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生活日志》李上云

21、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在书院好好听哥哥姐姐的话，认真学字，娘下午来接你啊。”
　　大婶拍拍孩子的头，看着人进了书院。

　　周围大多是同样的场景。

　　昨日下雨，连带着休课已经三日没来书院，一个个进门的时候蹦蹦跳跳的，遇见了熟悉的小伙伴还得拉个手。

　　门口的家长们也一脸欣慰。
　　上了快一个月了，孩子们有时候回家还会背个诗，遇见认识的字也会指给他们看。

　　虽说要的银钱不少，但总比找先生上私塾便宜许多。

　　他们感叹自己眼光好，听说下个月隔壁巷子也会有不少人送孩子来。

　　时辰差不多了，梨叔在门口转了一圈，准备关门。

　　不过打眼一看，巷子口有个小孩正朝这走，“哪家大人怎得让孩子自己过来了。”

　　梨叔暗道两声不负责任，提步去迎了迎。
　　随着距离靠近，梨叔有些迟疑，那孩子好像比想象的还小些，书院内没那么小的学子。

　　“澄辉？你怎么来了？你爹呢？”
　　梨叔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背着书包走过来，吓得心惊。

　　南坞巷子离这不算太近，这一大早的，路上来往的人那么多，一个三岁孩子绕着路来属实不容易。

　　“澄辉，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梨叔蹲下身，给人拍了拍不知道在哪沾上的草叶。

　　宋澄辉一脸无辜的点头。

　　梨叔看着着急又舍不得说什么，无他，长得太萌了些。
　　一副严肃的样子，但脸上又肉嘟嘟的，看的人手痒。

　　把人牵着往书院走，梨叔问道，
　　“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你爹爹和祖母知道吗？”

　　宋澄辉摇头，“我来书院上学。”

　　上学这词儿还是跟着长岁学的。
　　之前每次他跟着宋举人来的时候长岁就爱逗他。

　　这是自己跑出来的？
　　“你怎么出来的？家中没人看着你？”

　　宋澄辉咬着腮帮子埋下了头。

　　“怎么了？”

　　小孩磕绊着说，“我想来书院上学，就跑出来了。”

　　猜到些情况，梨叔没忍住笑了笑，还挺诚实，
　　“怎么跑出来的？钻狗洞？”

　　小孩震惊，抬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人，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梨叔也没想到真是这样。
　　“你家里人要是发现你不见了得多着急，我等会儿叫你长岁哥哥赶快给那边传个信。

　　还有，你以后不可以自己偷跑出来了！
　　你还是个小孩子，万一遇见坏人了怎么办？”

　　宋澄辉拉着梨叔的手蹭蹭额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梨叔，以后不会了。”

　　虽是道歉，但话里更多是伤心。
　　好不容易跑出来，但现在肯定不能去书院上课了。
　　回家说不定还会被爹爹骂。

　　梨叔看着有心安慰，但这是人家的孩子，自己也无法做主意。

　　院里的孩子们正在前院儿做早操。
　　领操小老师是不归，他跟着练师傅学武学的最好。

　　梨叔把宋澄辉放在东亭，绕着廊道去找长岁。

　　宋澄辉蔫兮兮的趴在石桌上。
　　他每隔一段时日才会和他爹来书院上课，在书院上课很有趣。

　　长亭哥哥和青木姐姐他们待他很好，他也可以在外边和其他孩子追逐打闹，而不是一直待在屋子里。

　　大家做招式做的很整齐，嘴里还嘿哈的喊着口号，小孩看得羡慕。

　　长岁在房里看着木盒子发呆。
　　他好像还没问过怀谨住在哪。

　　两人之前见面不是偶遇就是书院，他还没去找过怀谨。

　　他唯一知道怀谨能在的地方就是府衙，可是府衙他也不能就这么抱着个盒子去啊，不然那行贿受贿的一个也跑不了。

　　梨叔敲门时长岁正烦的磨牙。
　　“怎么了梨叔？”

　　“宋举人那孩子来了，自个走过来的。

　　我刚才在书院门口见着他背个小书包往这走，我问他说是自己偷跑出来的，来这上学。”

　　梨叔说的又着急又好笑，走到窗边朝外指了指，“你看吧，坐在那儿呢。”

　　小书包是之前书院买的，当时宋澄辉来的时候因为太可爱得到这么一个礼物。
　　现在那个小礼物被小孩放在桌上，垫着脸。

　　“你快驾车把人送回去，那边府里不知该怎么着急呢。”

　　长岁起身看见小孩一副哀愁模样不禁瘪着嘴笑了笑。
　　宋举人说孩子整日木楞，可这会儿看着不挺机灵。

　　不过想到宋举人话中缘由，也有些怜惜这孩子。
　　整日被关在府中周围围着一圈人怎么能自在？

　　长岁犹豫的转过身看着梨叔，“要不就让这孩子在这上学？”

　　“我去把长亭叫过来你问问？”
　　梨叔也挺喜欢那孩子，但是管理学子那些事还得问长亭。

　　长亭在外边盯着孩子们做操，梨叔去的时候还绕了一圈。

　　“长岁哥哥，怎么了？”
　　这几日天热，长亭穿着一身湖蓝色短衫，很是利落。

　　“如果让澄辉同其他学子一同上课你们看顾的过来吗？”

