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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缘分浅 ...

  •   走的当天,杜栖是在妈妈喊杜桃起床的吆喝声中惊醒的。

      她是下午一点半的高铁,行李昨天晚上就已经打包整理好,第二天早上睡到大十二点也不着急。

      今天其实是周天,杜桃个初中生,也不需要起特别早,但是妈妈还是觉得九点起床对于一个“千事万事以学习为重”的学生来说,还是过于放肆了。

      “杜桃!!!”

      “杜桃!!!!”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起床!!下来洗脸刷牙!!吃饭!!”

      “杜桃!!!!!!”

      杜栖躺在自己屋里,听妈妈站在一楼的楼梯口扯着嗓子吆喝,耳朵直疼,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自己头上,努力让自己再睡过去。

      没睡着。

      妈妈噔噔噔跑了上来,和杜桃吵了起来。

      ……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磁场这种东西,磁场不合的人之间就是容易电光火石。

      杜栖像杜桃这么大的时候,就没有被人逮着管教,还一急眼又是吵又是骂的“待遇”。

      或许是第一个孩子的缘故,或许是因为杜栖从小又愣又蠢不爱叫人,爸爸妈妈对她本来就不抱什么期望,更不怎么鸟她。

      她上初中那会儿,自己上下学,不矮的个子蹬着一个大姑姑不要了送给他们家的小自行车,上课就窝在最后一排拿自动铅在课本上画小萝莉,老师说什么知识点都是耳旁风。

      她那会儿就是一个成绩特别差的听话孩子,从不作妖,从不惹事,但也不对自己负责,就是愣着,上学路上遇到变态叔叔邀请他去他家舒服一下她都愣愣的听不进去话,一直到变态摇着脑袋被她愣走了,就和个250一样一样的。

      没人鸟她,她好像也不鸟自己,和个沉默寡言的自闭症一样,愣愣地长大了。

      一直到临近中考,妹妹出生,爸爸为了自在,她一回家,就把妹妹扔给她让她去带,还说考不上学就在家里看孩子,直至此时,她的自我才开始悄然生长。

      一觉醒就发了狠,用了半年就擦边考上了市里第二的重点高中。

      考上了高中,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她还是一个人上学下学。

      虽然通过考试有了点沾沾自喜的自我价值,但也仅仅局限于自我这小小的一隅,妈妈更不管她了,她从一个愣愣的让父母没有任何管教欲望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学习不错自己就能学得很好不需要父母费心费力的孩子。

      但是在杜桃这里,妈妈有着格外的愤怒。

      妈妈总是对杜桃怎么管都管不够,还经常因为这件事和杜栖抱怨,杜栖叫她无为而治,她却每次还不由自主地往杜桃的枪口上撞,每次都撞得呲牙咧嘴,吱哇乱叫。

      杜栖知道为什么。

      杜桃一出生就是被人人夸赞的“聪明孩子”,具体体现在她脑瓜子转得快、学东西快、还特别活泼好动、心眼子多。

      不仅体现在别人的嘴里,杜桃在学习中也是这样的,她的成绩和同时期的杜栖相比,好了不是一点两点。

      杜栖在小学初中是确确实实的学渣,成绩完全垫底那种,人很愣,虽然不倔,但就是听不进去人话。

      人们对于杜桃的夸赞被妈妈听到了心里,她对她这个二女儿格外的上心。

      杜桃嫌蹬自行车上学太累,不想蹬,妈妈就天天骑电动车风吹雨打雷打不动送过去,再接回来;杜桃不喜欢吃学校食堂的饭菜,她就中午多接送一趟,接回家吃饭,要么就专门在家里做好便当去学校送饭。

      不仅如此,妈妈还专门加了杜桃班的班委会,和杜桃同学的家长打成了一片,经常和这些家长讨论孩子现在的学习,每次学期开学都会去帮忙打扫教室的卫生,还会去路边做义务引导,指挥同学们上下学。

      属实对孩子们关爱到了极致。

      这些在杜栖同时期都是想都不无处可想的待遇,以至于现在,杜栖硕士要上几年?哪一年毕业?都要妈妈一遍遍问,杜栖一遍遍答。

      或许可以说,是时间让一个青涩的家长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家长,但好像也不尽然。

      总有什么东西随着不复返的时间,彻底流走了。

      现在的妈妈,并没有把杜栖从来没有得到的东西再给她。

      在她那里,杜栖从同样于她腹中诞生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完全和她同辈分的人,朋友算不上,朋友之间还有需要考虑的距离,亲人也算不上,亲人之间是无话不谈的不需要考虑。

