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伤亡 ...
-
“为什么？”林舒望加大了精神疏导的力度：“我们坚持不到狐狸绕后了。况且，那边林子情况未知，狐狸他们需要的时间可能要更长。”
“可以坚持到，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可以坚持到的。”容时仍然没有松口的迹象，精神图景的舒缓给了他更多的信心。
“老大，弹药不多了。”孟冬没继续往下说，但他的意思很明显。
撑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杜衡不断地飞起，突袭，再撤回。
机械的重复着安排给自己的任务，一言不发。
“这次不……”
“没什么不一样的。”米哈耶尔打断了容时的话，看着树林中不断闪现的影子，“老大，我同意林向导的方案，试一下吧。”
没必要将意外再重演一遍。
没必要去证明这一次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可以护住所有人；也不用去验证上次的战略是否正确，是否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他是对的呢？”米哈耶尔在和容时错身的时候，轻声说道。
林舒望感觉容时的精神图景深处传来一阵混乱，这种混乱与长时间没有进行精神疏导所呈现出的混乱完全不同。
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搞清楚这混乱是什么，只能手忙脚乱的加大了对容时的精神疏导。
容时对林舒望吩咐道：“按你说的做。”
“蒋向导，三点钟方向进攻侧翼，火力压制，我们准备突袭。”
林舒望又分出一条思维触手，将消息传了出去。
林中很快响起了火炮轰击的声音。
“一点到三点方向，十二只变色猿被引开。蜂鸟两点钟方向突袭，吸引剩余两只变色猿注意，犀牛向十一点钟突进，蛇和狼在犀牛突袭后……”
林舒望感觉精神力已经在耗空的边缘，但他不敢停下指挥，更不敢停下对容时的精神疏导。
先是云朗，再是容时，之后小队的所有人，都发现林舒望的快支撑不住了。
不间断的报点停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初了，甚至比之前的更加详细，更加精准。
没人知道林舒望是怎么在短时间内让精神力恢复的，除了容时。
容时看着林舒望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管蓝色的药剂，打在自己手臂上。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仿佛被注入的新的生命力。
但越是这样见效快的东西，副作用就越大。
“你……”
林舒望打断了容时的话：“容上校，注意两点钟方向。”
狐狸那边传来一声巨响，林舒望应声看去，海龟精神体在迅速虚化，很快就完全消散了。
“二队受到猛烈攻击，你们那边动作快点。”
“收到。”
树上的变色猿被这声巨响惊到，他们的攻击节奏变得混乱，逐渐溃不成军。
容时和其他哨兵，借这个机会杀出一条血路，没两步，就和狐狸带领的小队汇合了。
变色猿见两队已经汇合，知道无法将这些入侵者击退，领头的猿猴尖啸一声，还在奋力抵抗的猿猴纷纷停下攻击的动作，四散奔逃。
雨林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猿猴们来不及带走的尸体。
狐狸小队开始收拾战场的残局，林舒望则给自己小队的哨兵做精神疏导。
狐狸不知道从哪转出来，拍拍容时的肩膀，指着正在人群中忙活的林舒望：“这是今年新招进来的小向导？综合实力可以啊，比……”
容时扫了狐狸一眼，狐狸立刻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不说了不说了，为尊者讳。这么一圈打下来，我都没精力再给哨兵做精神疏导了，他还能同时给你们四个做，真是后生可畏啊。”
蒋依看了眼重伤的海龟哨兵，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海龟伤的不轻，你们队的小向导要是……”
“没有，不借。”容时打断了蒋依之后的话，脸色阴沉的看向林舒望的方向。
云朗从战斗结束就一直在满场乱窜，不知道在寻找什么，躁动不安的情绪传递到容时这里，连带着容时也多了几分烦躁。
蒋依有些尴尬：“你看你，难道他还是你的向导啊？”
蒋依本来是开玩笑，但容时没说话，似乎默认了。
“呦？铁树开花了？那刚才那话当我没说。”蒋依摸摸鼻子，走回海龟身边，从身上翻出了几颗向导素。
战场很快就收拾干净了，能被变色猿守着的地方，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然少不了，这次收获颇丰，但容时总有些不安。
两队一前一后的往基地走，队伍行进的速度不算快，林舒望也坚持自己没什么事，容时只能由着他走在队伍最后面，每走几步都要回头看看，确定他没事才能安心。
一直到基地门口，杜衡才从队伍的最后走过来，声音低沉：“老大，路璐没了。”
