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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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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十一月,一位一级咒术师和一位准一级在任务中失踪,考虑到有可能是特级咒灵,也有可能是叛逃的夏油杰,所以派遣五条悟前去处理。
“悟,你怎么看?”夜蛾正道放下手中的毛毡和长针,将任务报告递给五条悟。
无意间瞟见那根长针,白发少年微微皱眉,左手在身侧死死攥紧。他飞快移开眼,接过任务报告翻阅起来。
“这不是杰做的。”看完报告,五条悟抬起头斩钉截铁地对老师说。
虽然对于夏油杰的做法夜蛾正道依旧不理解,不过凭借这些年的相处,他还是赞同了另一个学生的看法:“我也觉得不是他,但如果是这样,就很有可能是特殊能力的特级咒灵了。”
“反正交给我了,我去看看。”
“悟……”夜蛾正道欲言又止,抬头看向脸上还有些许稚气的白发少年。
原本三个特级咒术师,一个撂挑子,一个叛逃,如今仅剩他一人,可想而知未来越来越多的重担会压到他的肩上。
五条悟已经成为整个咒术界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可是谁又记得他甚至还不到十八岁?
“放心吧,老师,”白发少年似乎并不在意,身侧的手缓缓松开后又再次握紧,笑容一如既往张狂自信,“我可是最强。”
“……好,交给你了。”
等候已久的辅助监督立刻驱车将五条悟送到救援地点。
这是一座废弃的教堂,高大的主体建筑能看出曾经的辉煌。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咒力残秽也非常少,但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不止吞噬了超过两位数的生命,还有两个前来处理的咒术师也生死未卜。
下车关上车门,五条悟一手插兜,一手摘下墨镜,六眼已将所见的全部信息都反馈给他,笼罩教堂的“帐”也还在。
“五条……先……生……”辅助监督抬头刚想说明几句,看到五条悟后突然禁声。
“你在外面等着。”
“是、是!”
直到白发咒术师走入帐,辅助监督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已经算是接触五条悟较多的人了,然而此时此刻还是不得不再次惊叹,五条悟不愧是当世最强咒术师。平日里带着墨镜还不觉得,一旦他不再收敛力量,不仅是“六眼”,五条悟本身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就犹如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难道平日里五条先生为了照顾其他人,时刻都在约束自己吗?真是想象不出那个总是瞎胡闹让人心累的五条先生会这么细心……
不过这次任务真的很棘手,连五条先生也要这般认真?
辅助监督看向昏暗厚重的帐,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白发蓝瞳的咒术师徐步踏入帐,脸上带着与情绪完全相反的轻松笑意。
短短三个月,先是后辈牺牲,再是杰离开,然后高层那些烂橘子不满他的施压在调查中暗地里几次捣鬼,家族里的事物刚接手一时间千头万绪,最后还有人手不足导致他的任务数量激增……即使是他,面对这些接踵而来的大小事件也会觉得无比暴躁啊!
所以……特级的话,稍微乱来一下,也不要紧的吧。
漂亮的脸上扬起狂妄至极的笑容,苍天之瞳如剑锋般锐利冰冷,五条悟没有停顿,在进入帐后大步踏入特级假想咒灵的领域。
咒灵的领域占据了整个教堂,不过六眼还是准确地找到两个咒术师的位置,运气不错,人还活着。
这个领域还不是完成状态,而接受任务的一级咒术师术式偏重防御,准一级的能力也不错,两个咒术师配合默契,虽然伤的不轻,但好在性命无碍。
“五条悟?你怎么在这里?”一级术师惊讶地看着来人,他和五条悟并不相熟,但大名鼎鼎的“六眼”只要是术师一眼就能认出来,况且还有随之而来远超特级咒灵的沉重压迫感。
这样不加收敛的威慑,到底是在恐吓咒灵,还是恐吓他们啊?那个准一级的孩子看起来已经紧张得快要吐了……年纪较大的一级咒术师一边强忍不适一边还能暗自吐槽。
只见高个子的白发少年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模样全然看不出一丝紧张感。
“你们两个失踪一天了,所以我过来解决。”
“一天?可是我们在这里最多才一个小时呀……啊,难道是有时间差的结界?”一级咒术师见多识广,立刻反应过来。
“有可能哦,”白发的少年一歪脑袋,明明笑得放肆,那双传说中宛如天空无限延伸的苍蓝色眼睛却异常冰冷,“等下我打破这个领域,你们就以最快速度离开。”
打破?领域能打破吗?
