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虚境】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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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浟静静地扫了林皖一眼。
林皖眨眨眼，很“无辜”地摊手。悻悻然地闭口不再提了。
很显然，林皖方才的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到了。沈浟回道：“这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是别让林侑掺和进来。
狼王点点头，嘴里却说着另外一番话：“看见没儿子，沈尊主不在乎你。”
沈浟：……
林侑草草地甩了他父皇一眼，他父皇他了解，在不正经的地方就是不正经。其贱的程度就比慕容冥幽差那么一点点。
“走了，那我也该先走了。”林侑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似的，扭头对沈浟说，“师尊还记得林无尘那小子么，他好久没联系我了，按他那黏人性子，我都要怀疑他出什么事了。”
“……别乱说。”沈浟答道。
两人在这里简单吃了顿饭——凌琼梦执意要求的。说是林皖在这待久了，也算是懂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韵味了，还专门把注意力移到了食谱上，这会厨艺已经见长好多了。
即便有母后的保证，林侑也不敢苟同。他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林皖心血来潮，突发奇想要炒下菜来犒劳他亲爱的夫人，林侑是被拉过来凑数的——幸亏林皖只是一次心血来潮！
林皖不知道他自己的厨艺，其他人可不会不知道。反正那时候林侑吃了一口就吐了。他还猜他母后不吐出来的原因是爱得深沉。
之后父皇再也没做过菜，也有可能是做了，但他母后很有明见地没叫他来。
重新动筷的那一刻，林侑难得地停顿了下，说道：“其实这种小事我也可以的。”
“那不一样。”林皖拿公筷夹了两大把辣椒，一把给了林侑，一把给了沈浟，“唉，这青椒可是桃花源的特产，你不懂怎么炒才香。”
凌琼梦笑笑：“尝尝？他新琢磨的，辣椒炒辣椒。”
沈浟根本下不了筷。
林侑坐在沈浟旁边，默不作声地往他那靠靠，再默默把辣椒拨自己碗里，嘟囔道：“我爹做的我还是很担心的，就先别祸害师尊了吧。”
“唉！”林皖急了，“放你的狗屁！”
林侑挑挑练练，还是从众多青红交叠的艳菜中选了豆角，先自己叼了根尝味，觉得没问题了之后才夹给沈浟：“这个还算好点。”
在吃完了豆角后，林侑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把头转向狼王。
“作甚。”狼王不在意地夹菜吃，“要是是骂我的话就不用说了。”
林侑轻轻地啧了声。
这菜里加了东西。
林侑吃不出来，这味道有点像草药，但他知道绝不单单是草药。
内力。
将内力注入炼炉，混杂着草药配置成药丸，和菜一起翻炒。
难怪执意留他们吃饭。
林侑移开了眼神，将唯一那道清淡点的菜推到沈浟边上：“其实师尊，你可以学学我父亲的精神，他的厨艺确实进步了，不是虚的。”
只有理论没有实践的——姜汤不叫菜——沈浟：……
大家都不说，沈浟也懒得说了。林侑都能吃出来，难道他吃不出来？
只是这好意，他是切实记住了的。
等两人重回入口之时，其他狼族子民又围了上来。
“就走啊，不多玩会？”
“怎么样，君王和君主夫人斗蛐蛐谁斗赢了？”
“公子们来我家歇息歇息吧，我家小女可期待着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林侑赶紧摇摇头：“不了不了，我可不期待。”
他家小女期待的要是师尊，那他可就有多个情敌了。
妇女卡舌了，突然返头和旁边的妖窃窃私语：“这欠欠的语气真的有点像少主了……”
沈浟先行一步，准备去远处开阵门。
林侑看到师尊都要走远了，连忙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大喊一句。
