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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暴君的理想国3 ...

  •   明托掀起的暗杀浪潮在奥斯历史上前所未有,在这场政治屠杀中,几乎所有明托的反对派都被绞杀。百姓们称这天为血雨之夜。

      长老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在元老会上对明托的决策提出质疑。

      明托在这个被历史称为血雨之夜的次日清晨,虔诚地跪在一扇白色木门前。暴雨冲刷后的天空一片蔚蓝,大理石被逐渐升起的烈日晒成烫手的温度。

      侍女端来一杯葡萄酒,明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挥手拒绝。

      于是两个奴隶自发站在他身后,举着彩色羽扇为他遮挡太阳。

      木门被从里面缓缓打开,一根拐杖出现在明托的眼前。

      “恩师。”明托沙哑地嗓音响起。

      花白头发的瘦弱老人用怜爱的目光看向明托,他是虔诚的教徒,本来是在为期七天的斋戒中,可是整夜的凄惨喊叫已经惊醒了他,他只好走出他的居室,来帮助这个年轻的帝王。

      “陛下,”老人布满皱纹的手在明托头顶停滞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进来吧。”

      明托站起身来,不顾膝盖的酸麻,一瘸一拐地进了那间小屋。

      这个小房间朴素而温馨,一只花瓶里摆放着新鲜采摘的月桂。清新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点缀着整个房间,为这个简单的空间增添了一抹生机和优雅。在静谧的氛围中,月桂的翠绿叶片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宛如一幅宁静美好的画面。

      两人对坐在两个团垫上。

      “求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明托垂着脑袋,一如十几年前那个刚见到他的小孩子。

      “您是皇帝……”老人轻声说。

      “求您了,我不懂。”明托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只有在他的恩师——派翁面前他才会展现出他最真实的一面。彷徨,无措。

      老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情,他凝视着眼前的明托,心知肚明明托内心所缺失的东西。他仿佛看到了时光飞逝,他的孩子早已该长大成人了。这一幕让老人心生感慨,岁月无情,时光荏苒,生命的律动不停地在这片土地上演绎着永恒的变迁。

      “你问吧。”老人叹口气。

      “他们想要杀了我。”明托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在今天之前,他从未亲自杀过人。

      于是他垂头望向自己的掌心,去看那里是否还有血迹。

      “每个国王都曾经历过叛乱。”老人宽慰道,“皇帝可以撒谎,可以打人,甚至在理由充分的理由下,您可以杀人。”

      “可是,我尊敬他们,他们有些是我父亲的朋友……”明托痛苦地说,“甚至是我的堂兄。”

      “叛贼的下场皆是如此,陛下,您需要透过表象去看。”老人用手沾了沾水杯里的水,在地上画了个圈。

      明托沉默着,许久才缓缓开口:“您教导过我,我的职责是维护这个国家,可是只有百姓生活水平提高,才能体现出我的价值,对吗?”

      老人沉吟着,最后眯着眼睛温柔地说:“陛下,典礼要开始了。”

      他的陛下,总是这样天真。

      明托站在高台上,车轮毂毂,被人民的欢呼声压下。

      梧桐举着插在花瓶里的神树树枝,跟在他的身后。

      “明托!明托!明托!”百姓们热情高呼着。

      明托是奥斯国第一位实行仁政的君主,众人皆信,若非长老院内那班顽固的老头子,他必会废除奴隶制。

      人群沸腾,欢呼声如雷霆般响彻云霄,歌颂之声仿佛音浪翻滚,充斥着整个空气,场面庄严而盛大,仿佛连天空都被这股狂喜之情所充盈。

      明托沐浴着这一片喜悦,他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车,与沿途的民众紧握双手。他微笑着,目光中洋溢着对人民的关爱和感激,与每一个人分享这个盛大的时刻。民众纷纷欢呼,热泪盈眶,仿佛他们与明托之间建立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情感桥梁。

      阳光洒在这位年轻皇帝的身上,温暖而明媚,照亮了他心灵的角落。此刻,烦闷与自我怀疑仿佛随风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和舒畅的感觉,仿佛他的内心也跟着阳光一同明亮起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长老们低声议论着这位帝王。

      “我们不能就此罢休。”一个老头低声对身旁的家伙说,在明托上任后,他被强征税收两次,这些财产明明是他的,凭什么就这样经由这个狂妄自大小丑般的皇帝交给了那些低贱的贫民?