然而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只见一道红光夹带着排山倒海之势从五条悟指尖射出。一阵尘土飞扬后,迷宫般的领域陡然出现一道三米宽的裂缝,不止如此,随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整个领域沿着缝隙龟裂开来,只听又是一声巨响,咒灵的领域再难支撑,最终分崩离析。
两个咒术师简直看的目瞪口呆。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吧。”
一级术师立刻回神,遵照指示带着准一级快速撤离。
确认两人跑远,五条悟这才转过头,掰着手指看向前方某处,微微一笑。
“好了,碍事的人走了,你也不要再躲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闪身,白发咒术师直接出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咒灵身后。
放弃了攻击型术式,拥有苍天之瞳的神子少见的只用体术战斗,配合无下限的应用技能提升攻击力度,每一击都将咒灵打得血花四溅,毫无招架之力。特级咒灵一次次被掀翻在地,仓惶的四处逃窜,想要从这个可怕的咒术师手中逃离。
神子在这无人之境终于彻底放开对自身的约束,澎湃的咒力朝特级咒灵汹涌扑去,连地面都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龟裂。六眼一向以对咒力的精准操作著称,而这次五条悟却选择了极其简单粗暴的方式。
用咒力,强杀!
特级假想咒灵在神子冰冷的笑容中奋力挣扎,拼命得想要逃走,然而强大的咒力把它死死压在地上挣脱不得。最终神子再次提升咒力输出,四周的空间都被高强度的咒力压迫得哀鸣不止,特级咒灵更是毫无反抗之力,如同蝼蚁般被轻易碾碎。
神子看也没看咒灵消散的残骸,又一个闪身,出现在屋顶。高耸的十字架上空,神子长身玉立,风吹乱了柔软的白发,苍蓝色的六眼漠然注视脚下的建筑。
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教堂除了特级,还吸引了不少其他咒灵,其中不乏有一二级,放着不管以后还是会有问题。
苍天之瞳的神子歪头想了想,忽的又是一笑。
那就全部破坏掉吧。
只见他双手交叉一握,咒力在掌心急速压缩。
然后右手轻轻向下一弹。
虚式,茈。
顷刻间电闪雷鸣,术式带出的假想质量倾泻而出,宏伟的教堂在紫色闪电的耀眼光芒中瞬间灰飞烟灭,或许只有地上那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巨大坑洞能证明这里曾经伫立过什么。
“呼!”白发的少年重重呼出一口气,似乎将之前积累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带着一身还未平复的狂乱气息,五条悟再次瞬间出现在术士们和辅助监督面前,六眼扫过呆若木鸡的三人,一挑眉,于是重新戴上墨镜,有些无语又不耐地对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辅助监督甩甩手:“这里解决了,任务报告就拜托啦!”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
等五条悟彻底走出视线,准一级的年轻术师一下子脱力跪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汗湿重衫,连牙齿都在打颤。
“这就是现代最强的咒术师吗?”准一级术师失神地盯着地面的大坑,只觉毛骨悚然。
“不错,这就是五条悟。”一旁的一级术师沉声回答,不自觉地搓着手臂,企图平复心中的颤栗。
这就是咒术界、不,应该说是现代咒术的顶点,无可辩驳的最强。
简直就像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完全非人的存在直叫人不寒而栗,相对他而言特级咒灵简直不值一提。
独自离开任务地点,天色已暗,五条悟悠哉地在街上闲逛,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在手机上搜索饭店,准备好好吃一顿犒劳自己,五条大少爷手握黑卡——是父亲信用卡的副卡,谁让他还没成年呢——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流落街头的地步。
好容易找到一家不错的店,五条悟撒腿就往目的地直奔而去,愉快地饱餐一顿,将店家推荐的甜品和泡芙一网打尽后又打了辆出租车,没有回高专,前往新收养的两个孩子的住处。
伏黑家的两个孩子领养手续办完才没多久,父母亲也有帮忙照看,不过五条悟觉得这段时间还是尽量抽时间回去看看。好不容易把两只湿漉漉的雏鸟叼回家,总得亲自看到他们恢复毛绒绒的样子才安心。
用力敲了敲额头,他现在有点头疼。
可能是这段时间心情比较糟糕,本来晚上做噩梦和时不时看到幻觉的症状已经有所缓解,结果现在却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所以虽然面上看不出,但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好好睡过一觉了。
这大概也是导致五条悟今天突然心态爆炸的元凶之一。
反转术式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疲劳,但实验后发现这个办法无法长久维持,真正的休息和睡眠依旧必不可少。
出租车在新买的住处停下,五条悟下了车麻利地掏出钥匙开门。
“津美纪!惠!我回来了!”
