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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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1：00，“夜色”夜总会。
东方渊坐在包厢柔软的沙发上，看着陈麟鸿和周围几个狐朋狗友觥筹交错，掷骰喝酒，直觉得半小时前的自己简直做了个荒唐的决定。
半小时前，陈麟鸿突然打来电话问东方渊要不要去喝点酒。当时东方渊刚处理完公司事务，实在很累，想着喝点酒放松放松也不错，就一口答应下来。一直没等到对方发来的地址，再打电话时，人说已经到公司楼下来接了。
事情就是在这里出现了偏差。
东方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怀疑什么就上了车。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到夜色门前了。
夜色是蓟京市最出名的销金窟，来这里的人鱼目混杂。
东方渊既不是心疼钱，也不是害怕这里混沌的氛围，而是实在累了，不想听见任何的躁动。
其实，东方渊可以在门口就拒绝的。但考虑到陈麟鸿和自己算是有一点情谊，又想到一开始明明是自己一口答应下来的，结果到了却要反悔，不好意思拂了陈麟鸿的面子就没拒绝。
东方渊在心里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开始在脑子里搜索该给谁打电话求救。
东方渊搜罗了一圈，没搜出个结果。
给小透打吧，他人一大早就和林芸出去旅游了。给父亲和母亲打吧，这两位估计已经睡了。给秘书打吧，秘书也是刚下班，而且这多少带一点拉人下水的意味。
东方渊认命地两眼一闭，准备自己再和这群人熬半个点，就请辞滚回自己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东方渊睁开眼，余光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别的什么，黑衬衫最顶端的扣子和扣眼分隔两地，露出一点锁骨的暧昧影子。袖子被主人卷过手肘，使得小臂在各种乱绿杂黄的灯光下闪着突兀的白。金属扣的皮带正好勾勒出劲瘦的腰肢，纯黑的西装短裤恰如其分地突出主人腿长的优势。
这一身搭配散发着禁忌的勾人气息，偏偏那人脸庞还带些稚气，鼻梁上又架了一副黑圆框眼镜，背着黑色双肩包，看上去像是单纯无辜的乖乖学生。
但是，这人怎么越看越像闻景和啊？
嗯，大概有点喝多了，东方渊想。
直到那抹身影上了夜色的电梯，东方渊才惊醒，那就是闻景和。
考虑到夜色的混沌秩序，东方渊当即向陈麟鸿请辞：
“麟鸿，我刚才好像看见小透了，失陪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我中途离席，按规矩自罚三杯。“
东方渊当场猛喝三杯，喝完颔首笑道：
“希望我没扫了各位的兴，各位继续吧。”
说完，东方渊就急匆匆离开了，没发现陈麟鸿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也不太对劲。
东方渊跌跌撞撞上了带个金标的电梯，也就是刚才闻景和上的那个。
走进去，电梯里意外的没有人。
东方渊对着电梯最光滑的那面，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又扯松了领带，解开了衬衫扣子。任谁进来一看，他现在都更像是个这里最混沌、最不好惹的醉鬼。
闻景和上电梯按楼层那一刹那，东方渊眼尖得瞧见了。于是，他按了13。
东方渊跌跌撞撞地奔出电梯，发现这一层安静得甚至能听见闻景和讲话。
大概闻景和和谁在房间里讲话，却忘了关门。
可能是酒精开始干扰大脑的判断力了，他有一点听不太清楚。
“……把……拍下来，赶紧发给……催着要呢。”
接着，闻景和的声音消失了。
东方渊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震得他有点耳聋。
过了一会儿，东方渊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听见自己和对方同时发出疑问的鼻音。
“嗯？”
“嗯？”
东方渊能感觉到，对方抓住了自己的双肩，推开了一点距离，侧头来瞧自己的脸。
大概自己真的看上去挺惨的，所以，对上的那双黑眸里盛着柔和的笑意。
等闻景和抬起头，东方渊就扑抱住他，凑在他耳边低声说：“带我走。”
“到遥远的以后~”
闻景和巧妙地唱出笑意，声带连带着胸腔一同振动，感受到东方渊不太正常的呼吸频率和令人不安的心率，轻轻拍着东方渊的背，帮他顺着气。
“带你走，你都醉成这样了，我怎么忍心舍下啊？放心，我带你走后门。”