      另外一个老头瞥了他一眼,低声说:“别忘了那个鬼头身边的地狱犬。”

      他指的是斯兰,那个站在马车上的,手一刻不离佩剑的恶魔。

      “看看这天气!”明托兴奋地说,他赤脚踩在羊毛毯子上,太阳神的妆容还未卸去,荣耀之光流转在他的桂冠上。

      梧桐递上一杯红酒。

      明托瞧了他一眼,用手指挑起梧桐的下巴,打量玩物似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你果然长得不错……”明托细细打量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告诉我,秋丹对你做了那档子事了吗?”

      梧桐疑惑地抬起头,在看到明托眼里赤裸裸的调笑时,他的脸涨的通红。

      明托歪了歪脑袋,触电似得将手收了回来。

      “一个雏儿。”门口传来冰冷的嗓音,是斯兰。

      斯兰跨步走了进来,只有他有权利在进入王宫时佩剑。

      于是叮叮当当的声响随着他的脚步靠近。

      “做的漂亮。”斯兰顺势坐在了软椅上。

      梧桐为他倒了杯葡萄酒。

      他能感受到斯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目光。

      “一个有着雏菊般面容的男孩。”斯兰若有深意地说。

      明托看向他,手里摇晃着酒杯。

      “也许曾经秋丹有过第二个计划。”斯兰将酒倒进嘴里,空酒杯被塞进梧桐的手里。

      梧桐低头,乖顺地又倒了一杯。

      “跟我讲讲,你在秋丹那里是做什么的?”明托瞧了眼斯兰,饶有兴趣地问。他清楚,梧桐没有以这么惨烈的代价来换取在他这里做间谍的可能性,这是对于那些泯顽不顾的老头的毁灭性打击。

      “陛下,我的母亲是主人的……”

      “主人?!”梧桐的话被明托不满地打断。

      “秋丹的婢女,我生在那里,父亲不知是谁,”梧桐低声说,“我在秋丹的府邸做清扫的工作,为花瓶更换花枝,为主人清洗衣服,擦拭雕塑。”

      斯兰看向明托,明托摇晃酒杯的手停了下来:“那么,以后你就负责更换花枝,还有……”

      明托将红酒一饮而尽,下巴高高扬起,恩赐似地说:“做我随从,为我倒酒。”

      梧桐借助被扔到怀里的琉璃酒杯。

      被诛杀的元老们的财产被收入皇帝的囊中。元老们散布谣言,声称明托是为了这些土地和财产而陷害贵族,指控他们只是出于满足自身贪婪之心而加以杀害。

      然而,明托发布了本月赋税免除的命令,使得元老们的煽动变得毫无意义。

      “那些蝼蚁们,谁给予他们腐朽食物,谁就被奉为神明!”一名元老将桌上的酒杯朝着站在墙角的奴隶砸去。坐在暗处的其他元老们默不作声,愤怒在这个狭窄昏暗的房间中蔓延。

      而明托远没有元老们以为的那样镇定,这是明托在午夜惊醒的第十个夜晚。

      明托用那双惊恐的眼睛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梧桐。

      “你听到脚步声了吗?”他瞪着圆圆的眼睛,声线紧绷而沙哑。

      梧桐摇头:“没有,陛下,我一直在您身边。”

      “你曾经发誓,将灵魂交给我。”明托突然说。

      梧桐抬起头,虔诚地看着那张脸:“是的。”

      “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是的。”梧桐托起明托的手,俯下脑袋亲吻着他的手背,那样虔诚。

      明托反握住梧桐的手。

      明托照例在天黑后去民间寻乐,他戴上白色的假发,在脸上抹上锅灰。

      亮白的牙齿在黑暗中格外显眼,明托看向身后一脸迷茫的随从,他忽然想起今晚斯兰要回家乡看望父母。

      于是梧桐看到明托眨了眨眼睛,将他满是污渍的手在他脸上抹了抹。

      “好好享受这个夜晚吧!”明托狡黠地笑着,在月光下带着梧桐悄然离开了宫殿。

      夜晚降临,民间热闹非凡。在煤油灯的映照下,男人们围坐在一起畅饮歌唱,而女人们则在一旁闲谈着属于她们的话题。

      明托走出宫殿的第一步,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与路边的任何一个人交谈,慷慨地送出铜币,请对方共饮一杯,请求对方分享自己的生活故事。他津津有味地倾听农夫是如何铲除牛粪的,感受到鱼贩划破鱼腹时的触感,以及鱼鳞如雪花般落下时的滋味。

      木匠接过明托递过来的酒,警觉地扫视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梧桐。

      “那个孩子是谁?” 木匠轻声问道,口中微饮着酒。

      “哦,” 明托这才意识到今晚并非独自一人,“他是我的弟弟。”

      “你弟弟长得有一张让女人嫉妒的脸。” 木匠如此说道,目光□□地描绘着梧桐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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