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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假期计划 ...

  •   学生时期每周最兴奋的时刻,莫过于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等待假期时期待的心情比放假本身还要令人开心。
      这个道理直到现在踏入职场了也很适用。五一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整个办公室都小小地躁动起来,老板也很善良地没有给很多任务。
      陈养怡准时地打卡下班,进入休假模式。

      和同事一起走出写字楼时,樱树上的最后几朵樱花被微风吹落,一路翻滚到陈养怡面前。同事正在诉说着放假的苦恼:“我男朋友说来北京这么久了还没去看过升旗,想趁着假期去一次,我说放假去天安门广场看的不是升旗,是几万个人头,总之就是还没……”
      话还没说完,同事顿住了脚步,眼神也定住不动了,扯了扯陈养怡的袖子:“看,有帅哥!”

      陈养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穿着黑色飞行员夹克的高个男生,靠在一辆炭黑色杜卡迪魔鬼上,手上还戴着一个黑色镯子。摩托车上有一个头盔,他怀里也抱着一个头盔,意气风发得像个征服赛场的赛车手。
      同事还在兴致勃勃地小声议论:“这是哪家的男朋友来接女朋友下班的吧?这也太帅了!”
      陈养怡有一瞬的惊讶,然后有些底气不足地小声回答她:“那个,好像是我男朋友。”

      说完她就在同事惊诧的目光里向谢峤走去。
      她的男朋友好像帅得太引人注目,陈养怡在周围暗暗投来的目光下有些无所适从,她小声地问谢峤:“你怎么来了?”
      谢峤递给她一个头盔,温柔地笑:“来体验一下接女朋友下班。”
      陈养怡戴上头盔,声音在厚重的头盔掩映下有些模糊:“这简直就是……”
      谢峤问她:“什么?”
      陈养怡怔怔地说出实话:“这简直就是最不切实际的少女幻想被实现了。”

      她十几岁的时候也像部分女生一样幻想过一些小说情节,打架喝酒逃课文身但会骑着机车接你放学的校霸也曾是幼稚的她的做梦素材之一。
      只是青春期过去了十年,她没想到这一幕还会出现在她面前。不同的是她面前的人不是什么打架逃课的坏学生,而是一个比她幻想的还要好很多倍的人。

      谢峤给自己也戴好头盔:“开心就好。去哪?回家?”
      陈养怡摇头:“我朋友约我去酒吧喝酒。”
      林鹤川在云南待了一个多月终于肯回北京,又临近放假,所以他们四个打算在相约酒吧小聚一下。
      谢峤脑筋转得很快:“上次你和你前男友见面的那家酒吧?”
      陈养怡轻锤他一下:“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劲。”但还是承认:“是那家。酒吧老板是我朋友,他前段时间去云南采风,今天刚回来,就打算聚一下。”
      解释完她仍有些迟疑:“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去见她的朋友?这可是挺大的一步进展。

      “有什么不能去的。”谢峤长腿跨上摩托车:“还是说你还有一个前男友在那不能让我见到?”
      陈养怡哑口无言。这男的恋爱前后好像有两副面孔。
      她也跨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不同于上次连他的衣角都不敢碰,这次她试探着搂住的前面男人的腰。
      小小的满足感升腾在她的心里,微微上扬的语调暴露了她的好心情:“走吧。”

      抵达酒吧的时候,倪微微和胡嘉琳已经到了,这两个人、以及终于从云南回来的林鹤川,坐在露台上,遮阳伞已经收住放在一旁,几个人吹着微风喝着小酒顺便欣赏着日落,甚是惬意。
      日落是这个星球上最寻常的日落。落日沉入高楼大厦的缝隙间,只露出半个头,絮状的高积云被泼了金黄的彩墨,渲染成绚丽瑰奇的颜色。陈养怡问了下宋维新,然后推开玻璃门来到露台上。
      倪微微和胡嘉琳正在讨论第二天钱婉思和邱畅的婚礼应该随多少份子钱。倪微微认为她跟胡嘉琳是一对,所以只随一份礼金就行了,胡嘉琳表示赞成。林鹤川是胡嘉琳私交很好又刚好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弟弟,和钱婉思他俩不熟,并不需要去参加这场婚礼,于是老神在在地听着她俩讨论。
      陈养怡他俩到了后,话题就转向了他们。

      陈养怡先是向谢峤一一介绍了这三位。
      倪微微至今只在陈养怡的描述里见过谢峤这个抢她生意的帅哥,此刻终于见了面,她伸出两只手激动地和谢峤握了下手:“同行,久仰大名。”
      待陈养怡坐下后,她兴奋地拍了拍陈养怡的肩膀:“既然你已经……”说话间眼神在陈养怡和谢峤之间颇具暗示性地疯狂游移,“不去钱婉思婚礼上秀一番说不过去吧?”

