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道坑了以后》北望关山

9、刘山村

　　三月后，

　　日落黄昏的田边乡道上，身穿黑衣，头戴斗笠，胯着黑头大马的两个青年在一处农庄前停了下来。

　　入口处的门栏上挂着一块歪斜又破烂的木板上点了这个村的名——刘家村。

　　村头入口的荒草已经有一人多高，紧挨着背后的两栋房屋侧墙被风雨侵蚀得不成样子，从破口处倒塌下来的浆土，全垒在荒草底下，咋一看还当是立了两座新坟。

　　戚无涯给阿宽打了个手势，二人翻身下了马，一手牵着马匹一手用刀鞘拨开野芦苇，只是马儿似乎被这豁人的长叶片子搅得有些焦躁，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打着响鼻。

　　穿过草丛，眼前稍微明亮了些，道路两边错落着不少房屋，看来这地方以前还住得不少人，按一户四口来算，这座村庄人口也上了百。

　　村头的那两座坏的竟不算严重，里面有些已经成了废墟，枯草在土堆上被风摧残，稍微好一点的就屋顶的檩子木朽坏了，房顶破了个大洞，地上洒了些碎瓦而已。

　　咔——

　　路过一处房前，踩碎了路边倒扣的一片青瓦，戚无涯感觉自己踩碎瓦片的时候，下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移开靴子，看着那碎裂的瓦片下压着一张白纸，上面划着凌乱的线条。

　　拨开碎片，小心把那张纸拿了起来，感觉手上的重量有些不对，翻过白纸的背面，就见中央位置有一团黑乎乎像是肉球一样东西。

　　戚无涯只觉心里一跳，把那纸甩向一旁，后退了几步。

　　白纸像正常纸张一样飘扬下落，直到盖在被草丛遮住的一座小型塑像的头上，那塑像质地雪白，有小腿粗细，只有顶端雕刻了一个微笑的女子，身体拢在宽大的袍下，双手在胸前比着八方印。

　　白纸上的的黑渍像是墨鱼流的汁水般蔓延，不到片刻塑像的头部和白纸都变成了黑色。

　　阿宽走了过来，看着戚无涯出神地望着一个方向，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公子？怎么了？”

　　他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阿宽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拨开草丛——后方空无一物。

　　这时候戚无涯似乎也回过神，三步并作两走到阿宽身边，往里面瞧去。

　　确实什么都没有，心里也怀疑起来，难不成刚刚真是自己的幻觉？

　　不论如何，二人得找一个防风的屋子，不然明天一早，两人铁定没一个，冬季的寒风谁吹谁知道。

　　阿宽找到了一间尚且完好的屋子，没有洞的那种，而且刚才戚无涯的状态不太对，就找了的一个距离稍远的。

　　二人去外面薅了一些干草还有一些木柴来，先把火给升起，把屋里给烘热一些，然后从布袋里放了一些草料出来给马儿，接着两人就围着火堆子嚼着干巴的馕饼等着黑夜慢慢到来。

　　啪——

　　一声响动，把二人都给惊醒。

　　两人约好轮流值夜，没想到都睡沉了过去，看向中间还冒着火星的柴堆，还有好一些柴没燃尽就熄灭了。

　　这就奇怪了，以往二人绝不可能出现同时睡过去的情况，除了自身要保持警惕外，还要叫醒另一人起来值夜。

　　阿宽缓缓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慢下来，悄悄靠在门后，透过缝隙查看着外面。

　　清冷的月光落在冬夜的枯草丛上，伴着沙沙的树叶摩挲声，冷风透过门缝吹到阿宽的眼上，令他忍不住去揉弄眼睛，又向外看去，依旧如常。

　　阿宽吹燃了火折子，把屋里都照亮了一圈。

　　戚无涯顶着刀镡的手松了下来，手肘处擦着墙，衣服沾上了一层泥土。

　　这些日子二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毕竟成了通缉犯，得警醒些不知不觉就被围捕了，那可不行。

　　两人也不敢再睡过去，只得强打精神，打算等天亮后即刻出发，不在此地多留。

　　月隐星沉之际，戚无涯坐在干草堆上一个点头，猛然间醒了过来，再看阿宽已经躺倒在地，身体表面又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四周的寒意与屋外已然没有分别。

　　戚无涯蹲在阿宽身边，用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还在鼓动，发现人还活着顿时松了一口气。

　　“阿宽，醒醒！”

　　用手拍打着阿宽的脸，好一会儿才挣开眼睛，迷茫地问：“公子，我这是怎么了。”

　　“快起来，这个地方有些不正常，咱们得快点离开。”

　　把一切都打整完，戚无涯又回到火堆旁，用手捻了捻中间位置的干柴棒子，只搓下小半的灰来，其他没有燃完的木柴也是一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正燃着的火堆瞬时间就熄了么。”

　　正思索着，一抬头就看见昨晚上自己警戒时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凹槽，一对比自己的身位，刚好是手肘能卡住的样子，离凹槽不远处还裂开了一道巴掌长的缝隙。

　　昨晚上两人听着动静以为是追兵来了，心思全放在外面，加上火光又暗，压根没有注意到房子的变化。

　　戚无涯走上前用刀鞘捅了捅墙壁，上面只沾上一点土，留下一个凹槽也太夸张了。

　　还没等他上前查看那道突然冒出的裂缝，就听外面阿宽说道：“公子，外面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