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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冲动 ...

  •   玉弩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闫君珩让到了院中,又喝令其他人好生在门口守着。
      宗正晖见闫君珩进来,也不好开口呵斥,瞪了玉弩一眼,哑着嗓子问道:“闫先生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孤今日身子不适,先生改日再来吧。”
      “殿下,圭璋是为林大人的事过来的。”闫君珩微微拱手。
      “圭璋私自替换了林大人的尸身,如今宫中的那个是假的,林大人的尸身现在在圭璋的旧宅中。”
      宗正晖眼中稍稍恢复了一丝光彩,起身谢道:“多谢先生,还请先生带路,孤去看看望舒哥。”
      玉弩看着宗正晖的衣服欲言又止。
      闫君珩忙开口阻拦:“殿下还是换身衣服吧。”
      宗正晖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小厮打扮,手中还拿着一枚银戒。
      三人趁着夜色前往闫府。

      夜色朦胧,又快到了宵禁的时辰,街上的行人极少,他们三人穿着低调,并未被人注意。
      闫君珩带着两人从闫府的后门进入,穿过花园,来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庭院前。
      闫君珩敲了三下,不一会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竟是宗正晖之前的贴身太监,地雁。
      地雁看到宗正晖先是一愣,然后忙将宗正晖让进去,跪在地上给宗正晖行了个大礼。
      宗正晖忙将他扶起来,站在宗正晖身后的玉弩已是泪如雨下。
      能再次相见是喜事,只是现在实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宗正晖又看了地雁两眼,转身便往屋内走去。
      玉弩想跟上去,被闫君珩拦下了,将他与地雁二人引到偏房叙话。
      宗正晖进到屋内,见林舒望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像是睡着了一般。
      因中毒而呈现的青紫已经褪去,本就白皙的皮肤如今更是白的透明,看起来就像由玉石雕成的人。
      林舒望的脸上,手上有几道深深浅浅的划痕,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很久了。血迹衬的周边的皮肤显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白。
      这几道伤痕好似长在美玉上血丝,让原本纯洁无瑕的白玉带上了几分妖艳。
      宗正晖放轻了脚步,好像怕吵醒床上熟睡的人。
      他缓缓的挪到了床边,小心的在床边坐下,拉起林舒望的一只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宗正晖觉得林舒望的手虽然僵硬,但好像还有一丝温度,身上甚至和往常一样,有一种淡淡的药香味。

      宗正晖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坐在林舒望的床边,整整一夜。
      他想了很多,曾经的点点滴滴,又重现于他眼前。
      林舒望意外的出现在他生命之中,之后奇迹就在不断的发生。
      林舒望医好了他的腿,找到了当年意外的真相,又为他指引前路,让他重新站立于朝堂。
      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是如何看待林舒望的,他以为自己将他看做府医,看做幕僚,看作朋友,看做哥哥。
      直到他听说宫中死的太医是林舒望,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完全失去林舒望的时候,他才如大梦初醒。
      无论他是看作是朋友,还是看作是哥哥,他都认为林舒望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一直陪他走下去。
      他没有想过林舒望身边会出现其他人,也没有想过林舒望会离他而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明白,自己的一颗心已经背叛了自己,陷在了林舒望的身上。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对林舒望的情感已经超出了友情、亲情,而是依恋,是寄托,是……喜欢。
      他坐在林舒望的床边,静静地守着他。他想让林舒望醒来,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意,想象他保护自己一样去保护他,不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天色渐亮,宗正晖最后看了看床上的人,将眼中的柔情尽数收起。
      接下来的路,要由他自己来走了。
      只是,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位置。
      如果曾经他愿意为了林舒望争一争那个位置,那么如今林舒望死了,他对那个位置便更加不感兴趣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贺家。

