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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重生女帝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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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内一触即发,太学外急转直下,原本士气高涨的叛军忽然乱成一团,只因为那些火油罐怎么也点不燃,但是掉下去的火星,却将整辆木车都点燃了。
这样的木车一共四架,每架上面有十来个火油罐,足以将太学并不宽敞的门楼全部点燃了,可是此时车子还在叛军阵中,忽然燃起熊熊大火,挤挤攘攘士兵乱了起来。
太学前的空地不大,周围都是坊市街道的土墙,避无可避,长孙穹连忙指挥着士兵直接用长戟抵着着火的木车往前,推到太学门楼的前方。
只可惜太学周围有个三四丈宽的护城河,此时吊桥被升了起来,木车有的在河边停下,有的落入河中,残存的火油浮在水面上,依旧燃烧着。
一条火路隔在了两军之间。
这下好了,攻不进来,也冲不出去。
“公子,怎么办?”长孙穹有些焦急的问,方才的火让他□□的马有些焦躁的踱步,正如他自己的心情一般。
这太学久攻不下,时间越长,变数越大。
“废物。”慕容濯看着城墙上的众人缓缓的吐出两个字,他思忖片刻抬手说,“我们先撤。”
霍英隔着火焰和浓烟,看到慕容濯的手势:“不好,他们要撤了,此时城外交战尚未结束,他此时出城,对衡儿不利!”
“父亲!我领一队人杀出去!”霍岁安提着剑正要下去,被霍英一把薅住后脖领。
“蠢货!哪有人愿意和你杀出去!”霍英恨铁不成钢的骂,“这下面都是火,你要怎么杀出去?”
“可不能让他就这样跑了!”霍岁安焦急的说,“你方才也说了,他如果去城外,那大哥就危险了!”
“别担心,我有法子。”李乐知刚张嘴,霍英就忽然凑过来。
这人高马大的霍将军,穿着官服外面套着临时寻来的轻甲,整个人犹如一头硕大的黑熊,看这架势,像是要猛的扑一只娇小的兔子。
李黎未都吓一跳,差点要出手了。
只听得霍将军殷勤的说:“公主算无遗策决胜千里,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老夫真是佩服的很,天雷说来就来,火油罐说没就没,不知道接下来公主还有何计策!我老霍必定赴汤蹈海冲锋陷阵!”
霍岁安:……他敢说,他老爹这辈子会的成语都用在这了。
“……也没到这个份上。”李乐知忍不住往后避了避,“那火油罐我确实是没想到,也可能是有人暗中相助,才没让慕容濯得逞。”
“不过不用担心,我确实是有后手的。”她看着李黎未说,“徐麟呢?他是不是要到了?”
李黎未听她这样说,抬手放出个信号,咻的一声在空中炸开。
下方正准备撤军的慕容濯也看到了这个信号弹,他猛然回头,只见通往城门的街道两侧,忽然竖起了旌旗。
青白麒麟旗,上面写着大大的“徐”字。
是武宁徐广平的军队,可是他人在武宁,能够在这里立起军旗,率队的必然是他的亲儿子,徐麟。
“是徐大哥!”霍岁安在门楼上远望欢呼,“我就说徐大哥说去搬救兵,怎么还没有到!来的刚刚好!”
见到下方慕容濯率领的叛军快速撤退,霍英也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定睛看去,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徐麟率领是可是他武宁军!?这武宁军怎么会在京城附近出现!?”霍英眉头紧锁,“武宁来京城关隘重重,没有个十天半月无法抵达,他难道会未卜先知?”
