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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农桑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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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桑节,作为徐州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寓意着收获和幸福,这一天,每个人都喜气洋洋,感受着丰收的喜悦。
齐修和沈彻早早的就带着青竹、齐五一行人出了门,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农桑节的特色之一 —— 万物街。
每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就将独属于徐州的特产拿出来售卖给外地的商人游客。这里不同于京城的繁华,而是充满着地域特色和乡土人情。
在这条街上,售卖的最多的莫过于徐州的特色——刺绣丝绸。
沈彻看到一个雕刻摊上,有一个用木材雕刻的小老鼠,栩栩如生,很是可爱。
“小孩,这个怎么卖的啊!”沈彻问着正在看着摊铺的小男孩。
“公子,五文钱一个,这都是我自己刻的,您就买一个吧!”
听见是小男孩自己刻的,沈彻很是吃惊,没想到这男孩子年岁不大,竟然如此厉害。
沈彻给了小男孩五文钱,然后又将自己买的糕点送给了男孩子一份。
小男孩没有接,但是却很有礼貌的回答道:“娘说不让我随便要别人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很贵的,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
沈彻看了看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揉了揉他的头,蹲下说道:“那哥哥问你个问题,你要回答了这份糕点就当给你的奖励了。
沈彻想了想,出声问道:“你的爹娘了,怎么你一个人出来卖东西啊!”
“我爹去边关打仗了,我娘在家收粮食呐,所以就让我出来卖这些东西,哥哥,我卖的可好了。”
听见小男孩的回答,沈彻又从摊位上买了匹布,花样虽不是很精美,但成色很好。
付了银子和小男孩说了声再见后离开了。
街道还没逛完,几人的手里就被东西堆满了,松柏的嘴被东西撑的鼓鼓的,怀里还抱着一堆糕点。
就连齐修都不能幸免,手里拿着的全是沈彻买的东西。
“行啦行啦。清佑,别逛了,下午我们还要和外祖父他们一起去农收呐,而且我们是真的拿不下了。”
沈彻看了看几人手里满满的东西,那行,我们回去吧!
午休过后,沈彻和齐修一起和张老夫子坐着马车去参加农收,一起去感受农收的快乐。
到地方的时候,沈彻看着稻田里采摘的人们,有了一点不解。
万物街那里多是女子卖货可以说是民风开放,这里的女子不用像京城的女子一样只能相夫教子,可是农田里怎么也大多数都是女子啊!
男人都去哪里了!
“这就是我为啥要让你们穿粗布衣服的原因,农收节最主要的意义就在于收获的这一刻。来吧!下田吧!”张老夫子说完,就直接拿着工具下了田。
沈彻也将脑子里的疑惑甩到一边,紧随其后进入田间加入了热闹的氛围里。
齐修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了,这种活计已经算是很熟了,他抬头看了沈彻一眼,却发现沈彻干的还不错,至少比他第一次的时候好。
唯一没有碰过这个的青竹、松柏两人也在大家的帮助下干的很好。
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就成功将这片田都采摘完了。
一切都很顺利,可在沈彻回去整理的时候,不小心将一点点粮食碰到了旁边的泥田里,还没等沈彻反应过来,一个大娘就冲到了沈彻旁边,一脸心疼的蹲下捡着稻粒。
沈彻也立刻蹲下,可是掉入泥田里的稻子可以说要与泥田混为一体,实在很难分离。
“大娘,别捡了,这粮食我弄掉的,我赔给您。”
“你赔什么赔,这都是粮食啊!”说着一边哭一边想继续捡。
这时旁边的大娘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直接将她拉了起来,十分爽朗的对沈彻说道:“沈公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受了点刺激,我替她和你道歉。饭好了,快去吃饭去吧!”
说完后将那个大娘扶走,嘴里不知说着什么。
沈彻没有太在意。
晚上吃完饭后,沈彻正在外面的院子里散着酒劲,李大爷拿着一坛酒坐在了沈彻旁边。
“李爷爷,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屋内陪着夫子喝酒吗?”
李大壮笑了笑,将酒递给沈彻。
“我啊,是来替月荷和你道歉的,云秀都和我说了,下午的事是月荷的错,爷爷我代替她给你赔罪,你别往心里去,她不是有意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哎!”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彻看着李大壮的神情,又继续问道:“李爷爷,其实我自打来这里就有个疑问,在京城,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干什么的,都是男子,可徐州却完全不一样,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女人在忙活,男人呐?”