“别怀疑了，我他妈就是你们的少主！”
众妖都愣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消失在桃林中了。
进门时需要血引，出门时却不需要。沈浟走在前面，指尖划开一道口子。
不过他在林侑凑上来之前制止了他：“我先出去，你再出来。”
林侑没法，只好顺着师尊了。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外面还是没什么动静，沈浟也没叫他出去。但林侑忍不住了，他抬脚一步就踏了出去。
然后就迎面撞上了沈浟。
林侑：！
沈浟咳了下，扯开臂弯处那两只强有力的手。没去看他，而是说：“不听我话。”
林侑扫了下周边。
他的前面……是，木师叔？！
绿色的人影渐渐实化，肉色的皮肤下甚至还有明显的血色，看起来就像是本人。
木叶生一手捂嘴，一手托臂，如同平常一般打招呼：“小林侑。”
林侑不敢置信地看看身旁受伤的师尊，又看看一脸谈笑风声的木叶生。
“师叔，你怎么……”
怎么进虚境来的？
木叶生也明白林侑想要问什么，不急不慢地迂回道：“小沈师弟都带头进来了，你也没经他同意就进来了。怎么，我这个更年长的，权利更大的，倒进来不得了？”
沈浟又咳了声，淡淡回道：“他在我来之前给了我一颗丹药，被我撒在……”
左腕继而传来阵阵刺痛。
这么一提林侑也想起来了，进入虚境前，他曾看到段寒语也在后山鬼鬼祟祟地捣鼓什么东西。
那时他没在意，还以为那看起来像是法阵的玩意是木师叔专门设来防止外人侵入的。
现在想来，倒是彻彻底底反过来了。
木叶生注意到沈浟忍住，但还是颤颤巍巍的手，不忍地叹口气：“内服的话好得更快。”
沈浟没理会他这一句，反而反应过来般问道：“你是靠这个找到我的？”
木叶生从没进来过，怪石这边又偏，他怎么可能这么准时地找到沈浟。除非沈浟身上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过来。
在虚境内，没有外人，木叶生并没有撒谎的必要。
“不错，我给你的确实是补药，烈的，会很痛，而且会一阵一阵地痛，不过痛完之后就会好得很快。”他说，“小沈师弟上一次从虚境出来时就伤着了，所以我猜这一次大概会伤在同一个地方。”
木叶生事先安排段寒语在禁地之处布好阵，在沈浟进去后跟了进来。而沈浟身上独特的药香就如方向标，以至于他每次都能准时地找到他这位，莽撞的小师弟。
药有药主依赖性。以至于沈浟方才才出阵时被木叶生打的那下，都无法施全力反击。何况木叶生什么都不说，却招招致命。他没弄清楚情况不能贸然下死手。这才迫不得已和木叶生打了个平手。
“你进来了，那云师兄……”沈浟记得，进入虚境需满足三个条件，血、人、钟。
木叶生进来了，云存白那不是就没人看着了？
“哦，不打紧。”木叶生摇摇衣摆，指给他们俩看。只见衣角处还是虚空的。“这并不是我的实体，小沈师弟可以剖魂，我就不行吗？”
沈浟眯起眼，语气中已经显出了几丝怒意：“你有事没事剖什么魂！”
他一介神官，剖魂都显得力不从心，木叶生身为人，受得苦痛不会比他少。
木叶生垂下眼帘，像是自嘲般笑了。
“终归是个人的决定罢了。”
林侑觉察住不对劲，一把将沈浟护在身后，对木叶生说道：“木师叔跟进来是干什么呢，总不会是好奇吧？”
木叶生不答他也能猜到，是来……杀沈浟的。
但他并不能理解，在他眼里，这位木师叔对师尊从来都是偏心的，从不掩饰对师尊的关照，为了师尊与云师伯翻脸。
林侑能看到人心，他可以很保证地说，木叶生对师尊的关心不是假的。甚至爱屋及乌，在他入云峰的时候也从没因为他的种族不同而区别对待。
“小林侑能猜到，我就不说了。”木叶生眉眼弯弯，“说了平添一层膈应。”
“你阻止我进来，说是不愿往日重现。”沈浟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为什么现在又要阻止我出去？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不得不说，沈浟很敏锐。特别是恢复了记忆之后，某些藏在暗处的事情也袒露出来。他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木叶生给他下死手”而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木叶生不得不坦然承认，小沈师弟就是天生来克他的。
