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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隐瞒 ...

  •   宗正晖来到林舒望的院中。
      整个院子都没有点灯,他不喜欢看到林舒望苍白的脸。那毫无生气的颜色在时刻都在提醒他,他已经失去了这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坐下,小心翼翼的拉住了林舒望的手。
      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从床上传来,宗正晖只当是自己的幻觉,轻笑道:“舒望哥,我都产生幻觉了,我听见你咳嗽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刚才的不是幻觉,又是一阵咳嗽声。
      宗正晖一怔,抬头看向林舒望的脸。只是屋内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见一些影子。
      “玉弩,拿个蜡烛过来。”宗正晖压下心中的不安,叫玉弩拿烛火过来,重新闪身进入了房间中。
      他将床边的烛火一一点亮,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帘子。
      床上的林舒望悠悠转醒,眼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喜悦:“舒望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舒望刚想要说话,却又咳了起来,鲜血从嘴角渗出。但他脸上的气色反而不像刚才那么惨白,有了一点属于活人的红润。
      宗正晖忙用帕子将他嘴边的血擦掉,又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半靠着,低声说道:“舒望哥等等,我找大夫。”
      林舒望拉住宗正晖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
      在宗正晖疑惑的眼神中,将宗正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衣襟上。
      这个动作费了他很大的力气,呼吸都比刚才要沉重了几分。
      宗正晖小心的在林舒望的衣襟里摸索片刻,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他打开盖子看了眼,瓶中只有一颗药丸,散发着辛辣的味道,似乎还有一些苦味。
      他心下了然,起身到桌边倒了半盏茶,就着水将药丸送进了林舒望口中。
      半晌,林舒望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咳的眼角都有些泛红,之后突然“哇”吐出一口黑血。
      在外候着的玉弩和地雁听见有动静,忙跑进屋内查看。
      本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尸体”此时正靠在床头,地上还有一摊血。
      宗正晖就在一边,一脸焦急的想要往出跑,却因为林舒望拽着他的衣袖,无法迈步。
      见他们二人进来,宗正晖忙冲他们喊道:“去请大夫。”
      玉弩和地雁就愣愣地站在原地,显然还没有从死人复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别……别去,我没……我没事。”林舒望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见玉弩起身要往外走,忙开口阻拦。
      “让他们……先出去,我有话和你说。”林舒望还有些虚弱,声音低的只有宗正晖听到。
      宗正晖摆摆手让他们两个先退出去,玉弩十分有眼色的将房门掩上。
      “你刚才吃的是什么?”宗正晖开口问道,眉头紧锁,脸色黑的有些吓人。
      林舒望歇息片刻,才小声安抚道“没事的,是假死药的解药。”
      “既然是解药,怎么会吐血。”宗正追问。
      林舒望抬起手,有些吃力地揉了揉宗正晖道头发:“吐出来就没事了,你看我现在精神不是好多了吗?”
      林舒望脸色确实恢复了些许红润,也不像刚开始那样使劲的咳了。
      宗正晖这才稍稍放心了些,挣扎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是假死出宫,当时……”
      房间外的争吵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宗正晖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窗棂望向院子。
      闫君珩站在门外,脸色十分不好,正在和玉弩争吵着些什么。
      闫君珩注意到宗正晖在往外看,他停下了个玉弩的争吵,冲着屋内喊道:“殿下因一时之气害惨了叶大人,如今叶大人被贬官,殿下也要置之不理吗?”
      这句话,闫君珩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大到房间内的林舒望听得清清楚楚、
      林舒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哑着嗓子向宗正晖问道:“闫兄在说什么?叶大人怎么了?”
      宗正晖听见他问,缓缓冲窗边走过来,神色有些复杂,他含糊遮掩道:“舒望哥,这些事情你便不要管了,好好休息就是了。”
      宗正晖这样说就是变相证明叶文彬出事了。林舒望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要起身。门突然被推开了,闫君珩站在门外,边上是在极力阻拦他的玉弩和雁。
      见林舒望斜倚在床上,刚才还咄咄逼人的闫君珩突然愣住,脸上的急躁与愤怒也被震惊替代。
      还是林舒望先开口:“闫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闫君珩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走到床边,带着关切的轻声问道:“怀明,你的身子没事了吗?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我与德亲王商量便是。”
      林舒望轻咳两声,强行将话题扭了回来:“闫兄刚才说叶大人怎么了?”
      不等闫君珩说什么,宗正晖就抢先说道:“是我的错。”