      玉弩和地雁见宗正晖从屋内推门出来,忙迎了上来。
      宗正晖面色如常,甚至还对着地雁点了下头,低声吩咐道:“将舒望哥移回王府,动静小点,别让人知道。”
      玉弩和地雁应了一声,忙去准备。
      此时,闫君珩也从偏房走了出来,看着宗正晖安抚道:“殿下节哀,林大人……”
      宗正晖打断了他之后的话,道:“闫先生,把贺家结党营私的证据整理一下,孤要进宫。”
      听宗正晖这样说,闫君珩直接愣在原地。
      他也想报仇,甚至宗正晖曾不止一次说过,他在关于贺家的事情上过分的莽撞与盲目。
      即使是这样,他也知道,如今太后突然急病薨逝,是皇帝疑心病最重的时候,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德亲王府,都在等着看德亲王的动作。
      这个时候进宫,无异于引火烧身。
      宗正晖已经往前走去,闫君珩赶忙将他拦住,开口劝道:“殿下不可,太后刚刚薨逝……”
      宗正晖停下脚步,冷冷的看向闫君珩,一言不发。
      等闫君珩觉察到不对,停下自己的劝说时,宗正晖才一字一句的说道:“ 孤记得贺家与闫先生有血海深仇,怎么如今先生不想着报仇,倒要来劝说孤。难道先生忘了贺家做的一切,还是先生也屈服于贺家的权威。”
      宗正晖如此说话,让闫君珩感觉到一阵心寒。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与贺家的那些恩恩怨怨,往日里谈话,也都会尽量避开,如今却用这些事情来刺激自己,想要让自己与他站在同一战线。
      闫君珩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闫家之仇,圭璋死不敢忘,只是若殿下执意如此,也请勉强忍耐,等过了太后的丧仪,再做定夺。殿下,我所虑者,不过是您的安危和大业的长久。太后薨逝,皇帝疑心加重,若在此时轻举妄动,只会授人以柄。贺家结党营私必然不会好过,但殿下贸然觐见,恐怕也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宗正晖闻言,沉默了片刻。
      闫君珩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此时确实不是揭发贺家结党营私的时候。
      但只要想到林舒望,他心中的那焦虑和仇恨,便让他无法等待。
      见宗正晖沉默不语,闫君珩以为他有所犹豫,忙继续劝道:“林大人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只不过是不希望殿下您牵扯进来,才……”
      宗正晖突然抬起头,两眼通红的盯着闫君珩:“所以,先生早就知道舒望哥有心赴死,只是一直瞒着我?”
      闫君珩艰难的点了下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就见宗正晖冲着玉弩一摆手,道:“天色不早了,收拾好了便回王府,孤今天还要进宫。”
      转头又冷冷的看了闫君珩一眼,拱手道:“这些日子辛苦先生了,如今贺家的事情也快结了,先生便不用回德亲王府了。”
      闫君珩还想再拦,宗正晖已经甩袖离去。
      玉弩跟在宗正晖身后,冲有些手足无措的闫君珩使了个眼色。闫君珩会意,混在送水的队伍中,从角门进了德亲王府。
      宗正晖回到德亲王府后,整理了下仪容,便拿着此前收集的贺家结党营私的证据进了宫。

      因太后刚刚薨逝,皇宫中四处挂满了白帆,宫女太监都换上了白色丧服,整个皇宫气氛悲痛。
      宗正晖穿过寂静的宫殿,直奔皇帝所在的养心殿。
      叶文彬正好从养心殿中出来,见宗正晖神色有些不对,跟在他身后的玉弩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忙上前施礼道:“见过德亲王。”
      宗正晖摆摆手,示意他起身,之后便继续往殿内走。
      叶文彬将人拦住,开口问道:“太后刚刚薨逝,圣上哀痛之至。此时不是谈话的时候,王爷找圣上是有什么急事吗?”
      宗正晖将玉弩手中的东西,递给叶文彬,小声道:“是贺家结党营私的一些证据。”
      叶文彬随意的翻了翻,逐渐蹙起眉头,刚想要劝阻,就见宗正晖身后的玉弩冲自己摇了摇头。
      他心下一惊,将劝阻的话咽下,他又翻了翻这些东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声说道:“王爷准备的东西十分周全。只是,如今太后刚刚薨逝,王爷实在不适合出头,若是王爷信任下官,便将东西交给下官,下官替王爷呈予陛下。”
      宗正晖思索半晌,点了点头,郑重的将东西交给了叶文彬。之后又看着叶文彬重新走向了养心殿,方才离开。
      在宗正晖看不见的地方,叶文彬长长的叹了口气,在养心殿的门外站了片刻,方才抬脚,走了进去。

      宗正晖回到府中不久,便收到了他安插在贺府的探子来报,说是圣上已经开始暗中调查贺家的事情。
      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感觉压在自己胸口的怒气稍稍缓和了些。
      自己早该这样做的。
      他站起身,向安置林舒望尸身的院子走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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