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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玉兰情药 下 ...

  •   还能怎么办呢。
      魏无羡吸了一大口檀香,意识稍稍清醒了些,便再度用怨气幻化出一把短刃,不同于刚进屋时,他还有几分力气对自己下狠手,此时此刻短刃的化形都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不管怎样,冰凉的刀刃已经快要碰到他的大腿,魏无羡哼笑一声,刚准备扎下去,双手就被蓝忘机握住了。
      视野一下变得明亮起来,魏无羡刚想说你干什么啊,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蓝忘机在亲吻他。
      这次没有隔着朵解情药的玉兰,也不知道是被这屋内情香感染的呢,还是蓝忘机这个人,本身就是外表冷淡内心火热的类型,魏无羡感受到,蓝忘机的唇瓣微微有些发烫。
      【删减】
      蓝忘机忽然抬起头看向魏无羡,两人双唇分离时还带出了一条细长的银丝,原本浅淡的琉璃色眼睛也染上一丝绯色,他沙哑着嗓子道:“魏婴,你...想好了?”
      魏无羡艰难抬起身,让自己的双腿嵌到蓝忘机的双腿中间,道:“你这话说的...是想后悔吗...”
      蓝忘机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怕你醒来后会...”
      魏无羡道:“那你就不要管我啊!你既然都知道我是谁了,难道还不知道,我这个人,如果不是想做某件事,没有人逼得了我!你到底做不做?不做赶紧走!反正现在夜深了,以你含光伯爵的身手,不会有人发现你来过这里的!”
      魏无羡气的眼睛发红,他忽然就想起一种可能,今日从他遇上蓝湛到现在,很多时候都是对方在包容自己。
      出手杀金家人,是蓝忘机在配合自己的招式;
      后来魏无羡中情药昏了过去,蓝忘机完全可以不管他,却将他抱进屋里;
      魏无羡用短刃威胁蓝忘机,蓝忘机不仅没有同他动手,还亲自用衔住玉兰的方式,替他解情毒,最后更是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到他身上...

      从头到尾自始至终,这些事情都是蓝忘机顺着魏无羡的意思去做的,没准人家就只是想报当初自己顺手替他杀了屠戮玄武的恩情呢?
      情爱这种事,是要和喜欢的人做。魏无羡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也是他这些年从不以娶亲的方式,解救夷陵属地那些女孩子们的原因。
      所以,他魏无羡有什么权力,要求蓝忘机以自己的身体和名声为代价,就为了替他解那小小的情药?
      哪怕自己品级比他高也是不行的。
      魏无羡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蓝忘机的手,就往魏无羡的身后,摸向女仆装的蝴蝶结。
      魏无羡道:“蓝湛,抱歉,我...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所以我刚才冲动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啊!”
      这衣服本来就是教皇亲自设计,穿脱都由身后的蝴蝶结掌控,十分好解,且内里什么都不能穿,为的就是方便教皇脱完衣服直接做事。
      刚才蓝忘机一直没有去摸魏无羡的后背,也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如今见魏无羡在这种时候都还能顾及他的感受,心头一片柔软。
      他边解开自己的外袍,边柔声道:“魏婴,我也同你一样。做任何事,皆出于本心。”
      【删减】
      此时此刻魏无羡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窝在蓝忘机的怀里,先好好睡上一觉。

      魏无羡是闻着早餐的香味醒来的。
      他懵然的睁开眼睛,蓝忘机已经坐在桌边,听到床上的人传来响动,道:“醒了?”
      魏无羡揉着额头,蓝忘机便起身端来一杯蜂蜜水,坐在床上,让魏无羡靠在自己怀里,道:“先喝一些。”
      昨夜魏无羡可算是切身体会到,蓝忘机的手劲究竟有多大了,如今蓝忘机只用左手就将魏无羡揽在怀里,右手端着蜂蜜水,好像这东西没有重量一样。魏无羡不好意思让他拿太久,连忙笑着接过,入口香甜,不得不说,金家人虽然干的大多数都不是人事,但这吃穿用度,物质配备,当真是王国内最顶级的了,就是可惜啊,这教皇要是能换一个就好了,再不济,换他儿子来当也行啊。
      蓝忘机道:“昨日兄长传信于我,信上言明,今日午时后,教皇会在王宫内举办宴会,庆贺王子金子轩与云梦江氏公爵之姐的婚礼。”
      魏无羡喝完蜂蜜水,精神了许多,坐靠在床上,蓝忘机见此,又起身从桌上将吐司和烤肉拿来,递到魏无羡的手边。
      魏无羡道:“这事我有听说,不过呢我同他们几家的交情都不算太深,顶多是打过照面,不会把人认错的程度。再加上金光善这人对我颇为防备,所以他不太可能邀请我去,或者说,我们夷陵这边,他是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进来的,毕竟在夷陵属地,人人都懂药学,他可不想在自己儿子婚宴上遇上一桩投毒案,到时候他脸要往哪里搁。”
      蓝忘机道:“你能想到的,他自然也会想到。”
      魏无羡已经三下两下的吃完早餐,此时双手正被蓝忘机捧着的热毛巾包裹擦拭着,道:“所以我这次出来,除了陈情,别的什么都没带,金家人又不是傻子,对每一批女仆的身体检查都相当严格,所以眼下毒药这种东西,我身上可是没有的。”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目光里满是疑惑。
      魏无羡见他这忽然变严肃的模样,噗的笑出声,道:“怎么,是好奇我用何方法,能男扮女装混进来?”
      蓝忘机的手缓缓伸到魏无羡的腰间摩挲了几下。
      腰部的软肉是魏无羡的一个敏感点,他作势在蓝忘机的怀里扭,想要逃过这阵痒意,道:“你不知道,这啊,是他那个私生儿子,敛芳公爵的意思。”
      蓝忘机若有所思:“好像之前听兄长提过这人。”
      魏无羡道:“敛芳公爵这个人吧,有一个异母弟弟,具体叫什么我记不住了,好像姓莫,也是教皇在外的私生子,这个莫公子有断袖之癖,好巧不巧,喜欢的就是敛芳公爵。可敛芳公爵对他没意思啊,又受不了这个莫公子隔三岔五骚扰他,正好近日是献祭女仆的日子,他为了讨教皇欢心,主动将这事应承下来。这其中,自然也会浑水摸鱼,睁只眼闭只眼放进来几个相貌过得去的男子。反正教皇对男子也没兴趣,转手就会赏给别人,在这其中,敛芳公爵就会动用他的权力,留下几个人给那莫公子。如此一来,这莫公子的兴趣被转移,自然就不会缠着敛芳公爵了。”
      蓝忘机点点头,可还是有一疑问,道:“所以,你就借这个机会,扮作女仆潜入皇宫?”
      魏无羡得意道:“当然!扮作女仆的好处可多了,且不说便于行事,能让金家人放松警惕,那莫公子,虽然是个断袖,但他再怎么说,也是教皇的私生子,万一被传出来是个断袖,教皇那么看重脸面,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可你要说暗地里将莫公子灭口吧,也不现实。教皇又不傻,也知道现在其他几大世家的领主公爵都盯着自己。虽然他这些年一直从各地搜罗女仆,但没有任何明面上,这群女仆们消失、亦或是受虐待的证据,比如伤口,尸身等等。而教皇的寝宫更是私密之地,寻常人也难以探查,所以这就是金光善伪装了这么多年,都没人敢于指摘戳破其真相的原因。更何况,还有几个世家,收了他的威胁或者赏赐女仆的好处,对他的一些所作所为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莫公子不同。”
      蓝忘机道:“他是男子,还是教皇的私生子。因此如果他突然消失,那众人的猜测只可能往教皇身上引。”
      魏无羡坐起身,往蓝忘机的脸上亲了一口,道:“所以,若教皇犯了明面上的错误,其他世家本就深受献祭女仆制度其害,总有忍不下去,意欲造反的,只要有一家以此为由,揭竿而起,那就是一呼百应。因此,即便他目前将莫公子的存在视为隐患,且不说莫公子行事也小心谨慎,让他找不出处置的理由,他也拿这个私生子没有办法,谁让人家当初认亲的时候,在外面喊得比谁都响,响到其他几大世家的人都听得见呢。”
      蓝忘机叹了口气,道:“但你犯不着以身试险。”
      魏无羡环住蓝忘机的肩,目光由刚才推理时带着的几分笑意,转变成了坚决,道:“蓝湛,你也知道,夷陵是我的属地,那里的子民世代以医为生。也有很多同我们差不多大,亦或是还没有我们大的女孩子们。她们本应安心修习,成为像情姐那样的医生,可都因为教皇定下的这奇葩的制度,让她们不得不流窜逃离。我虽有心帮忙遮掩安置,但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我既然是夷陵属地的领主,是她们的公爵,就应该守护好我的子民,不是吗?”
      蓝忘机摸了摸魏无羡的背,道:“我与你一起。”
      魏无羡笑道:“那真的是太好了,等事情了了,若夷陵这块土地没有被战火波及,你跟着我回去,我就跟情姐阿苑她们说,你就是我新娶进来的公爵夫人,想想她们到时候的表情,怎么样,是不是很棒很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魏无羡笑着将脸埋向蓝忘机的颈窝,压根没看到蓝忘机眼里闪过的一丝光芒。
      谁是夫人啊。