      宗正晖一五一十的,从林舒望假死,到自己拿着证据进宫,再到叶文彬将自己拦下,替自己把那些罪证呈到皇帝面前的事都说了。
      林舒望的眉毛逐渐蹙起,他沉默片刻,问道:“所以叶大人如今……”
      闫君珩在一旁插话道:“圣上说叶大人办事不力,将叶大人贬官外放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宗正晖。
      在听到叶文彬被贬官外放后,宗正晖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逐渐把头低下,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冷静下来以后,宗正晖便都想明白了,叶文彬是因为自己才被逼上这条路的,而自己却无法为他做些什么,愧疚和无力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阿晖,你……”
      不等林舒望说什么,宗正晖就抢先说道:“舒望哥,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冲动了,叶大人那边我之后会想法弥补的。你只管好好养着,这些事情你便不用担心了。”
      说完这些话,宗正晖祈求的看着林舒望,战战兢兢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林舒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宗正晖这次莽撞行事,牵连了叶文彬,之后很多事情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但怪罪宗正晖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叶文彬可以怪罪宗正晖莽撞行事,闫君珩可以埋怨宗正晖不顾大局。
      唯独自己没有立场去苛责宗正晖什么。
      宗正晖是想为他报仇,才会如此。

      林舒望拉过宗正晖的手,轻轻捏了捏,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对闫君珩说道:“闫兄,事已至此,互相埋怨也无甚作用。如今要做的,先是解决掉贺家与荣亲王的问题,再就是想办法弥补叶大人。”
      闫君珩点了点头,他看着宗正晖,严肃地说:“殿下之后完不可如此莽撞行事。”
      宗正晖对着闫君珩躬身一礼:“闫先生教训的是。”
      见宗正晖有些窘迫,林舒望赶忙岔开话题:“那日之事也是因为我而起,闫兄莫怪。”
      闫君珩随着他转了话题:“怀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便要假死出宫,还有你让我准备的那些东西……”
      林舒望轻咳两声,缓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太后怨我医好了殿下的腿,又怀疑我在圣上面前说了贺图的是非。于是,自我入宫之后,便假意拉拢,暗中谋划,我也是无奈之举,不过是为自保。”
      宗正晖的眉毛蹙起,有些担忧的看向林舒望。
      林舒望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继续说道:“至于让闫兄准备的那些东西,是怕出事之后,荣亲王会借机发难,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到阿晖头上。”
      林舒望才注意到宗正晖有些灰暗的面色,以为他是在介意自己毒杀太后的事情,赶忙补充的道:“无论阿晖信与不信,我确实没有下死手,不过是加了些催动药物生效的东西,太后身死也实是……”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林舒望之后的话,宗正晖赶忙用手轻轻拍着林舒望的后背,希望他可以好受些。

      宗正晖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林舒望向来不会说谎,他明显是隐瞒了什么。
      如果说林舒望伪造自己的身份,是为了不牵连自己,那太后呢?
      不过是一个太医,太后随随便便两句话便可以发落了,哪里就用的上损害自己的身体,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其中……一定有隐情。
      林舒望的咳嗽逐渐缓和,整个人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变得虚弱疲惫。
      “舒望哥早些休息吧,我和闫先生便不打扰了。”宗正晖拉起林舒望的手,将他塞到被褥之中,又细心的将垫在林舒望后背的枕头抽出,扶着林舒望重新躺好,方才起身往外走。
      宗正晖吩咐地雁留在这里伺候,方才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庭院。

      宗正晖与闫君珩沉默不语的在府中走着,早春的夜有些微凉,晚风带来了阵阵的寒意。
      宗正晖看着从云中探出一角的月,思绪逐渐飞远。
      在听到舒望哥亲口承认太后的事情与他有关时,自己的并不意外,甚至也不介意他的出手狠辣,只是更加庆幸他还能在自己身边,庆幸他没有被牵连。
      只是……
      舒望哥连暗害太后这样的事情都愿意告诉自己,那么他隐瞒的是什么呢?