听了沈彻的话,场面一时变得十分沉重,沈彻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许是压抑在心里太久了,李大壮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徐州的地理条件你也看见了,粮食产量不多,靠天吃饭,当年遇上天灾,再加上人祸,那树皮都被扒光了,可饿死的人还是一批批的,还是当年女皇明察秋毫,惩治了贪官,我才得以活下来。”
沈彻想了想,轻声问道:“是县令不作为吗?”
李大壮摇了摇头,猛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知县大人是个好官,他一直在帮助我们,改善我们的生活,可是我们徐州不成器啊!粮食产不出量来,交完赋税后也所剩无几了,正好翼州那里常年征兵,所以啊,很多年轻人就都去入了伍,每个月寄回来点钱养活家里头。”
李大壮又喝了口酒,仿佛想用这辛辣的酒抵御内心的苦楚。
“月荷的儿子,前段时间传来战死的消息,所以啊!她就觉得,若是当年粮食没有那么紧张,她就不会给儿子全送去入伍。也不会落个孤家寡人的下场,所以啊!谁要浪费粮食,她就非常紧张。觉得若是少点浪费,就能少点牺牲。”
张大壮看着远方翼州的方向,谈论口气继续说道:“蛮夷年年来犯,翼州年年打仗,年年征兵。荆州的人有钱,没什么人愿意上战场,可是徐州不一样啊!就那点土地,对劳动力的需求还没有那么大,所以只能拼一拼啊!那边疆的安宁,都是用命堆起来的啊!”
沈彻也陷入了哀伤之中,无论哪里,所有的安宁都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征兵的话,不是有名额的吗?” 沈彻问出来自己的疑问。
“都是参军!荆州人不想去,徐州人想去,所以很多人就顶着荆州的户籍去了,你情我愿的事。只要能招到合适的人,上面的人也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
沈彻也看向了翼州的方向 ,语气坚定地说道:“会那么一天的,蛮夷会被打回去,将士们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百姓会过上安稳日子。”
“嗯!会回家的,会平安回家的,希望我这个老家伙能看得到。”
沈彻拿起酒杯,和李爷爷碰了个杯。
“我们给晟朝一点时间,会看见晟朝变得越来越好的样子,看见徐州儿郎和家人团聚的样子。”
李大壮没有说话,不过谁能不期待呐!
自打农桑节之后,她的情绪明显带着一点失落,就连一门心思读书的齐修都感觉到了。
“怎么了,自打农桑节后你就兴致不高,发生什么了吗?”
沈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以安兄,我只是在想,我该做些什么才能改变徐州的现状。”
齐修笑了笑,温和的说:“傻瓜,你现在做的就是能改变徐州的事啊!”
“怎么说?”自己明明就没做啊!
“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报效黎民。”说着齐修将书塞到了沈彻怀里。
“好好读书吧!科举考个好成绩。”
沈彻看了眼书,正是科举热门书籍。
他将书合上,“以安兄,除了科举,就没有别的路了吗。”
齐修对着天真的沈彻笑了笑,“这是最简单的路,只有当了官,才有改变现状的能力,不然,你什么都不是。”
“哦!”沈彻带了点沮丧。
几日后。
咚咚咚!
“先生,学生沈彻求见。”沈彻敲响了张老夫子的门。
沈彻进来后,张老夫子还坐在那个书桌前批改着学生的文章,看见沈彻一脸纠结的样子,温和的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说嘛!”
沈彻沉了气,开口道:“学生来徐州之前,就一直有一件事情困惑于心,前几日农桑节与李爷爷聊天后,更是陷入了纠结,今日来就是想请先生解惑。”
张老夫子放下了笔,看着沈彻道:“你一向比修儿乐观开朗,我很想知道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纠结,说吧!”
“学生想知道先生是如何看待自身性命和天下众生的!”
张老夫子脸上的笑意消失,表情带着些严肃,好似在想当年的青春岁月,然后很坚定的说:“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沈彻,每一个我教导的学子步入官场的时候,我都会告诉他,以民为本,不忘初心。这四个字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其实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那就跟着你的心走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等到我这个年岁再为当初的决定留遗憾。”
沈彻跪下给张老夫子端端正正的行了个拜师礼,“学生沈彻谢先生教导。”
张老夫子看着沈彻出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
读尽天下书,谁不是为了卖与帝王家,效力天下人呐!
张老夫子拿起了笔,一笔落下,尽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