      魏无羡笑够了,继续说起正事:“不过,泽芜公爵传信于你,难道说蓝家接到了请帖?不是吧,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们家老先生不是和教皇闹掰了吗?”
      蓝忘机道:“叔父虽言明不再与任何世家交往过密,但他已将对外的一系列事情,都交由我与兄长去办,兄长在外招兵买马,游说其他世家,自然也是要与其他世家来往交际的。至于教皇今日此举,想来,替王子庆贺是真....”
      魏无羡接道:“.....给你们下马威也是真咯。”
      魏无羡坐起身,盯着蓝忘机的眼睛,道:“蓝湛,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正好,这屋里东西都齐全,还有一面铜镜,就连女仆装都有好几套新的,不如这样....”
      他贴过去,在蓝忘机的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自己临时想出的新一个计划。
      蓝忘机道:“可魏婴,你和教皇是打过照面的,他不可能认不出你。”
      魏无羡道:“蓝湛,你忘了,我可是会修各种新奇好玩的术法,而且,昨日你送我的玉兰上面,因为有你身上的檀香,我的情毒才解了的。虽是如此,但我也因祸得福,变个妆容,不是难事,而且,这相貌要想掩饰好,还得靠你帮忙呢....”

      离王子成婚的吉时还有半个时辰,蓝忘机任由魏无羡挽着臂膀,走进王宫正厅。
      众人见到蓝忘机的一瞬间,其讶异程度不亚于看到今日金氏王子婚礼排场的震惊程度。
      因为,那个生人勿进,不苟言笑,不喜女色的蓝氏侯爵蓝忘机,今日,居然,是同一个长相貌美的女仆一起来的!他居然还让这个女仆挽着自己的手臂,我的天,这还是那个不同他人触碰的含光侯爵蓝忘机?
      魏无羡今日换了一套浅粉色的女仆装,脸上为了配合这套粉色的衣服,还简单的化了淡妆。昨日他与蓝忘机一同留宿的房内,物品一应俱全,毕竟还有不少教皇的旁支亲属,居住在皇宫里,教皇有时候也会把几个女仆赏赐给本家人,所以房间内,讨男人欢心的物什很是齐全。魏无羡在上妆时,往每一样东西里都加了一点点小术法,这种术法,能暂时遮掩住他本来的容貌,只要自己没有受伤,那这妆容就会一直维持下去,直到魏无羡自己解开术法。
      不然,若魏无羡女扮男装这件事,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被识破了,别说接下来的戏没法演,他和蓝忘机有没有命留在这里都是个未知数。
      蓝忘机见到金光善后,行了一个标准的伯爵礼,魏无羡在他身边,既然自己作为他的人,也跟着蓝忘机行了一个同样的礼。他今日不需要说话,只要好好观察,如果能有机会溜去玉兰园,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坐在教皇主位上的金光善,见到魏无羡和蓝忘机俩人一同出现,眯了眯眼睛。
      不是说含光伯爵不喜女色,不近生人,这个女仆是谁,昨日他怎么没有见过?
      他咳嗽两声,笑着开了口,毕竟今日的主场是他的儿子,道:“含光伯爵今日也来替子轩贺喜,我深感欣慰,只是你身边这女仆,我瞧着,好像有些面生啊....”
      蓝忘机道:“这女仆是近日,敛芳公爵赠予我的。”
      魏无羡的视线直直对上金光善,然后露出了一个堪称甜美的笑容。
      金光善觉得奇怪,这女仆果真有些面生,他最近给金光瑶的权力是不是过多了,居然能有女仆不经他的目,直接赏给下面的人,于是他道:“阿瑶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敛芳公爵金光瑶立侍在一旁,笑道:“父皇前些日子,不是让我替玄羽,在这批被献祭来的女仆里,寻一个好对象吗,您还说,到时候抽一批人,让我帮他好好挑选。刚巧,我与泽芜公爵、赤锋公爵近日结了义,泽芜公爵对他弟弟含光侯爵的婚姻大事,很是上心,就托付我帮他留意。我也乐得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含光侯爵今日既带了人来,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含光侯爵的意中人了。”
      魏无羡心里给他点了个赞,这话说的真的是滴水不漏,他忽然就想起,这次出发之前,蓝忘机对他说的话。
      其中就有,敛芳公爵,是他们这边的人的重要信息。