      “怀明的事情,殿下不必太过介怀。他虽出手狠辣,但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见宗正晖一路都沉默不语,闫君珩以为他在介意太后的事情,有些为难的开口劝道。
      “闫先生,孤只是在想,舒望哥连这种事情都愿意一五一十的告诉孤,那他隐瞒的是什么呢?”宗正晖停下脚步,盯着闫君珩。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闫先生真的相信,太后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太医,拼上自己的性命吗?”
      从云中探出一角的月亮又重新钻回了云里,在宗正晖的注视下,闫君珩眉头紧皱,微微的摇了摇头。

      太后被毒杀是皇家私隐,荣亲王禁足刚解,德亲王与贺家不睦。
      皇帝最终将这件事交给了四皇子宗正逸去处理。
      这段时间,宗正逸都在忙着探查此事,查来查去,果然查到了林舒望头上。
      等查的差不多的时候,太后的丧仪已经结束,挂在各个府邸的白布都被尽数撤下,京城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因为贺家的事情,宗正晖被皇帝怀疑,之前的差事被皇帝寻了个由头,夺了大半,近日里清闲的很。
      他也乐的如此,在书房中翻些游记杂谈,想着给林舒望送过去。
      玉弩进来禀报,说四皇子宗正逸来了。

      宗正晖心下奇怪。
      自皇帝将太后的事情交给宗正逸全权负责后,他每天宫里宫外连轴转,怎么突然来自己的德亲王府了。
      不过,宗正逸与他一向交好,便也起身迎了出去。
      “三哥知道我在查皇祖母的事吧?”
      宗正逸一坐下便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这个事情,和你府上之前那个太医有关。”
      宗正晖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掩盖掉自己的惊异。茶杯放下时,已经又换回了往日云淡风轻的表情。
      宗正逸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继续说道:“皇祖母向来喜欢用香,慈宁宫平时用的芙蓉泣露……”
      他忽然止住话头,挥手让下人都退出去。
      院中的下人纷纷退去,宗正逸这才继续说道:“芙蓉泣露是由江南李家的香料秘方改良成的。十年前,芙蓉泣露被皇祖母看重,甚是喜爱。于是,贺家开出千金,想买这方子。江南李家不愿卖,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宗正逸的声音压低了一分:“大约过了三个月,江南李家家中莫名其妙闯入一伙流寇,全家三十二口,全部遇难,那香料方子也不知所踪。这桩案子至今还是悬案。”
      宗正晖看着宗正逸,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和林大人有什么关系。”
      宗正逸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到宗正晖手上:“这是从那太医居住的府上搜出的,藏的十分隐秘,还有一张十年前的香料单子,以及改良前的芙蓉泣露配方。”
      宗正晖接过那枚玉佩,手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他盯着那个玉佩看了片刻,才把东西还给了宗正逸。
      宗正逸从他手里拿回玉佩,放回怀里:“那太医在皇祖母的香料里动了手脚,之后便服毒自尽了。”
      见宗正晖一直没说话,宗正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三哥,那林舒望不是什么好人,他接近你不过是想给李家报仇,所做的桩桩件件都是为了他自己。三哥又何必为了这么个人,去触父皇的霉头。”
      他看见了宗正晖手中拿着的话本,劈手夺了过来:“如今被夺了差事,你也不着急,便只是在府中看这些话本。”
      宗正晖撇撇嘴,并没有反驳,只将话题岔开:“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四弟不用再说了,四弟今日过来便是为了这个?”
      宗正晖的态度让宗正逸有些无奈,他将话本扔回桌上,有些烦躁的说道:“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三哥之前送皇祖母的白狐大氅上一股淡淡的药香,我甚是喜欢。三哥把那熏香的配方送我一份?”
      一直云淡风轻的宗正晖,听了这话却是一愣,手上的茶杯险些拿不稳。
      他勉强压下心中的后怕,含糊道:“那药方我改日叫人送你府上。”
      宗正逸冲他一拱手:“那便多谢三哥了。”
      归云在院外敲了几下门,在宗正逸应声后进到院中。
      他冲着宗正晖行了个礼,小声在宗正逸耳边耳语了几句。
      宗正逸眉头逐渐蹙起,嘟囔的了一句真麻烦,便起身告辞。
      “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忙完,就先告辞了。”
      之后便带着人匆匆离去。
      宗正晖心中有事,只起身送了两步,便转身往林舒望休养的院子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活动啊!!!
    还安排在中午,活动结束又不能走,我的午觉!!!!
    不睡我就会困,困就会没有工作效率,没有工作效率就没法码字,没法码字就……
    今天都二十号了,我为什么还在写第十七章啊!!!!!!!!
    时间都去哪了!!!救命!!!
    虽然我感觉第三个世界还可以……但是,我写第二个世界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重新看的时候,呕~~~~
    溜了溜了~~~
    感谢宝子们的阅读,爱你们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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