“当然不是。”李乐知说,“这武宁军早就候在京城周围了。”
霍英严肃的看过来:“这是为何?公主恕罪,老夫负责守卫京城,这北疆军擅离职守,我不得不问个清楚。”
“因为李黎未也等着浑水摸鱼,争一争皇位呢。”李乐知拍拍李黎未的手臂,毫不犹豫的揭他老底,“他几个月前奉召入京,想来是察觉到了慕容皇后的异常,猜测京城会有一番动荡。”
“于是他暗中联络武宁,让徐麟领人暗中行军至京城附近的郡县安顿,而后在我向他求助的时候,将计就计让徐麟受我支使,正好给他机会出城调度这队士兵。”
李乐知早就知道李黎未这样的安排,上一世也是因为这队奇兵,他们才能在慕容濯于皇宫埋伏刺杀永平帝后,快速的反击。
在今日之前,李黎未虽然没有透露,但李乐知已经猜到他踏入京城之时,就做好了搅混水的准备。
徐麟与他入太学不是偶然,他掺合进五仙馆的事情也不是偶然,永平帝昏迷之后,他摄政理事更不是偶然。
什么也不问,便将信物给到李乐知,让她去支使徐麟,一部分是对李乐知的信任,另一部分,也算是顺水推舟了。
原本这是他秘密筹谋,只是李黎未恢复了记忆,李乐知就不用顾忌这些了。
“汝阳王殿下也要谋反?”霍英沉声问,他缓缓后退,手已经放在剑柄上了。
“不敢。”李黎未淡然回复,“现在应该是谋不上了,方才陛下遇刺,想必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徐麟已经去解决慕容濯了,霍将军何不趁此机会入内回禀,也好看看陛下的安危。”
霍英这才记起来方才的“陛下遇刺”的呼喊,只是当时形势紧张,他们只能强说是慕容氏的诡计,现在被李黎未这么一说,他才记起来。
霍英:“……此事稍后再说,老夫一定追究到底!”
放下一句狠话,霍英匆匆下了门楼,霍岁安被他留在城楼上驻守,以免叛军再有别的动作。
其余如谢夫人温大人之流,也意识到此处对峙告一段落,对着李黎未李乐知一礼,也匆匆下了门楼。
远处的清晖阁掩于太学层峦叠嶂的屋檐上鸱尾内卷,如同大鹏振翅几欲腾飞。
脊兽们次序蹲在屋脊之上,受着风吹雨打日月星光,看着这座年轻的王朝,迈向不可知的未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霍英的大嗓门在门外就听到了,见许多人都围在后堂的院子里,他大力出奇迹,将人群剥开,冲入正厅。
“陛下如何了!?”他着急忙慌的问。
“霍将军噤声。”百里正德皱眉说,“陛下重伤正在里间修养,休得高声喧哗,惊扰了陛下。”
“陛下重伤你们在这作甚?”霍英立刻呛声,他看向侧室,脚步不停的走过去,片刻后似是确认了永平帝的安危,便又出来问,“既然陛下还未醒来,你们这又是演哪一出?”
“陈将军为何在此持剑?”霍英问,“陛下在此怎可擅动刀兵?”
“霍将军你有所不知。”陈廷玉解释,“国师刺杀陛下,如果不将他擒获,那他必然会再动手!”
“那为何还不擒获!?”霍英看着靠着木柱强站着的容予问,“他手中无兵器,又受伤,为何还未擒获?”
容予几月前的伤刚养好,气血待补,今日奔波大半日,又是祭祀祈福,又是救人护人,此时流着血受着伤,有些气虚。
然而他还需要沉稳的辩驳:“动手的是陈廷玉!他是慕容氏的后手,早就伺机刺杀陛下了。”
“胡言乱语。”陈廷玉面色不变,“伤陛下的凶器就在桌边,霍将军一看便知。”
霍英大步走到正中的长案后方,发现一把带血的匕首,这匕首以动物的骨骼制成,与其说是凶器,更像是装饰物,手柄上装饰着玉石丝绦,在正中的玉石上,刻着“白鹭”二字。
以伺察者为侯官,谓之白鹭,取其延颈远望。
白露便是暗卫的章纹。
霍英作为永平帝的亲信,自然知道暗卫的存在,只是没想到国师便是暗卫首领,联想到祭坛之上慕容道全所说国师乃明武帝长子李容予,眼神一时微妙起来。
陈廷玉说:“这匕首是陛下赐予国师的信物,上面还刻有暗卫纹路,不容你抵赖。”
容予的伤口还在渗血,他面色苍白,但平静的自辩:“前几日我为了自证身份将匕首给了陈将军,此事汝阳王及乐知公主皆可为我作证。”
“那之后匕首一直就在陈廷玉那里。”容予眼神清正,避也不避的看着陈廷玉,“不然我随身的匕首,刻了什么字,你又从何知道?”