杜衡的声音不大，所有人都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半晌，米哈耶尔才带着颤音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杜衡往后退了两步，她低头不敢看容时，更不敢看米哈耶尔，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几个人半天才从杜衡哽咽的话语中，拼出来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杜衡带着路璐往回走，因为着急，选择了没有走过的近路，也因为缺少向导，她将盘在树上的闪电蟒当成了雨林中的藤蔓。
等反应过来时，她俩已经冲进蟒蛇窝里了。
“我试了好几次，都没冲出去。”杜衡哭得泣不成声：“路璐醒来之后，用最后的精神力给我做了精神梳理，然后……自己跳下去了。”
“我不知道那里有蛇，我当时太着急了，我不应该抄近路的，都怪我……”杜衡痛苦的蹲下，用手环住了自己的头。
米哈耶尔冲过去，拽着她的手将她提了起来：“你……”
看着杜衡哭红的眼睛，米哈耶尔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伤与愤怒，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尸体在哪？”
杜衡哭得更加厉害了，她绝望的摇摇头，在怀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一张照片，颤抖着递给米哈耶尔。
照片里的路璐笑的很开心，边上有一个长得和她有七成像的男孩，男孩被口红画成了一个鬼脸，却还在无知无觉的酣睡着。
米哈耶尔将松开，接过照片喃喃道：“我怎么和小路弟弟交代……”
“我……”
杜衡话没说完，就听见“咕咚”一声。几人循声望去，看见站在队伍最后的林舒望晕在了地上。
医疗舰。
“不要紧的，之前的旧伤没有好全，伤口有些撕裂了。新增了几个小伤口，晕倒可能是因为休息不足加上失血过多。”安雅臣从手术室出来，将沾着血的手套扔进垃圾桶。
孟冬点点头，在容时耳边嘀咕几句，就去处理路璐的事情了。
安雅臣将容时拉到一边，一脸严肃：“你们到底遇见什么了，你不是说你会保护好他的吗，栗子呢？他的精神图景崩溃了，你知道不知道？”
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精神图景崩溃，都等于被判了死刑。
哨兵会陷入无意识的癫狂，对周边的一切发起无差别的攻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流放到边远星球，自生自灭。
向导会陷入混沌，没有人知道他们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大多数向导不会具有攻击性，他们就像是被抽走灵魂的躯壳，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甚至连最基础的进食都无法完成。他们会被送到统一的医院，有专人“照顾”，直到他们醒来，或者彻底死去。
“崩溃了？”容时喃喃道：“怎么会崩溃，他……他……”
容时向安雅臣伸出手，在没碰到安雅臣的时候将手收回来，在空中比划着：“他给自己注射了什么东西，大概是这样的一个针管，液体的颜色……颜色……是蓝的，是那种……”
他在周围找了一圈，指着半开的窗帘：“就……就比这个颜色稍微浅一点。”
安雅臣的脸一下变得惨白，他嘴唇碰了碰，有些费力的说道：“诱导剂，他……他还是用了。怎么会，这批的诱导剂实验没出任何问题，怎么会精神图景崩溃呢？”
安雅臣半天才将光脑调出来，给老师发去了消息。
回复很快就传了回来，容时清楚的看见信息框上显示着：“诱导剂只会造成一定时间的精神力虚弱，但绝对不会造成精神图景崩溃。两个问题从源头上就不一样。”
安雅臣长舒一口气，但很快他的眉头又重新蹙了起来：“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容时来回走了两圈，他往病房里看了眼，低声说道：“你照顾好他，他醒了去训练室找我。”
“什么？”
他抬脚向出口处走去。安雅臣在他身后，冲他的背影吼道：“你不是他的哨兵吗？他都成这样了，你还去什么训练室？自己的向导都保护不好，现在还将他随便的放在这，你……你……呸！”
容时始终没有回头。
是自己不够强，保护不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保护不了自己是向导。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才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他重要的人，为保护他离自己而去。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伤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