      陈养怡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才开口:“我没打算去他们婚礼。”
      “不去?”
      “那也太亏了!”
      “这怎么能不去呢?”
      面前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了惊奇和遗憾的表情。

      陈养怡左手在桌底下牵着谢峤的手没放,右手拈了片玉米脆片,咬得嘎嘣响,镇定地解释:“我现在已经看开了。五一这么好的假期,去旅个游多好?何必为了什么爽文剧情去面对两个讨厌的人大半天?”
      “但是爽文剧情,”倪微微尝试说服她:“就在于它爽啊!”
      陈养怡就着她的话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同时打脸讨厌的前室友和前男友确实挺爽的,但是……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的人生态度是绝不为不重要的人费心。而且之前在宜家碰到他俩的时候,”当着谢峤的面说这话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是假扮的,但是效果应该也差不多?”
      谢峤则是一副“我家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表情。

      倪微微还想说点啥,被胡嘉琳阻止,她看着陈养怡真心地说:“做自己开心的事就好,去了也不知道会被怎么阴阳怪气呢。”
      倪微微听到这话,也从上头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也对,不去也挺好。”
      林鹤川补充:“你想去旅游的话,要不去云南吧?景色也不错,风土人情也不错……”
      胡嘉琳敏锐地抓住猫腻:“你是遇上了什么人也不错吧?”
      林鹤川有点不好意思,最近在外采风晒黑了一圈的脸上仍透露出些许的羞红:“大概是吧。”
      胡嘉琳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笑容,剩下两个女生也加入八卦阵营。
      在这个小团体中,陈养怡男朋友的热度很快被林鹤川的疑似女朋友替代。

      这个夜晚也没有人在意不重要的人。

      ————

      然而五一假期陈养怡哪也没去玩,因为翟芳林久违地跟她打了电话。
      电话打来的时候陈养怡正和谢峤在外面吃饭,陈养怡把礼金在微信上给钱婉思转过去,然后随便扯了个家里人生病的借口表示自己不能去了。钱婉思果然阴阳怪气了两句,陈养怡只当没看见。
      放下手机的前一秒,屏幕上出现一个近一个月未曾出现过的来电显示。

      陈养怡顿了一下,心想着就算是关系不好的母女,这么久了也得关心一下近况才合理,犹豫了一会,握着手机的手几次收紧又放松,还是接通了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翟芳林这次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指责她电话接得太慢了。
      电话那头翟芳林女士的声音很冷静,难得地正面叫了陈养怡的昵称:“养养,我得癌症了,宫颈癌。”

      陈养怡没有回答,静静地呆了几分钟后,挂断了电话。
      脑海里像是有白光闪过,然后所有的记忆被清除,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一手轻轻地放下手机,一手轻轻地放下筷子。下一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眶中滚落。
      谢峤见状不对,连忙坐到陈养怡身边,揽住她的肩温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养怡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我……我妈妈……生病了。”
      她一直认为坚不可摧的妈妈,甚至因为太过强势而招致她的厌恶的母亲,居然有一天也会败在病魔之下。
      她怎么会想到,几分钟之前随意找的借口,怎么会这么快地一语成谶呢。