两个孩子听到声音,立刻哒哒哒地跑过来。
“悟先生你回来啦!”伏黑津美纪仰起头,小脸红彤彤的,“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啦吃过啦!”白发少年笑着张开双手,弯腰一把搂住两个孩子,六岁稚童只到他的腰这么高,一手按住一个小脑袋用力揉了揉,小孩子头发又多又软,摸起来颇为顺滑。
手感真不错,难怪父亲母亲总喜欢摸他脑袋。这么想着,又顺手揉了几下。
一直没说话的伏黑惠在少年怀里颇为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整理起被揉乱的头发。
“对了,我买了点心,一起吃吗?”他拎着甜品对两个孩子晃了晃。
于是一大两小三个小朋友在沙发上排排坐,一人端着一份提拉米苏开开心心地大口吃起来。
三两下吃完甜品,五条悟靠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姐弟俩比刚来时放松不少,至少面对他不再小心翼翼地拘谨。
就是嘛,他这么和蔼可亲,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嗯。”伏黑姐弟乖巧点头。
“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父母亲安排的,要是觉得有什么缺要跟我说哦!”
“谢谢悟先生,家里东西已经足够了,我们没有什么缺。”负责掌家的伏黑津美纪抬头回答。
黑发的男孩子看向这个最近经常出现又总是匆匆离开的监护人,问道:“悟先生今天还有工作吗?晚上会在家里住吗?”
“今天的工作已经都完成了,晚上可以住这里哦。”白发少年突然眼睛一亮,看了看时间一拍手想到个好主意,“不如今晚我们三个一起睡吧!”
什么?两个孩子一脸问号。
年少的监护人却笑得特别欢快,等他们吃完甜点,立刻推搡着两人去洗澡刷牙,自己也飞快洗漱完,然后像赶小鸭子一样把两个孩子赶上主卧的大床。
三个人穿着整整齐齐的亲子款睡衣,五条悟在中间,津美纪和惠一左一右睡在两旁。
“需要我读睡前故事吗?”五条悟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故事书,兴致勃勃地看着姐弟俩。
“不,谢谢。”伏黑惠直接躲进被窝,闭上眼睛睡觉。
女孩子捂嘴偷笑,然后也飞快躺下,盖上被子。
“早点睡吧,晚安,悟先生。”
见两个孩子这般不配合,白发少年鼓起脸,不甘心地问:“真的不要听吗?我可是很会讲故事的哦!”
男孩子不得不张开眼睛,看上去颇有些无奈:“真的不用,悟先生连着忙了好几天吧?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今晚在家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晚安。”
“诶?”五条悟愣了愣。
小孩子是这么敏感的生物吗?他好像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吧?
还是因为……在两个孩子面前他有些松懈了呢?
真不可爱!