      魏无羡道:“既如此,为什么当初你哥哥不让这位敛芳公爵,潜入玉兰园去寻解药呢?”
      蓝忘机道:“敛芳公爵虽是教皇亲子,但他并非当今王后所出,教皇对他仍有忌惮,核心权力仍旧在王子手中。”
      魏无羡道:“我听说这位王子的性情,同教皇完全不同,他很反对献祭女仆的制度,却又碍于羽翼未丰,不敢公然和教皇叫板。此外,他只钟情一人,就是云梦公爵,三毒圣手的姐姐,倒是和他爹截然不同啊。老实说,我这几天溜进来,也是想要找到接近王子的办法,毕竟王宫里,除了教皇,只有他可以正大光明去玉兰园。只是我和他早些年因为一些事情,不太对付,不知道此行能不能说服他带我们去。”
      魏无羡忽然灵光一现,拍手道:“诶,既然王子是可以进去的,为何不让他把玉兰带出来,再偷偷派人送到夷陵,给情姐做研究?到时候也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啊?”
      蓝忘机叹气,道:“你能想到这点,教皇怎可能对此不加考虑。他害怕王子带出玉兰解药的方子,所以他在金氏上下,只要同为王族姓氏,无论直系还是旁系的所有人身上下了密咒,这密咒有三个下咒地点,一是玉兰园中的玉兰,二是金氏王宫,三是被下咒之人。被下咒之人,不可以离开王宫太远,且玉兰解药上也有咒法,这咒法是同皇室内所有人身上的密咒是相连的,一旦玉兰解药假以他人之手,被带离王宫,届时金氏的所有人都会毒发身亡。”
      魏无羡道:“嘶,那不对啊,既如此,那些金氏之人是怎么到全国各地,强征女仆的?走那么远,不怕毒发身亡吗?”
      蓝忘机道:“他们并非金氏本家之人,都是教皇灭族之时,所留下来投诚,只求保命的那些小世家子弟。自然,教皇也不会让他们进到王宫里,因此这部分人,就算有心,也无力行事。且如若宫内的人,都囿于王宫这一方天地,久而久之也会引人生疑。”
      魏无羡气的拍了下桌子:“真是个老狐狸!所以,就算王子知道这其中所有始末,就算能接近玉兰园,也不可能冒着丢命灭族连累他人的危险,去将这玉兰解药带出了?这教皇真是恶心!那他们之中就没人能研究解法吗?”
      蓝忘机摇摇头:“玉兰园周围有重兵把守,每次什么人接近玉兰园多长时间,都会在教皇的严密控制之下。”
      魏无羡原本还激动的心情,顿时蔫了下去。

      蓝忘机道:“据兄长的线报,王后和王子近日已对教皇产生不满,或许这一点,我们可以加以利用。”
      魏无羡道:“唉,都这样了,他亲儿子还能不防备这样的爹吗。但按这信报来看,没准教皇见势不对,把玉兰园的禁制一改,连王子都没法进去呢。老实说,我给温情他们定下了十日之期,如果我十天之内没能回去,她们就会在我预先留下的阵法下逃进你们姑苏的界地,到时候我说不准也....”
      蓝忘机忽然握住魏无羡的肩,道:“别胡说。总要一试的。”
      魏无羡道:“说的是,我来都来了,怎样也要试试再说。啊,若是我们夷陵败了,我就让温情她们隐姓埋名,跟着你叔父讨生活,我呢,八成是回不去了,要是教皇发现了我,将我挫骨扬灰的话,你能不能帮我留下一抔,然后将它带到夷陵的山谷里撒下去啊?我父母就葬在那个地方...”
      蓝忘机越听神色越慌乱,到最后一把捂住魏无羡的嘴,道:“别胡说!”
      魏无羡委委屈屈:“可是此行你也知道会有多危险了,我这不得提前替自己想好身后事啊?”
      蓝忘机抱紧魏无羡,道:“不会。我此次前来,带有蓝氏的信号烟花,上面附有我和我兄长相融的血液和灵力,如若有变,我在宫中燃放此烟花,我兄长就会收到信号,前来援助。”
      魏无羡仍旧对王子金子轩表示怀疑,道:“我还有一疑,王子殿下金子轩,当真信得过吗?按常理,王子成婚当日,教皇就应该放权退位,明明之前几届教皇都是如此,可这位,恐怕是死也不会让出教皇的宝座了。
      蓝忘机道:“王子殿下也明白,所以,今日礼成后,他就会当着众属地公爵的面,提及让位一事。若顺利,那往后便可一点一点化解教皇的势力,首先要禁止的,就是国内的女仆献祭,再者他也会接手玉兰园以及下咒的地点。”
      魏无羡道:“要是不成....”
      蓝忘机道:“那总也是要闹一场的,我们且留上几日,待他们内斗的时候...”
      魏无羡接道:“再一起发兵?好主意好主意,看来我这次没有白来啊哈哈,我之前,完全不知道王子和教皇居然不是一条心,以为他父子俩都是一个作风,毕竟我看他不太顺眼,自然也就没想着了解他这个人。没想到,居然还能和他搭上线...”

