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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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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四周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二十岁，于她们三人来说都有点陌生了。
可是那是云留云，她们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那个女魔头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呢？
谢玉痕替她辩解：“留云不会……”
域寻冷冷道：“当初纪亭生也是这么说的。师父已为他的话献了命，师姐这么说，又是想让谁替她去死呢？”
此言一出，谢玉痕更觉心痛。
她被未知的命运裹挟着，明明可以事不关己，却偏偏还是深陷其中。
“我。”
有一人不知何时从天上落了下来，她似是御剑停得太急，所以落地时站得并不稳。
只是其余三人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他们都被她口中短短的一个字惊住了。
谢玉痕下意识上前，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在看见对方那张脸时定住了。
那张脸，分明与她养了五年的女儿一模一样——不，要更成熟一点。
来人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正是昏迷了五年的云留燕。
*
看着眼前三人或惊讶或奇怪或疑惑的表情，云留燕懒得解释。
她想不通，明明昏睡之前都和表哥她们说好了，怎么域寻还是要对阿云不利？
她站在域寻的对立面，质问她：“谁让你来找阿云的？”
域寻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回：“你啊。”
这下轮到云留燕沉默了。
“不是……对……是我。”她好半天才理清自己的思绪。
五年的沉睡带走的不仅是时间，还有记忆。
云留燕经域寻这般提醒才想起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确实是她要纪亭生算好她醒过来的时间，再把阿云安全送到她身边……
但是……“那你刚才说什么死不死的？”
云留燕快速反应过来，却也没搞懂域寻为什么要故意误导眼前这两人。
眼前除了域寻，另外两人正是当年青云观里的二师姐玉恒和三师兄允折。
她也有十几年没见过青云观里的其他人了，但好在修道者都有些驻颜术在身上，得以让她能认出眼前这两人的身份。
至于为什么她能找到这里——
她一醒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纪亭生，对方的头发染回了黑色，导致她第一眼误以为时空错乱。
到底是亲哥，纪亭生也不废话，一开口就是报方位，告诉了她阿云如今是被京城里的玉恒和允折两位道长养着。
她刚醒身体还不太灵便，对方又往她嘴里塞了颗丹药——这才能来得这般快。
“算了，回头再听你说。”她打断域寻将要解释的话。
知道了二人对阿云的养育之恩，她不好冷语相对，但话中的急切还是难免透了几分：“至于二位……我刚醒，想先见阿云一面，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听允折道长报了位置，她带着歉意行了个礼，表示自己会找个时间再来拜访。
话音刚落，她就踏上剑飞快离去了。
至于玉恒和允折不太情愿的表情，也全都被她抛在身后了。
*
京城，南城门。
天很热，热得人心慌。
南城门已近在眼前了。
避免吓到普通人，云留燕御剑飞行停在了城外。
她先在人少处落下，收剑后再慢慢往城门走去。
绕过几处草丛，她踏上官路，就看见不远处四散着不少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很热，这群人穿的都不是太体面，有些男人甚至坐在地上，而身上能看见的布料就只在大腿上面那一块。
她掐指算了下，才知近日有天灾，小满至今已快三月没有大量降雨了。
她低头看了眼地面，见官道远处的草丛也都枯黄，而其扎根的土地上有不太明显的干裂痕迹，如纤细的蛛网缠住地面，隐隐向官道逼近。
于测算一道，云留燕并不精通，她隐隐看出了一点天下大乱的苗头，却也不太在意。
把这事抛到脑后，她踩着官路继续走，在热气逼人的环境里寻找一个她期待已久的可能。
阿云、阿云、阿云……我来了。
*
“谢谢云姑娘！谢谢！真是太……”
“云姑娘，我能不能多要一点，我家中有个……”