轻柔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闻景和一只手拉起东方渊的一侧手臂，架到自己脖颈上，另一手揽着他的背，配合着身上假醉鬼的步速走上金标电梯，走向后门。
走出后门，微凉的夜风吹散了些东方渊面上的热。
“你车在哪儿？”
闻景和问东方渊，但对方低着头，摇了摇头。
轻轻叹息一声，闻景和隔空取出包里的蜂蜜柠檬水，用灵力把吸管插进去，递到东方渊唇边。
“渊总，赏脸喝一口吧。我自己做的，没加冰，还热乎呢。”
东方渊喝了两大口，感觉找回了点力气，就推了一下闻景和，试图自己站立。
闻景和正飞快发消息找车，猝不及防被推一下也不生气，甚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错误判断差点被反弹的东方渊。
“倚着我肩消停会儿吧。”
闻景和揽住东方渊，托着他的头放在自己肩上，神情颇为无奈，“要不我也给你用点药，让你好好睡一觉？”
东方渊转了转后脑勺，但接过了那杯蜂蜜柠檬水，双手捧着喝，惹得闻景和发笑。
东方渊一上了电梯，就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所以，他不仅是出于担心要找闻景和，更是为着自己，为着东方家的脸面，为着东方集团的利益要找闻景和。
毕竟，在夜色这种混沌秩序的地方里，东方渊能确定的救援，只有闻景和一个。
自己和闻景和都是乖学生，而乖学生在混沌秩序中都很危险。
东方渊倚着闻景和的肩，任由思维去漫游。
不一会儿，闻景和发的消息得到了行动上的回应。
一辆银灰卡宴停在了两个人面前。
东方渊下意识要低头，却被闻景和轻托住了下巴。
东方渊后面没再喝蜂蜜柠檬水，闻景和以为他真睡着了。于是，在东方渊头下坠时，托住了他。
感觉到东方渊不安得肌肉绷紧，闻景和才反应过来，这人没睡着，单纯是在低头，但还是托住他，轻声说：
“无人驾驶，车自己来的。”
车上的驾驶位确实没有人。
无人驾驶东方渊不是第一回见，但还是第一回得益于它。
闻景和揽着东方渊，伸手去开副驾车门，搀着东方渊上了车。
关了车门，闻景和绕车头一圈，坐上了驾驶位，脱下双肩包，放到车后座。
回头一瞧，东方渊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甚至给自己盖好了西装外套，闭上眼准备睡了。
闻景和从汽车手套箱里找到白色糖果瓶，倒出来一粒白色糖果，递到了东方渊唇边，柔声说：
“来，把糖吃了。这是深渊研发的解酒糖的最新款。我向深渊求援了，放心，没毒。”
东方渊这才张开嘴，把糖吃进去了。
入口即化，确实是深渊正版解酒糖。东方渊在心里认证。
闻景和把糖瓶子放回去，关了车门，系好安全带，随口问他：
“你回哪儿？老宅，还是你家？”
因为吃了药，加上本来就很累，东方渊虽然头脑清醒，但身体一点都不想动。
于是，东方渊给出的回答是，只抬了一下食指。
“哦，你家啊。OK，出发。”
闻景和没有调整汽车的行驶模式，反而掏出手机，给夜色的老板去了个电话：
“喂，老板儿～你们店里有人耍下三滥手段害人，你晓不晓得哦？”
“让我建议怎么做？查啊，当然要查清楚啊。”
“要不要直接断他的卡？不要吧～让他把钱用完再断呗。”
“老板儿～你人还怪好的嘞。但下次再出这种事，我会直接去投诉你哦。”
闻景和打电话的嗓音轻柔，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在绒布上，让人莫名感到舒适安心。
闻景和打完电话，就关上了车内灯。
一时间，车内陷入一种柔软的黑暗里。
东方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手机自带的默认铃声击碎了东方渊的睡意。
“你电话在响，能接吗？”
闻景和轻轻打了个哈欠，低声问东方渊。
东方渊掏出手机，随手一摆，递到闻景和来接的手里。
闻景和读懂了东方渊的意思，但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
“陈、麟、鸿。接不接？”
东方渊向上拉了拉西装外套，眼皮抬都不抬，别过头去，开始装睡。
闻景和猜测，东方渊是不想管这通电话，交给自己随便处置。
“那我接喽。”
闻景和撇撇嘴，咳了两声，才按下了接听键：
“歪～您好，是温柔哥哥的朋友吗？”
闻景和的嗓音变得清澈又柔和，书卷气中带着一点怯生，一听就是哪家好骗的乖乖学生崽。
面对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东方渊忽然很想听听对面会说什么。
大概是对面问了为什么不是手机主人接电话，闻景和缓缓解释：
“啊，是这样的，温柔哥哥他好像有点不舒服。不过您别担心，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马上就到了。应该只需要洗个胃就好了，我们已经约好医生了。”