      魏无羡回过神,就见金光善拍手笑道:“既如此,那我就恭贺含光侯爵寻得佳人了,来来来,请入座!”
      魏无羡跟着蓝忘机到指定的位置坐下,却发现面前摆着的,不仅有酒,居然还有茶水。
      蓝忘机低声道:“蓝氏之人,不胜酒力,故而禁酒。”
      魏无羡虽然有点失望,毕竟王宫美酒不可多得,但转念一想,今日宴席上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会喝的烂醉,清醒之人没有几个,换个角度去想,倒也方便行事,所以他只好也默默端起了茶水。
      席间有不少女仆端着菜肴酒茶频频上座,魏无羡因为是这其中少有的修怨气的人,顿时就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他往蓝忘机的怀里蹭,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只知道这是女仆寻了个好主人,总归是要在外人面前,对新主人以示亲近,免得回家受苦。
      魏无羡转身靠在蓝忘机身上,一手端着杯清茶,往蓝忘机的嘴边送,一边低声道:“她们身上,有股玉兰花香和血腥气的混合味道,虽然非常淡,你们不仔细闻可能闻不出来,但我常年修习怨气,对气味非常敏感,这之中绝对有问题。”
      蓝忘机伸手揽住魏无羡的腰,同时略带怨念的瞥了一眼魏无羡身上的粉红女仆装,心说这裙子,也太短了,道:“嗯,且先静观其变。”
      虽然语气听着平淡,但蓝忘机的手指却烫的微微颤动了一下。
      魏无羡喂完茶水,将茶杯放到桌上,此时又背靠着蓝忘机,坐到他怀里,仰着脖颈贴向蓝忘机的脸,道:“我怀疑,玉兰园里,八成也会是这个味道。昨夜,你的檀香加上玉兰花香,才勉强压制住情药,是因为檀香不是情药解药的正宗药方。”
      蓝忘机伸手搂住魏无羡,让他在自己怀里坐好,同时端了杯酒盏送到魏无羡的嘴边,道:“血液才是。”
      魏无羡道:“而且八成是那些在宫内消失,又没有被送予他人的那些女仆们的血。”
      魏无羡喝了口美酒后,心情很是愉悦,又再次转过身扑贴在蓝忘机身上,往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吻,道:“蓝湛,我大概,有些眉目了。”
      蓝忘机道:“我亦然。”
      魏无羡在蓝忘机的耳边低低笑了起来,这小古板,害羞起来居然是个红耳朵不红脸的,虽然旁人看不出来,可经历了昨夜情事的魏无羡却瞧得清清楚楚,道:“金光善每年要各世家献祭那么多的女仆,他自己又用不过来,封赏给别人的又没几个,那么剩下的那部分人去了哪里呢。她们被下了金氏特殊的情药,这药自然也就渗入血液中,金光善不肯放她们回去,这其中肯定有一个两个反抗的,那下场会是什么?估计都是被杀之后,血液用于浇灌玉兰,却不成想意外催生出了一种能抵御情药的解药。”
      魏无羡喝了口酒,此时歪着身子,手臂撑在蓝忘机的膝盖上,继续用着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如果敛芳公爵说的是真的,他从未见过王宫内有人向外运送那些死去女仆的尸身,那么,十有八九,这尸身是被埋在玉兰园了,血肉骨骼,皆能够为种植玉兰的土壤,提供丰富的养料。”
      魏无羡这话说完,没来由的抖了一下。
      噫。可真够变态的。

      本来教皇设立这个献祭女仆的制度就够毫无人性,顶多是见哪个不合心意,就直接杀了祭主,毕竟王国内每年是要有祭祀活动的,但一般情况下,被拿去祭祀的都是那些犯了十恶不赦大罪的犯人,无辜的女孩子们又做错了什么。众世家心知肚明,但也碍于只是知道一部分实情,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教皇的权威又大过天而不敢反抗。
      蓝忘机摩挲着魏无羡的发顶,道:“我记得,你的陈情,有鬼笛之称,可号令万鬼,为你所用。”
      魏无羡道:“是这样,但是吧,你看看,教皇半夜怕鬼找他,曾经找我要了不少驱邪的符篆,遍布宫中,那些符篆全部都是我一手制作出来的,威力只会一个比一个强。这要打起来,不就是我打我自己?还不够我消耗的,他都能够坐收渔利了。说起来,我虽然懂一些医术,但在研究鬼灵这方面,国内确实没人比得过我,金光善表面对我忌惮,实际上还不是要用我做的东西,啧啧。”
      说到符篆,魏无羡忽然坐起来,环视了一下大殿,喜道:“哎哟,今日咱们倒是意外的很走运,王子殿下成婚,许是怕晦气,这些符篆都撤掉了。那我没准就可以....”

      婚宴已进行大半,魏无羡就见今日的另一个主角,王子金子轩,端着杯酒,向他们走来。
      金光善坐在主位上,已然是一副醉态,身边环绕着三两个女仆,正替他捏肩捶背,好不快活,道:“子轩啊,今日含光侯爵喜得佳人,你也清楚,怎么能使女仆对自己的主人死心塌地,我就不教你了,你自己知道怎么做,啊哈哈哈哈...”
      魏无羡皱了皱眉,这老种马究竟想要做什么?不会是要让金子轩,来给蓝湛灌输些怎么调教自己的办法吧?
      不是,情趣这种东西我懂,我也可以自己跟蓝湛玩,用得着你这种人来教吗?!
      王子金子轩倒是穿的十分贵气,面对含光侯爵,也没有任何傲慢之色,道:“含光侯爵,请跟我来。”

      魏无羡心道,看金子轩这反应,没准,有戏?

      金子轩带着蓝忘机和魏无羡出了大殿,一路上有不少金氏仆从,在看到金子轩后想要跟上,可他们却都在看到魏无羡的着装之后噤声不语。
      人既然是王子殿下带出来的,那他们哪敢多看一眼啊。
      在走到一处金光璀璨的寝殿时,金子轩将俩人领了进去,关好外面的房门后,忽然道:“你们,且稍在外室等候片刻。”
      蓝忘机和魏无羡依言在外面等,见金子轩进了内殿,魏无羡见此道:“哟,倒是个知礼明仪的王子,和教皇果真不同。蓝湛,你说他是要做什么,不会是看出来咱俩意图不轨,想要灭口吧?”
      蓝忘机道:“不会。王子不是嗜杀之人。”
      魏无羡道:“难道王子是咱们的人?那咱们既然都进来了,有什么事他不能直接说?反正刚才教皇那意思,不就是...”魏无羡边说着,边用自己的大腿使劲蹭着蓝忘机的伯爵服,“让他教我怎么对你,死~心~塌~地~啊~”
      趁着没人,魏无羡本来还想做些什么,就见金子轩忽然手持一把还未出鞘的剑,从屋内走了出来。
      魏无羡眼力好,趁着金子轩关门的功夫,他眼尖的发现,屋内还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位很明显穿的是新娘装。
      魏无羡道:“王子殿下,您这是要...”
      谁知金子轩却忽然握住剑,对蓝忘机做出一个抱拳的动作,道:“素闻含光侯爵修为高深,剑法超群,今日我有两件事相求,第一,望您可以帮忙在这间屋子内设下阵法,以护我母后和妻子安然无恙。”
      魏无羡一愣,这是要干吗?
      蓝忘机却道:“王子殿下,您可想好了?”
      金子轩一咬牙,道:“是,今日我见父王,是完全没有退位让贤的意思,我,还有我母后对他失望已久,我怕他再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害了母后,害了阿离,严重了许是要亡国的。所以...”
      魏无羡道:“王子殿下,您今日莫不是要发动政变....?”
      金子轩沉重的点了点头,看向蓝忘机,道:“虽然我手底下,再加上我母后有不少亲信,但只集我一人之力,怕无法与父王相抗衡,不瞒您说,含光侯爵,近日我也同阿离的弟弟,云梦的三毒圣手公爵那边有联络,我们已经与你兄长泽芜公爵、还有阿瑶那边联系上的赤锋公爵,一同合谋好了。如果今晚我父王没有任何退位之意,那么我....”
      魏无羡道:“那密咒呢?您可知王宫内玉兰园密咒的具体位置在何处?敛芳公爵不受宠,想必是无从得知,那您呢。如果没有万全准备,届时您们一家可就不会剩下任何人了。”
      平心而论,魏无羡和金子轩早年是不怎么对付的,甚至由于教皇的关系,他连带着对金子轩也没什么好印象,但他没想到今日这未来教皇居然能大义灭亲。于他而言,能多拉拢来一个助力,自然是要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的多。
      而且,若王族这边的人全都死光的话,胜利者是其他四大家族,这之中还要考虑,接下来让谁继续当这个国家的领导人这一问题。到时候恐怕又要免不了另一层争斗,届时最苦的,怕还是那些没有地位没有封赏的普通百姓。这不是魏无羡和蓝忘机想要看到的。
      金子轩叹气,道:“密咒的解咒地点,在玉兰园的土地下,只要将玉兰园毁掉,密咒自然就不复存在了。只不过麻烦的是,寻常灵力和剑道,无法将这密咒完全破解。所以今日我来求含光侯爵您的第二件事,就是帮忙破除这一密咒。”
      蓝忘机点了点头,依言召出他的佩剑避尘和七弦古琴忘机,围着王后和未来王后的房间,画下一个阵法,道:“王子殿下,阵法还需要最后一道封印,那就是您的鲜血。只要您还在,那这阵法就不会被破坏。”
      听闻这话,金子轩毫不犹豫的伸出左手,就着避尘拉了一道口子,只见鲜血被包围屋子的阵法瞬间吸走,然后跟随着冰蓝色的阵法消失不见。
      魏无羡在一旁道:“哟,王子殿下您也真是舍得。”