陈廷玉一滞,他没想到平日寡言的容予还有这等能言善辩的时候,不过他也不想想,弑君矫诏这样的杀头大罪,足以让任何一个哑巴开口自辩。
见两人各持一词,百里正德直切要害的说:“这传位诏书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二人手中的诏书,到底是从何而来。”
说到底,谁刺杀的陛下,与这诏书的真伪息息相关,储君乃国之大事,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我的诏书是陛下醒来之时亲拟。加盖了陛下玉印。”陈廷玉底气十足的说。
“我手中的诏书是陛下方才命我代笔。”容予似是觉得这样说不太有说服力,看向太傅身后的两人,“李舞阳,李玄盛,方才陛下与你们说了什么,还记得吧?”
“说出来!”他眼神锐利,直直的盯着李舞阳李玄盛姐弟。
李舞阳心口猛跳,系统在她的脑中反复的提醒陈廷玉手中的圣旨有利于她,尚书令百里正德与护国大将军霍英都看向她。
她脑中回想起一刻钟前,永平帝将他们三人召入后堂。
“玄盛资质平平,如果朕还能教导他一两年,或许能担重任……”永平帝坐在书案后,平静的说,“只是朕中毒太深,命不久矣。”
“舞阳,如果你能力出众,能担当摄政大任是最好的……可是你似乎也没这方面的天赋……”他似是遗憾的说,“……不如她……”
不如谁?李舞阳想,从前永平帝从未对她有什么期待,只是让她如平常的世家贵女般长大便好,怎么现在忽然又期待起来了呢?
是因为……出现了他认可的某个人吗?
“我现在要拟传位诏书。”永平帝似是下定了决心,“容予,为我代写。”
国师容予一直站在永平帝身边,他此时身上的衣服还是祭祀时的素衣,只是将上面的锦缎玉饰都取了下来,灰黑色长发束起,袖口束紧,显露出一幅武人的腰高腿长的结实身段。
他跪坐在长案旁,背脊挺直,将永平帝说的话一字一句记录下来。
“……当此危难之际,朕以病重之身,书写此诏。”
“自朕继承大统以来,天下纷争虽止,然内忧外患仍未消。朕思虑再三,深感朕之子不足担此大任。”
此话一出,李舞阳和李玄盛都忍不住抬头看向永平帝,但见虚弱的帝王,看他们的眼神,平静,却带着淡淡的失望。
“是以朕决意传位于亲女李乐知。”
容予执笔的手忍不住一停,而后缓慢又郑重的写下李乐知三字。
“她虽是女子,但为巾帼奇才,灵心慧齿,逊志时敏,可堪大用。皇威既振,天命有归。望其行正道,除奸臣,固国本,定天下。此诏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说到这里,永平帝似是疲惫的喘了口气,然后说:“让陈廷玉进来,朕的玉玺在他身上。”
李舞阳脑瓜子嗡嗡的,任她想破了脑袋,都猜不到为何会传位给李乐知,最离谱的是,系统还在她脑子里说:【早知道永平帝有这样的胸襟,应该让他传位给你的!】
【这样任务不但能完成!还能够获得更多的能量!】
【……能量?什么能量?】李舞阳愣愣的反问,【不是说要让李玄盛做皇帝吗?怎么忽然变得我也可以了?】
【按照常理来说,自然是李玄盛做皇帝最稳妥,但是如果宿主能够成为此间帝王,系统获得的能量将会越多,也能更快实现宿主的愿望。】
怎么又变了个说法……李舞阳思绪繁杂,她的愿望?她的愿望是什么呢……系统说她回不到原来的世界,那在这个陌生又残酷的世界,自己又有什么愿望呢?
万人之上?高贵富有?美男后宫?
这些在她看来,似乎都比不上回到原来的世界,让原本的自己活过来……
因为,那个我……才是我,现在的我……只是个扮演出来的,虚假的,为了完成任务而设计出来的角色。
“舞阳公主!”百里正德见她怔愣出神,忍不住开口唤她,“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才……”李舞阳刚要开口,身后的李玄盛忽然抢着出声。
“方才国师忽然拔刀刺了父皇,然后拿着圣旨要跑,多亏陈将军将他挡住!”李玄盛指着容予说,“他才是叛贼,是坏人!”
说完之后,他和太傅交换个眼神,太傅满意的嘴角藏在胡须下,轻轻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