闻景和的声音勾勒出了一个有点怯生却又不卑不亢的乖乖学生崽的同时，还会让人想入非非。
毕竟，能去或者说会去夜色的乖乖学生崽，要么是谁家家教很严，偶尔出来玩一次的小少爷，要么就是混沌秩序中最好拿捏的那一类。
很可惜，闻景和两种都不是。东方渊默默想。
“嗯、嗯。”闻景和忍下对话带来的不适，故作担忧地叮嘱，“会去第六医院，陈先生记得来接温柔哥哥哦～”
那边陈麟鸿还在说什么，闻景和早按下了挂断键。
让他接空气去吧，装大尾巴狼的煞笔！
闻景和在心里痛骂，按灭了东方渊手机屏，急忙把手机塞回他手里，好像手机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东方渊猜测，闻景和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肯定在心里默默骂陈麟鸿。说不定还要带上自己一起，只是会骂得轻点。
东方渊接过手机，借黑暗做隐蔽，不动声色地装回口袋里。
一点一点复盘着酒桌上发生的事，东方渊在心里默默把陈麟鸿拉入了黑名单。不至于绝交，但除了生意场上的事之外，最好还是别再见面了，特别是短期内。
不然，下次见面，东方渊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东方渊是累得睡着了，而闻景和是专注得盯着路，怕自动驾驶模式下车走错了路。
到了东方渊住的小区前，和非常敬业的保安大爷对视一眼，闻景和不得不把东方渊叫醒。
东方渊解了安全带下车，亲自到大爷那里登记了两人的名字，两个人才被放行。
“深渊和星机合作的这款解酒糖，起效确实快。这才二十分钟车程，你酒就彻底解了。”
闻景和忍不住感叹道。
“那当然了。星机和深渊可都是业内标杆啊。”
东方渊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你家在哪号楼？”
闻景和猝不及防转了话题。
“7号。小区你都知道，具体哪栋你不知道？”
东方渊笑着反问。
“你自己档案上的家庭住址具体写到哪儿，你难道不知道？”
闻景和打着哈欠，声音有些含混。
“哦，填档案的时候其实不太确定能买下来，就填的不那么详细。”
东方渊蹙了一下眉头，似乎很排斥想起那个时候，却又耐心地解释。
那为什么不填东方家老宅，等买下来再改呢？
闻景和余光瞥了东方渊一眼，识趣地没问出口，顺着话头夸奖：
“哇，18岁就能自己买自己的房子了，好酷哦！”
东方渊摇摇头，叹息一声，神情有些郁闷，“还好吧。”
两人谈话间，车已经到了7号楼楼下。
“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闻景和边解安全带边问，好像只要东方渊同意，他就会一起上去。
东方渊解了安全带，穿好外套，下车前一口回绝：“不用，我好歹也是能给你打配合的人。”
闻景和一想觉得也对，当即改口叮嘱：
“好，那你到家后发条消息给我。不然，出事了不少人要找我要说法的。”
“哦，对了，今晚的事我一五一十地报给深渊那边了。所以，你回去就负责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八点去蓟大接上我，一起去折瑞医院。”
“明早八点见！”
东方渊站在车外，看着笑着摆手的闻景和，怔住了几秒，反应过来关好了车门，也朝他笑着摆摆手。
闻景和目送东方渊上了电梯，打了个哈欠，才去看自己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只有一条。
「我知道了。」
深渊那位太子爷是出了名的护短，接下来，陈麟鸿应该会很忙。
那位太子爷可不会给他使绊子，顶多就是正常查账。估摸着情况好的话，用五六天，情况不好的话，那真就拜拜了。
闻景和回了个比心的表情包过去，就按灭手机屏，开始闭目养神。
等到东方渊发来一句到家了，闻景和才开口唤醒一直没出声的车载AI：
“阿贝斯，送我回蓟京大学，送到裕丽小区北门口就行。”
此阿贝斯非彼阿贝斯。
闻景和唤醒的阿贝斯，是深渊专用的系统AI，职责是为使用人提供范围广泛的帮助。说白了，和慕斯的职责也差不多。
“好的。”
阿贝斯投影出现在方向盘中心，对着闻景和躬身回应。回应完，阿贝斯就转过身去，专注地开始规划路线。
闻景和给东方渊回了一个小熊举OK牌子的表情包。
闻景和怕今天会查寝记晚归，九点就让影傀带着自己的校园卡回了宿舍。
苏云斯的影傀有具体的模样，但也可以变幻成他人的模样，应付查寝的人绰绰有余。
因而，闻景和只要在裕丽小区把自己传回宿舍就好。
你问闻景和为什么不现在把自己传回宿舍？
因为今晚夜风温柔，而闻景和又恰好有点累。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偶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