      金子轩从一开始就很介意蓝忘机身边的这个女仆,长相倒是出众,某种角度上看着和含光侯爵还挺配的,就是她怎么话这么多,常常是含光侯爵都还没说话,她自己倒先说起来了。不由心生不满,道:“我是在同含光侯爵说话,你区区一个女仆,怎么从刚才就在插言?莫不是真要我替他出几个调教女仆的方法?”
      魏无羡也不气恼,做出一副假笑,道:“哦?王子殿下您这话说的,您也知道含光侯爵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今日既能与我同行,还带我亲自出席了您的婚宴,您觉得我在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呢?”
      蓝忘机叹了口气,低声道:“魏婴。”

      这称呼,怎么听着有点像那谁啊??

      金子轩愣了两秒,接过了魏无羡凭空用灵力化出来的止血符,他今日莫不是婚宴上喝了点酒,脑子不太清醒吧,道:“嗯?含光侯爵,您叫他什么?”
      魏无羡也不和金子轩卖关子,解下发箍,取出陈情,在金子轩面前晃了晃,道:“听闻教皇大人对我这鬼道术法颇有兴趣,也让不少人来仿造我这陈情,王子殿下您是识货的,不知道这东西在您看来,究竟是有几分真,几分假啊?”
      金子轩就觉得从刚才起自己一直在受到暴击,这下见到正牌陈情,更加震惊:“你...你是...夷...夷陵公爵魏无羡?你居然....扮成这样进来?所以你也是为了‘它’来的?”
      魏无羡把陈情藏好,道:“自然。”
      金子轩不愧是王子,惊讶片刻便迅速恢复正常了,继续道:“那你来的也正好,你既擅长使用鬼道,那破解玉兰园的咒法,就拜托你了。”
      魏无羡道:“哦?王子殿下怎么如此自信?魏某人今日可是第一次来王宫里这等隐秘之地,还要瞒着教皇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万一我失败了呢?”
      金子轩道:“玉兰园的阵法破解,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其奥秘就在土壤,我父皇之前召来的一些女仆,没能回去的,失踪的,全部都是死于非命,被我父皇埋在玉兰园的土地下,她们的身体和鲜血,生前浸染了情药,死后药性不散,同玉兰树的根部互相磨合了一段时间后,竟开出破解情药的玉兰花。不过,因为这些女仆们死因凄惨,生前也没受到多好的待遇,玉兰园内怨气极重,别说我父皇下令禁止任何人接近了,就连寻常人,都觉得那里太阴森,没人敢去。”
      魏无羡道:“那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金子轩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母后因为父皇近年来,一直在寻献祭女仆供他作乐,对父皇十分失望,一直想等我成家后,扶我上位。她也有自己的亲信,派人暗地里查了许多年,终于将这零碎的线索拼凑起来,才得出今日的结论。”
      蓝忘机和魏无羡对视一眼,同他俩今日在大殿上推测的将差不差。
      魏无羡道:“我仍有一疑,既如此,那教皇一定也会处处防备着王子殿下您了,您要如何保证您也可以接近玉兰园,不被其阵法阻隔呢?”
      金子轩道:“因为我毕竟还是父皇承认的正统嫡系,同阿瑶,玄羽他们是不一样的,玉兰园的阵法开启方式,在于嫡系血脉之鲜血,因此整个王国内,能开启它的只有我和我父皇。”
      金子轩说完,岁华出鞘,在殿内画了一个阵法,随后他站到阵法中央,道:“这是我研究多年完成的传送阵,可以避开园外的重重机关,直达玉兰园内部。夷陵公爵,您既然精通药学,那今日就要麻烦您能将玉兰解药带出去,如此,我父亲最大的秘密就会被戳破,自然而然也就没什么在位的理由了。”
      魏无羡挑眉,还好这王子脑子清楚,做事也算机灵,不然他简直都要怀疑,如果把现在这个教皇推翻了,王子殿下又是个不太聪明的,那这个国家可要怎么办。

      蓝忘机牵起魏无羡的手,俩人走上金子轩的传送阵,把金子轩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可是那个不与旁人触碰的含光侯爵,和从未有娶亲打算的夷陵公爵,如今他俩居然在牵手?在牵手啊???
      魏无羡见金子轩还没发动阵法,以为他是看自己这女仆装扮看愣了,往蓝忘机身上贴了贴,道:“哎哟,王子殿下,您今日都已娶妻了,而我和蓝湛又是一见钟情,您总盯着我看,我会为难,蓝湛会为难,未来的王后也会很为难啊。”
      金子轩语塞,道:“谁是因为这个看你的啊!”
      魏无羡刚想回嘴,就发现传送阵已经将他三人送至了玉兰园内部。