瞪了一眼装睡的姐弟俩,五条悟难得叹了口气,摘下墨镜放在床头柜,伸手关了灯,也躺了下来。
“好吧……晚安,津美纪;晚安,惠。”
小孩子入睡超快,不一会儿五条悟就感觉到左右两边的呼吸声变得轻缓,孩子们已然进入梦乡。
而白发的少年一点睡意都没有。
感觉有点搬石头砸自己脚。
原是本着,就算是他,小时候头疼难受的时候都会撒娇要跟父亲母亲一起睡,然而以津美纪和惠之前的家庭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这样的亲子活动,于是为了好玩、也顺便照顾儿童心理健康他才这样提议的。
结果,现在他更睡不着了。
而且不知怎么的,两个孩子睡着睡着就向他越靠越近,难道是觉得冷?可是除了双亲,还没人能在睡觉时离他这么近。这种个人安全领域被侵犯的感觉,让自幼就因为经常被暗杀从而习惯时刻保持警惕的五条悟全身难受。
可,总不至于用无下限……
越想越郁闷的少年不由得伸出罪恶的魔爪,仗着六眼不需要光就能看清,一会儿捏捏左边女孩子水灵灵的小脸蛋,一会儿又捏捏右边男孩子软绵绵的小脸蛋……左捏捏右捏捏……
唔……好像有点可爱……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的监护人似乎捏上了瘾。
小孩子睡得真香,这都没醒,着实有点羡慕。
又戳了戳两个孩子软乎乎的小脸,孩子气的白发少年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下,强迫自己忽略不适感。闭上眼睛,静静听着耳边孩子们轻缓的呼吸声,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事,似乎过了许久,他终于渐渐感到困倦,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然而光怪离奇的噩梦还是在黑夜的掩护下悄然侵入。
不知睡了多久,五条悟一如往常再次从梦境中猛然惊醒。
躺在床上熟练地平复喘息,苍蓝色的眼睛黯淡了些许。躺了一会儿,五条悟正想起身,却突然发现两条手臂动弹不得,侧头一看,原来两个孩子都紧紧拽他的胳膊不放。
难怪不能动,这是把他当抱枕了吧。
五条悟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从姐弟俩手上挣脱,好在两个孩子睡得熟,等他好不容易脱身还在呼呼大睡。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帮姐弟俩重新盖好被子,五条悟披上件外套来到盥洗室。
噩梦惊出的冷汗冰冷又黏腻,他洗了把脸才感觉舒服些。
梦境中的场景他已梦到过无数次,然而每一次依然会被惊醒。窒息感久久挥之不去,伤口的痛楚无比鲜明,口鼻中充满了粘稠苦涩的血液,死亡的冰冷和黑暗将他牢牢禁锢。
五条悟并不惧怕死亡,但在毫无防备的梦境中他还是感觉到了对生命逝去的无力。
求生欲是人类生存的本能,他也不能避免,否则也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领悟反转术式。
而今晚除了这些,他还梦见了夏油杰。
和最后那次见面一样,他梦见他与友人在新宿的街道上相对无言,只是梦境中的他亲手杀死了挚友,就像杀死伏黑甚而那样,“茈”将杰的身体吞噬,轻而易举,没有一丝犹豫。
这是对未来的预兆吗?然而此刻五条悟真切地恐惧着这样的未来。
虽然对父亲说,如果杰执迷不悟他会选择亲手了结,恐怕杰也是这样希望的。可是五条悟依旧希望这一天不要到来。又不是什么大义灭亲的戏码,他真的不愿意去想这段友谊的终点是他手刃友人。
就算再怎么理智,现在的他也绝对做不到。
吐出浊气,五条悟抬头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抬手摸了摸脖子,这里现在还残留着梦境产生的幻痛。一年前左边脖子上还有一道狭长的伤痕,额头和身上也有数道刀痕,后来实在是受不了双亲担忧的眼神,找了硝子教他不留疤痕的方法。
还记得当时硝子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仗着反转术式乱来。