　　长亭听到话沉思几瞬，说起了另一件事。

　　“长岁哥哥，你说下个月书院把孩子们重新划分一下，不按性别，而是按照年龄分为三段可以吗？”

　　这事长亭也不是无缘无故提起的，而是根据这段时日上课情况来看的。

　　无论是男子哥儿还是女子中都有些年龄小的容易坐不住，上课时便会影响大孩子注意，总体看来效果反倒不好。

　　如果按照年龄分为三段，大孩子上一堂课，小点儿的上另一堂课，这样也更好照顾孩子们，不会因为小的忽略了大的。

　　“我们书院这一个月来的上课成果很多父母都清楚，况且平日不上课的时候那些孩子都是一起玩的，也没太在意。

　　这样的话我想着下个月同那些孩子爹娘商量一下也许可行。”

　　书院的本意只是照顾孩子，是为了吸引那些大婶阿叔把孩子送来才找的先生。

　　蔺夫子上课很有意思，很多孩子都上的认真，学的也好，所以最近书院倒是因为上课识字还价廉而出了名。

　　既然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和竞争力，那么他们想改变模式应该也可以，只要继续好好上课，就不怕后续没有学子。

　　“长岁哥哥，你觉得呢？”
　　长亭见人不回答，抬手在人眼前挥了挥。

　　长岁靠着书桌环抱起手，“小院长对书院的规划我当然支持。”
　　这人吊儿郎当的又开始表示自己只想当甩手掌柜。

　　长亭虽然年岁不大，但这段时日下来学的东西不少，对书院的情况也比长岁清楚许多。
　　这个模式改变虽有之前早已说过的风险，但现在书院也有一定的抗风险能力，长岁还挺支持这种尝试。

　　“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咱们书院就可以尝试。
　　之后也不用担心失败，有我在呢。”

　　“哦还有你怀金哥哥也在。”
　　毕竟他们还有不归这几个‘人质’在手。

　　“那到时候如果成功的话澄辉来读书也就可以了。”

　　长亭几个都很喜欢澄辉，想了想还是说，“这几日如果宋夫子同意的话也可以送来，我们多看着些就好。”

　　“那行，我待会儿先把澄辉送回去，顺便同宋夫子说。”
　　事情说的差不多，长岁放下手朝外走。

　　“澄辉来了？”

　　长岁扬起下巴朝着东亭，
　　“嗯，那儿呢，听梨叔说自己一个人跑来的，小小年纪胆子还挺大。”

　　两人走到院中，长岁没再让长亭跟着，“行了，你们快上课吧，说不定待会我就带着人又回来了。”

　　宋澄辉还趴在桌上，长岁走到亭子边喊道，“宋小公子，你还挺厉害啊。”

　　小人瘪起嘴想哭，但又怕丢脸，举起手盖在眼睛上。

　　这一串动作逗得不行，长岁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两颗糖，
　　“走吧，我送你回去。如果问了你爹他同意的话，我再带你回来。”

　　小手移开了些，“真的？”

　　“嗯哼，但是如果你现在还不回去，让你爹生气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利索收起泫然若泣的表情，跳下凳子拉上书包，“走吧长岁哥哥。”

　　长岁实在没忍住，扭头盖着脸狂笑。

　　宋澄辉等了一会，拉上长岁的手开始催促。

　　“行吧，我们走这边从后院出去。”

　　宋举人府上确实一片混乱，长岁去的时候宋老太太正在堂前抹泪。
　　见着长岁把孩子带了回来，一个扑身就抱着孩子开始哭。

　　宋举人本也慌乱，但看着那副场景又有些气愤。

　　长岁带着宋举人在外面说了书院的安排。

　　最初宋举人的打算就是把孩子送过去一同上课，今天出了这事儿更是加深了念头。
　　长岁话刚说完宋举人就答应了。

　　“这事您不问问宋老夫人？”

　　长岁撇眼看了看院前堂屋，宋老太太还在伤心，但那小孩倒是没什么表情。

　　宋举人转身看去，狠下心摇摇头，“只有这样才是真的为着孩子好。”

　　长岁没再多话，点点头道，“我刚才同澄辉说您同意就把他带回去上课，您看这？”

　　“劳尤公子等等，我去同家母说两句话就把澄辉带来。”

　　宋举人进了屋，长岁往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朝门口走了两步。
　　他还挺怕那宋老太太的。

　　不知宋举人说来什么，一大一小很快便出来了。
　　“尤公子，今日麻烦你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会去接澄辉的。”

　　“无事。那我先带他去书院。”
　　几人点头道别，长岁拉着宋澄辉上了驴车。

　　“以后你就可以让你爹送你去书院啦，不许自己再偷偷跑过去。”
　　长岁在前面驾车，宋澄辉许是无聊掀开帘子看着外边。

　　“嗯。”小孩抿着嘴点头，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雀跃。

　　现在早上街上人多，长岁绕着小道走的。

　　“我们从这边巷口绕过去，再转个弯就可以直接到书院后门。”
　　长岁闲不住，和人开始说闲话。

　　“但是你自己以后不要走这，这边太偏了，容易不安全。”
　　到了拐角，长岁引着驴车转头。

　　突然对面也来了人。

　　吁～，长岁紧拉着缰绳，好在停住了车。

　　巷口小道路窄，拐角处容易看不见来人，长岁行的小心，没想到还是差点与人撞上。