      魏无羡回过身,就看到大门上的禁制。再环顾整个玉兰园,不同于金氏王宫整体明亮金黄的色调,由于土壤内怨气极重,导致这片土地上空的天都是阴沉沉的,既压抑又阴森。地下泛上来一股血的味道,园内一排排种着数百朵玉兰花。
      难怪,寻常人都不愿接近这里,又何谈将其带走呢。
      魏无羡使出一缕怨气,结果这花苞居然自己凑了上来,对着怨气蹭的很欢。
      魏无羡道:“哟,它居然喜欢我这怨气,看来平时是没少用怨气滋养啊。”
      魏无羡用怨气跟这玉兰花玩了一小会儿,道:“我说王子殿下,我今日如若折一支玉兰将其带走,拿回去给我属地的温家人做研究,那教皇那边可否知晓?”
      金子轩以为魏无羡冲动之下想要折走玉兰,急忙道:“不可!这园内的每一朵玉兰,其下都是由一位或者数位献祭女仆的尸体血肉供养而成,你若是贸然将其拔出,会引得怨灵暴动,届时我父皇那里若是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魏无羡道:“那教皇平时,都是怎么从它上面提炼解药啊?我这次出来被你们家的人盘查的严,是什么工具都没有带,怎么提炼其成分?就算我跟着温情学了不少医术,但也不能凭空取物啊。”
      金子轩垂头,道:“父皇他...最近在修炼一种邪术,他寻了件和你的陈情相似的东西,用它便可自如的操纵怨气,这怨气,能将花朵根部之下,为其提供养分的尸身原主压制,从而再摘掉玉兰,便可无事。”
      魏无羡道:“啧啧,这不就是想要模仿我的陈情?可号令万鬼而不受其所用怨气之侵蚀,教皇大人这主意,打的可真是不错啊,怪不得他几乎不召我进宫,有事没事都找的温宁,想来是怕我发现他这秘密,抖落出来,折了他的面子都是小事,他最忌惮的,是怕我有可能借题发挥,打掉他的王位呢。”
      说着魏无羡便从怀里拿出陈情,浅浅吹奏一曲,就见离他脚边最近的土地里,化形出一位女鬼,跪在魏无羡的脚边,双手捧着一朵玉兰。这玉兰花的颜色,不似正常种植出来的白色,而是被血肉滋养,血红血红的,看着诡异却又有种妖冶的美感。
      魏无羡接过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其中解药的关键,就是这女仆生前浸了情药的血肉和身体,随后他又将这花递给蓝忘机,道:“蓝湛,你看看,是不是挺符合我们之前的猜测的?”
      蓝忘机也是稍微通晓医术,接过玉兰后查看一番,只一眼,就印证了之前他与魏无羡的猜测,随后他将玉兰还给魏无羡,道:“分毫不差。”
      魏无羡手里使出怨气,托举着这朵血玉兰,道:“花拿到手了,等今日宴会一结束,我回夷陵,就去找情姐让她分析分析成分,至于王子殿下,您这之后....”
      他话还没说完,金子轩的身后便伸出一只鬼手,向着他的心口直直冲了过去,蓝忘机见此迅速召出避尘,生生将那鬼手砍断,然后看向对面来人。

      只见教皇金光善不知何时出现,周围簇拥着一大批金家随从,看上去大概有成百人,将玉兰园围了个严严实实。
      他眯缝着眼,一脸不满,可语气却又佯做平静,道:“子轩啊,我是让你提点提点含光侯爵,让他好好调教这新收的女仆,你为何要把他带到这里,看样子这位女仆小姐,哦不,夷陵的魏无羡公爵,可是相当的不听话,居然都敢假扮女仆,以下媚上,挟持未来的君主。含光侯爵,你确定要收了他?此人精通药学,早些年我试图招揽他入我家门,替我做事,结果他却毫不领情,如今更是想要蛊惑我的儿子和含光侯爵为他所用,领人造反自立一方。你说,这等人我难道还要容忍至今吗?”
      魏无羡瞥了一眼刚才伸向金子轩的鬼手,心说还好他没事,金子轩今日若是死了,那他和蓝忘机才是真真为此脱不了干系,届时别说造反了,八成都是要被安上弑主的罪名,直接被拉去祭祀都有可能。
      金子轩满目悲痛,手按在岁华上,迟迟犹豫要不要拔出来,道:“父皇,事到如今,您还是要这般执迷不悟,还不肯让出王位吗?”
      金光善脸色一变,道:“子轩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逼迫你父皇退位?我看你当真是受了云梦江氏公爵之姐的蛊惑了,当初我就同你母亲说结这亲事,于你毫无益处,结果你却硬要上赶着娶,是不是那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撺掇着你答应三毒圣手一起造反?!”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一道紫色光鞭啪的甩了上来,将金光善身后的一群随从抽的是东倒西歪,三毒圣手踏着一把灵巧的剑从空中缓缓落下,魏无羡瞧着,此人细眉杏目,锐利俊美,明烈骄傲,想必就是那位脾气很不好的云梦江氏公爵江晚吟了。
      江澄在半空中抱着臂,道:“早些年我父亲还在时,曾与我说过,皇家不可入,也不可与皇室之人行嫁娶。要不是看在王后同我母亲是多年闺中密友,会待我阿姐极好的份上,再加上王子殿下对我阿姐还算真心,你以为我真会舍得让她嫁入你们家?”
      金光善见这会功夫,来的人居然越来越多,心道不好,可云梦怎么说也是同皇室攀上了亲家,这个时候,还是得先要稳住他,道:“江公爵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可是我们两家结亲之日,难不成你要在这个时候毁了你姐姐的婚约,让她和我夫人失望事小,你云梦江氏成为天下的笑柄你也不在意吗?”
      他明面上在同江澄周旋,暗地里却使出一个手势,意在派人去江厌离和王后所在的屋子里进行挟持,金子轩自始至终都死死的盯着金光善,生怕他搞出什么小动作,令他失望不已的是他的父亲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岁华出鞘,金光善身旁迅速飞扑来一个死士,挡在了岁华剑下。
      金光善做大骇之态,道:“子轩....你居然...真要做出弑父弑君这种不孝之事?”
      金子轩上前一步收回岁华,面色冷漠,道:“非我不孝,而是您不慈。父皇,您当真不听听外面的声音,不知道其他家族背地里是怎么评价您编排您甚至想要推翻您?这么多年来且不说您对母亲有多冷淡,年年月月从全国搜罗来这么多的女仆,只为你自己享乐,毁了多少家族,还有,您看夷陵公爵的鬼道术法心有嫉妒,可不想想您之前给人家封地的时候是封在哪里,人家世代行医,您给他的封地里,居然包括乱葬岗这种怨气深重、寻常人都难以驾驭的地方。若不是魏公爵自己绝境悟道,练就了独一无二的怨气鬼道,哪里还有温情一族的今天。温家人的医术,对您这么重要,明明您可以行光明之事,好好礼待人家,可你就为了一己私欲....”
      他捂着脸,道:“....以上种种,我无话可说,如若您今日执意不肯退位与我,那我,也只能,替天行道了。”
      岁华直直向着教皇面门而去,金光善素日里享乐惯了,于剑道修炼上早已荒废多年,是以,他只会大嚷大叫着,让死士严密的守在自己面前:“快!快!拦住他!拦住这个逆子!”
      魏无羡见此将陈情横在嘴边,吹出往日里御鬼的曲子,瞬间,园内几千棵玉兰树下齐齐冒出成千只冤死的女仆鬼魂,向着金光善和他的随从们而去。
      他这一举动,引得玉兰齐相开放,满园花香向外飘至百里不散,那些在宫内正受情毒侵害,被迫承欢于金氏皇室旁支人身下的女仆们,闻到这香气,皆是恢复了大半神智,有几个甚至都能结伴搭伙,同金家人反抗周旋起来。王宫内顿时乱作一团。
      蓝忘机上前一步,让魏无羡离自己不过半步之遥,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烟花,催动灵力将它放了出去。
      天空中显露出一朵巨大的蓝色卷云纹,金光善怒喝道:“蓝忘机!你竟然真要造反?!”
      蓝忘机冷漠的瞥了金光善一眼:“你枉为人君,反了也罢。”