他才没有乱来,只是配合无下限术式实验罢了。
他一直都想要知道反转术式的上限在哪里。
五条悟凝视镜中的少年,镜中少年的蓝眼睛也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和家入硝子不同,五条悟只能治疗自己,但除此之外,他们对于反转术式的操作基本一致,理论上家入硝子能做到的,五条悟也能做到。
现在他的反转术式最大消耗在修复大脑上。
由于无下限的自动筛选一直无间断的开启,反转术式需要协助修复大脑超负荷运作产生的损伤。
这要真正实现起来并不容易,哪怕他曾经成功修复过刺入大脑的刀伤,但作为人体最精密的器官每一次损伤都是冒险,容不得半点差池,稍有不慎,不是大脑被彻底破坏就是索性丢掉性命。
而脑与咒力的关系直到现在学术上都没有定论。
所以,五条悟选择的做法,是在保持无下限自动运转的同时,再让反转术式持续运转,在损伤产生前时刻刷新大脑。
这做的也不算太过分吧。
事实上,他身上最大的麻烦或者说是弱点,其实显而易见。
五条悟向镜子中的少年俏皮地眨眨眼,镜子中的少年也对他回了个媚眼。
“六眼”。
这才是五条悟所有术式的根基所在。
无下限术式完全依赖“六眼”的指引和精细操作,否则空有咒力术式也无法自如运作。
他一出生就被悬赏,此后暗杀络绎不绝,不仅有人想要他的性命,更是有胆大包天者指明要他的眼睛——这双无数人觊觎的“六眼”。
“六眼”的传说由来已久,这双数百年才出现一次的眼睛珍贵程度可想而知。世人只知“六眼”珍贵,所以都用看待稀世珍宝的贪婪目光来看待它。不少人都妄图把它们挖出来制作成特级咒具,甚至想要将“六眼”移植到自己身上。
这样的人五条悟见的绝不算少,哪怕那些原本是为了取他性命而来的杀手,也同样对“六眼”垂涎三尺。
然而这都只是他们的痴心妄想。
不得不说人类的贪婪也是共通的,现代所有人能够想到的“六眼”用法,五条家在上千年的历史中全部都一一实验过。
五条家至今唯一保存的一双“六眼”,属于一个数百年前夭折的婴儿。五条悟年幼时亲眼见过,那对封存在特殊容器中的眼球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漂亮颜色。可惜的是,这双能看透所有咒力的眼睛本身没有一丝咒力,仿佛已经跟随宿主一同死去,无法制作成咒具。而任何妄图移植这双眼睛的人,全部在接受眼睛后立刻发疯而死。
只有伴随“六眼”的诞生而诞生的□□才能够承受它的力量,上天一早就决定了适合的人选,这是区区人类永远无法违抗的意志。
也因此,降临在世间的“六眼”才会被奉为神明。
这是独一无二的神迹。
手掌贴上镜子,指尖摩挲着镜中少年那双摄人心魂的苍天之瞳。
但这些与五条悟没太大关联,对于五条悟而言,“六眼”只是“五条悟”的一部分,他要考虑的是一旦失去“六眼”术式不能使用,那要如何解决战力骤降的问题。
虽然他不觉得事到如今还有人有这个能力挖出他的眼睛,但世上总有他意想不到的可能性。
毕竟真的到这个地步,别人有备而来,他也得礼尚往来不是?
这事说来也简单,只要想办法暂时让“六眼”不起作用然后再实验,毕竟五条悟从出生起就不知道没有“六眼”是什么样的感受,没有了解就无从下手。
不过怎么才能暂时让“六眼”不起作用呢?要知道千年来无人能够封印“六眼”。
摩挲镜面的苍白手指微微用力。
……要不挖出来看看?
虽然即使是现代医学都找不出“六眼”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但用“六眼”观察“六眼”却能轻易发现在咒力条件下的显著不同。
“六眼”的结构精密,不比大脑简单多少,可想而知想要修复都不太容易,如果要用反转术式重新构建眼球组织更是难上加难,也许重构出来的只是普通的眼睛,更有甚者也许他会从此彻底失明。
所以……要不要挖出来看看呢?
镜中的少年咧开嘴,对他露出狂妄恣肆的大笑。
第二天一早,在姐弟俩古怪的目光中,五条悟异常积极地做了早餐,又兴冲冲地把两个孩子送去学校,然后直接瞬移返回东京高专。
“硝子!硝子!”五条悟一路大呼小叫地直奔医务室。
自从开始学医后,家入硝子已经是医务室的常客,经常在这里通宵达旦地做实验写论文。
“五条你叫魂呢!”一夜未睡的家入硝子叼着烟一脸疲惫地从里间走了出来,抬头看到五条悟时吓了一跳,“你的脑子终于烧坏了?怎么笑得这么诡异?”
