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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六)倒行逆施,如意剑斩活死人
      河阳镇,储国边境小镇。
      因地处偏远,又在安梧两国交界处,过去因为常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现在早已破落不堪,几乎沦为无人之地。战乱平定之后,才有些人陆续返乡,重新建设。可即便如此,也是人气衰落,再不复往日的热闹光景。
      此时正当三月,落雨纷纷,泥泞的道路上几乎没有车马往来,偶尔有几个路过的行人,神色苦闷,步伐匆匆,恨不得立即离开这不毛之地。
      奇怪的是,就在这么一个无人之地,却座落着一片占地广阔的大宅。走近一看,那宅院正门上方没有门头牌匾,更无任何署名,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产业。
      平日里,这宅院大门紧闭,从未见有人进出。只到每年三月清明节前后,内里才传出些动静,似是嚎哭。有些胆大的人好奇凑上前去,想一探究竟,可尚未靠近,便闻院内有恶犬狂吠,吓得夺路而逃。
      久而久之,这片大宅被人传成了鬼屋凶宅,说是屋子的主人惨死,到了清明节,亡魂才回来看看,那恶犬也不是活物,是那死去的主人养着看家的鬼物。
      “轰“,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惊雷滚滚,大雨滂沱。
      漆黑的夜晚,宅院正厅只点了两根蜡烛,风一吹,火焰便摇摇欲坠,似要熄灭。此时若有人在场,定会感觉毛骨悚然,魂不附体。只见正厅上方,供奉了几十个牌位,其下白纱幔帐,上书“奠“字,赫然是一间灵堂。此时一人跪在堂下,浑身颤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初时,这声音时有时无,随后便越来越大,最后转为嚎啕大哭:“爹、娘,涛儿来祭拜你们了!“
      “啊啊啊啊啊“,那人疯狂喊叫,却因为外面雷雨声太大,叫声传出不远便被掩盖殆尽。
      ”云裳,夫君救不了你,婧儿,你死得好惨。“
      他一边嚎哭,一边对着牌位拼命磕头,磕得砰砰乱响。不一会儿,鲜血便顺着额头流淌而下。闪电划过,映出他扭曲的脸庞,只见满脸刀疤,面目狰狞,早已没了个人样。
      “死!全部都要死!用不了多久,狼族就会再起刀兵,安国、梧国,这天下所有的人都要给你们陪葬!哈哈哈哈哈。”他状若疯癫,由痛哭转为狂笑。
      “咻咻咻,”就在这时,变故陡生,空气中突然传来暗器破空时尖锐的啸叫声,看门的几只恶犬呜呼一声,纷纷倒地而亡。
      大厅上那疯癫之人,前一刻还悲痛欲绝,下一刻却反应极快,他抢身上前,拔掉恶犬身上的暗器,定睛一看,随即大惊失色。
      “鸩尾针?”
      他慌忙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宅院大门虽未打开,但此时门前却早已站立着两个身影。
      “江涛,多年不见,你怎长得更加丑陋了?”
      说话的是个女子,内力凝练之极,声音如金铁交鸣,透过雷雨清楚地传到对方耳中。
      那女子身旁站着的却是一名手提轮回刀的男子,身长九尺,高大挺拔,面如白玉。他听了身旁女子发问,不等对方回答,冷笑道:“如意,都说面由心生,他这般丑陋的面容,想必内心也一定肮脏至极。”
      原来方才灵堂下祭拜之人,正是那储国不良人前统领江涛。
      此刻他死死地盯着面前二人,犹如毒蛇盯着猎物一般。
      “任辛,当年若不是你刺杀了袁太后,我全家上下几十口人,怎能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江涛指着身后的灵堂,“可怜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只能葬在这储国偏远小镇,我连替他们收尸都做不到。所幸当年我自毁容貌,逃过一劫,老天爷留我一命,就是让我报仇来的。”
      说完,他又指着任如意一旁的男子叫道:“宁远舟,原来你真的没死?十五年前,安梧两国联军在合县共战北磐,便有线报说你和那妖女任辛勾勾搭搭,已是如胶似漆。后来前方战报说你为救庆国公李同光,被北磐士兵合围致死,又被火蒺藜炸得粉身碎骨,任辛为了刺杀北磐狼主,最后同归于尽。战后安梧两国追封你二人,将你们合葬在梧都宁家老宅。但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怎能让你们就这么轻易死了?一日,我扮作梧国人,特意去你宁家老宅,本想要毁了你们的牌位,让你们死也不得安宁,谁知竟无意间撞见你和这妖女双双起死回生,还相偎相依,互诉衷肠。天哪,老天真是有眼无珠,我恨啊!!!”