      虽是如此,可玉兰园内除却应和魏无羡的陈情笛音,而破土而出的女仆怨灵们,能与教皇手下几千死士激战,其他教皇的死士们,都将目标瞄准了蓝忘机、魏无羡和江澄三人。
      可他们面对金子轩,真真有些犹豫。
      按理来说,今日王子成婚,理应接过教皇的位子,成为他们下一任要侍奉的君主,可这王子却同教皇撕破了脸要造反,他们是教皇的死士,不是王子的死士,且教皇手上都有他们不少把柄,此时不站在教皇一边,若王子失败,教皇秋后算账,到时候他们怕是会死的很惨。
      但从情感来看,他们虽是死士,却并不全都是没有心的杀人机器,这些年跟着教皇什么脏的臭的阴暗的龌龊事都干了个遍,要不是受制于人,谁愿当杀人工具?且王子身边还有其他三大属地世家里最顶尖战斗力和领导人的支持,教皇年纪也大了,很难断定,是否绝对不会失败。万一教皇败了,王子上位,到时候还是要清理他们这群人。
      所以,这群死士都秘密达成了协定:只保护教皇,并不打算对王子殿下出手。
      金子轩使出岁华冲在最前面,但很快他就发现有什么不太对劲了,这群死士既不对他出手,也不肯自行破坏对金光善的保护圈。思来想去,他也迅速捋清了其中利害关系,道;“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些什么,你们与其跟着他,倒不如跟着我,是一个身体被情药掏空,需要以人之血肉将养身体,苟延残喘的年迈教皇靠谱,还是一个内外干干净净,哦不,我的父亲,早已经变得不干不净,那就说我自己吧,我如今才刚过二十一岁,有着大好前途,还有我母家的支持。而且至少我不会像他那样,要挟下属为我做事!你们若还是这般麻木不仁,那就别怪我将你们和教皇混为一谈了!”
      魏无羡吹笛吹的有些累,靠在蓝忘机的怀里,道:“哎哟,看不出来,王子殿下已经开始有点王者风范了。”
      蓝忘机行的笔直,让魏无羡靠好,道:“可是累了?一会儿兄长的援军就会到了。”说完他余光瞥到,这群犹豫的死士里,居然还有把目光放在魏婴身上的,虽然他也知道今日魏婴的装扮是迫不得已,但他还是脱下了白衣外袍,披在魏无羡身上,道:“穿好。”
      魏无羡嘻嘻一笑:“好嘛,听你的。”

      一旁的江澄和金子轩不由得牙酸。拜托这是在内斗啊,在造反啊,您二位能不能看准了时机场合再上演这种浓情蜜意的剧情啊??
      众人正僵持不下,就听不远处有人奔跑过来,在目前难以辨别对方身份的时刻,双方都把心提了起来。
      来的是一个金氏士兵,他的膝盖破了,头上也撞出一个包,见到金光善就道:“教皇大人...泽芜公爵和赤锋公爵带着人来攻城了!”
      金光善面色一白,随后他的语气就全然变了:“子轩,子轩,不然这样,我退位,我答应退位,你让他们这些人都撤出去,只要他们不再闹事,我情愿不再追查此事,教皇的位子给你,你既喜欢江氏的长女,那就立她为后,你要是讨厌看到宫里来往都是女仆,那我便让她们走便是,你何必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呢?”
      金子轩冷笑着,提着岁华,步步紧逼:“父皇大人,您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吗。”
      金光善一愣,他很少看到王子有这么忤逆他的时候,不由得心头一冷,道:“子轩,不对,子轩,你平常是最听我的话,是不是,是不是今日他们这群人一来,你就着了他们的道,见风使舵要对你父亲下手!”
      说完,他便把怨毒的目光转向了魏无羡,道:“好啊,真不愧是夷陵公爵魏无羡,不仅手下人才个个擅长使药,连人心都会玩弄的如此巧妙,今日若不是你,子轩怎会突然如此?我出不去,你也别想好过!”
      魏无羡甩着陈情,看着教皇这副几近疯狂,都开始说胡话的样子,嘲笑道:“醒醒吧教皇大人,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煽动其他三大世家,还有你的亲生儿子陪着我一起造反,你气数已尽,要是早点让贤,我倒是可以让你在下地狱之后,少受几个女仆怨鬼的折磨。”
      金光善双目赤红,已然陷入疯魔状态,他见此从怀中掏出一个通体漆黑的铁器,朝着魏无羡就扔了过去,大喊道:“你做梦!”