“硝子硝子!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拨下鼻梁上的墨镜,五条悟眨巴着大大的蓝眼睛,闪亮亮地盯着同期的女同学。
“好玩的事……你要做什么?”作为对五条悟本性知之甚深的人之一,家入硝子一脸警惕地盯着白发咒术师。
“硝子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只是有个小小的实验想要请你帮忙。”
“实验?”
“对啊,硝子你的反转术式能够让断肢重生,是吧?”
“没错。”
“那如果是些精密的器官呢?”
望着五条悟荡漾的笑脸,家入硝子突然灵光一现,挑眉道:“比如……‘六眼’?”
白发少年笑眯眯地点头:“比如‘六眼’。”
虽然刚刚只是随口猜测,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家入硝子还是像看见什么怪物一样的眼神瞪着五条悟,末了猛吸一口烟然后按灭在烟灰缸里。
“我记得你说过‘六眼’的构造不同?”
“嗯。”五条悟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轻巧地点头。
“但这个只有你自己能看见吧?只有‘六眼’能看清咒力走向。”
五条悟依旧点头:“不错。”
家入硝子学习医科时间不长,但对反转术式的研究却相当深刻,她低头思考片刻后说道:“这个我估计没办法,我看不出‘六眼’和普通眼睛之间的区别,就算勉强弄出来也肯定不是‘六眼’了……能够重构这双眼睛的恐怕只有你自己,而且依照‘六眼’的特殊性,耗费的咒力绝不会少。”
“就猜到是这样,果然如此啊!”
见五条悟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家入硝子又不得不出声提醒:“‘六眼’的精密度肯定非比寻常,在你没足够的把握前不要乱来。”
“那是当然,所以为了我能好好练习反转术式,以后可能要麻烦硝子你啦!”
瞪着嬉皮笑脸的五条悟半晌,家入硝子无奈。
“你可别把自己玩死了。”
“怎么会呢?我可不能死的比杰早。”
突然间听到叛逃同期的名字,家入硝子沉默着又点了根烟。
半晌,她问道:“夏油有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和你联系过?”五条悟反问。
“也没有,新宿那次见面后就彻底消失了。”呼出烟气,弥漫的烟雾遮掩了少女的表情,“那你跟他联系过吗?”
“……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五条悟推了推墨镜,漆黑的镜片掩盖住苍天之瞳,“暂时我也不是很想见他……硝子你知道的吧,说不定我们哪次见面就是最后了。”
一时间,刚刚还在热烈讨论反转术式的两人相对无言。
不过怎么说,日子还是得接着过下去。
五条悟全力攻克领域展开和反转术式之余,特级咒术师的身份也使得很多原本棘手的案件都层层上交汇集到他手里,出差成为常态。异常忙碌的行程让他感到疲惫无奈的同时,睡眠质量倒是提高不少。
或许有他的精神状态逐渐改善的关系,或许是因为祓除咒灵减压?反正辅助监督们已经快跪下求他不要再用大范围术式了。
没人知道五条悟是怎么练习反转术式的,正如无人知晓他是怎么突然掌握了领域展开,只是家入硝子的医务室偶尔会在深夜闯入不速之客,家里的两个孩子也偶尔几次发现一向像个大暖炉的监护人身上冷得厉害。
不知不觉间,五条悟将日常用的墨镜改成了绷带,从此彻彻底底遮住“六眼”,并且除非必要不再轻易取下,只是新造型让所有人都难掩吐槽的欲望,不过时间一长也就都习惯了。
这一年家入硝子抽烟抽得更凶了,夜蛾正道在教训了几次发现无用后不得不放弃,只能让她别让其他学生看到。
这天夜里,五条悟再一次麻溜地从医务室飘出来,拎着礼品袋站在门口向里面的人挥手。
“谢啦,硝子!伴手礼我放桌上啦!”
家入硝子也爽快挥手:“回去记得多休息多喝水。”然后继续啃医科书籍,她在毕业后可是要考医师执照的。
“五条学长?”这时七海建人正巧路过医务室,看到五条悟招呼道。
自从灰原雄过世后,七海建人就没有同学相伴了,每天都是一个人上课或者一个人去完成任务,虽然还是会与学长和后辈们交流,但不可否认寂寞了许多。
“哟,是七海啊!给,这是我出差带回来的伴手礼。”说着,白发咒术师就把一个礼品袋扔给后辈。
“嗯……谢谢。”犹豫地接过礼物,七海建人来回打量着看上去像是食品的包装袋,迟疑着道了谢。
这次应该不会又是什么整蛊的玩具吧?他已经上当好几次了。
“刚回来?好像好久没看到七海了呢!”