      说完,江涛“刷”地一下抽出腰后软剑,剑指面前二人道:“当日在梧国,我不便动手。今日,定要送你们下黄泉!”
      刹那之间,那软剑如银蛇狂舞,向任如意杀来。
      “远舟,对付他我一人足矣,你在一旁掠阵,莫要动手。”任如意说完,挺长剑迎去,出手便是杀招“凤舞九天”,长剑挟裹千钧之力,先是挡住银蛇的攻击,接着又直奔江涛脖颈,眼看就要一剑封喉。谁知那银蛇软剑却弯曲缠绕上来,剑尖转了个圈,竟刺向任如意拿剑的手臂,若是不避,下一刻这条手臂便要和身体分家。
      “好歹毒的兵刃。”
      任如意反应极快,撤了拿剑的右手,避开软剑攻击,同时左手化拳为掌,拍向空中的宝剑,往前一送,宝剑以迅雷之势复又向江涛攻击而去。
      江涛退开几步,狞笑道:“妖女,我这奇门兵器银蛇剑威力如何?”
      他嘴上逞强,心理却暗自惊诧:“刚才她和我兵刃对拼,一记之下我的虎口竟隐隐有些疼痛麻痹,她的内力怎会如此强劲?“
      正踌躇间,宁远舟举起轮回刀说道:“如意,此地不宜久战,让我来助你吧。”
      说完几步飞跃而来,瞬间出刀,只见那招式声势浩大,无半点花哨,轮回刀自空中径直劈下,刀未至,刀罡已压得江涛喘不过气来。
      “不可能!”
      江涛本想举剑格挡,故技重施,怎奈轮回刀又宽又长,那银蛇软剑缠上了几圈,便因后劲不足,再也无法寸进。
      “噗通“一声,他被这重刀的巨力压得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下一刻,任如意的宝剑已架在了他的颈项之上。
      江涛一招败下阵来,满脸不可置信。想当年他也是与面前二人齐名的人物,现在却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宁远舟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开口说道:“江涛,以往我们三人各为其主,终日为了完成任务奔波辛劳。自我和如意隐退江湖,归隐山林,偏居一偶,便不再管这世上的纷纷扰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携佳人之手,观海天一色。那闲暇时光,便是互相切磋研究武学,一晃十余载,乐在其中。而你,心中却是充满了仇恨,每日处心积虑地想要搅乱天下太平,为祸苍生,又怎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哈哈哈哈,携佳人之手,你以为我不想吗?”江涛仰头对天长啸,“这贼老天对我如此绝情,我对苍生又何须怜悯?”
      他怒目圆睁,眼中散发出凶狠恶毒目光,对着任如意和宁远舟狞笑道:“你们来找我,想必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没错,莫问东已被我献给了大原国,如今就在阿勒泰城的冶炼场里。那狼族守城的善乌将军,可不好对付。大原国朝中,本就有不少人对狼族依附大安持反对态度,我早已联合了一众高官,待莫问东被逼交待出所有的炼器秘法后,我便进言大原出兵,到时候那大原国君见如此多的官员附议,势必内心动摇,届时必定天下大乱,想来二位双宿双栖的日子也不多矣。”
      宁远舟听后眉头紧锁,任如意提剑上前道:“废话少说,你如此丧心病狂,拿命来吧!”