      陈养怡和谢峤饭都没吃完,买了时间最近的航班,行李也没收拾,当晚飞回了楚江市。
      电话里翟芳林并没有讲得很清楚,陈养怡当时太过震惊也没来得及问,她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可以说是过得心急如焚。
      飞机上的轰鸣声令她心神不宁,陈养怡不断想象着最坏的情况,然后立即否定自己,接着又马上想到最坏的情况。如此循环往复着,直到落地抵达医院后,看到穿着整齐人还挺精神的翟芳林女士,她才稍微喘了口气。
      翟芳林女士甚至还有心情训斥她:“着急忙慌的像什么样子,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陈养怡此时才懒得在口头上占上风,也没有时间谨遵她的教诲,确认了翟芳林暂时没有大碍,就着急忙慌地去找医生了。
      所幸医生的态度很是乐观,翟芳林发现病灶时是偏早期,完全可以做手术根治。
      陈养怡终于松下提了一路的这口气,伏在谢峤肩上平复了一下心情。
      医院里人来人往映射着世间百态,多的是相拥而泣的人们。医生宽慰了几句就离开了,陈养怡和谢峤独自坐在走廊里待了几分钟。

      谢峤一边像哄宝宝睡觉一样轻拍陈养怡的肩膀,一边柔声细语地安慰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医生也说根治的可能性很大,这家医院不行咱就找更好的医院更好的医生,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好吗?”
      这话说得跟个霸道总裁似的,却让陈养怡心安了不少。陈养怡点点头,她的情绪比半小时前好了太多,抹干净脸上的泪,拍拍大腿站起来,然后回到病房陪在翟芳林身边。

      墙上挂钟的秒针不知疲倦地转动,住院部从人来人往的忙碌变得风平浪静。深夜里,在整栋楼的寂静中,稍晚得知消息的陈日迟也终于赶到。
      陈养怡跟他说明了情况让他不要紧张,陈日迟匆忙赶路的喘息平静下来,病房又陷入一片安静。

      医院只给了一张陪床的小床,陈养怡和陈日迟就一人坐在小床上、一人坐在坚硬的木凳上,轻声讨论着现在的情况。
      翟芳林之前的身体足够健康,可以接受手术,她也已经打算接受手术,现在的问题基本上只有一个,就是钱。
      手术的费用加上术后的辅助化疗,去掉医保报销,也是个不小的数目。所谓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但没有钱也真的是天大的事。
      他们家算是单亲家庭,一个女人养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在城市里买了房,没有什么底蕴也没有什么积蓄。又好不容易她和陈日迟读完书后工作都稳定下来,家里攒了一点小钱,全部用在了年初的车祸赔偿上面。现在两兄妹手里都没有多少余钱。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现在的时间不算早,翟芳林的生物钟太固定,早就已经在病床上睡着。楚江本就多雨,此时更是像为了烘托气氛似的,下起了不合时宜的雨。
      雨珠在楼下的棚顶上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令人心烦意乱。
      两兄妹算完帐就陷入了大约半分钟的沉默,一直没出声的谢峤在此时站起身来拍拍陈养怡示意她跟他出去。

      陈养怡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其实我跟我哥几个月就赚回来了,只是现在手上确实没有很多钱……”
      她也不羞于展示自己的困境,但她更不想做的是麻烦自己刚交往没多久的男朋友。
      谢峤试图让她安心:“所以找我借有什么不可以,还不需要还利息。”
      但陈养怡还是坚定地摇头:“正是因为不需要利息。”怕语气太硬显得不近人情,她又加上一句:“你只需要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借钱总是需要利息的,所谓不需要的情况,往往是用两人之间的感情抵消了。
      她对谢峤的感情太认真,以至于她不希望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让它掺杂进别的东西。
      总有别的办法能解决。

      所幸谢峤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强求。夜间的住院部还算安静,他在无人的走廊将她抱紧,语调轻松地回应她:“这个你不用担心。”
      陈养怡的手攀向他的脊背,感受着他的温度,有一瞬间希望时间就此停滞。
      这样就不用去想过去和未来。
      但往往事与愿违,时间仍然无情地流逝着,钱的问题也依然存在。
      陈养怡细数未来一段时间她将需要如何节衣缩食:“吃喝玩乐是要戒掉一段时间了,租的房子可能也得换个更便宜的……”

      没有生活压力的时候房租还算负担得起,所以她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让自己住得更加舒适安心。但是一旦欠债的压力袭来,昂贵的房租就成了最大的不必要的开支。
      在北京租个便宜的房子估计意味着早上多几倍的通勤时间,想想就足够令人头疼。谢峤在此时再次适时出声:“如果你不接受找我借钱的话,可以接受和我同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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