      众人见此面色一变,这莫不就是教皇用以种植情药,压制女仆死后怨气的那个神秘法器?
      魏无羡此刻却僵在原地,浑身直冒冷汗,像是被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只觉得体内的本该早已消失的情药,居然又一次发作起来,可奇怪的是,他如今已经身处种植情药解药的玉兰园了,为何自己的身体居然一动都不能动的?
      蓝忘机连忙扑过去,大声道:“魏婴?魏婴?!”
      随后这个黑色铁器在半空中炸开,蓝忘机抱着魏无羡,俩人一齐被气流冲出几十米远。

      江澄和金子轩被这爆炸所带来的气流冲到一起,还好,金光善此时的目标并不是他们,所以他二人只是被爆炸所夹杂的、灵力与怨气的暴动,击到了几米之外,江澄半空中情急之下,用紫电卷起几个金光善的死士,替他二人做了个人肉垫子,这才没有受伤,可也一时半会坐在地上,无力起身,随后他斥道:“这是什么东西?”
      金子轩被这尘土弄得灰头土脸,此时撑着岁华,灵剑在地上划出好大一条痕迹,才勉强立住身,道:“想必,就是他一直不假于他人之手,用以研究怨气本体,和维持玉兰园运作的武器吧。”
      他正想着,是不是今日就要命绝于此的时候,空中忽然闪过两道剑芒,随后玉兰园的大门被一把长刀击得稀烂,金子轩抬头,来人,正是赤锋公爵和泽芜公爵。

      随后教皇金光善被两柄灵剑前后制住,这场政变才以王子的胜利而告终。

      魏无羡昏昏沉沉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额头上鲜血直流。
      周围传来哗哗水声,魏无羡想起身,却发现全身上下痛的完全动不了不说,自己身下,还有一个人。
      他瞬间想起来,自己是被金光善的炸弹炸了出去,算他命大,是落到了水里而不是石壁悬崖上,不然的话自己怕早就没命了。而蓝忘机为了保护他,将他牢牢抱在怀里,此时正昏迷不醒。
      魏无羡顿时顾不上自己全身骨头都疼的快要散架了,连忙起来转身看向蓝忘机,蓝忘机的情况要比他严重一些,原来他整个人都溺在水中,双目紧闭,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魏无羡把蓝忘机的抱了起来,动作小心又焦急,手捧上蓝忘机的脸,道:“蓝湛?蓝湛?”
      蓝忘机依旧毫无反应,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魏无羡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灵力,给他输入灵力,没准就会好起来,他赶紧探上蓝忘机的脉搏,刚输了一点灵力,就浑身痛的发抖,今日一战消耗了自己太多怨气,身体内的灵力本就要大量运转,以维持阴阳平衡,再历经这番爆炸,哪还有灵力可输。
      但即使是这样,魏无羡也不愿放弃任何一个能救蓝忘机的可能,仍旧强撑着力气,为蓝忘机输灵力,可刚输了一点,就痛的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吐,魏无羡忽然就精神了,开始观察这里是在何处。

      这不是当初自己同蓝忘机初见的那个水潭吗?
      岸边的树,魏无羡还爬上去睡过呢。
      既然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如今最佳之计,就是叫来温情,毕竟他命大到这次被炸,都能把他送进夷陵老家。但此地离温情所居之地太远,魏无羡这一出来,没带任何能同他人联络的信号工具不说,还交代了温家人近日要隐蔽行事....
      正当他发愁要怎么办的时候,水潭上飘来一簇簇花瓣。
      只是这花瓣无一例外都是白色,乃是夷陵祭祀逝去之人的习俗。
      魏无羡坐在水潭上,扶额一阵无语。
      不是,我还好着呢,就是你们公爵夫人,现如今生死难料的,这可是,我刚刚认定的公爵夫人啊.....
      虽然这样,你们也不必听到外面说王宫内起了政变,就急着替我撒白菊花吧?
      这都谁的主意啊?不怕我回去找温情给你们扎针眼啊?!

      魏无羡垂头看向那簇花瓣,居然惊奇的发现,其中有一朵白玉兰。

      他颤抖着手,将那玉兰拿了起来,然后将它衔在嘴里,吻上蓝忘机冰凉的唇。
      蓝忘机忽然就咳嗽着醒了过来。
      魏无羡长出一口气,还好,是自己想多了,蓝忘机只是溺水没了意识。

      蓝忘机睁开眼,迷茫的看向魏无羡,待他稍稍恢复了几分神智,便伸手摸向魏无羡的后背,道:“魏婴,你有没有事,让我看看?”
      魏无羡扑到蓝忘机的怀里,眼眶微热,道:“没事,蓝湛,我没事,你就是个傻子,我都说了,我要娶你回来做我夷陵的公爵夫人,该护住你的是我。教皇与我积怨已久,他针对的是我,这炸药的威力,不死也要成半残废了,你犯什么傻啊,我说要娶你做夫人,你还当真了....”
      蓝忘机摸向魏无羡的背,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臂有些骨折,魏无羡连忙小心的扶住它,急道:“我们走,我带你去找温情,蓝湛,你还有没有别的伤,也一起让她看看,她这么厉害,一定会治好你的....”
      魏无羡一直低头,小心的抚摸着蓝忘机的手,因为目前难以判断蓝忘机的伤势,他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倒是蓝忘机看不下去,用另外一只手,将魏无羡一把带到自己怀里。让魏无羡的耳朵,正贴在蓝忘机心脏的位置。
      魏无羡就只听见蓝忘机说:“魏婴,你听,它很好。我没事。”
      正当两人相拥在一起时,温情带着温宁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尾声
      温情看着窝在一棵树上将睡不睡的魏无羡,叉腰喊道:“不是我说,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新教皇的登基仪式了,他可是点名道姓的要你、含光侯爵,还有我跟着去参加的。你怎么还是这身衣服,含光侯爵呢?”
      魏无羡侧卧在一棵树上,正是之前同蓝忘机相遇那日的那棵树,懒洋洋道:“哎呀,他去换衣服了,我嘛,就这样不挺好,又没穿错衣服,一会等蓝湛来叫我就行,你要着急,你就先走啊。”
      此时他早已换下了那几日的女仆装,目前所穿的,是新教皇派人送来的新公爵礼服。
      温情跺了下脚,这人怎么都有人收了,还是这般不知正形,以前是这样也就算了。本以为魏无羡娶了,哦,或者是嫁了人,就能老实安分些,结果蓝忘机反倒把他宠的快要上了天了。
      她正生着气,就见蓝忘机悄声走来,温情刚想开口行礼,蓝忘机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她便识趣的先行一步了。

      树下传来一阵声响,魏无羡佯做不知,闭目养神。直到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他这才睁开眼睛,道:“蓝湛!”
      蓝忘机伸手,将魏无羡整个人公主抱在怀里,看着他身穿新作的公爵礼服,目光复杂。
      魏无羡笑道:“哟,你在想些什么呢,莫不是,还在怀念我的女仆装?诶我跟你说,赤锋公爵的弟弟,前些天倒是给我送来了不少新款式,你若是喜欢,我每天晚上换一套,穿给你看啊....”
      蓝忘机道:“今日不可迟到,晚上有我们的婚宴。”
      魏无羡在蓝忘机的鬓边插上一朵玉兰,然后从蓝忘机怀里笑着跳下来,道:“好说,咱们快去快回,晚上叔父兄长、情姐婆婆他们,还要替我们办大典呢!”
      蓝忘机眉眼温柔的看向魏无羡,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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