞职了，一天见不到你我都会得失心疯。”

　　谢星也看到周程一又急又燥的，语气也十分不正经，他拉着周程一的手捂上他的嘴巴，直言：“周程一，你不要总是说这么好笑的话。”

　　周程一看谢星也笑个不停，反手握住谢星也的手，然后捂住他的嘴巴，“不让我说，怎么还笑的这么起劲！

　　周程一看他不停，又随意添了一句，“我不说的话，怎么哄你开心。”

　　谢星也拿开了周程一放在他嘴巴上的手，还是带了点笑，回答上了刚才的话题，“不上班，我试试能不能多挣点，养活你呗。”

　　周程一眼珠子转着，“星也！你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说完以后，周程一感激般的把谢星也按在怀里，“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大好事，怎么让我得到了谢星也呢？”

　　“不过我可舍不得让星也为了养我太辛苦了，所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金山还是银山，全都就给我们星也才好！”

　　谢星也在他怀里抬了点头，因为周程一这份夸张的感激，故意道：“闻喑说，下次有好人好事的专题，要把你放上去的。”

　　“嗯？”周程一疑惑了一嘴。

　　谢星也直言：“好像是捡垃圾有功，他说你的形象和捡垃圾形成强烈的反差，一定会引起不小的关注的。”

　　周程一算是知道了，一个两个都在这调侃他呢。周程一捏了一下谢星也的脸，“我说可算让你们两找到共同话题了，我也算是舍生忘死吧。”

　　谢星也嘟囔了一句，“舍生忘死不是这么用的。”

　　“哎！”周程一拖了很长的音节，“你看我这又被人说闲话，又被当面纠错的，我这玻璃心算是碎完了。”

　　谢星也知道周程一是在装不满，但还是选择主动亲了亲他，“但是我替你拒绝了，我说程一上了版面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注意到他的，我不喜欢，所以闻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周程一不装了，嘴巴得意地快要翘上天了，“真的假的，真这么说的？”

　　“真的！”谢星也点头，“我有向你说过假话吗？”

　　周程一装模做样想了一下，“这倒没有，但是反讽的话说的倒是不少。”

　　谢星也不乐意了，声音却突然小了点，“我没有吧，我什么时候反讽了。”

　　“亲我一口，我就当你没有反讽过。”周程一盯着他道。

　　谢星也没亲，但是紧紧地搂着了他，“怪不得闻喑说你幼稚，你怎么这么幼稚，像是个小朋友讨糖吃。”

　　周程一虽然感受到了谢星也的主动，但是没有亲吻是不行的。
　　谢星也不主动也难不倒周程一，反正周程一可以主动。
　　亲完过后，便道：“我可告诉你，我们家有基因，大概是一种恋爱脑的基因，碰到爱情就幼稚的不行。”

　　谢星也听进去了，好笑回：“这算是什么基因。”

　　而后谢星也主动亲上了周程一，“那就给你一颗糖吃呗。”

　　！
　　周程一嘴角一点收不住了，推着谢星也倒在了沙发上，然后把他侧抱在怀里。

　　周程一一只手拉着谢星也的一只手，并且还在磨他的剪的干净的手指甲，“我抱着你，感觉快到得道升仙了。”
　　周程一磨牙般道：“我快要幸福死了。”

　　谢星也的视线可以落到从阳台照进来的光线上。
　　阳光不易断，一往无前地冲向一个具体的地方。

　　他也开心地回了一句，“好幸福。”

　　周程一听到了，抱着谢星也闭上了眼睛，有些阳光的温热，更多的是星也在怀里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