“云姑娘你明日还来吗？我们明天打算出城了，不知道……”
南城门远远望去是一片凄凉景象，可走到近处，听见这般热闹的人声又觉得心中更添愁苦。
原因无他，流民的衣着都不算整洁，南城门附近除了护城河便没有太多水源。
而长达数月的干旱早把护城河里的水蒸干了
云留燕慢慢走近人群，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笼罩上来的臭气熏得后退了几步。
可看着人群中那点青绿色的衣袖，她忍了一下，又一大步上前。
云留云正立在人群的最前方。
她身量高挑，声音清亮，教人远远地就能看见她头上翠绿的簪花，听见那清脆的话语。
云留云招着手道：“大家排好队啊，我们今天带了两大桶的凉茶，药草也管够的，一个个来，都不要急啊。”
听见她的话，流民也大都安静地排着队，耐心地慢慢往前移动。
云留燕也正在人群中。
朝思暮想的人竟然就在眼前，云留燕又有一瞬间觉得，就算所有的臭味都是从阿云身上发出来的，她也要冲上去义无反顾地抱住她。
幻想中二人已紧紧相拥，现实中却还隔着一大段距离。
眼看着人群拥挤不好前进，云留燕便开口唤她：“阿云、阿……”
正在排队的人被她吓到，转头要骂，却见她身上的布料干净鲜亮，都隔着她往周围退了一步。
云留云身边的家仆连翘是个个高壮实的小姑娘，她注意到人群突然散开，连忙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上下打量了一下云留燕，连翘没看见她的正脸。
可单看此人背影的仪态和衣着的布料，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
若是旁人也就忍了，偏偏云留燕遇见的是连翘。
她这人最厌恶权贵，尤其是今年大旱，京城中不少权贵都不管事了。
那些个虫豸，不是举家往南边去避暑，就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避暑山庄。
不仅克扣工人的工钱，还拒绝让流民进城。
如今城外的流民已以草为食，生活困苦，根本无以度日。
看这人清高的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连翘掐着腰上前，大喊：“喂！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我们医馆……”
云留燕转过了身，连翘的声音也在看清她的脸的那瞬间小了下去。
连翘被吓了一跳，眼前这人……这人怎么跟她们家小姐这么像！简直、简直就像小姐的亲生姐姐！
可是——没听馆主说过小姐还有个姐姐啊？
连翘身旁还有一堆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一个二流子原本正端着自己豁了口的碗在喝凉茶，看这边好像有闹事的，吐了口药渣就赶紧凑过来了。
二流子起哄：“怎么不撵人了？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舍不得了哈哈哈。”
周围的人也都哈哈笑起来。
连翘反应过来，见自己闹了笑话，慌忙赶了几下，让众人闭嘴。
二流子：“哎哎哎……不撵就不撵呗，赶我们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医馆是不想管我们了，嫌我们是拖累，故意找个人来闹事想把我们赶走是不是？”
众人受不了这样的起哄，也跟着大声嚷嚷起来。
连翘被气得跺脚，她想回去找小姐，却被凑过来的人拦着，人群围成一个圈，让她没办法走。
连翘心里气着，又被凑过来的气味这么一熏，一下子就发了火：“你们知道什么啊！我们医馆天天来义诊，还免费给你们送药、送凉茶，怎么还好心没好报啊？”
她看向云留燕那张捂着鼻子也气定神闲的脸，心里着急要给小姐报信，却也不敢把这人单独留在这里。
她在心里庆幸小姐在外面一直是蒙着面纱的，这般想着，就拉着这个奇怪的女子要离开。
连翘一把抓……没抓住，云留燕在她伸手要抓过来之前就退后了一步，顺便给了她一个看人贩子的眼神。
连翘瞪着她，气她不知好歹。
她说：“喂！你不想惹事就快点跟我走。”
云留燕凝眸看向周围闹事的人，心想：其实还挺想惹事的……刚刚这些人——好像对阿云不是很尊敬啊。
可又想到阿云……云留燕心中的火苗被水扑灭，长出一棵嫩嫩的芽，叫她笑着跟上连翘的步伐。
阿云……几乎与她没有区别的阿云。
云留燕克制住心中分析二者同与异的念头，选择将其转化为期待。
期待那人转身后的面庞，期待她满是生机的笑容，期待她们没有被遗忘的曾经……
连翘压着声音：“小姐——你过来一下。”
身着翠绿衣裳的那人转过身来，笑意却在脸上凝滞。
云留燕克制住接近她的欲念，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笑着开口：“阿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