      手起刀落,剑光掠过,只见一颗大好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涌,江涛已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宁远舟急忙跑到任如意身边,替她查看伤势。
      任如意摇头说道:“远舟,我并未受伤,莫要担心。只是我观近来天气持续恶劣,我们又在路上耽误了不少功夫,现在即使立刻赶去阿勒泰城,也已经来不及驰援了。“
      宁远舟听罢点头道:“尽人事,听天命。可怜禄儿和十三,初涉江湖就要面对这般险恶,属实为难他们了。“
      “远舟,江涛已死,除此大患,想必他原先所结党羽,均要作鸟兽散,短时间不会再有所行动。剩下的就看禄儿和十三能否成功将那莫问东救出来了。”
      二人伫立在雨夜之中,任如意紧紧地依偎在宁远舟怀里,男人宽阔的臂弯温暖而有力,可她心中的不安却怎么也无法消除,愈发担心起来。
      千里之外,苍莽大漠,长河落日。
      一双骏马一前一后,奔驰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之上,当真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哥,你跑慢点。”任舲一袭红衣,紧紧跟在前面的骏马之后,大声呼喊。
      前方那少年听罢,哈哈一笑放慢了速度,回头说道:“小船妹妹,你这骑术始终还是差了我一截,服也不服?”
      少年正是多日前出现在天门关外和梧国许城桃林的宁十三。
      少女冷哼一声,追将上前,与少年齐头并进。
      “什么小船,那是爹娘年轻时的戏言,怎可当真。我大名任禄,小名任舲,以后你可别再叫错了。”
      任舲瞪了一眼宁十三,气呼呼地说道。
      少年顿时语塞,心想这“舲”字仍旧是那小船之意,换汤不换药,只是听着确实文雅许多,不禁微笑点头。
      少女见兄长服软,便凑上前问道:“哥,我们与李同光分别后,离那阿勒泰城之约还有十数天,你说他到时候会去吗?”
      “会去,一定会去。”宁十三挤眉弄眼,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妹妹。
      “为什么?他与我们萍水相逢,你怎如此笃定?”任舲望着哥哥不解地问道。
      “虽前有信物凤钗作证,后又有宝剑春水相赠,不过只凭这两样,的确不敢如此笃定。”
      宁十三略一停顿,又说:“两天前,我差人递了一封信去天门关,交予了守城将士,想必这会儿那庆国公已马不停蹄地出发了吧。“
      “嗯?你写了什么?“任舲一脸好奇,连忙追问。
      宁十三玩味地回答道:“我在信上说,届时爹娘和我们兄妹四人将齐聚阿勒泰,彻查真相,救中原九国于危难之中,愿庆国公能助一臂之力。“
      “啊?爹娘有要事在身,到时怎会前来?你如此诓他,就不怕李同光情绪失控发疯?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可疯得很,当年他便。。。。。。“
      任舲说到一半,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当年他便抢了我们的娘,要回去拜堂成亲,爹爹不是早与你我讲过这些荒唐事?哈哈,要不是爹爹,我们这会儿该姓李啦。”
      宁十三倒是毫不避讳提及此事,热血男儿,敢爱敢恨,这李同光当年虽是无礼,但也未行那龌龊之事,确是让人生不出半分憎恶之情。
      “啪“,任小船的脑袋瓜被自家哥哥拍了一下。
      “你啊,要是将来能嫁给像李同光这般痴情的男子,倒也不枉此生了。”
      “驾!”,他说完,抽了一记马鞭,猛然间加快了速度,向阿勒泰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你!”任舲听罢气急,立刻骂道:“什么李同光,比起爹爹来,不足万一。”但骂完之后,又觉心底对自己的将来生出了一丝懵懂的期待。正是那少女怀春,情窦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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