“那是因为五条学长太忙了,不常在学校。”
“是吗?”五条悟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不过没想到七海也会忙到这么晚,感觉你对当咒术师一直都没什么干劲呢。”
“确实是没什么干劲,不过应该做的事总是要做好。”和随心所欲的五条悟不同,七海建人在高专可是以认真和靠谱著称。
五条悟立刻竖起拇指,露齿闪亮一笑:“七海果然是相当认真。”
“哎,真不想被您这样称赞。”七海建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从绝对实力上,五条悟完全值得信任,但从性格上,这个人和七海建人尊敬的类型完全相反,相处起来特别心累。
如果夏油学长还在就好了……
“不过,”收敛了笑意,五条悟话锋一转,“如果总是去做那些应该做而不是想做的事,终有一天会压制不住自己心情的。”
如有实质的目光穿透绷带落在他身上,七海建人蓦地一愣。
有没有人说过,五条悟笑与不笑的感觉相差很大?平日里不正经的“最强”一旦严肃下来叙述什么,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地去思考话语中的含义。
见后辈有些愣怔,五条悟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离开了。
高专最后一年过的飞快,转眼又到了春天,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顺利毕业,不过感觉上和读书时没什么区别,两人都是选择留校,一个当老师,一个当校医。
“悟先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伏黑惠仰头看着画板上的刻度。
“嗯?”在家吃完晚饭,五条悟正拿着笔给两个孩子标记身高,小孩子简直见风就长,画板上每月一次的标记一路快速往上发展。
画板在刚搬回家时,不知是为了鼓励还是嘲讽,五条悟把自己的身高也标在上面,于是每次量身高,无论是男孩女孩都会下意识地去瞄一眼差距。
“好像是诶,悟先生你等一下!”
伏黑津美纪显然也发现了,姐弟俩飞快搬来一张桌子,让五条悟在画板前站好,然后伏黑惠爬上桌仔仔细细比划一下,在刻度边画了一道杠。
真的又长高了0.5厘米。
伏黑津美纪比对了一下刻度:“现在是192厘米……好高……”
“悟先生都快二十岁了,还会再长吗?”伏黑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讨厌总是被摸头,伏黑惠立志以后一定要长得比五条悟高,结果监护人不仅成功突破190厘米大关,居然又长高了2厘米……感觉他的愿望已经遥遥无期。
“说不准哦!我可是每天都有吃很多呢!”五条悟嘚瑟地比了个小树丫,一脸得意地笑。
“是吃了很多甜品吧……你不会牙疼吗?半夜还会爬起来在冰箱里翻东西吃……”半夜起来上厕所时,伏黑惠已经不知道几次看到五条悟在偷吃甜食了。
“我当然有好好刷牙。”鼓起脸佯装生气,恶劣的大人立刻伸出魔爪往两个孩子头上呼去。
姐弟俩转身就要逃跑,结果手长脚长的大人手一伸,轻轻松松就把他们揽在怀里蹂躏。
打闹了好一会儿,直到都累得气喘吁吁才准备睡觉。
洗完澡,五条悟把两个孩子拎上床,只要他有空每周都会陪睡一天。三人一起躺在了主卧大床上,依旧是一个孩子一边,很遗憾还是没人想听睡前故事。
伏黑津美纪小心翼翼地帮五条悟拆下眼睛上的绷带,晚上睡觉绑着不舒服,而五条悟自己拆动作大总会不小心扯下几根头发,每次都龇牙咧嘴的,于是只要在家都是两个孩子帮忙。
盖好被子关上灯,互道晚安,孩子们又很快就睡着了。
而五条悟好像也习惯了两个孩子睡在身边,躺了一会儿,也渐渐感觉到了睡意。
……似乎……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想法,五条悟沉沉地陷入黑甜乡。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