      杜栖在她需要的时候,要听她抱怨丈夫抱怨二女儿抱怨生活中的一切,她需要杜栖时时刻刻听她滔滔不绝的抱怨,但她又永远不听杜栖的劝。

      在她不需要杜栖的时候,一个月都能查无此人,反过来和她议论此事,她就会说“我要是有时间,我也天天和你聊闲天,我每天放什么味的屁都和你说,但是我几点要做饭,几点要送孩子,几点要见客户,几点要接孩子,几点还要做饭,我哪有时间啊”……

      可以理解。

      但心里总不是滋味。

      她总觉得自己活得挺另类的,在妈妈最不在意孩子的年纪,她出生了,在妈妈最在意孩子的年级,她离家了。

      那个本应该由母亲交给孩子的那团暖暖的东西,她始终都是缺着的,也正是因为少了这么个东西,她整个人生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有它的影子。

      妈妈和杜桃吵得如何如何凶,她都不会插手的,她会觉得自己像个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

      毕竟杜桃是没错的,杜栖没理由也没权利阻止妹妹享受这段吱哇乱叫但是如实存在的母爱。

      有一次在妈妈对杜桃的抱怨下,杜栖还是插手了,她大喊着让杜桃不要和妈妈那么说话,结果杜桃把她也一起骂了。

      杜桃平时还是很尊敬她的,不烦她,不冲她撒娇,一整个相敬如宾的态度。

      当时杜栖就慌了,莫名其妙的,也不是突然怕起杜桃了,就是觉得自己办错事了。

      反正之后都是不插手了,妈妈再和她抱怨起教育杜桃的不容易,她也都是胡乱听着,说几句不过心的漂亮话应付过去,就完事了。

      心里的苦涩再反刍出来,多长几个胃囊就是了。

      马是不能呕吐的,杜栖也不能。

      被重要的人太在乎的人是可以呕吐的,被重要的人完全不在乎的人呕吐只会膈应到自己,因为他们听不到响儿,而你却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恶臭。

      走之前,杜栖特意跑到超市给两个小孩子买了两大袋零食,她每次回家和离家都会给他们买,什么好吃买什么。

      小时候没人给她买就会导致她长大了疯狂给别人买,她买得太殷勤,两个小孩都没什么感觉了。

      零食当着她的面平分完,杜桃提溜回自己屋放着,杜行哲不出半小时就全塞肚子里了,一点节制都没有,惹得妈妈一通说,他只当没听见。

      ……

      咖啡店店长让她到了就去店里报道,杜栖说“好的”。

      不是什么出名的咖啡店,看名字应该是某个大热连锁咖啡店的盗版,不仅卖咖啡,晚上还会卖酒。

      杜栖把行李搬回宿舍,换了身衣服。洗了个头,还浅浅画了个妆,就过去了。

      “来了。”店长是个不太好惹的姐姐,一半头发在头顶高高地扎起来,靠近脖子地方全剃了,后脖子还刺了青。

      “嗯。”杜栖在靠近她的位置找了个空儿站好。

      “叫我火火就行,我五行缺火。”火火姐笑笑,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栖:“个子挺高啊,有一米八没。”

      杜栖:“175。”

      “嗷,”火火姐挑挑眉:“那也不矮了,很高了,小文啊。”

      一个长相乖一点齐刘海但是嘴唇上左右打着两个恶魔钉的女生凑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只装咖啡饮品的杯子。

      她就是小文。

      这会儿店里没人,小文凑在火火姐脸上亲了一口,亲着亲着就嘴对嘴了,杜栖余光瞟见,两个人眼神都拉丝。

      “……”杜栖垂着头,不吭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小文黏黏糊糊地道,把自己的杯子怼到火火姐嘴边,让她喝:“干嘛啊火火姐~叫我干嘛~”

      火火姐低头抿了一口,说了声“甜”,贱兮兮地一侧身,照着小文的屁股捏了一把,道:“快别闹了,吓着人小孩儿了,快,教她认认这堆机子怎么用,就这些做咖啡的机子。”

      “好好好。”小文摸摸火火姐的下巴,这才冲杜栖道,生人熟人的态度转换的很迅速,一秒钟就冷了下来:“杜栖是吧?”

      杜栖:“对对。”

      教了一下机子怎么用,教完了两个人就走了,火火姐让她照着出票机打出来的单子做就行,有外卖单快递小哥会来拿,还说她们店没有堂食的,后面那几个桌子都是晚上喝酒的人用的,她们后面还有一间屋,晚上咖啡店变成酒吧的时候才会开放。

      “你下午到点了直接走就行,把卷帘门拉一半,不用锁,我晚上回来。”火火姐搂着小文道。

      “好。”杜栖点点头。

      杜栖看着一堆机子,以及一些做咖啡饮品的材料,又看了一眼空间不大但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咖啡店,一时有些无助。

      ……一个小时二十块钱,就她一个人,干全程,有点心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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