“是。”木叶生答道，“他要来了。”
此句一出，周遭忽地刮起一阵风。树叶沙沙作响，形成一首催命曲。
“但他不可能杀我。”沈浟道，“燕圭也下不来人界。”
两人寥寥几句，林侑就差不多明白了。
当初慕容冥幽要来杀他，可世事之间，又有谁有权利命令一只鬼杀了一只妖。
——天帝。
师尊一开始也说要来杀他，谁叫他杀的。
——天帝。
他的族人被迫困在桃花源中，诚然是自己父皇母后的错，可那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天道都没有发现，偏偏师尊一下界，天道就发觉了。谁示意天道的。
——天帝。
天帝要杀他，从很早就在谋划这件事了。
“不，他想要下来，总能找到办法，这点你我心知肚明。”木叶生否定了沈浟，说道，“不然他也不可能很早就找上我，因为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林侑蹙了蹙眉。
“从你成为人的时候，还在襁褓的时候。”木叶生对沈浟说，“他就已经为你铺好了得道之路。”
“老峰主是最早看出来的。”木叶生笑了下，轻轻问道，“还记得他老人家在你刚要记事的时候就忽然抛下我们不管了吗？”
沈浟征了下，他几乎没有关于老峰主的记忆，那个人，在他印象中从来都是遥远的晃影。
“他不老。很年轻。只是剑气太重怕吓着我们，就变了个和蔼模样。”木叶生自问自答，“你长大后，到现在，也见了他三次了。”
沈浟：！！！
他还记得记忆不全时，和林侑一起去到的云峰陵墓。
他记得他判断过，那处陵墓，有很明显的居住痕迹。
老峰主，白骨……
老峰主就是那具白骨！
“他读懂了天帝的意思，但不愿看到你的未来。”木叶生说，“有一日你不在，虽然你在的话也大概听不懂。我拦住他，问他为何对小沈师弟那么抵触。”
沈浟听他说道：“师父和我说，你终究只是人间的过客，可搭上的却是整个云峰。他不想赌云峰的未来，也不愿去揣测你的心思。”
“哪边都抛不掉，我还是离开吧。”老峰主这样说着，就狠绝地离开了。
只不过老峰主还是没能忍住，游山玩水什么都是唬他们的，他还是放不下，干脆躲在陵墓之中，与云峰同生共死算了。
陵墓中空气特别闭塞，环境又阴蔽。也不知道老峰主究竟挺过了多少年。
“之后，天帝找上了我。”木叶生继续回忆道，“我也是才彻底明白，云峰只是你的垫脚石，你是凤凰，终要归天的。”
“他找你，他怎么联系上你的？”沈浟沉下脸色，“你从来都不和我说。”
“何止是你。”木叶生失笑了，“大师兄我也没告诉啊。”
天帝看准了玲珑心思的木叶生，再者私自与人界之人通讯极其困难，他只找上了木叶生。
“铜镜。”木叶生承认道，“你屋里的铜镜。有一日我本想给你送点吃食，偏偏你在山腰看弟子练功，猝不及防，我和他对上了。”
沈浟没忍住，用力推开挡在他身前的林侑，朝木叶生走去，其架势就差没给他一鞭子了。
“他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
而木叶生铺垫了那么多，也是为了这一刻。
他迅速使出暗箭，三枚直指沈浟还没好的左腕！
沈浟猝不及防，连忙避开，却没料到那暗箭擦着他的手肘，直直刺向了林侑！
林侑也是个反应快的，侧身准备避过，可另外一头，灌木丛中不知何时又亮出三枚暗箭，又是朝林侑刺来。
避无可避，林侑施妖气扇掉了几根箭，可还是被其中一根擦了皮肤。
剑上淬了剧毒。
林侑的眼睛有点恍惚。
这头木叶生走了过来，可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原来木叶生板起脸来的时候，是那么的陌生。
他淡漠道：“两个任务，助小沈师弟得道飞升和，杀了林侑。”
下一刻，沈浟发现自己也动不了了。
——是他之前用的药丸，麻木了他的力道。
“暗器和药，无人能敌我。”木叶生这才又对沈浟说道，“真身归位……哈。天帝不知道他做的是对是错，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们俩，一个也别离开虚境。”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虚境】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